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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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潋自然而然的收回那只空下来的手,无奈道:“那我该怎么说。”
魏熙抽回手,佯作生气道:“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
魏潋笑道:“阿熙这么乖,我当然会一直对阿熙好。”
魏熙道:“我长大了,你别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哄。”
魏潋好笑,轻拍魏熙的脑袋道:“好,你长大了,以后再也不哄你了,我也不再去差人寻那些哄小孩子的玩意和那些小孩子喜欢的甜腻腻的吃食。”
魏熙恼怒:“不行,不行!你怎么突然这么讨厌了。”
魏潋神态悠闲:“因为我不再拿你当小孩子哄了,你不高兴吗,大孩子?”
魏熙转身靠着车壁不语。
魏潋也不劝她,拿起一本书来看,看的颇为投入,放任魏熙一人生闷气。
第47章 妙音()
魏熙闻言垂眸静默,魏潋以为魏熙还在生闷气,有些无奈,小丫头大了,长的不只是个子,还有脾气,正待开口再哄哄那个坏脾气的小丫头,却见魏熙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下颌微抬倨傲的“嗯”了一声。
魏潋轻声一笑,抬手轻捏魏熙腮上软肉,叹道:“你这脾气。”
魏熙将魏潋的手狠狠从脸上拍了下去:“我这脾气这么了?”
魏潋看着微微发红的手,心道,力气倒不小,抬头看着魏熙白嫩的脸颊道:“没怎么。”
魏熙蹙眉看着魏潋。
魏潋笑道:“你这脾气很好,很讨人喜欢。”
魏熙闻言,没忍住,掩唇笑了:“你这是在说反话吧。”
魏潋道:“你知道就好,说出来作甚。”语气中颇有些责备之意。
魏熙听了这话却没有生气,拉着魏潋的袖子笑道:“因为我品性高洁,无事不可对人言。”
魏潋抖了抖被魏熙握住的衣袖:“品性高洁?这也是反话吧。”
魏熙仰头理直气壮的答道:“当然!”
魏潋看着她这副样子,失笑。
————
魏熙年纪不小了,自去年便移出甘露殿,住进了凤阳阁,虽没有住在甘露殿时显得尊崇,但有了自己的住处到底是自在了。
比如现在,已经过了亥时,魏熙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命宫人在廊下摆上案几,铺上座席,要对月弹琴,此般行径在甘露殿时魏熙可是不敢的,可如今倒是随心所欲了,只要她做的不过分,便是含瑛也不会管的。
魏熙嫌弃人多妨碍她对月感怀,挥手让宫人退下,宫人领命,却也不离开,远远在廊外候着。
此时周围一片寂静,连风吹树叶都是温柔而含蓄的,魏熙仰头看着天上那枚窄窄的弯月,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个毫无情怀的庸人,在她看来,那一弯窄月虽有些纤弱姿态,却比不得她那些嵌珠镶玉的发簪步摇好看。
魏熙在琴弦上抹挑勾踢了一番,将散音、按音、泛音都试了一遍,最终颓然停住,魏熙发现她是真的作不出曲来,心中愤愤然,想要起身回房,眼角余光却瞥见待在远处候命的宫人,想到自己大晚上的不睡觉起来弹琴,若是就这样回去岂不是显得自己胡闹?无奈之下魏熙只得弹了一曲南山月,也算是与天上的月相和了。
魏熙的琴到底是跟魏潋学的,就算不会自己作曲,琴艺也是高超的,一曲南山月弹的颇有孤高岑寂,皓月疏风之感。
一曲终了,魏熙觉得有些凉意,正想着要不要回去睡觉,肩上却突然一暖,魏熙侧头一看,是件月白色绣缠枝莲纹的鹤氅,魏熙暗自点头,和她身上罗衫很是相称。
她看见这件鹤氅便知道来人是陈敬了,若是他人定不会如此贴心的。
魏熙拢了拢身上的鹤氅道:“你怎么还没睡?”
陈敬替魏熙将被拢在鹤氅里的头发拿出来捋顺:“本是已经歇着了,可听了公主的琴音便睡不着了。”
魏熙回身挑眉道:“是我吵到你了?”
陈敬摇首一笑,极是温柔,如抚在水面上的柳丝:“公主琴音绝妙,若是闻此妙音还不寻声细品,便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俗物了。”
魏熙闻言很是满意,夸道:“还是你有眼光。”
魏熙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有些亏心,顿了顿,补救道:“不过要论琴艺,六哥堪称第一。”
“在奴才心里公主永远是最好的。”陈敬说这话时极其认真的注视着魏熙,许是夜太暗,魏熙恍惚间竟觉得他眼里有璀璨星河。
魏熙素来随心所欲,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因而,她看着陈敬的眼睛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陈敬微微一笑,却突然问道:“公主回来时是和宁王同乘一车?”
魏熙向后一仰,手肘撑住案几,似笑非笑的打量陈敬:“你消息倒是灵通。”
陈敬也不慌,仍温声道:“公主坐谁的车又不曾掩人耳目,不只是奴才便是其他殿下公主身边的宫人也都知道。”
魏熙道:“你既知道,还问什么。”
陈敬低声恭敬道:“奴才只是觉得公主和宁王走的太近了,眼下时候还早,公主何必如此大张旗鼓。”
魏熙知道陈敬是何意,往后一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案几上,慵懒道:“事后献殷勤有什么意思。”
陈敬替魏熙将滑落的鹤氅盖好,道:“季家乃宁王外家,陛下怕是从未考虑过宁王,公主为何看中他了?”
“因为他对我最好,你知道的,我张狂惯了,若是将来我可不想委屈求全。”魏熙说着,蹙了蹙鼻尖,一派天真,“眼下看来最有希望的无非是太子和四哥,太子就不必说了,他和我有杀母之仇,若是得势了,第一个要杀的怕就是我。而四哥,他可是魏窈的胞兄,魏窈素来和我不对付,我可不想被他压一头。”
魏熙说完也知道这说法站不住脚,她又不是只有三个兄弟,微微起身,看着陈敬低声道:“六哥那人藏得深着呢,我这些兄弟最有心计的便是他,若是不出意外,以后我见了他还是要叩头的呢,现如今不雪中送炭,将来便是上赶着去锦上添花人家也未必稀罕。”
陈敬看着魏熙,他很明白魏熙有多么聪慧,可却未想到她能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怕是如今连陛下都还以为魏潋无心权势吧。
魏熙见陈敬失神,抬手拍了拍他的手道:“你放心,我这人最是守信,许给你的一定会给你,陈士益的位置没有比你再合适的人了。”
陈敬跪在地上,极为诚挚的看着魏熙,沉声道:“奴才只想一辈子都跟着公主。”
魏熙含笑,手轻轻按在陈敬肩上:“你跟着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罢,起身将陈敬拉了起来,转身想要回去睡觉,却听陈敬在身后道:“公主难道想将以后的荣华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吗?”
魏熙缓缓回身,问道:“你在说什么?”
陈敬道:“公主不想像则天皇后那样吗?”
“不想!”魏熙喝道,声音尖锐。
候在廊外的宫人们早已昏昏欲睡,此时猛然听到魏熙的声音都吓得一激灵,魏熙也看到他们了,压低声音对陈敬喝道:“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我能锦衣玉食,自由自在的当个备受娇宠的公主,为何要去揽那个苦差事!我一点都不想!你以后若是再说这些话我这里便留不得你了,你今夜便在这里跪着,好好想想你是什么身份,想想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魏熙说完转身便走,鹤氅一摆,带起一阵风。
第48章 难眠()
魏熙折腾一番眼下是更睡不着了,陈敬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吵得她心里乱糟糟的。
真的不想吗?
不被拘于闺阁之中,凌驾于众生之上,生杀予夺,挥斥八极。
便是有人看不惯她也得将苛责之语憋在心里。
自然是想的,她从未觉得自己比兄长们差,亦从不想屈居于他人之下。
可是,想又如何,晋国公主的先例尚在眼前,她如何敢。如今世间女儿所艳羡的一切她都有,难道真要为了虚无缥缈的皇权去赌上身家性命,去与兄弟,与世人去争?
何必呢。
她好逸恶劳走不了那波折崎岖的路,也承担不起一国之责。
帝王冠冕,可没有她的珠翠华衣好看。
连甘露殿也没有她的凤阳阁舒适。
魏熙摒弃杂思,盖好被子睡觉,都快到子时了,再不睡,明日气色便不好看了。
魏熙闭眼,呼吸平稳,过了约摸一刻,又蓦地睁开眼睛,还是睡不着!
魏熙把这归咎于月亮,心中骂道,一个月牙儿又不是满月这般亮做什么,真是讨人厌!
魏熙也不去吩咐守夜的宫婢,自己掀了被子,光着脚,气呼呼的将窗户“砰”的一声关上了。
跪在廊下的陈敬闻声看去,勾唇微笑,真是小孩子脾气。
————
翌日
太阳高挂之时魏熙才起,迷迷糊糊的任由宫人替她梳洗打扮,混混沌沌的听着含瑛唠叨,只觉得头疼,捂着头喊痛,由蕤宾按了一会才清醒些。
含瑛见魏熙头不疼了,便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道:“我说让公主早些安置,公主不听,还跑出去吹了那么久的风,这下不好受了吧,您还在长身体,要多睡才能长高,才能变漂亮。”
含瑛说着,指着镜子道:“您看看,昨天折腾那么晚才睡,今日气色便不好了,脸都黄了,眼底还长了乌青,得擦多少粉才能盖住。”
魏熙听了含瑛的话,忙将脸凑到镜子前,距离之进,恨不得要钻进镜子里,魏熙左右看看,见气色虽算不得好,却也没有含瑛说的那般夸张,放下心来,缓缓退回坐好,又是一派端雅风采,却仍吩咐夷则替她厚厚敷了一层粉。
待到收拾妥当,魏熙才想起陈敬,向含瑛问道:“陈敬呢,还在外面跪着吗?”
“还跪着呢,没有公主吩咐谁敢让他起来。”含瑛答完话,又道:“陈敬素来贴心,是哪里惹到公主了?若真是犯了大错,赶出去便是了,若没有公主训斥几句便好,竟让人在外面跪了一晚上,公主这样岂不是寒了他的心,若伤了腿”
魏熙听含瑛念叨,头又开始疼了,抬手打断含瑛的话:“含瑛你如今怎么如此啰嗦,是不是擒芳嫁出去了,你没人说话憋得慌?既然如此,要不要我给你也找个好夫君?”
含瑛跪下道:“奴婢只想照顾公主,从未有嫁人之念,方才是奴婢没规矩了,请公主恕罪。”
魏熙按着含瑛坐下,抱着含瑛的胳膊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长大了,不是三岁稚童,很多事我都懂,你不必再浪费口舌,我阿娘早逝,陪着我长大的是你,在我心里你和那些宫人不一样,别动不动就跪我,我会伤心的。”
含瑛闻言,鼻子一酸,强自憋着眼泪道:“公主奴婢多谢公主厚爱。”
魏熙摇了摇含瑛的胳膊道:“谢什么,你处处为我着想,我对你好也是应该的。”
魏熙说罢,起身道:“好了,也该去看看陈敬了,莫要寒了他的心。”
魏熙出了房门便见陈敬在廊下端端正正的跪着,脊背挺直不带一丝颓然之气,魏熙走到陈敬面前,蹲下身子看着他道:“你还好吗?”
陈敬抬头,对魏熙温温一笑,声音有些沙哑:“不好。”
魏熙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道:“这时候你不是应该避免我担心,说一声还好吗?”
陈敬虚弱道:“奴才是忠仆,忠于主子的第一要领便是不对主子说谎。”
魏熙抿唇:“其实有些时候还是可以说假话的。”
陈敬看着魏熙,眼睛里虽有些红血丝,眼神却是澄澈真挚的:“不论任何时候,奴才都不会对公主说谎。”
魏熙回视陈敬,心想原来他的眼睛不只晚上看起来亮。
魏熙点头,表示听到了他的话,起身将手伸到陈敬面前:“起来吧。”
陈敬看着眼前柔夷般的素手,伸手轻轻握住,魏熙反握,用力一拉,陈敬借力起身,腿上却使不出力气,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一旁宫人赶忙来扶,魏熙紧张道:“你怎么样?快去宣太医。”
陈敬拦住魏熙道:“奴才没事,方才只是跪久了,腿麻了,公主不必差人去请太医,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好。”
魏熙却蹙眉道:“我是怕人说的?你跪了这么久怎么会没事。”
“真的没事。”陈敬说着也缓过劲来了,撑住扶着他的内侍的胳膊,略一用力便站了起来。
魏熙低头看着陈敬的腿,却见他不止前面衣摆上布满了褶皱和灰尘,后面竟沾也有灰尘,魏熙目光一凝,要怎么跪才能将身后的衣裳给跪脏?
魏熙饶有深意的看着陈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