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清光-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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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起这件事来，沐星萦就很烦躁，曦儿的身子弱，不受新仁帝的待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在大殿上，不给半分颜面的斥责倒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是明摆着的打脸啊。自己怕皇儿乱想，只得亲自来一趟，让儿子不要要钻牛角尖。想到这里，沐星萦看向林惜谣，轻轻巧巧的问道：“这位姑娘，可是破了真假诉状一案的林惜谣？”

　　　　“正是区区在下。沐皇贵妃这一趟算是白来了，若是睿王当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可对不起您的教导了。”

　　　　“这话说的有意思。本宫到是来问你一句话，看你是否真的有着那才学，破了那苏大人身上的案子。你可敢应答？”

第11章　林宅相谈（）　
林惜谣听了沐皇贵妃的话，恭敬的施了一礼，面带微笑：“怎敢不答您的问题，您请吧。”

　　　　“是他做的又怎样？不是他做的又怎样？和他有关又怎样？与他无关又如何？就算最后定了罪是他的手笔，但背后有他的支持你又能怎样？”沐星萦面色一肃，声音低沉的快速发问。

　　　　林惜谣还没有回答，身边的弦乐就已经被绕晕了，这是什么问题啊，只得等着自己姑娘的回答，好解解自己的不解。但是听到林惜谣的回答，弦乐还是失望了，他还是听不懂。

　　　　林惜谣莞尔一笑：“依律而行，止于法度。”

　　　　“力有不及，亦或庇佑，如何？”沐星萦的语速越来越快，步步紧逼。

　　　　“蓄谋后动，折其羽翼，一网尽除之。”林惜谣依然淡然，微微一笑，不为所动。

　　　　沐星萦忽然抚掌大笑道：“妙哉！然天不予君时，地不予君利，律不予君便，法不予君权。奈如何？”

　　　　“该明不明，该正不正，我何缘由奉也，不若神庙奉神祇矣。”林惜谣仍然笑吟吟地回答，但是双眸中却是寒光连闪，竟然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最后一个问题。”沐星萦紧紧地盯着林惜谣的双眼，“你为什么会选择睿王，你要知道即使他真的入主大明宫，他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他，坐上朝云殿的那个位置。”

　　　　“林惜谣在江湖中一直有个小号，唤做镜神医，皇贵妃以为如何？”林惜谣淡然一笑，神态自然，事关睿王身体，你这个做母妃的还能忍得住？

　　　　果然，沐星萦一脸惊喜，连忙携了林惜谣的双手：“我们去里面谈。”

　　　　没想到这两个女人凑到一起，上至国家大事，下到美妆保养，竟是越聊越合契，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见天色将晚，沐星萦竟是拉着林惜谣进了宫，两人秉烛夜谈，竟是畅快的聊了三天三夜方才罢休。

　　　　等到林惜谣终于出了宫门，在马车上揉着自己发疼的太阳穴时，弦乐终于在一旁期期艾艾的问道：“姑娘，您和那位娘娘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啊？能解释解释吗？”

　　　　“哦？小乐乐没有听懂？”林惜谣微微一笑，“那我解释给你听。她问我，苏大人案子背后的黑手是太子的人，太子背后又站着国君。就算扳倒了太子，又能怎么样？我告诉她，就算是国君也要依着法度来。她又问我，如果我的能力达不到，或者国君还是护着太子，又该怎么办？我告诉她，那就谋划好，一网打尽。她最后问，没有天时地利，也没有法度支持，又该怎么办？我告诉她，这样的朝堂若是不推翻它，还不如自己去神庙修行。”

　　　　“原来是这样啊。您两位打禅机，可真是考验了我的智商了。对了，现在选妃大典已经举行了一天了，今天是第二天，您还要去看看吗？还是回我们之前置办的宅子里好好的休养休养，等着最后一天再去看看热闹？”弦乐将迷惑弄清楚之后，连忙将这三天三夜发生的事情上报，等着自家姑娘的决断。

　　　　“哦？选妃大典开始了？”林惜谣一扫疲态，笑吟吟地问道，“主选的都有谁啊？”

　　　　“龄王以下的皇子们都有主选，另外还有一位左金吾大将军也被国君给拉来凑数了。不过睿王并没有参选，据说是旧疾又发作了。现在正在府中将养，并没有参加这次的选妃大典。”弦乐一边回想着大典的盛况，一边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容，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

　　　　林惜谣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笑得很是诡异：“既然这盛典开始了，就没有不凑热闹的理。但是本姑娘今天实在没有精力了，那就等着决赛那天再去吧。对了，苏小妞有没有参加啊？雀屏中选也未可知。”

　　　　弦乐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是想要笑却又笑不出来的别扭表情。林惜谣看的很惊讶，要知道乐护法可是一个不怎么懂得笑的人，苏潋滟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这个不苟言笑的人，居然弄出这幅表情来。心中大奇，颇有兴致地问道：“怎么，那丫头做了什么事情，居然会让你都露出这幅表情来？”

　　　　“苏姑娘倒真的是大放异彩，她……她表演的是画技，虽然她最后呈现出来的画作十分之美，但是她表演的方式啊……咳咳……”弦乐忽然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略有几分喘息不匀的道，“您见过画画的自己把画布缠到自己身上，然后像一条大白虫一样在台上滚的吗？”

　　　　“果然是苏潋滟的风格。”林惜谣莞尔一笑，“这丫头总有办法让自己摆脱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这手段层出不穷，倒也真是难为她了。”想了一会儿，再想想苏潋滟的样子，不由得再次抿唇一笑。

　　　　林惜谣回到自己采买的宅子中，刚歇下，就听到门外禀报，林相来访。

　　　　林惜谣听到这个消息，只得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重新穿衣来到大堂会见这位丞相大人。

　　　　来到大堂中见礼毕，林惜谣眸光微闪，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林恒一会儿，微微一笑，只是忙着请他上座，又命小丫头们摆上好茶。

　　　　林恒刚要开口说话，门上的半旧蓝毡软帘一挑，连忙就住口不言。只见着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裙，腰系石青色腰带的丫头，手里头端着蝶恋花粉彩小茶盘，带着几个穿蓝衣的小丫头鱼贯而入。先将手中那茶盘中托着的竹林晚景的粉彩茶碗，放在自己身边的梅花小几之上，她身后的那些小丫头们，则是又摆上了几样鲜果细点。

　　　　待丫头们退下，林惜谣方才笑吟吟地道：“林大人有话就直说罢，我们既是知根知底，就不必拐弯抹角了吧！”

　　　　林恒端起茶碗润了润口，肃然道：“你的抱负我知道，你的负担我也知道。可是以你的能力，真的不足以抗衡一个国家。到时候轻起刀兵之祸，受苦的还是百姓们啊。难道你真的想看到天子一怒，血流漂橹的场面吗？不要忘了你的父亲，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死的？！”

　　　　林惜谣面色沉静，淡淡的道：“林大人何必那么动怒呢？新仁帝是什么人，三公很清楚吧。我的父亲，您还是不要提他了，行吗？除非这个丞相您不想做了，否则您就不要再次提起我的身份，这件事对你我来说都有好处，不是吗？”

　　　　“你……”林恒一时语塞，他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还能说出来什么，毕竟当年的那件事自己也有参与，虽然是有苦衷的，但是谁没有苦衷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林恒的语气有些沉闷，“你现在的名字，是当初你的父亲为你取的吗？你恢复这个名字，来到帝都是只是为了将帝国推上新的高峰吗？”

　　　　“林大人，惜谣最后叫您一声大人。这件事您还是不要管了，您只要记得——惜谣虽然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但是惜谣的心依然是父亲给的。林大人，慢走不送！”林惜谣深深地给林恒鞠了一个躬，直起身来后，转身就直奔后堂，她的脑袋快要疼死了，她现在急需补眠。

　　　　林恒呆愣了半晌，摇头叹息，他并不知道林惜谣选择了哪位皇子，但是他有预感，这殷阳城的天要变了……

　　　　沐星萦自从和林惜谣谈过，只是略略休息了一会之后，就梳洗了直奔睿王府。新仁帝也得知睿王又犯旧疾，故此也准了沐星萦的出宫。

　　　　沐星萦来到蓝皓曦的寝殿，看着躺在雕花大床上孱弱的儿子。心里先是一酸，而后又是一喜，挥手退了下人。搬了一张太妃椅坐到自家儿子的榻边，语气轻柔的道：“我知道你现在没有睡。现在我问你一件事，若是让你坐上那皇位，你可敢争？”

　　　　蓝皓曦果然睁开了双眼，苦笑道：“母亲是在作弄儿子吗？就儿子这身板，禁不住皇位的磋磨啊！”

　　　　“如果太子坐上了那个位子，你就真的服他吗？”沐星萦看着儿子那了无生气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疼。

　　　　“虽然儿子无缘这皇位，但是要让太子坐上那个位子，儿子却是不服。太子为人心狠手辣，斤斤计较。让他坐还不如让七弟来坐，虽无进益，但是保得太平清明倒也持久。”蓝皓曦虽然病弱，但是他对这局势洞若观火。

　　　　沐星萦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若你这宿疾能够治愈，你告诉母亲，你可愿意坐上那位子？”说完后牢牢地盯着他的面容，观察他的表情。

　　　　“若是能治愈这宿疾？”蓝皓曦沉吟了片刻后，坚定的道，“好男儿志在天下，当建功立业方显本事，何况儿子乎？”

　　　　“既然如此，那你就放心吧。就算你这是宿疾，帝都这里的名医虽然束手无策，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母亲可是找到了那传说中的镜神医。到时候，你可不要让母亲失望啊。”沐星萦看着缠绵病榻已久的儿子，第一次，在眼睛里流露出释然，她的孩子终于能够健健康康的生活在阳光下了。有些帐也该亲自算一算了，省的有些人已经忘记了，自己这个皇贵妃的手段。

第12章　选妃大典（）　
“只是……”蓝皓曦虽然很开心，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隐忍，他已经能做到处变不惊了，只是语气稍有些懊恼的道，“儿子虽然不惧这夺嫡的凶险，但是手下却真是没有足够的人才，儿子当今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沐星萦笑意盈盈的拍了拍手：“那么你看，这两个人是谁？”

　　　　蓝皓曦一抬头见到两人，顿时感到身清气爽，这病似乎都在瞬间就好了一般，竟然挣扎着就要起床，来款待两人……

　　　　与此同时，在殷阳城白塔前，选妃大典也终于迎来了最后的一天……

　　　　殷阳城中的中心耸立着一座白塔，这座白塔有十二层，是新衍帝国中神祇的象征，也是大祭司居住的地方。新衍帝国的规矩，凡有重大盛事，都要在白塔前举办，以此为获得神的旨意，表示是在神祇的同意后，方才举办的。而今选妃大典这么重要的大事，早在一个月前，新仁帝已经命工部尚书，在白塔前的巨大拜神广场上搭建了一座平台，而后围绕着平台又搭建了一圈可供观看的锦棚，以供贵族们的起坐。普通官员和其他的有身份的人则就坐在棚外，至于百姓们只有一部分是允许进入的，剩下的就只能等着消息，聊以解慰了。

　　　　至于需要选妃的皇子们，则是早早的被安置在显眼的位置。选妃的规则是需要过文试、武试与皇子亲自出题三项。文试题由丞相为首的文官们负责出题，武试则是由太师为首的武官出题，两关都过了，最后一关则是由皇子们出题。若是过了，则新仁帝当场赐婚，若是没过也没关系，堂堂新衍帝国还是有许多大好男儿等着婚配呢。

　　　　这件盛事被宣扬开了之后，新衍帝国够年龄未出阁的女子齐聚殷阳城，一时间大街上满是妆容精致的少女，环佩叮当，香风阵阵。就是连天澜帝国、傲旭帝国和岚竺王朝也是有着使团带着本国的公主来参加。当然他们的目标主要是手握实权，有着边境驻军权的左金吾大将军莫舒，战神王爷蓝皓晟和神武卫大将军欧阳寒烁。只有和他们有着裙带关系，自己的国家才能更安全一些，所以他们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来的。这让新仁帝心里也满是不快，这些人的妻子绝对不能是别国公主，故此方才有了三关的考验。

　　　　前两天过去后，没有一位当选，第三天乃是压轴，最精彩的一天，故此今天几乎所有准备参选的少女们都是家世背景足够高的存在。当然除了苏潋滟那个和别人不一般的姑娘，在第一天就出场，故意落选，表示自己对选妃的那几个人的不满意。

　　　　林惜谣选择的正是这一天，不过看着身边那个一身邪气，身材壮硕，隐隐含着一股哀怨气息的男子。她第一次感到心虚，她和沐皇贵妃畅谈了三天三夜，而后又搬了家，这些事情都没有告诉他。所以当她迷迷糊糊地自梦中醒过来时，就看到牧亦游放大的俊脸在她的床头时，她的本能是抗拒的，可是牧亦游一脸的被抛弃的小媳妇模样又让她不由得心软了，好容易把他哄好，两人这才出来看看这个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