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悲歌:梦断莱茵河-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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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连祖国都彻底抛弃了自己，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田尻光也绝望之际，竟萌生取刀剖腹自尽的念头。然而当他正欲返回慕尼黑大学时，忽地想起加藤义男的话，不由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乘夜色奔向阿尔布莱希特王子大街。
注释：
【27】帝国陆海：明治维新初期，日本国内没有议会、宪法，完全是藩阀政治，从此明治维新的主力军萨摩藩和长洲藩各自拥兵为重，左右国内政局。且从萨摩和长洲召集的新军经过各自发展后，萨摩成为海军，长洲成为陆军。而陆军和海军都要耗费资源，且分别代表了不同藩阀的利益，所以在争夺如钢铁，石油资源上，互生矛盾。）
【28】‘北进大计’：北进计划是彼时日本为了抢夺石油等战争资源，计划以陆军为主，向苏联西伯利亚发动攻势，目标是进攻至贝加尔湖一带。史料参考维基百科。
14。第14章 卷一 莱茵河印象（）
第二章因缘起孽像生【第三幕】幻灭（4）
密切关注汉奸林正道的人，远不止板垣征四郎、多田骏等侵华日军。当雨薇硬拽着舍友克里斯蒂娜返回宿舍时，某名留德的中国女大学生也为其忧虑不已。
自那两名神秘的德国男子离开后，林静如一直被秘密囚禁在这间黑暗的房内。这，除了一张矮旧木床，再也没有其他家什；暗灰色大理石地面早已积尘多时，风一吹便尘土飞扬，令人不得不掩鼻。此外，虽然设计者起初便注意到通风透气的重要性，利用墙上的窗户接受阳光和风，但仍有黑褐色霉斑蜿蜒于墙角，散发出阵阵刺鼻腥臭！
没有钟表，没有日历，林静如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禁足了多久。如今，时间于她而言早已全然停滞不前，令她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阿爸，您现在在哪里？快来救我——”房内，林静如将薄毯裹紧周身，蜷缩在矮床上，掩面低泣，只是哭累了睡，睡醒再哭，如此反反复复多次。令她失望的是，始终没人闻声而至，好生劝慰乃至出手相救。仿佛她已经被全世界彻底抛弃，任她自生自灭。
所以，再不逃离，回到慕尼黑大学或上海杜美路林公馆，终有一日，她必将彻底崩溃。奈何这房间墙上唯一的窗子焊着冰冷的铁栅栏，早已阻隔了她试图攀爬翻越的念头。更令她困惑的是，在她被扣押这期间，从来没人破开铁门将她救走，显然校方丝毫不曾留意她的离奇失踪。
失去后才知道后悔。林静如怔怔的望着那狭小的铁窗，暗自后悔彼时如果不执意远渡重洋留学德国，而是自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后，在某家医院或诊所默默行医；或者那日直接婉拒克里斯蒂娜的邀请，躲在宿舍里睡懒觉和复习功课，兴许便没有如今的牢狱之灾。
然而这世间，惟独没有‘如果’。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粗重的敲击声，吓得她当即抹去泪水，睁大双眸，警惕地盯着不远处那一直紧紧锁闭的铁门。
“哭什么哭？赶快吃完好收拾！”伴随着门外一个女人冷漠的呵斥，厚重铁门下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一碗点缀了几片酸菜的土豆泥拌饭被推进来。原来，此门下端有个巴掌大的缺口，只能容纳饭菜或物件顺利递送，平时用铁片罩住。既断绝了羁押者与他人任何直接接触的可能性，也让外人丝毫察觉不了门里的秘密。
林静如忙接住饭菜，旋即匍匐在地，毫不顾及烟灰色旗袍上布满泥尘，多时不洗的长发油腻发臭。她以仍不熟练的德语朝那缺口大声哀求：“我要回学校，求大姐您放了我吧！”说完，那酷似雨薇的面颊上再度泪水滚落，覆盖了先前的泪迹。
“放了你？”外面的女声稍顿了下，变为嗤笑，“若想离开，必须征得主人同意！你以为凭你区区口舌，便可轻易劝动？”
林静如闻言心中一阵窃喜——门外女人送完饭后不离开，而是加以答话，显有一线生机。她频频颔首，大声应道：“即便再无可能，我也愿意尝试！只求您一定帮我，帮我引见您的主人。”说着，林静如低头望了眼右手腕上那只莹润透亮的翡翠镯子，霍然闭目，咬牙褪下，往那缺口处塞了过去。
15。第15章 卷一 莱茵河印象（）
第二章因缘起孽像生【第三幕】幻灭（5）
“啧啧！果然是世间难得珍宝！”不多时，那女人语声骤然变为惊喜，朗笑道，“好吧，看在它的情面上，我便带你面见主人。不过他是否答应你的要求，我可不敢保证。所以无论成功与否，这首饰都得归我！”
“真是个贪婪龌龊的女人！”林静如嘴上答应，心中叱骂不已。毕竟那翡翠手镯非同小可，乃是前朝慈禧太后御用陪葬之物，据说当初大军阀孙殿英盗了东陵慈禧墓后，被其随行的某个官兵偷偷私藏变卖，几经转手之后成为她十八岁的生日厚礼。但目前情势窘迫，若不以利相诱，成功打动并利用那女人逃离此处，，今生便只能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彻底丧失自由了。
眼前是关键时刻，万不可不分轻重，不然铸成大错，追悔莫及。况且只要能逃离此地，再报案追查，何愁要不回它？
不多时，随着钥匙旋转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只见一名中年妇女站在门外，一手小心翼翼地托着那翡翠手镯，另一手提着一盏煤油灯，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林静如，她一头渐染霜白的金发高绾成髻，身着黑色天鹅绒绣金线长裙，右肩处别着一枚珍珠胸针，显然身份不低。
“您好，尊贵的夫人。”林静如微微欠身，向对方端正行礼，略带哽咽开口，“不论成功与否，我林静如始终感激您的恩德。”却全然不知那妇女面色掠过一丝不悦，眉梢深深蹙起。
可待她直起身时，中年妇女已恢复常色。她微一颔首，抿唇一笑，眉角绽出的鱼尾纹愈发深刻：“林小姐无须客气。我仅是主人的管家，称我沃斯便是。请随我来！”说罢沃斯手持油灯，领着林静如走出房间，踏上狭长逼仄的甬道。
一路上，林静如紧随沃斯，丝毫不敢落下。但由于甬道常年不见日光，素来阴湿，潮气浓重。人走在上面，双脚不住打滑。但林静如狂喜之际，全然不顾这些，只知走过它，便可以回到地面世界，重获自由。
望着身旁林静如激动的神情，沃斯唇角又抿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稍纵即逝。
渐渐地，林静如脸上的笑变淡了，与之相反，内心深处的惊恐不安却渐渐扩大，且迅速蔓延全身。
“不对！这通道为何越走光线越暗？分明不是通往地面，而是引向另一间地下室！”惊恐中，她瞪大双眸疑惑的望向沃斯。却见对方长叹一声：“林小姐，我劝你还是回去吧——”话音未完，她便利落地扑向林静如，试图抓住她。
说时迟那时快，林静如一咬牙，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劈手抢过对方手中油灯，将其狠狠推倒在地，随即大步往通道反方向狂奔而去。很快，久违的阳光深深刺入眼中。面前，是几处铁锈斑斓的栅栏，只要越过它，自由便在眼前！
突地一声尖锐哨声响起，周围一群黑衣仆人蜂拥而至，前后包抄，将林静如团团围住。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仆猛地将她按倒，双手反剪，令她再也动弹不得。
16。第16章 卷一 莱茵河印象（）
第二章因缘起孽像生【第三幕】幻灭（6）
林静如拼命挣扎，难以置信的看着缓缓朝她走来的沃斯，崩溃地大声哭叫：“不可能！不可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求您放了我！放了我！！”
“够了，收起你的眼泪吧！林小姐，你也不仔细想想，我埃玛…艾德尔加德…沃斯担任这城堡管家已有十数年，若要是背叛主人何必等到今天？”沃斯斜睨着兀自在地上哭喊挣扎的林静如，从口袋中掏出那翡翠镯子，扬眉轻笑，“当你将这玩意交给我时，我就猜出你的算盘，早就布置了好一切。你想要瞒过我，还不够格！”
话音刚落，围在四周的人群后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拊掌声，一个低沉的男音略带笑谑：“亲爱的埃玛，干得漂亮！而今不仅它属于你，我安德鲁这里另有几套精美首饰，任你挑选。”
说话间，只见围在林静如周围的人往两旁迅速散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气息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人人弯腰低头，不敢正视来人。
“多谢主人厚赏！”女管家埃玛稳住激烈的心跳，拎起裙裾微微躬身，朝安德鲁行了标准的贵族礼，转而冷冷瞥向林静如，“既然林小姐如此看重它，我埃玛将它还给你！”说完将手中的翡翠手镯用力砸往地面！
“不——”随着一声嘶喊，那人间稀有的珍品顿时迸裂成千百块碎片！碧绿色碎粒在地上止不住跳跃乱滚。林静如趴在地上，双手抚摩那些碎粒，绝望嚎哭，深知这唯一逃离机会已如这珍贵的镯子破碎一般，再也没有了。
目视着林静如举动，安德鲁扬唇冷笑，踩着一地碎渣徐徐走到她身边，抬起黑色筒靴抵住她下颌，强迫她仰起面庞。片刻后，冰蓝色的双眸杀意大盛，环顾四周，冷冷命令：“押回去，鞭笞二十！”
骤然间，包括埃玛在内所有人僵立原地，倒抽一口凉气——那皮鞭乃是由桐油长期浸泡的牛筋制作而成，纵是成年的精壮男子也承受不了！何况——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哪趴在地上的女子娇小的身体！她能受得了吗？只怕不到三鞭，便已——
林静如怔怔望着安德鲁，目光接触到他的衣服时，难以置信地骇然道：“怎么可能！？你这身制服，原来是——”然而一句话未及说完，一名褐发男仆朝着她猛然挥鞭落下，身旁传来惊呼声，围在周边的男佣女佣们有的别过脸，有的紧闭双眼，不忍目睹。
随着一声脆响，凄厉的惨叫在阴晦的甬道间响起。林静如胸部被那鞭子撕开一道斜长豁口，鲜血迸溅涌出，在肮脏得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有颜色的旗袍上恣意流淌！她咬紧下唇，身躯因剧痛不住痉挛，面颊煞白如纸，涔涔冷汗濡*湿了额角、脖颈。
“ein（德语：一）！”目睹这触目惊心创口，安德鲁冰蓝色的眸子眨也不眨，犀利地扫视执鞭男仆，冷酷语声让周遭温度分明降了几度，“给我继续！若有一鞭轻了些，就让你也尝尝这舒服至极的‘恩宠’！”
那男仆吓得双腿一软，几欲跪倒。只得闭紧双眼，咬紧牙关再度挥鞭。在安德鲁的“zwei（德语：二）！”冷硬如冰语声与其他人惊叫中，林静如又一声惨叫传入耳际，令人不忍耳闻！
但当第三鞭即将落下时，一名女仆匆匆而来，凑近埃玛耳语一番。埃玛面色大变，忙拾裙躬身向安德鲁恭禀道：“主人，方才国防军陆军埃里克…路德维希…冯…霍夫曼上校打来电话，请您立即接听。”说完缓缓抬眸，小心翼翼地察看安德鲁的神色。
17。第17章 卷一 莱茵河印象（）
第二章因缘起孽像生【第三幕】幻灭（7）
她心知，‘埃里克’这名字在这犹如豺狼般残酷的主人心中是个禁忌，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敢在他面前轻易提及。
“哼！我的好弟弟又想再度效仿‘刀枪不入的齐格弗里德’【29】吗？”安德鲁伸手喝住那男仆手中皮鞭，冰蓝色的双眸涌起浓烈恨意，他命令仍屈膝不起的埃玛，“给我好好‘关照’这贱*人，别弄死她便是！”说完转身离开这潮湿阴暗的甬道。
埃玛忙满面堆笑地应声不迭，频频鞠躬直至安德鲁身影消失。
身为管家的她是何许人物，当下领会了安德鲁话中的意思：将林静如生死全权授予她，无疑是对她忠诚不二的莫大信任与奖赏，更是数年前，为了帮助那中国女人潜逃而惨遭横死的仆佣们根本不曾享受的荣耀。
念及此，埃玛脸上笑意愈加深了，转眸斜睨了早已瘫倒在血泊中的林静如一眼，只见这女子棉布旗袍上浸满了血渍与污泥，两道鞭痕宛如张牙舞爪的丑陋蜈蚣，触目惊心！飞绽外翻的皮肉间，大片鲜血正沿着阶梯迅速淌往甬道四周。阴湿霉烂的空气中夹杂了浓烈腥膻，让人恶心得胃里一阵翻搅，直欲掩鼻呕吐！
“哼，蠢驴！你若当时听我话乖乖回去吃饭、睡觉，哪有眼下皮肉之苦？”埃玛用丝帕紧捂住鼻子，揉揉被撞疼的腰部，朝早已昏迷的林静如恨恨吐口唾沫，“好个不识抬举的贱货，竟敢撞我打我？难道不知数年前，与你模样酷似的‘她’对我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违逆？”她冷傲地瞧着那执鞭男仆，冷笑开口，“既然英语中有‘t’（事不过三）之说，那么你三鞭完毕再送她回去，然后饿她一天让她头脑好好清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