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十月海道线-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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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川凉直视迹部的双眼,简短酝酿了一下后,鼓足勇气说出了那句被藏在记忆深处的话:“迹部君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吗?';时尚不仅仅只有九月号';。对我们来说,每一天都必须全力以赴。”
迹部愣了一下,忽然将脸转向车窗,无声地笑了起来。藤川凉只能看见他微微耸动的肩膀,却无法猜测他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迹部君,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当然没有,失礼了。你说的很有道理。”迹部重新将脸转向她,温柔地说道,但也并没有解释他无缘无故笑起来的原因。
周六早晨的小巴黎交通十分顺畅,他们很快便顺利抵达了藤川凉居住的酒店。
睡眼朦胧地回到客房洗漱,又顺便擦去脸上残留的妆容后,藤川凉拉起房间里的遮光窗帘,决定先用睡眠补充体力。原本她想要设定下午一点的闹钟,来提醒自己起床吃午饭,但早已昏昏沉沉的大脑和酸痛的四肢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当她终于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日光早已隐去,黑夜再次统领了这座城市。
迟来的睡眠让藤川凉感到神清气爽。她想起自己和约定今晚去pigalle附近一间新开的夏威夷风情酒吧为她刚满二十岁的弟弟庆生,刚想打电话询问约定的时间和具体地址,却在发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两封未读邮件后诧异地屏住了呼吸。
邮箱的主人,是这天早晨刚刚与她道别的迹部景吾。
自从在风长太郎的派对当晚留下联系方式后,除了一句简短的道谢外,他们互相都再也没有联系过对方。迄今为止所有的相遇,都只能算是奇妙的偶然。
因此当藤川凉用颤抖的手指点开那两封在她沉睡时抵达的邮件时,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
11:03am迹部君
『我忘了当面感谢你昨晚的邀请,这是一个特别的新年。请务必好好休息。』
…
14:58pm迹部君
『作为回礼,我想邀请你去一间我喜欢的餐厅。今晚八点,我会准时来接你。』
…
这是典型的迹部式风格。没有多余的询问和商量余地,他给出的提议就是最终决定,就好像他知道藤川凉一定不会拒绝。
而这也仿佛是情景的反转。几个星期前,她曾经在那个落雪的夜晚为迹部送她回家的绅士之举向他道谢,并意外收获了他的回应。而如今,迹部将自己摆在了致谢方的立场。不仅如此,他还提出了相比起前一晚“出去走走”更进一步的邀约。
藤川凉感到心跳加快。正当她努力斟酌回复的语气时,客房门铃竟忽然响了起来。
站在门外的服务生递给藤川凉一个来自“迹部先生”的纸袋。打开包装纸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显然价格不菲的月白色鸡尾酒裙。
藤川凉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行李中唯一一件足以陪同迹部进入高级餐厅的礼服已经因为昨晚的新年派对而沾满了各种各样的果汁酒水和烟味,无法再继续穿着。而心思慎密的迹部竟奇迹般地预料到了这点,然后恰到好处地化解了她的尴尬。
『抱歉,迹部君,我刚刚看到你的邮件。谢谢你的礼物和邀请,今晚八点见。』
按下发送键后,藤川凉走向洗手台,将冷水扑在脸上,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一场梦。
迹部选择的餐厅位于jardiuileries旁一间古老华丽的酒店一楼,以富丽堂皇的宫廷风格盛名。藤川凉对这间餐厅早有耳闻,也因此十分疑惑迹部为什么能在当天定到这里原本需要至少提前一个月预约的席位。
宛如凡尔赛宫的装潢,专业细致的餐厅服务,考究的酒水以及随季节更换的精美菜式,这毫无疑问是一顿符合迹部美学标准的晚餐。每上一道菜时,相应酒类品种也会根据食物原料变化。虽然藤川凉并不是行家,但也乐于倾听热爱品酒的迹部侃侃而谈他对每种酒的见解。
“我想你一定没去过藤川家在南特附近的的酒庄吧。”当他们品尝到一种产自卢瓦尔河谷的白葡萄酒时,迹部说:“那里有我最喜欢的粉红气泡酒,记得我念大学的时候……”
或许是美酒让人敞开心扉,这一晚的迹部坦率地叙述了更多藤川凉从未听说过的回忆:十八岁时的他在盛夏逃离伦敦,受律的邀请和国中时代网球部的朋友们一起到藤川家的酒庄消夏。记忆里的南特乡间美得惊人,天空蓝得如同上了彩釉,蜿蜒穿行的溪水晶莹得仿佛点缀在绿草间的钻石缎带,风里满是甜蜜醉人的阳光味和花香气。
他们结伴开车去镇上的商店买球拍,在律的默许下品尝酒庄珍藏的各式葡萄酒,然后带着酒意在酒庄背后采摘工人搭建的简陋网球场里挥起球拍,以此纪念已经远去的,整日梦想着全国制霸的国中时代。
明黄色的小球在球场中来来往往,球场两侧的少年们则高高跃起,每一次伸手都仿佛能触及头顶的蓝天。
对网球毫无兴趣的律只是坐在球场边的遮阳伞下观看,而迹部偶尔会放下球拍过去陪他。他们交换关于各自在伦敦和东京的学习和工作的信息,偶尔也会谈一些所谓的家务事。
高脚杯里的粉色起泡酒发出滋滋的声响。微小的气泡接连浮出水面,然后在夏日温暖的空气里悄无声息地破裂。
“当时律不止一次提到过你和你的哥哥。”迹部放下酒杯,笑着说:“他总是说,如果你们也在这里就好了。说实话,我能理解他的感受。因为在长大的过程中,我们都没有亲密的兄弟姐妹,因为家庭关系也难以交往真正志同道合的同龄人。我们都有一种奇怪的孤独感,所以律总是把我当成你们兄妹的替代品,而我则把在最为敏感的青春期时遇到的,国中网球部的好友们当作羁绊最深的宝物。”
“我能感受到,国中时代的回忆对迹部君而言真的很重要。”
“抱歉,我好像总是在说过去的事。”
“没有关系,我喜欢你的故事。”
反复提及并不是因为过去太完美,而恰恰是因为过去存在着遗憾。迹部的遗憾是学生时代与全国冠军的几次失之交臂,以及国中毕业后便远走伦敦,过早疏远了国中好友的经历。而对于藤川凉而言,如果存在着一个能充分理解她的特殊经历的倾诉对象,她也可以用一整晚的时间,对两段人生中的遗憾娓娓道来。
这时恰巧有侍应生上前收走了第二道前菜的餐盘和与之对应的酒杯。等待主菜的同时,迹部自然地将话题带去了从巴黎回到东京后的计划。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恐怕只是完成手头的工作而已。二月的时候我会有一周假期,那时会是我的生日,我已经和父母约好,今年的生日会在神奈川和他们一起过。”
“你的意思是,二月初的时候你不会留在东京?”
“我会在假期之后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迹部露出无奈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律一点也没有告诉你们啊。”
“什么?”
“二月初的时候,他会作为藤川家的代表召开一次记者会。我原本以为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作为家人的你们一定会留在东京支持他。”
迹部的话让藤川凉警觉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开记者会?”
“为了赎罪。”迹部尝了一口侍应生新打开的,配合主菜的红酒,然后示意对方继续倒酒:“这是他从很久以前就和你的祖父藤川勘九郎约好的事。”
Chapter 95迟到救赎〔上〕()
藤川家所谓的罪孽,可以一直追溯到战争中期,藤川建设开始在东京扩张的时候。
战时的藤川勘九郎曾经如同当年许多青壮年男性那样,暂时放下手头蒸蒸日上的事业和有孕在身的妻子,响应天皇的号召走上战场。
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仅仅数周后,藤川勘九郎便因为掩护战友而身负重伤,在被撤离前线后送往医院治疗。最后又因为难以完全治愈,无法支撑他再上战场的腿伤,被直接打发回了东京静养。
而那位战友,迹部景吾的祖父迹部常三郎,也在不久后全身而退,逃往由海峡保护着的英国躲避战乱。
经过将近一年的休息,难耐寂寞的藤川勘九郎决定重启藤川建设的生意。但由于战争消耗了大量的日本国内劳动力,醉心于事业的藤川勘九郎只好与军方达成协议,在之后数年里从海外掳来数以千计的非法劳工,用来解决当时务工者的严重缺失。
而那些劳工所经受的不平等待遇和非人折磨,以及战后以藤川勘九郎为代表的藤川建设拒绝反省道歉的恶劣态度,正是当时身为继承人的藤川凉的父亲与藤川勘九郎产生矛盾的开端。
后来,到了六七十年代日本经济腾飞的时期,同样因为暴利的驱使,被泡沫般的产业崛起假象遮蔽了双眼的藤川勘九郎又选择放任手下的原材料生产线在瓦片,水泥墙板和保温材料中喷涂远远超标的石棉。
接下去的几年里,因为这种致癌物深受疾病折磨的数百位工匠和居民,也选择联合起来连将藤川建设告上法庭。
然而,当时的藤川勘九郎正处在事业巅峰,又因为有了政府这座靠山而有恃无恐,依旧保持着毫无悔意的漠然,甚至靠律师团的诡辩赢得了所有官司。
金钱利益与权力结盟。所谓的法律和正义,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或许是来自上天的惩罚,很快地,藤川家的长女藤川咲智便因为无法忍受交际圈中的议论和冷嘲热讽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被迫搬去长崎的修道院治疗静养,并在几年后因病去世。
而长子藤川谦信,也就是藤川凉的父亲,在意识到缺乏生意场上经验的自己力量单薄,根本无法撼动藤川勘九郎的权威之后,同样放弃了与藤川勘九郎长达十几年的对抗。
他抛弃继承人的身份,举家搬往神奈川,开始在当地的国立大学任教,并在名义上与藤川家脱离关系。
藤川凉成长的过程中,她的父母总是刻意回避提起这些不光彩的往事。但在眼下这个网路迅速发展的信息时代,也不难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藤川家复杂的过去。
她的父亲以身为藤川家的一员感到耻辱。而这,恰恰就是藤川凉从出生起便一直远离其他家庭成员的根源。
二三十年后的现在,当所有纠纷都过了有效期,普通民众也逐渐淡忘了这些往事的现在,新上任的当家藤川律却主动发声,要求召开记者会,公开为藤川建设过去犯下的罪孽向公众致歉。
这位年轻人还表示,即使已经过了法律追诉期,他依然愿意支付海外劳工和石棉两起事件中所有受害人相应的金额赔偿。
这个消息,无疑会是一则吸引社会各界眼球的爆炸性新闻。
“迹部君告诉我,这是你在爷爷生前与他做的约定。他说的是真的吗?”
刚刚结束在巴黎的工作便匆忙赶回东京的藤川凉,在一天傍晚与她的堂兄藤川律约在藤川公馆的温室见面时,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是的。更准确地说,这是爷爷生前对我最后的请求。”
藤川律微笑着从女佣手上接过两杯白葡萄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藤川凉,然后娓娓道来了藤川勘九郎在过世前与他之间的短暂交谈。
原来在过去几十年里,藤川勘九郎良心上受到的拷问从来没有停止过。面对家人的反抗和来自社会各界的抨击咒骂,他有许多次想要服软认错,但却又一次次地制止了自己——他曾经凭一己之力用血汗重建了在父辈手中衰败的藤川建设,因此十分害怕这几十年的成就会因为他的低头而轰然坍塌,也害怕藤川家会因此被竞争对手踩在脚下,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所以无论如何,他无法忍受亲眼看见这一天的到来。
因为过于强烈而扭曲的自尊心让使他走向另一个极端,披上了冷血顽固的外壳。
为了守护藤川建设这件耗尽他一生心血的艺术品,藤川勘九郎始终强硬地抵抗着舆论压力,甚至还牺牲了自己的家人。但在内心深处,他其实从未忘记自己所做的一切有违伦理道德。因此早在几年以前,开始起草遗嘱的藤川勘九郎便决定委托即将继承家业的长孙律,请求律在他过世后公开道歉,算是他迟到的赎罪。
至于接下去藤川建设将会面对怎样的风暴,阖上双眼的藤川勘九郎已经不用再看。
而从律淡然的反应也能看出,为了完成祖父未了的心愿,他也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去走这一步赌上藤川家声誉和未来的险棋。
“我和爷爷不同,对藤川建设并没有太深的执念。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