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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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竹面有颓色:“公主病了,陛下命公主在府中安心养病。”
冯氏手一顿,将针轻轻别在布料上,问道:“只是如此?”
风竹点头,小心道:“不如殿下传话出去,将那流言再闹得厉害些,奴婢不信陛下会为着一个杀母仇人,任由自己背上骂名,让皇室蒙羞。”
冯氏将绣架放到桌上,冷声道:“闹大了好让陛顺藤摸瓜查到我这里来?”
风竹跪在冯氏身畔,道:“眼下这一桩陈年旧事闹出来,陛下怎么还会有心力去管她,今日任由她回去,怕也是一时念着旧情,没清醒过来罢了,等陛下想明白,定是会让她偿命的,眼下再推一把,让陛下快些清醒又有何妨?”
冯氏低低一叹:“陛下的心意我明白,他怕是舍不得了,眼下都能放过魏熙,更何况以后。”
冯氏说着,眼中闪过厉色:“等他缓过来,迟早是要和魏熙”
冯氏说到这停住,面上有些倦意:“我真没想到,陛下竟对魏熙如此宽厚。”
风竹担忧道:“陛下怕是被昌乐公主迷了心智,昌乐公主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是殿下难道就由着他们吗?”
“自然不能。”
冯氏说罢,抬手轻抚小腹,冰冷之意化去,面上浮起了一抹奇异的温柔:“由着他们,我们将来又能往哪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校,瞬间冻成狗
又冷又累,想哭〒〒
第232章 罪魁()
被埋在心中多年的事突然以最难看的姿态揭开;魏熙心里自然是不舒坦的。
在心中又一次闪过季惠妃那张苍白虚伪的面容时,她蓦地翻身起来;将被子一推,赤着脚走到了窗边。
窗外月色皎洁;一片寂静;月光透过参差的树影;在庭中投下隐隐光华。
魏熙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好似看到了一抹骑在马上的倩影。
“阿娘”
一声过后,魏熙好似看到了一抹温柔笑靥,魏熙心念震动,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从窗户里翻出去,奔到庭中;向着那道模糊朦胧,却又清晰无比的身影奔去。
她的阿娘就在那里,对她笑的温柔又慈悲;魏熙蓦地扑过去,身之所及却是冰冷坚硬的地面。
剧烈的疼痛告诉她;方才她看见的皆是浮光幻影。
魏熙忡愣看着自己的撑在地上的手,眼泪不得停歇。
她想阿娘,若是阿娘还在的话;她会是世上最无忧之人,她的兄弟会成为皇帝,他们会成为对方最坚实的依仗。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圈中猪羊,任人宰割。
魏熙想着,从喉中溢出压抑的呜咽。
明明是季惠妃先动的手,害她幼时丧母,害她险些丧命,可最后承担罪过的却是她,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帝王之权,生杀予夺,说的还真是不假。
魏熙此时只觉失望愤恨,她紧紧握拳,指甲都要扣进地里,她却毫无所觉。
魏熙在庭中趴了小半个时辰才被夷则发现,她唤来人将魏熙扶进屋中,又忙着去传了府医,月色正浓,公主府里却闹腾的很。
魏熙磕伤了膝盖,又得了风寒,整个人都恹恹的。
她抬眸看了一眼魏潋派来的太医,见里面没有苏井泉的身影,便淡淡瞌眸养神。
等太医走了后,陈敬跪坐在魏熙榻前,拿了一把扇子轻轻帮魏熙扇着,却听魏熙突然轻声道:“伤寒可大可小,你说,我若是在这时候死了,是不是顺理成章?”
陈敬扇扇子的手一顿,抬眸看向魏熙苍白漠然的脸:“不会。”
魏熙睁开双眼,微微一笑,一双眸子却如初解冻的冰湖,耀耀华光下,是丝丝的冷:“想要我死,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且给她行个方便。”
陈敬继续轻轻为魏熙打着扇子:“若是冯氏不动手呢?”
魏熙瞥他一眼:“那就引着她动手。”
魏熙说罢,音色越发清冷:“她如今是越发沉不住气了,甚至还不如当年,当年她小心思虽不少,但也算老实本分。”
陈敬道:“陛下后宫空虚,那几个妃嫔又乖顺,反倒显出她这个皇后了,怕是她力气多的没处使,早就将什么本分给忘了。”
魏熙嗤道:“真是季惠妃选的好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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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的病拖拖拉拉十余天也不见好,魏潋终是有些急了,命了太医署一干医术精湛的太医去给魏熙诊治。
他站在廊外遥遥看着出宫去的太医,从心底里觉得自己可笑,情与孝皆不能两全,却又都放不下,天底下怕是再也没有像他这般窝囊的皇帝了。
“陛下,李少卿来了。”
魏潋闻言,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心腹重臣。
于私情上既然如此窝囊,于政事上就再不能如此了,若是处处难以抉择,被人制肘,那他这个皇帝还不如不当。
魏潋抬步回了殿中,往席上坐了,又抬了抬手臂,示意李庄坐下。
李庄依言跪坐好,将手中纸张呈给魏潋:“陛下,新制已按陛下的意思修订妥当,还请陛下御览。”
魏潋接过,慢慢看起来,待看完后,他面上带了一抹笑:“好,眼下只等将此制颁布了。”
李庄辑首道:“此制若兴,天下定是再无饥馁,陛下功绩,定千秋万代无可比拟。”
魏潋闻言,摇头叹道:“行了,你旁的都好,就这爱说奉承话的毛病改不了,偏又说的不甚妥帖,平白惹人笑话。”
李庄闻言起身,朗声一笑:“只要陛下在,臣这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君臣二人闲话了一会便又谈到新制上了,大丈夫不会永远被私情所困,辉煌江山才是他们心中最重。
在李庄走后,魏潋为着即将实行的新制又思量了好久,等殿中渐暗时他才回过神来。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对泉石道:“太医们可看诊回来了?”
泉石点头:“早就回来了,他们先前来回话时陛下正在和李少卿说话,因此他们便先回去了。”
魏潋道:“让他们过来。”
等太医们进来后,魏潋便问了魏熙的情况,太医们斟酌着答了,结果却不让魏潋满意。
魏潋将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搁,沉声道:“仅一个风寒而已,怎么会闹的这么严重,之前你们是怎么给她看的?”
众人敛声屏息,不敢答话,跟了魏潋多年的心腹太医出言道:“公主的病细细看了,还有些旁的,只是”
“只是什么?”
太医道:“这臣也不敢确定。”
魏潋神色一动,看向自进来后便不曾言语过的苏井泉:“你呢?”
苏井泉跪地道:“陛下,公主病重,只怕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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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魏潋突然派人将冯氏的近身宫人都拖去审问时,冯氏已经卸了钗环,正准备睡下。
她听得响动,从床上坐起,蓦地发出一声哀凄冷笑。
风竹有些惊惧的看着冯氏:“会不会是陛下知道了?”
风竹话音方落,便听门被人推开了,她愕然回头,只见是几个内侍进来了,她面定下来,眉头一蹙:“你们这是做什么,进皇后殿下的寝殿都不会通传吗!”
内侍对冯氏行了一礼,道:“殿下,陛下差奴才们带您身边的宫人前去问话。”
风竹面色一紧,回头看向冯氏。
冯氏面色淡淡,不见什么怒色,但也称不上高兴:“所谓何事?”
内侍摇头:“陛下的旨意,谁敢过问。”
他说罢,小心道:“风竹姑姑奴才们就先带走了,殿下有什么疑虑,不如去问陛下。”
冯氏闻言,冷冷扫了他一眼,复又看向风竹。
风竹面有凄色:“殿下。”
冯氏抿唇,紧紧握住风竹的手:“风竹,你”
冯氏说罢似狠下心来,将风竹拉在身后,对内侍道:“要问什么外面那些够你们问的,只风竹你们不许带走,我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内侍面有无奈:“陛下有命在前,殿下要抗旨,我们可是不行。”
他说罢道一声得罪了,便示意身后内侍隔开冯氏,将风竹拖了出来。
冯氏站在原地看着被拖出去的风竹,只觉的身子都僵了,直到内侍将风竹拖出殿门,她才反应过来,蓦地挥开了内侍,抬步便往外去。
内侍犹豫一瞬:“殿下?”
冯氏不理,越过他们,越过风竹,抬步往甘露殿去了。
她一路气势无两,等进了甘露殿,看到沉沉坐在榻上的魏潋时,也依旧没像以往那样露出柔顺姿态。
她知道这样不妥,但心却出奇的爽利起来。
“陛下为何突然拿我的宫人?”她站在魏潋面前,垂眸问道。
魏潋毫不在意冯氏那一点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他抬头:“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冯氏不语。
魏潋忽的一笑:“先是流言,后是我阿娘之死,你真当我不知道吗?”
冯氏淡声道:“妾什么都没做过,这些事,陛下应该问陛下自己和七娘。”
魏潋起身,垂眸看着她:“没做过?好得很。”
冯氏眼睫微颤:“若论罪魁,不该是陛下和七娘吗?”
魏潋眼神冷厉:“你如今是皇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得将那些陈年旧事抖落出来?如此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冯氏看着魏潋身前的龙纹,抬眸看他:“妾当皇后那日做了一场梦。”
魏潋冷冷看着她,等她将梦说出来。
冯氏双拳握在袖中,道:“妾梦到七娘乘龙而起。”
魏潋神色一凝,复又沉声道:“找不到借口,竟都开始编造这些无稽之谈为自己开脱了?真是我的好皇后。”
冯氏垂下视线:“陛下不信便罢了,可陛下难道不了解七娘吗,陛下觉得七娘安分吗?”
“朕自然比你了解。”魏潋说罢,又道:“今日是论你的罪,你何必将阿熙扯进来。”
冯氏蓦然后退一步,盯住魏潋:“为何不可,不都是因为她吗?我有何罪,我不过是为着陛下罢了。”
魏潋淡声道:“那给阿熙下毒,你也无罪?”
“陛下可有证据?”
魏潋抬眼看向殿外:“一会就有了。”
第233章 夜探()
冯氏闻言;情不自禁的随着魏潋看向殿外,天色已晚;远天之上,是再辉煌的灯火都照不亮的黑暗。
她抬手抚了抚小腹;心中缓缓的定了下来。
未过多久;便见泉石进来回禀:“禀陛下;皇后殿下的宫人已经招认了;那味七叶蕨,是皇后殿下命公主府中的阿枣添的。”
冯氏听到那味药的名字后,没忍住,从唇角露出些嘲讽笑意:“陛下觉得妾是傻子;指使人用这么显眼的药?”
魏潋淡声道:“但给阿熙下毒的不是你吗,你有了歹意;是什么药又有什么区别?”
冯氏默了片刻,忽的怅然笑道:“陛下要定我的罪?”
魏潋垂眸看她一眼:“你失德狠辣,败坏皇家声誉;自然是要定罪的。”
冯氏盯住魏潋,问道:“陛下突然定我的罪;到底是因为我有罪,还是因为七娘想让我有罪?”
魏潋不提魏熙,只道:“有罪当罚是事实;不论是七叶蕨还是寒水石,结果都是一样的。”
冯氏蓦地睁大了眼,问道:“果然陛下什么都清楚;那之前呢,之前你为什么不处置我?”
魏潋闻言默然,他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但他也不是蠢人,在季惠妃死因出来之后,就已经猜到了一切,但他当时思绪不清,便放任了。
可眼下他却是不能再忍了,因为魏熙,也因为越发忘了分寸的冯氏。
他垂眸看着冯氏:“数罪相加,你不配为后,回去等着旨意。”
冯氏听了,面上挂出了浅淡的讽刺:“陛下这样顺着七娘,七娘知道了应当很欢喜。”
魏潋神色一凝:“是你心术不正,与阿熙无关。”
冯氏眉梢一挑:“七娘若是知道了,怕不会这样觉得了,今日是废后,明日是什么就说不准了。”
魏潋神色淡淡:“今后如何,朕有分寸,不必你在这挑拨。”
冯氏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之事,颊上微添了几分笑:“陛下和七娘,还用得着我挑拨?”
冯氏顿了顿,又道:“为了害死阿娘的人,废了阿娘亲选的儿媳,阿娘在天有灵,应当不会快活。”
魏潋冷声道:“阿娘不是你用来达成目的的借口,你不敬她,更是罪过。”
冯氏声音柔柔的:“阿娘生前,我常伴着阿娘,自然忘不了阿娘,一时提及又有何错?”
冯氏说罢,抬手抚了抚小腹:“阿娘在时,一直盼着有个孙儿的,眼下,陛下忍心让阿娘的孙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