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三千里-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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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伯、王问、方时辉等明、鲜将领们心中都不是滋味,但是谁也不说话,默默散去。
经过连场恶战,明军已经伤亡近半,朝鲜军略好些,有100多人战死,80多人受伤。两军加一起能战者不过一千四五百来人。没了火器的支援,面对敌人重兵,这后半夜的仗可怎么打?查大受越想越难过,都是因为自己轻敌冒进,才害得全军陷于危难之中,3000人马啊,真是罪过。
“查兄,我和高将军商量过了,等吃完饭咱们就想办法突围!”祖承训这时走过来道。
“突围?”
“对!咱们都是骑兵,趁风高月黑的时候向北边来路冲杀,好歹也能多逃出去一些人,总比在这里被困死强啊!”
“可是,祖兄,我有一句话要说,不知道你怪不怪罪我?”
“什么话?只要大家能活着冲出去就是胜利,还提什么怪不怪的。”
“依我的意思,咱们是万万不能突围的,只能坚守待援!”
“你觉得我们能守得住吗?为什么不可以突围?”
“祖兄,倭贼兵力是我们的三倍,又有大量的鸟铳助阵,咱们之所以撑到现在,就是因为靠着连环车阵的保护。如果弃险突围,就会暴露在敌人凶猛的鸟铳火力之下,而且定会被倭贼层层截杀,那个时候再想回头死守怕是不太可能了啊!”
正文 第十四章 驰援碧蹄馆
北风呼啸,飞雪连天,在朝鲜向导的指引下,2000明军马不停蹄,摸着黑向王京方向疾驰,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距王京约90里的马山馆附近。一夜的急行军,明军人困马乏,李如松见状命令队伍停下,暂作休息。
“大帅,道路泥泞,前程艰险,大伙都累坏了,实在走不得了。”杨元上前道。李如松看了看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点点头:“我知道,可是,离王京越近,我的心里就越不能平静,查大受他们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莫不是他们迷了路,咱们这一夜急行反倒赶在他们前头了?”
“应该不会,要知道随行的还有朝鲜军,查大受不熟悉路径,难道朝鲜军也不认路么?咱们走的是直通王京的官驿,我想不会错过和他们汇合的,惟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还在前面!”
听了李如松的分析,杨元吃了一惊,随即出了一身的冷汗,查大受这家伙太冒失了,再往前走随时会遇到日军重兵,莫非……他不敢再想,可是脸上的神情已经流露出了担心。
李如松笑了笑,宽慰他道:“放心好了,查大受和祖承训他们可不是白给的,3000骑兵加上战车营强大的火力助阵,就算遇到大队倭兵也会抵挡一阵的。依我看,如果他们和倭兵交了手,那么现在一定还处在相持阶段。要是真败了早就会有溃兵跑回来报讯了,我就不信,倭贼居然能把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查大受也太托大,冒进不说,遇到敌人打便打了,可总得先派几个人回来说一声。”
“是啊,我担心的也是这一点,看来他们是猝然遇袭,说不定已经被包围了。所以我们一刻也不能停留,争取尽快找到并帮助他们,绝不能让倭贼占到便宜。”
李如松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杀气,向杨元道:“杨将军,前方情况不明,我军又长途行军过于劳累,不如你率1000骑兵先驻扎在这里休整,我和如柏、如梅他们先行一步,如果遇到情况随时派人回来通报,你也好有个准备。”
“李大人……”杨元还要再说,被李如松摆手止住:“就这样定了,你看看,士兵都累得不行了,就算咱们有心全军进发,靠这样的状态又怎么能打仗呢?还是我率本府家丁先去打个头阵吧。”
听他这么说,杨元不禁侧头望了望随李如松前来的那些骑士,这才发现果然和普通明军士兵不太一样。这些人虽然也同样经过长途行军,可是站立停止之间看不出一点疲态,神情或是阴鸷或是彪悍,所带的兵刃除了长枪弓箭,还有些人手持护手钩、狼牙棒、鬼头刀、九环叉等等,还有其他怪模怪样的兵器,杨元竟不认得。
见他怔怔观望,李如松笑道:“这些人说是家丁,其实都是我们李家的死士,个个武艺高强,我父亲你也知道,总爱召引一些江湖之士在府中。这次出兵朝鲜,他老人家不放心我们兄弟几个,一咬牙把他们全派来了。”
“嗯,不知道行军打仗在不在行?”
“家父引退在家,整天没事就操练他们,你说在不在行?”
杨元也笑了,道:“好吧,既然这样,大帅你可要一路当心,我随后便来。”
二人道别,李如松飞身上马,一挥手,率领这千余名枭骑并李如柏、李如梅、李宁、李有异等战将,一路扬尘向前赶去了。
※ ※ ※
“骑铁兵列队!”“足轻铁炮列队!”“弓箭手列队!”“长矛手列队!”歇息了3个时辰后,拂晓时分,黑田长政的第三军团再次组织了强大的突击力量,准备对被包围的明军作致命的一击!
“倭贼准备冲锋了!”方时辉低声惊呼道。战车阵内的明军、朝鲜军也都是一阵骚动,人人擎刀在手,决心和敌人死拼到底。
“把所有移动火器都集中到正面来!准备打击倭贼的骑兵!”查大受高喊着。随着喝令,明军炮手和鸟铳兵们都集中到了正南方向,把所有剩下的弹药也都集中了这个方向。东西北三面由400名弓箭手和长矛手守卫,另外集中了400名骑兵在大阵中央,由祖承训和高彦伯率领着,随时准备在最危急的关头冲出去厮杀。连数百失去作战能力的伤兵也握紧了匕首和腰刀伏在军帐里,都想如果到了最后时刻,宁可自杀也不能落在凶残的敌人手里。
冰天雪地的平原上,日军一队队步骑兵在明军的射程外紧张地移动着,排列成阵势。忽然一阵欢呼声响彻日军阵地,只见黑田长政率着十几名武士飞马奔到阵前,一边飞驰着一边用马鞭指点着经过的各个方阵,每个方阵被指到时,所在方阵的士兵们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嘴里爆发出雷鸣般的呐喊声,黑田长政纵马围着本阵绕场一周,然后又回到阵后高处。
不要小看他这一手,在极重武士名誉的日本士兵看来,临战阅兵,这是统帅对部下的极大信任和激励。黑田长政阅兵完毕,一名使番飞骑绕场一周,不断吆喝着什么,听到他的吆喝,日军全阵又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原来他在大声宣布着对作战勇敢者的奖励办法。
日军的战功大致分为四种:讨死——在战斗中战死,先悬——在战斗中最先突入敌阵,分捕——获取敌人将领首级,手负——在战斗中英勇受伤,这四种行为按战功大小顺序排列,具体的奖赏根据战斗的难易进行区分。
为了一举歼灭强敌,黑田长政这次颁布的奖赏相当优厚,最高赏额竟然达到了黄金大判20枚(日本室町末期至江户末期发行的货币品种,分金银两种,外形为椭圆形,一枚重10两)。在德川幕府时代之前的日本,20枚黄金大判是一笔非常巨大的财富。不但是足轻士兵,就是武士们听到这样的重赏也不禁动容。
等使番绕阵一周回到大将旗下时,号角再次吹响,黑田长政站起身来,刷地拔出太刀,月光色下只见一道白光挥过,这是开始攻击的信号啊。
数千足轻步兵背后插着的各色幡旗在风中烈烈作响,一齐吼叫着,竖起锋利的长刀长矛,铺天盖地地向前冲去,伴随着沉闷的马蹄声和盔甲撞击声,700名骑铁军超过疯跑的步兵,率先杀向明军连环战阵。
“这是最后的一击,武士们,跟我冲锋吧,冲锋吧!”骑铁大将黑田一成驰过列队待发的骑兵队伍面前时,举起手中的短筒铁炮大声咆哮着。
“冲锋啊!”1000武士骑兵举起手中的长刀和弓箭,大声呼应着,在骑兵大将栗山利安的率领下成一字纵队,与骑铁队汇合并肩向前冲去,迎着刺骨的寒风,近2000名骑兵开始风驰电掣的突击。
“佛朗机炮开火!”当日军骑兵冲到距离明军阵地300步远的时候,佛郎机炮猛烈地开火了,不时有日军骑兵被炮火击中倒地,大片的积雪被炸得扬起,白的雪、红的血交替飞上半空,间或还有半只紧握长刀的手臂。
骑兵队伍跑发了,只是一个劲地向前冲,200步、100步、上坡了,50步!随着距离的拉近,明军的鸟铳、弓箭接连发射,最后是三眼铳的猛烈射击,这一切只不过是很短的时间,在损失了200多名骑兵后,日军终于扑到了战车阵前。
飞驰的战马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顺势绕车阵飞快转圈,与此同时,马上的铁炮手举起短铳,连连向明军阵地施放。尽管有铁甲战车的遮拦,还是有不少明军和朝鲜军士兵被从缝隙中射进来的子弹击中。
“开火!打!打!”查大受圆睁虎目狂喊着,联军士兵疯了似地拼命放枪放箭,仅剩的十几颗轰天飞炮也掷了出去,车外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有些地段被打死的人和马的尸体摞在一起,几乎和战车一般高了。可是日军冒着炮火奋勇向前,一波接一波地发动冲锋,骑铁兵打光了子弹后,抽出太刀居高临下地向阵中猛扑,武士骑兵队也纷纷甩蹬离鞍,攀车攻击,他们要尽可能地缠住明军,让后面的足轻方阵赶上来加入战团。
“拉开车阵,骑兵出战!”危急时刻,查大受一声令下,推开一辆战车,祖承训和高彦伯率400骑兵舍死冲出车阵,向敌人足轻部队杀去。呈冲锋队列的日军步兵措手不及,被联军骑兵冲了个七零八落,围攻战车营的栗山利安见状忙领着数百骑兵回头解围。
眼看扑入营内的日军没了增援,转眼间要被杀个干净,忽听得战车营西侧一片惊呼,紧接着兵刃撞击声大起,查大受回头看去,只见数百名白衣蒙面人手持长刀,搭人梯跳入阵内,联军只顾着对付当面强敌,谁想竟被日本忍兵抄了后路!
当查大受等人孤军奋战的时候,李如松正率着千名枭骑行进在通往碧蹄馆的路上,虽然一刻不停歇,仗着众人精通马术,时张时弛,战马倒也禁得住,正行过一座石桥,忽然队列停住了,一声唿哨,数百马队刷地散开,人人弯弓擎刀,向四下里机警地观望。
“怎么回事?”李如松闻讯从后队拍马赶到。
“禀大爷,这里有血迹。”一名家将伸手指向道边,李如松抬眼望去,只见一棵松树干上,赫然印着一个血手印。
“去几个人探探。”李如松话音未落,从队伍里飞身闪出十几条身影,箭一样冲进林中。不一时急匆匆跑回来一名家将,向李如松躬身道:“林子深处有一具尸体,看服饰是朝鲜兵。”“噢?朝鲜兵?”李如松讶然道。
“不错,那人是肩头中了毒箭,跑到此处毒发而死。”
“奇怪,是哪里来的兵,怎会死在这里?”李如松正在思量,忽然马队一阵骚动,只听数人大喊:“小心,有埋伏!”几乎是同时,从道边的两排枯树上无声无息地落下三十几人,雪花飞溅,从道旁的雪堆里也钻出几十个白衣人来,桥下也有数十人窜出,一边往前扑,一边挥手连扬,点点寒星射入马队中去。众人猝然遇袭,十几人落马。
李如松急忙转身去看,就在这一瞬间,那名向他报告情况的家将伏身窜到他跟前,从袖子里抽出短刀猛然刺了过去!
李如松是屡经战阵的人,听得脚步声响,本能地立时感觉有异!不及回身忙一提缰绳,那马“咴”的人立起来,这一刀正扎在马胸脯上,鲜血迸溅!几乎同时,三五杆长枪扑楞楞扎向那名行刺者,却是旁边的家将反应极快,一齐出手拦住那人。那刺客一击不中,身形一晃向后退去,李府家将纵马来追,刺客就地十八滚翻入道边雪里地,随手扬起一片雪花,等雪花散开,这人竟不见了。
再看李如松,被战马掀翻在地,仓促间额头也碰出了血,众将忙把他围住。“不要管我,杀刺客!”李如松怒吼一声,拔剑驻地竟自己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石桥前后的驿道上已经乱成了一团。100多个白衣刺客挥舞长刀猛扑李如松,数十名家将拼死抵挡。李如梅等人见状大呼自外夹攻,刺客一半疾攻李如松,一半回身敌住李府大队家将。
护在李如松身前的家将们虽然人少,但却临危不乱,人人都为刚才的疏忽而倍感恼怒。此时拼刃力战,片刻间竟斩倒了十几名敌人。来袭的白衣人正是日本忍兵,其中还有六七名武艺高强的中忍。他们截杀了去求援的朝鲜兵后,分为数队埋伏在通往碧蹄馆的必经要道。此时一边突袭明军,一边派人火速回去报信。
日本忍者分为上中下三等,上忍又称智囊忍,多为忍者集团的首要人物,比如说服部半藏正成和正就父子,就是伊贺派上忍。之后是中忍,中忍是仅次于上忍的优秀忍者,实际作战时的指挥官;每名中忍又率领几十名下忍,下忍又叫体忍,是在第一线作战的忍兵,战斗力比一般的足轻士兵要强。
忍者眼光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