中日大谍战-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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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晴听明白野副昌德的意思,她看了一眼甘粕正彦,也是用试探语气说话:“我觉得不要玉石俱焚为好,白月朗是个难得的天才。”回避了“是甘粕正彦心上人”的敏感说法。
甘粕正彦的话证明了徐晴的判断。甘粕正彦说:“白月朗是被利用的人。她有一个好父亲,当着新京一国高校长,兼着建国大学教授,是建大总长作田庄一在牛津大学的同学,又是满洲国协和会副会长,这人是日满亲善的表率。”
野副昌德明白了,甘粕正彦虽然没直接给白月朗打保票,迂回一下,这个保票更值钱。
这时一个满脸刮得紫青的小个子军官跑过来向野副昌德敬礼:“后藤中佐领受军令!”
野副昌德命令道:“你亲自率领你的快速部队向柳河、五道沟方向追击,不惜一切代价,追回山本少佐护送的几个人,特别是行李。如果遇到抵抗或抗联接应,就地消灭。”
后藤中佐敬礼说:“遵令!”
野副昌德又补充了一句:“对那个女电影明星,不要伤害,要加以保护。”
后藤问:“她如果拒捕呢?”
野副昌德看了甘粕正彦一眼,不悦地吼道:“我让你把她请回来!没有什么拒捕可言!”
后藤双脚一并,又是“咔”的一个立正:“遵令!”跑步走了。
虽然按甘粕正彦的指令办了,野副昌德也怕麻烦缠身,说:“白月朗是张景惠的贵客,半道抓回来,白月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张景惠一定会给她撑腰,这种事,怎么对国务总理说呢?”
甘粕正彦早想到了这个麻烦,说:“办法只有一个,绝对不要对他透露半点风声,等事情完了再说。”这话既是对野副昌德的指示,也是给徐晴的禁令。
野副昌德点了点头,徐晴也没表示异议。
2
三马路后街空屋的秘密揭开,是在杨小蔚走后的第二天中午。张云岫带几个同学找了慈善会,说有一个大夫自杀了,身后寂寞,没亲人更没子女、钱财,请求慈善会给出一口棺材,草草埋葬了。这家慈善会是洋人开的,主持人是意大利传教士,答应得挺痛快,派了一位牧师跟到出事现场,张云岫坚持偷偷盛殓,运到郊外万人坑一埋了事。慈善会的牧师不肯,这毕竟是非正常死亡,他怕日后有麻烦,至少请保甲长出面,张云岫百般不肯,最后达成妥协,连保甲长也不惊动,但房主是绕不过的,就只告诉驼背房主一人。
他们去买棺材后,胆小如鼠的房主怕惹火烧身,还是屁颠屁颠地报告了保甲长,保甲长一见出了人命案,又报告了警署,事情闹大了,张云岫还一无所知呢。
房主胆战心惊地守候在屋门口,有几个警察和保长也站在门外。由于左邻右舍都认出了死者是开济众镶牙院的大夫,够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保甲长和警察署都不敢处置,一层层报了上去,他们只负责看好现场。
房主是个驼背老头,干瘦,猪肚子脸上满布核桃皮纹路。他不断地向警察和保长解释,说:“只是租给他房子,房租还没吃上一分呢,却遭了这横事,人若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我怕惹上官司。”
保长一点不同情,反倒说:“脚上泡是你自儿个走的!租房子这么大的事,敢不通过保甲长?也太没王法了!”
一个胖警尉说:“死的这人可不是个平头小百姓,街坊邻居不都认识吗?他是大夫啊,死得这么蹊跷,日本人能不当回事吗?方才本来是报给警察署的,却惊动了宪兵队,连他们也要带法医来验尸呢,看来这事要闹大,说不定有啥背景。”
这一说,驼背老头更害怕了,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早知这样,一把火烧了它也不能往外租啊!”
一个警长对“驼背”说:“一会儿法医来,尸检若不是谋杀,没你的事,查出事来,你非连带吃官司不可。”
驼背老头拍着大腿喊冤:“这真是飞来的横祸呀,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
驼背老头怪保长多事,他说:“本来慈善会的人都出面了,还带来几个穿建国大学制服的大学生,他们给钟大夫买棺材去了,他们承诺要来盛殓他。司保长、胖警尉非坚持报宪兵队,看热闹的不怕乱子大,这不是坑我吗?”
这时一阵汽车声传来,宪兵队到了,几辆军车停在后街口,从车上下来一群日本宪兵,为首的正是岸信石斋大佐。
岸信石斋带人直接进了屋子,他看了看躺在地上七窍流血的钟鼎,一下子就认出了死者是谁,他与助手简单交换了看法,他判断只有两种可能,自杀和被他同党所杀。如果是自杀,肯定是心理压力过大,怕完不成宪兵队交给他的使命,也许也恐惧自己人饶不了他,如果是抗日组织下手,就更顺理成章了,锄奸的事是常有的。他让助手把酒瓶子、酒杯、饭碗都带回去检验,看是什么毒药,然后才挥手让法医上前拍照、尸检。
岸信石斋转身来到外面,问:“谁是屋主?”
驼背老头赶紧上前说:“太君,我是,我是。钟大夫死的事可和我不沾边啊,早知道这样,就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能租啊!”
岸信石斋勒令他:“闭嘴!不问的不准说。”
驼背老头忙哈腰,快弯成了虾米,“是,太君!”
岸信石斋问:“钟鼎租这房子几天了?”
驼背老头说:“也就十天吧。”
岸信石斋又问他:“看见钟大夫领什么人来这里了吗?”
驼背老头摇头,“没有见过,哪敢乱说。当时钟大夫租这小黑屋是要当药品仓库,这本不是住人的房子。”岸信石斋举目望去,这屋子只有一扇小窗户,屋里光线不好,阴冷潮湿,确实不像租了住人的。
岸信石斋想了一下,想到了杨小蔚,这人失踪得很蹊跷、也很利索,早引起了岸信石斋的怀疑,就问驼背房主:“当初是钟鼎一个人来租房,还有没有一个很年轻的女学生一起来过?”
驼背老头摇头,说:“我没看见,可不敢瞎说。”
这时那个胖警尉插了一句:“这老头说,有几个建国大学的学生大清早就过来了,要发送钟大夫。”
岸信石斋眼一亮,心里一动,职业的敏感提起了他的高度警觉,这可是不能放过的线索,岸信石斋忙问:“人呢?人在哪里?”
“听说上棺材铺选料板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岸信石斋半信半疑,很可能是钟鼎的同党露面了,但又不像,如果是真的,只说明一点,钟鼎还没被自己人识破,当然也就不可能被锄奸,否则,怎么可能既处决了变节者又替他发丧的道理?怎么想,岸信石斋都觉得有点怪,不合逻辑。他拧着眉头想了一阵,宁信其有!他下令撤,宪兵队所有的人全撤,车也开走!这里只留一个便衣,还有驼背老头,可以在这等着,不准泄露宪兵队来过的事,其余的军警、保甲长全撤。
驼背老头想尽快脱掉干系,自然一口应承,说:“太君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瞎说呀。”
宪兵队、警察呼啦一下全撤走了,远处看热闹的街坊也被轰走了。
白刃打发张云岫带人去为钟鼎盛殓尸体的事向上级报告一小时后,他接到通知:“马上到建大人工湖畔去会见上级。”
这时是早上,白刃还没吃早饭,他腋下夹一本厚厚的《日满词典》,脚步匆急地来到人工湖畔。湖中的荷叶已半枯,呈现一种寒塘野渎的衰败味道。湖心亭和堤上间或有师生在练柔道,有的在高声背诵日语。
走到建大铭文碑前,白刃停下,四顾张望,没有别人,却发现他父亲坐在长椅上,手里拿一本线装《论语》在看,眼睛却一直瞟着白刃。
线装《论语》可是与上级接头的暗号啊,难道……这个一向为自己鄙弃的汉奸父亲竟是自己的同志?更不可思议的,他居然是上级?白刃简直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惊愣地发着呆,竟不知如何是好。
父亲一直盯着他,还拍了拍手上的《论语》。白刃从茫然中醒过来,从裤袋里也掏出一卷《论语》来,然后向白浮白走去。
二人相视良久,白刃不得不开腔对暗号了:“孔子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是愚民政策吗?”
白浮白笑吟吟地说:“古文没有标点,断句是后人的事。”
白刃接下来问:“那这句话也有另外的断句法吗?”
白浮白说:“当然。假如这么断,意思就完全相反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简直是对传统的根本性颠覆!白刃拍手道:“妙,这才是孔夫子的本意吧。”
暗号对完,白刃激动极了,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怎么可能?太具戏剧性,又太具讽刺意味了!这么多年来,白刃一直以其父为耻,甚至恨过他,天哪,他居然是他们的大掌柜的!真是对面不相逢啊!他伪装得太巧妙、太不易被识破了。
白浮白站起来,背着手与儿子沿着湖滨漫步,他对儿子的诸多感慨似乎无动于衷,时间紧急,来不及叙谈这些了,若不是紧急关头,他也不会直接来找白刃。
这倒是,白刃的直接上级一直是梁父吟,他出事后,现在是开绸布店的老庞接替啊。
白浮白对儿子的感慨和惊讶无动于衷。长话短说,白浮白说:“你马上赶到三马路去制止张云岫他们,断然不能为钟鼎收尸。”当他知道是白刃作出这决定后,他几乎愤怒了,现在当白刃的面,还不忘骂他蠢,愚蠢之至!
白刃很委屈,他为自己解释说:“杨小蔚哭得泪人似的,她大义灭亲,除掉了自己的丈夫,她唯一的要求是给钟鼎一口棺材,能说过分吗?这还不该答应吗?这是起码的人道吧?”
白浮白板着脸说:“如果为了给叛徒、死人一点‘人道’,却搭上我们几个同志,这人道的账又该怎么算?”
白刃还存有侥幸心理,说:“不至于吧?杨小蔚说停尸的小屋很僻静,平时不住人,不会有人发现。我再三叮嘱张云岫,千万不可惊动四邻,买口棺材,悄悄运出城去埋了。”
白浮白却不这么看。他说:“钟鼎的失踪,宪兵队必然是大张旗鼓地搜寻,镶牙院一带密探少不了。况且,往城外运棺材,能不引起街坊邻居和保甲长的注意吗?谁死了?怎么死的?保甲连坐很厉害的,街坊都有干系,谁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这是拖出去一条死狗、死猫啊?”
白刃这才服气,自己是欠考虑。他当时同情杨小蔚,“人道”其实也是给杨小蔚的心理安慰。
白浮白说:“我认为,即使要办这事,也不能一下子出动我们好几个人!通过慈善会不是更稳妥吗?”
白刃倒是嘱咐他们通过慈善会了。他问白浮白:“那怎么办?制止怕来不及了。”
“即使来不及,那也要尽力去挽回,一旦建大四个学生同时被捕,就会直接危及地下组织。迄今为止,只有建大这个堡垒是最隐蔽的,因为是在他们的宝塔尖上。”
白刃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答应马上去办,而且要亲自出马。白浮白这才放下一半心来。
3
后藤中佐的摩托车快速部队一阵风暴般驶出通化城门,卷起冲天尘烟。街上的行人、小贩吓得四散逃走。
危险正一步步逼近白月朗,但她一无所知。白月朗四人走在进山国道上,他们坐同一辆军车,白月朗和冯月真坐前排,张云峰和杨小蔚坐后面,白月朗带来的三道梁皮箱放在张云峰脚边。
护送白月朗的车队进入了两山夹一谷的地方,两侧悬崖如刀劈斧剁的一般,垂直耸峙,是造山运动把岩石的断层呈斜方向拱出地表,地质构造历历在目。公路宛如一条带子缠着山根逶迤而去,仰望天空,只是窄窄的一条缝。
白月朗仰头望着说:“这地方真险,天只剩一条缝了。”
“你说对了,”冯月真告诉她,“这地方真叫一线天。”
白月朗记忆深处某种似有联想信号,一线天?这名字有印象,她好像听过。张云峰便忍不住提示她:“一线天赫赫有名啊,当年杨靖宇在这儿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汉奸邵本良团和东边道日本讨伐队两千多人几乎全军覆没。”
冯月真忙踢了他一脚。谁能保准开车的日本人不懂中国话呀。也许是神经过敏,冯月真注意观察他,似乎真有反应,从后视镜里观察着他们。
张云峰忙改口说:“关东军虽说吃了点了小亏,可后来还是报了仇,把杨靖宇击毙了。”
鬼子司机咧开嘴说:“杨靖宇,厉害,他打死我们的人太多太多了,他应该死!”这家伙果然听得懂汉语,好险!张云峰不敢多嘴了,三个人都装着看风景,不理睬日本司机。
在同一条山路上,后藤中佐的摩托队正疾驰而来,远远的,他已经看见进入山谷的山本车队了。
后藤拿起步话机在喊话:“喂,我要山本少佐,我是后藤,我是后藤。”
前车舵楼里的山本正打瞌睡,车棚上的步话机手把话机从半敞着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