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宠婢-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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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可知赵太后身边来了新的内侍?”
赵政见她开口,心里开心得紧,却也觉得能让她在这等情况下主动提及的,定不是些寻常琐事,故而他强压住了情绪,正了脸色道:
“好似有些印象。”
“奴婢今日闲来无事,便去竹泉宫给太后绾发,无意遇到此人……”
梁儿看向赵政,但见他面上并无异样,心知他应是还不知道嫪毐其实是个假太监的事。
“他如何?”
赵政关心母后,便继续追问。
梁儿神情温和,眼中含笑。
“他很讨太后欢心。奴婢去的时候,竹泉宫中鼓乐四起,歌舞升平,说实话,奴婢从未见太后如现在这般开心过。”
赵政想了一下。
“经你这么一说,寡人也觉得母后近日似乎气色好多了。”
梁儿微笑点头。
“太后一向郁郁寡欢,奴婢原本很是为她心疼,如今能有人令她心情畅快,自是好事一桩。”
赵政也微勾唇角,
“没错,是寡人平日粗心了,此人该赏。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梁儿眸光炯然,轻声答道:
“嫪毐。”
第五十八章 屯留之乱()
转眼又快两个月过去了,赵政仍未让梁儿进入冀阙,只是刚刚逐步恢复了她部分侍婢的职务。
可怜梁儿心系战事和成蛟的生死,却因入不了冀阙而无法知晓政事军情。
起初,赵政不说,她便不方便问。
如今,赵政仍然只字不提,而她,却是不敢再问了。
已经过了这么久,想来以王翦的战力,成蛟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梁儿身在屯留的时候,秦赵战场正是激烈万分,可出身于赵国公主的赵萤儿却在此时怀上了身孕,宠幸不但未减还反增。
那女人本来就是个鼻孔长在脑门儿上的,如今怀上了子嗣,气焰就更加嚣张。
梁儿近日心烦得很,对她是能躲就躲的,就连从前每日那一个时辰的梧木亭练琴,她也是能不去便不去了。
左右赵政最近都会依着她随意做什么,只要她能顺心,怎样都行。
是夜,赵政去了赵萤儿的紫阳宫。
梁儿便独自抱了“绕梁”行至梧木亭。
夜晚的凤凰池安静得仿佛随手拨一计空弦,都能听到回音萦绕,久而不绝。
如此情境,自是再适合她的“绕梁”不过了。
她将琴置好,也认真整理了自己的衣裙,又俯身焚了一柱淡淡的白芷香,复而仰面望向满天星斗……
今日,是成蛟十八岁的生辰。
她多想对他说上一句“生辰快乐”,可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借由这一床幽幽琴音,传递给那个远得不知身在何处的他……
指尖轻舞,裙踞翻飞。
梁儿胸中万般愁苦,伴着声声弦音一波一波散播开去,随着初夏的晚风,缭拨着凤凰池中朵朵艳香迷人的并蒂红莲。
那些载着那个少年回忆的种子颗颗种在她的心上,又化作月下荷香片片消散,若隐若现……
她深吸一口气,再轻缓的呼出。
一年之前,在这凤凰池边,梧木亭中,那几乎日日都让人艳羡的琴箫合璧,如今却只剩下单单一琴。
多想问:
既然琴瑟起,何以笙箫默?
不可问:
惆怅夜久星繁,碧云望断,玉箫声在何处?
不记得日子又蹉跎了多久。
这天,梁儿做了些糕点送去给华阳太后品尝,却在甘泉宫中恍惚看到了一个男子的背影,竟是像极了那讨人厌的樊于期。
可甘泉宫大得有如迷宫一般,梁儿不顾一切的追上去,却又怎么也找不见那人。
梁儿难忍心中疑问,晚膳后便偷偷示意赵政留宿昭阳殿。
赵政迟疑了一瞬,复而点头应了下来。
现下正值盛夏,却不知为何,今夜的床榻竟有些冰冷得骇人。
二人相对而卧。
赵政语气平淡无波。
“何事叫寡人留下?”
梁儿抿了抿嘴,不敢看赵政的眼,说话也有些支吾。
“大王……白天,奴婢似是看到了……樊于期……”
闻此,赵政陷入了一片沉默。
梁儿咬唇,缓缓望向他,好看的杏眸之中有莹莹水光涌动。
“当真是他吗?”
“梁儿……”
赵政眉间蹙起,满眼的不忍与疼惜。
梁儿声音愈发颤抖。
“他,无罪?”
那个男人,竟能毫发无伤、自由出入甘泉宫,显然是已被赦免了的。
赵政一叹,垂下眼帘,眉间又更加了几分力道。
“他说……他此前是受制于成蛟,才不得不与王翦交战……后寻得一处机会,便冒死逃了回来……”
倏的,几滴泪自梁儿眼中滚珠般落下,她苦笑反问:
“呵……他说什么大家就信什么吗?凭什么?”
赵政只觉得此刻胸口异常堵闷,可这事本就瞒不住,既然她已经问了,他也只能如实相告。
“凭……华阳太后为他做保。”
“哈……哈哈哈……华阳太后?……华阳太后!……”
梁儿咬牙流泪,无限愤恨。
这宫里的女人真是可笑。
赵姬为了解闷,弄了个假太监过起了小日子;这华阳太后竟是在生死关头选择救出自己的面首,而放弃了政治上那颗至关重要的棋子成蛟。
赵政见她如此,心中更是难受,展臂将她揽住,任由怀中的梁儿有如小兽般呜咽。
许久,她终于含泪问道:
“公子呢?……死了?”
赵政牙关紧咬,迟疑了半天方才回答,声音竟不知为何有些模糊。
“全军覆没……”
这个答案让一直以来紧绷的那根弦在此刻骤然断开。
他真的死了,那唯一能给她温暖安逸的少年再也不复存在了……
梁儿在赵政的怀抱中失声痛哭,直至哭到不剩一丝力气,沉沉睡去……
近日晨议的内容总是难逃屯留一事,赵政担心梁儿情绪失控,便依旧让她暂时不要出入冀阙。
梁儿明白赵政忧心何事,亦是对这个决定毫无异议。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但凡事关成蛟,他都不会再瞒她了……
屯留之战,樊于期不敌王翦,便弃了盔甲临阵脱逃,屯留大军迅速溃败。
整整八万人,全部以反叛之罪被砍头;成蛟被俘,作为叛将被就地正法……
因为樊于期曾以成蛟之名在屯留散布谣言,为防止谣言持续扩散,赵政下令,将整个屯留地区的全部平民迁徙至偏远的临洮,永不得再入咸阳,其意形同流放。
此令一出,便引得屯留百姓大为不满,齐齐喊冤,终于发生了暴动。
一个名叫蒲鶮的人欲带领大家造反。
他们迅速集结,还成功刺杀了驻守屯留的将军陈壁,可尽管如此,还是很快便被镇压了下去。
为了杀一儆百,此人死得很惨,死后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授了鞭尸之邢。
至此,屯留之乱终于告一段落,梁儿也开始努力适应没有成蛟的日子……
赵政因受梁儿提醒,终于注意到嫪毐这个人。
因得他能逗得赵姬开心,赵政便时不时就对他大肆赏赐,就连赵姬为嫪毐求封一个长信侯,赵政都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
一个内侍太监竟被封侯,这等“荣耀”在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尽管这个太监最后被证实是个山寨货。
可见在赵政心中,赵姬的地位何其重。
他自小便立誓,定要让母亲往后衣食无忧,幸福快乐。
如今,算是全都达成了。
第五十九章 三年之约()
黄昏十分,天际一片血红的颜色,艳得有些离谱,看得人心中压抑。
昭阳殿的两扇门紧闭着,殿中已经燃起了百盏油灯、千根烛火。
赵政满面严肃在案前批阅着奏章,梁儿则跪坐于他的身边,替他整理他批完的部分。
硕大的殿门吱吖一声缓缓开了一道缝,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一个内侍轻声入内,走至殿中央施礼通报:
“启禀大王,相邦大人带了反臣成蛟的首级来给大王过目。”
首级?
梁儿有如五雷轰顶,双手立即扶住桌案,将自己摇晃的身子稳住。
赵政正在写字的手忽的一抖,竟划出了长长的一笔。
他却未动声色,依旧保持着书写的姿势,低垂着眼看着竹简。
莫不是梁儿方才余光瞥见他错划的那一笔,怕是连她也看不出他情绪的变化。
“仲父……”
赵政并未抬眼,淡声问道:
“他老人家亲自送来的?”
“是,相邦大人现已在前殿候着了。”
“混账!”
赵政猛的抬头呵斥:
“那还不速速将他请进来!难道还要他老人家在外面等着不成?”
“诺!诺!……”
内侍吓得变了脸色,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临走倒也没忘了将门带上。
“梁儿。”
赵政目光仍停留在方才内侍所站的位置。
“你先回避一下。”
梁儿还未回神,成蛟的首级……这个打击对她而言太大了,她脑中一片混乱。
但见赵政神色紧张,如临大敌,她便也知事态严重。
大殿的门又一次缓缓被推动,梁儿全力跑开,躲在远处一根漆柱后面。
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无意中远远望见正端坐于案前、凝神盯着殿门的赵政。
自梁儿入秦起,便一直伴他左右,无论是晨议听事、读书写字,还是用膳就寝……
这却是她第一次站在远处遥望,看赵政孤军奋战。
吕不韦单手托着一个木盒,自门外昂首步入殿中。
他行走如风,眉宇间亦是张扬着刺目的神采。
而赵政则目光转柔,面附笑意。
吕不韦在赵政的桌案前五步处站定。
见赵政正在批阅奏章,便出言称赞:
“大王能如此勤政用功,老夫真是甚觉安慰!”
赵政敛头含笑,谦逊道:
“仲父大人对寡人的教诲寡人岂敢轻忘?仲父每日操劳国事,寡人身为晚辈,自是应当替您分忧。何况这些奏章仲父大人本就已全部过目批注,寡人只需阅览加印即可,又有何累?倒是仲父大人要多些注意身体,毕竟有您在,才是我大秦之福!”
他一如往常,把吕不韦的马屁从头拍到了尾。
“嗯。”
吕不韦毫不客气,满意的点了点头,复而正色道:
“想必大王已经得知,老夫此来,是欲呈上反臣成蛟之首级与大王过目。”
他上前几步,将木盒轻轻放在赵政的桌案上,放置时还有意将赵政正在批阅的奏章压于木盒之下。
赵政将这些看入眼中,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神色,等着吕不韦的下一步动作。
吕不韦伸手去开木盒。
这木盒专用于盛放首级,是可以从五面完整敞开的。
木盒打开的刹那,远处柱后的梁儿紧咬着唇,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那案上人头。
乱发粘着乌黑的血迹,铺散在脸上,遮去了他原本的容貌。
但透过那几缕乱发,仍然隐约可见他英挺的鼻,好看的唇,加上那般标致的脸型轮廓……
那定是成蛟无疑……
泪水霎时间奔涌而出。
梁儿浑身颤抖,几近窒息,却仍用双手狠狠按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成蛟!……成蛟!……
那个与她相伴多年、知音知心的清秀少年;那个优柔似水、笑若艳阳的俊逸男子;那个永远一袭素白,甚至洁癖得有些可爱的公子成蛟……
那样完美的他竟被害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这让梁儿如何能够接受?又怎样能够忍受?
“这真的是成蛟?”
沉默片刻的赵政怔怔开口。
吕不韦语气淡漠。
“正是。”
“怎会如此脏乱?”
赵政露出嫌恶的神情,身体稍稍向后退了一退。
吕不韦见状,瞥了一眼成蛟的首级,解释道:
“大王莫怪,这是军中的规矩,斩首之人皆不得梳洗,尤其是如公子成蛟这般大逆之人。”
赵政的身子仍是向后倾着,蹙眉叹道:
“这都怪他自己不安分,非要图谋寡人之位。若他老老实实做个王亲贵胄,便能保得一生荣华,衣食无忧。现在可好,身死斩首不说,就连只剩一颗头,也要落得如此污秽。”
吕不韦闻言亦是一叹。
“公子成蛟谋逆,身首异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