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宠婢-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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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拉出去,砍了。”
未及他说完,赵政便冷着一张脸,不耐烦的命人将之拉了出去,真的砍了四肢,扔在了宫墙下。
见状,一旁的吕不韦和在场所有宫人都不自觉的吞了一下口水。
谏议大夫本就是个容易得罪人的职位,一般都会选用性格耿直之人出任,方能不顾及左右,及时谏言,在君王犯糊涂的时候拉上一把。
而今,这位耿直的大人终于得罪到了大王的头上,凄惨死去,怎能不让人唏嘘。
说来也奇怪。
人人都说杀一儆百。
可帝太后一事,却是杀了一个,又站起了千万个,真可谓是越杀越勇了。
不出半月,已有十八个人被拆了胳膊卸了腿,蕲年宫的宫城之下更是尸骨成堆,骇人听闻。
赵政所在的大殿之中时刻充斥着沉稳霸气的沉瑜香的气味。
这上古皇帝封禅时所有的香,却被赵政拿来熏了整整八年的屋子。
过去,人人只觉得此举荒诞幼稚。
而今再次在他的殿上闻到此香,却只能感到冷酷的君王慑人的威严。
“砍了。”
梁儿觉得,近些日子,赵政说的最多的便是这“砍了”二字。
就在刚刚,已经是第二十三个人了。
此刻,殿中只剩赵政与梁儿二人,赵政忽然开口问她。
“这几日寡人杀了这么多人,你可会怕?”
梁儿跪坐在他身旁,默默点了点头。
连续死了这么多人,且个个都是这般残忍的死法,正常之人,谁会不怕?
赵政见她点头,眼瞳之中瞬间暗淡了几分。
“你是否也觉得寡人嗜杀成性,冷血无情?”
一瞬间,梁儿感到了赵政的孤独,心中仿佛被人揪了一下。
她调整了身形,转身面对赵政。
“人死的多了,奴婢自然是怕的。但奴婢却也懂得大王如此作为的用意。大王并非嗜杀之人,奴婢不怕大王,怕的只是那些死人罢了。”
赵政当初为了骗过吕不韦,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傀儡形象。
纵使如今他除了嫪毐,也削了吕不韦的权,但难免会有人把功劳都归在楚系昌平君的头上。
若是如此,便就等于坐看楚系独大,甚至发展为比吕不韦更危险的存在。
所以赵政需要立威。
他摔死赵姬的两个孩子,又毫不留情的将赵姬迁至冷宫,所有谏言者皆要残忍诛杀,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既已亲政,他赵政的王权便不可逆。
逆者,必是不得好死。
如此铁腕,怕是所有人都要仔细权衡一下自己的将来了,究竟是要投靠楚系,还是老老实实跟着真正的秦国之主——秦王政。
赵政望着梁儿的一双灵动的眼,他眸光转柔,抬手抚上梁儿的脸颊。
她懂他……
普天之下,唯她一人懂他,如此足矣。
“梁儿……”
赵政将她拥入怀中,大手轻抚着她柔软的墨发。
梁儿紧贴在赵政的胸膛之上,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心跳。
梁儿缓缓闭眼。
谁能告诉她,她要如何才能温暖这颗孤独冰冷的心?
“答应寡人,永生永世留在寡人身边,一步都不要离开。”
赵政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祈求一般,丝毫不似之前的铁血无情。
“嗯。”
梁儿回答的很快,没有半分迟疑。
此时此刻,只要能安抚赵政的心,她什么都愿意。
赵政的手臂收得愈发紧,他的梁儿答应了,会待在他的身边,永不离开……
真好……真好……
几日后,嫪毐的门客全部被抄了家,迁往蜀地流放。
至此,嫪毐一事算是告终,但帝太后一事,却是越闹越大。
不知为何大家都那么视死如归,前来进谏的可谓前仆后继,如今已是死了足足二十六人。
吕不韦仍在相职,见赵政行事手段这般狠辣,便越发不安。
短短数日,他已三次跑来请辞,然而赵政却始终未应。
梁儿见吕不韦日渐消瘦,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心中不免冷笑他时日无多。
秦王政平叛亲政,相邦吕不韦大势已去,帝太后失德被遣,谏者二十几人皆被砍去四肢、斩杀身死。
秦国的变动震惊了六国,这位年轻果决的君王究竟是怎样的人,这关系到全天下的命运,也让各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都陆续派来了道贺的使臣,顺便对这位秦王重新仔细观察一番。
而楚国最为夸张,一次性来了两位重量级人物。
一位是令尹春申君黄歇。
楚国令尹一职为楚武王五十一年所设,一直是楚国的最高官职,身兼将、相双权。
能担任此职位的,都是入则领政、出则统军的文武全才。
因为职权过于重大,所以令尹一般都由楚国的王室亲族出任。
几百年间非王族担任令尹的,就只有楚文王时的彭仲爽,以及楚悼王时的吴起两人而已。
春申君黄歇,楚国贵族出身,又为战国四君子之一,其下门客三千有余,声势浩大。他虽然已经七十多岁,双眸却依旧晶亮炯然,神采奕奕。
梁儿站在赵政身后,垂眸打量着这位当世名仕,心下却未有过多敬意。
齐国孟尝君,楚国春申君,赵国平原君,魏国信陵君。
所谓“四君子”,其意并非是四人都是君子,而是四人都为君罢了。
这四人虽被世人并称,但他们的能力却也有高低之差,人品也自有贵贱之分。
而这春申君,便是四人之中,人品最有问题的一个。
旁的不说,就只意图窃国这一条,就足以让他身负骂名了。
梁儿不喜欢他,更主要的一点是因为他的事迹。
他在楚国势力庞大,只手遮天,架空楚王元二十年,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冒充为楚王元的儿子推上了太子之位。
而这位太子也将成为下一任楚王,直至秦国灭楚。
这等离谱的勾当分明是他春申君在楚国做出来的,却在后世让赵政替他背了黑锅,硬把楚国这副不堪的故事按在了秦始皇的身上,说什么他是吕不韦之子,假冒秦王子嗣登上王位,莫名成了窃国贼,名不正,言不顺了。
梁儿缓缓闭了眼,心中淡淡一叹,罢了,史书是改变不了的,她再气又有何用?
她转眸望向黄歇身边之人。
那是李园,如今他已升职为左徒。
左徒也是楚国特有的职位,专门负责外交。
梁儿没想到,她竟还有机会能见到此二人并肩而立。
因为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楚王元薨世,楚国政变,届时,这眼前两人便只一人可活。
第六十九章 帝太后回宫()
“秦王请看,这便是我楚国专门为您准备的厚礼。”
黄歇差人牵了一匹马进来。
此马刚一入内,众人的眼便齐齐亮了起来。
这匹马周身黝黑油亮,身形高大,四肢修长,健硕坚实,眼神中更是有着坚毅不可侵的锐利。
相较赵政的魑驦,这匹马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黄歇面色傲然,又不失恭敬。
“楚王听闻秦王爱马,而秦王的坐骑魑驦年岁已高,楚王便寻遍天下,终寻得了这匹汗血宝马,送与秦王作为亲政贺礼。此马体态俊美,强健壮硕,又极为耐渴,每日仅饮一口水便能日行千里、夜奔百步,故而取'千里'之音,名为'纤离'。”
楚国不愧为战国之中最地大物博的一国,无论是上一次的泰阿名剑,还是这一次的纤离名马,每次出手皆是至宝。
赵政起身,走至马前。
他未伸手抚摸,就只定定与那马儿对望。
这一人一马,眼神竟有七八分相似。
“纤离……”
赵政唇角一挑。
“楚王这礼,寡人受了。”
言毕,他翻身上马,自殿中直冲了出去。
众人也随之纷纷步出殿外。
人群之中,梁儿痴然。
殿前旷阔的空场之上,纤离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它仰天长啸,嘶鸣之声动人肺腑、响彻晴空。
真是好一副马踏飞燕的景象。
而在它背上那刚及弱冠的年轻男子,剑眉入鬓,眸射寒星,身躯凛凛,天质自然。
他是大秦至高无上的一国之王。
八年卧薪尝胆、卑微隐忍,终得凭借一己之力,平叛乱、斩佞臣、夺大权。
他是未来将会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他是——秦王政!
案前,赵政若有若无的一叹。
“砍了。”
被赵政下令诛杀之人早知结果如此,面露哀色,却未哭喊,任由侍卫将他拖走。
殿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见状,低沉一语:
“第二十七个了……”
“敢问这位先生是有何事?”
守门宫人按例询问。
男子恭敬一揖。
“劳烦大人通报一声,齐人毛焦,请求觐见秦王。”
宫人亦回了一礼,随后入殿通报。
片刻,他又从殿中出来,问道:
“请问,先生是否是要为我大秦帝太后一事进谏?”
毛焦点头应“是”。
宫人蹙眉摇头。
“唉!难道先生没见到宫城下面堆积如山的死人吗?”
毛焦淡然而笑。
“我听说,天上有二十八个星宿,现在死的人已经有二十七个了,我来的原因便只是想凑齐它的数目罢了。麻烦大人替我再跑一趟,替在下告知秦王,我并非怕死之人,只求一见。”
殿内,宫人如实禀报。
赵政冷笑。
“此人言语如此嚣张,他的尸骨便不配堆积在寡人的宫城。先让他进来,顺便传令下去,备一大锅开水,等着将他煮刑。”
宫人闻言,不禁吞了一下口水,脊背瞬间有冷汗冒出。
出门叫毛焦入内时,看向他的眼神都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毛焦由前殿进入正殿需要通过一条长长的甬道。
他走得极慢,宫人忍不住频频催促。
“先生,你就不能走快些,大王还等着呢!”
毛焦叹息:
“大人,这条甬道走到头的时候,我就要被煮死了,你难道就不能忍受我片刻吗?”
宫人闻言,立刻闭了嘴,面露哀色,再不催他快走了。
赵政端坐于殿中,等得有些不耐烦,他蹙眉。
“怎得这般慢?”
梁儿见他有些气躁,便端了甜浆送至他嘴边。
赵政转头看向梁儿,她一身白裙,肤白如脂,面上含着浅浅的笑意,好似一朵纯净的雪莲,只望一眼,便让他心中的躁意荡然无存。
他轻轻接过梁儿手中精巧的小碗,浅啜了一口。
“很甜。”
梁儿见赵政的心情似有平复,便展颜笑开,如盛放的梨花,瞬间痴了赵政的眼。
忽然殿门大开,一男子缓步入内,正是毛焦。
赵政放下手中小碗,神色恢复清冷,淡漠望向来人。
“齐人毛焦,拜见大王!”
赵政并没说话,依旧只是冷冷的垂眸看着他。
毛焦见状又是一拜,直言道:
“我听说,人只要还活着,就不会想到死;只要还拥有国家,就很难想到亡国。但是,想不到死亡,不代表就不会死;想不到亡国,不代表国家就会永存。这生死存亡之道,圣明的君主定会急于想知道。不知大王是否想听呢?”
赵政眼中幽光闪动。
“说来听听。”
“罪臣嫪毐与帝太后有染,大王将其车裂,是有嫉妒之嫌;把两个婴孩摔死,这会被视作不仁;迁母至萯阳宫,这便被称为不孝;对进谏之人施以酷刑处死,这是桀纣才惯用的暴行。如今天下之人全都因大王所为而寒了心,无人心向秦国。若长此以往,秦国危矣。”
毛焦挺了挺身。
“现在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请大王下令拉我去受刑吧。”
说罢,便自己开始宽衣解带,等着被人丢入沸水之中。
对此,梁儿心生佩服。这毛焦句句在理,淡定自若,确非等闲。也难怪他在此处能入得了史书。
赵政对毛焦亦是面露欣赏之色。
他当初遣走赵姬又诛杀谏臣,这些本就是为了立威。
如今死者已有二十七人,赵政的目的早已达到,现下只需要一个“台阶”便可停手,而这“台阶”必须言之有道、情理兼具,方才可以让他下得自然。
他等了几日,终于等到这样一个人。
赵政起身走下殿中,一手扶住毛焦,示意他无需如此,另一只手止住正欲上前的侍卫。
“赦免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