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宠婢-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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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自许诺,他日一统天下,他定要与怀中的她共享四海,万世千秋,永不分离……
第七十一章 清凉殿()
不知不觉已是三伏,天气燥热得很,赵政的寝殿便自宣室殿搬去了清凉殿。
看名字就知道,清凉殿是整个章台宫最凉爽痛风的宫室,专为消暑之用。
殿内四角均置有巨大的青铜蟠虺方鉴。
此为冰鉴。
在梁儿看来,这东西其实就是原始的冰柜。
将盛满浆汁或食物的器皿放进去,四周围满冰块,合上盖子,用不了多久,“冷饮”就可以制成了。
眼下,梁儿刚把她特调的果汁放了进去,等冰好了,再拿给赵政饮用。
“大王,宗正司刘靖求见。”
一个宫人入内通报,打破了殿内的一片寂静祥和。
“让他进来吧。”
赵政放下手中奏章,淡声吩咐。
自从收回了吕不韦之权,赵政每日需要看的奏章已经较从前多了近三倍。
宗正司掌管王室、宗室事务,若无特别之事,一般是不会觐见的。
梁儿亦停下手中之事,站回赵政身边。
刘靖双手托着一块折叠整齐的白色锦布,恭敬立于大殿中央。
他微敛着双眸,略大的鼻子,下巴上一捋修剪整齐的四方胡,一看就是个十分中规中矩的。
“大王如今已行过冠礼,便可以开始蓄须。今次臣带了一些胡须的图样,专门来供大王选用。”
胡子?
梁儿暗道这宗正司所要觐见之事果然“特别”。
当她接过刘靖手中锦布,摊于赵政案上之时,已径自想像起赵政留着大把胡子的样子。
那样一张精致俊美的脸,若是留起了李斯那样的山羊胡……亦或是武将那般的络腮胡……
梁儿不禁抿嘴偷笑,突然觉得那样的赵政有些滑稽。
“你以为寡人看不到你在偷笑吗?”
赵政凝眉,回眸看向梁儿。
梁儿一惊,立刻将笑憋了回去,瞬间正了脸色道:
“奴婢知错……”
然而梁儿在人前极少出错,如此笑场就更是难得,赵政又怎会就此饶过她。
赵政转身面向梁儿,全然将那刘靖晾在了一旁。
“你因何而笑?”
“没什么……”
梁儿答得痛快。
她第一反应就是坚决不能说,胆敢嘲笑大王,这是何等大罪。
“快说……”
赵政耐着性子继续追问。
“真……没事……”
对上赵政那一双黑如深潭的眼,梁儿心里蓦然又多慌了几分,话语间竟不自觉结巴起来。
赵政凤眼微眯,眸光幽深,一把牵住梁儿小小的下巴,声音中竟满是魅惑。
“怎么?敢在寡人面前说假话了?”
梁儿的小脸腾的涨得通红,支吾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赵政凑近梁儿的脸。
梁儿吓得禁闭双眼,不敢再看他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眸。
“还不说?”
赵政逼得愈发紧,梁儿只得咬牙解释:
“奴婢……其实……奴婢觉得……大王你……不蓄须比较好看……”
闻言赵政一顿,终于将梁儿放开,调整了一下身形,正襟端坐,看向在殿中矗立许久,已然一脸尴尬的宗正司刘靖。
“你将这些图样拿走吧,寡人不蓄须了。”
刘靖抬眸,神情讶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古男子成年之后都以须为美,每任秦王都会在冠礼之后开始蓄须,而这一任的秦王,竟说他不蓄须,这……
“寡人的话,你听不懂?”
见赵政板了脸,刘靖面色一青,忙敛头躬身。
“臣知错,臣这便退下了。”
其实此事祖上并无定制,蓄不蓄须都是大王说的算,他一个小小的宗正司只管听命便是。
赵政拂袖,示意他可以离开。
梁儿俯身收了案上的图样,叠好,交还给刘靖。
刘靖刚一出殿门,赵政便起身将梁儿拉至身边,轻声调笑:
“你喜欢寡人不蓄须的样子?”
梁儿见他如此,心慌难耐,本能的点了点头。
却忽然觉得承认“喜欢”有些不妥,便又猛的摇了摇头。
梁儿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傻呆呆的样子引得赵政展颜笑开。
赵政很少笑,而这一笑,却看得梁儿有些痴了。
他五官如琢,笑眼微眯,唇红齿白,犹如夏日里的暖风,又似晴空中的骄阳。
这不是那个早年韬光养晦、而后阴沉难测的秦王政,他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英俊男子;一个放下重重戒备,由衷而笑的年轻君王……
见梁儿痴痴的望着自己,赵政伸手拦腰将她揽入怀中。
“迷上寡人了?”
他将唇凑近梁儿的耳际,声音充满磁性。
此时他怀中的梁儿就如一只受惊的白兔,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慌乱的不知该看向何处。
“没……”
梁儿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没什么?……”
赵政穷追不舍,语气愈发魅惑。
梁儿对赵政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无,被他欺负得几乎快要哭出来,只得求道:
“大王……可否放过奴婢……”
“梁儿分明答应过,永生永世不离开寡人,又让寡人如何放过你?”
赵政声音极低,他的唇就在梁儿细白的脖颈处摩挲着,温热的气息挑拨着她每一根神经。
“大王……”
梁儿的眼越发迷离,那房梁上镶满了色泽饱满的绿松石,真的好美……
然而这鼎鼎大名的清凉殿,挡得住三伏天的炎炎烈日,却终是挡不住年轻秦王如火的爱恋。
不知何时,赵政的唇已贴上了梁儿的唇。
唇齿交缠间,万般柔情将梁儿重重包裹,那般安心之感令她瞬间失了神志。
忽然“吱呀”一声,殿门被人推开。
一个宫人刚一抬脚进门,就撞见赵政与梁儿拥吻的场面。
他惊得一缩,暗骂自己倒霉,莫名扰了大王的兴致。
正当他退回脚步欲将殿门再度关上的时候,却听到赵政的声音响起。
“何事?”
宫人连头也不敢抬,深深一礼:
“启禀大王,长史李斯求见。”
“让他进来。”
宫人应诺退出。
赵政低头看了一眼梁儿,轻声道:
“你先回避一下。”
梁儿抬头,眼神中隐有不解。
赵政与李斯之间的谈话,也有她不能听的吗?
却见赵政不禁失笑,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发。
“寡人不想让其他男人见到你脸红的模样。”
闻言梁儿双手立即覆上自己的脸颊,其上果真还滚烫着,想必定是红得可笑。
她顿觉羞涩难当,简单施了一礼便快速跑去了后殿。
赵政坐回坐榻之上,虽是正襟而坐,面上却凝了一抹笑意久而不散。
幸亏李斯要从前殿行至此处,尚需一些时间。
当李斯进入殿中之时,赵政已然调整好了神色,与平日一般无二。
“大王可听说过尉缭?”
“你说的可是《尉缭》二十九篇?”
“正是。不过臣此番所指并非书简,而是尉缭其人。”
“尉缭其人……寡人仅知,他曾在近百年前魏国招贤之时觐见魏惠王,而《尉缭》一书正是他与魏惠王晤谈的记录。但由于当时庞涓独揽大权,故而尉缭并未被魏王启用。”
李斯抿唇一笑。
“的确,关于尉缭,史上仅在九十七年前有过这一处记载。不过,近日臣在市井偶遇一件奇事,大王定会很感兴趣。”
“何事?”
李斯并非妄言之人,故而听他如此说,赵政便生出了几分好奇。
“就在五日前,臣在咸阳一家酒肆之中遇见一个醉酒之人。他虽已大醉,却仍能出口成章,对于天下时政,更可侃侃而谈,见解亦是独具一格。臣与此人闲谈许久,问及他的名讳之时,他竟然说,他名为尉缭。”
赵政面上无恙,却是心中一动,眼波流转。
“尉缭?《尉缭》二十九篇面市是在百年前,那他岂不已经一百多岁了?”
李斯却摇了摇头,神情竟有几分奇异。
“那人……在斯看来,最多不过四十五岁……”
“什么?”
赵政一惊。
一个百年前曾出现在史书中的人物,怎会以四十多岁的容貌出现在当下?
“这不可能,许是重名。”
“一开始,臣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那日他大醉后的言论,确实与《尉缭》二十九篇中的理念极为相似。臣心想,就算他与当年之尉缭无甚关联,就凭他的见识,也同样可为我大秦所用。”
赵政垂眸浅笑。
“倒是有趣。也难得有你李斯青睐之人,寡人倒是想见上一见了。”
他知道,李斯一向自视甚高,极少会有人能让他如此大肆举荐。
可此时,李斯竟是一叹。
“只是不知为何,臣有缘与他结交,却刚刚报上自己的名讳,他就暴跳而起,疯了一样跑出了酒肆。臣追出很远才将他追回,问他为何要逃,他也不答。这五日来,臣多次劝他入宫觐见大王,他更是缕缕想要逃走。臣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只得让人将他绑了过来……”
赵政一怔,复而摇头嗤笑。
“此事也就你能做得出……既已绑来,就带他入殿觐见吧。”
第七十二章 尉缭子()
此刻,梁儿正在后殿之中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究竟是从何时起,赵政让她这般无法招架了?
赵政的面容,赵政的笑颜,赵政的声音,赵政的怀抱……
为何都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令她血流加速、心动不已,甚至失了理智?
难道,她真的爱上他了?
梁儿一惊,手指不自觉抚在了唇边,心也随之慌了起来。
怎么办?……赵政是未来的秦始皇,他会后宫三千,还会儿女成群。
而梁儿来自两千年后的现代,那里人人都是一夫一妻、那里一生一世,只得一双人……
她在心中反复问自己,若真的做了赵政的女人,她有自信能安然看着他对其他女人左拥右抱吗?若眼见其他女人一个接一个的为他生儿育女,她的心又能撑到几时?
想到此处,梁儿的心已然凉了下来。
赵政不是她的良人……
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不是她的良人……
她缓缓闭了眼。
这份情止于此处,她不能再弥足深陷了。
可是与当年在赵国燕丹府不同,这大秦咸阳宫,她进得来,却出不去。
况且她还有对成蛟的承诺……
她只能永远留在赵政身边默默注视着他,却无法与他走得更近……
梁儿一叹,推门走了出去。
“李大人可还在?”
正殿门前,梁儿轻声问向守在门口的宫人。
“还在。”
“嗯,那我便去备两份凉糕吧。”
“梁儿姑娘恐怕要备三份了。”
听了宫人的提醒,梁儿挑眉。
“又来了一位大人吗?”
宫人回答:
“他现在倒还只是一届平民,不过想来也很快会被大王授予官职了。”
梁儿心中一震。
一届平民,竟能直接面见秦王,且很快就会被授官职,此人若非身具大才,又怎会有此际遇?
“你可知此人的名字?”
梁儿急于知道此人也是否出于史书,便想也未想就直接问了。
宫人知道梁儿极受大王宠爱,便也没有顾忌其他,坦言告知。
“刚刚传唤之时,听闻他名为尉缭。”
“尉缭?”
梁儿眼中流光闪现,竟是尉缭!
“没错。”
梁儿显然有些许激动。
“他进去多久了?”
“刚刚才进去。”
“多谢,我这便去准备了。”
瞬间,梁儿已跑的无影无踪。
“梁儿姑娘这是怎么了?”
宫人呆呆望着梁儿消失的方向,他眼中的梁儿从来都是稳重淡然的,怎么今次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草民尉缭拜见大王。”
赵政定定看向殿中礼数周全的中年男子,语气平和。
“李斯说先生是被绑来的,可寡人怎么看着,你并没那么不情愿啊。”
尉缭起身,淡然回道:
“既然已经入了秦王宫,自是想跑也跑不出去,如此还不如安心待着,便让李大人将绳子解了。”
赵政面上若有似乎的划过一丝笑意。
这种看得清形势的聪明人,他最是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