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宠婢-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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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很快被锁定为老司膳,但出于政治考量,梁儿并没对廷尉说出老司膳与田尧有联系的事。
赵政刚刚登基需要后宫女人的家族势力巩固政权、维系与各国的联系,不能这么早就断了自己的手足。
老司膳很识相,没有供出田尧。
赵政虽没有处置田尧,却亲自送了梁儿的做的汤给她喝,并且这跟被下毒的那次是同一种汤。
从前,田尧想尝梁儿的手艺赵政不让,还说什么“梁儿做的东西旁人碰不得”,虽然后来华阳太后和吕不韦也尝到了,可众美人始终没人尝过。
如今赵政莫名亲自带了与梁儿那日做的相同的汤给她喝,她却只觉心里发毛。
“大王,尧儿实在没有胃口,可不可以不喝?”
赵政闻言亲自端起了汤碗,舀了一汤匙汤送至田尧嘴边。
“尧儿乖,这是寡人专门让梁儿做给你喝的,其他美人可没人能有如此待遇。”
言毕,赵政又将手中汤匙向前伸了一些,竟就直接塞进了田尧口中。
“……大王……唔……”
田尧娇俏的小脸因躲避这个汤匙而扭捏的变了形,却还是没有躲过,任那汤匙塞得她一身狼狈。
赵政一脸温柔,接过梁儿递来的锦帕,轻轻擦拭田尧洒在唇边的汤汁。
“尧儿,来,寡人再喂你喝一口。”
赵政微笑着正欲再次端起汤碗,田尧便急声叫住了他:
“大王!”
赵政转眸看她,竟是满面宠溺,看得田尧更加心惊。
“不必劳烦大王了……尧儿……尧儿自己喝……”
一滴泪自田尧的眼中流下,赵政伸手将那滴泪轻柔拭去。
“好,你自己喝。”
田尧将汤一饮而尽,那汤中和进了她的泪水,竟让她觉得好苦……
赵政一连三日都去给田尧送汤,每天都是面带微笑看她将汤全部喝完才走,其余时间则不再去她的宫室了。
田尧不是太笨,隐约觉得大王知道了下毒的幕后主使是她,这三天便是在提醒她让她安分些。
赵政这一招,别说田尧,连梁儿看了都觉得心里慎得慌。
田尧受了太大惊吓,好一阵子也没敢出门。
相邦府邸。
“大人,斯以为,您是否该留心一下那个名为梁儿的侍婢了?”
“李斯,本相当初安排你入禁军为郎,直属郎中令,一来是为监视蔡泽,二来是观察望夷宫是否异动。至于大王身边的人,本相也自是安排了大王身边的人去盯着。你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
吕不韦垂眸,对李斯所谏不以为意。
他最不喜欢的便是李斯这副自作聪明、总想抢着控制局面的性子。
李斯看出吕不韦的不悦,只得悻悻退下。
给吕不韦做门客已有整整一年,却始终得不到重用,一直只是禁军之中最底层的郎官,在秦王外出时还要充当车骑,跟着马车一路小跑……
想他师从荀子,习得帝王之术,早已分析了当世形势,来到秦国,是想要在这里一展抱负,助秦一统天下、创立帝业。
可如今在相府却是处处不得志……
李斯万般叹息,又思及那个侍婢梁儿。
那女子区区宫婢,在梧木亭仅凭几句话便解了自己的断手之危。
而近日中毒一事,若说那毒当真是要取大王性命的,毒性又怎会那般轻?那梁儿替大王挡了毒,又是否真是偶然?
还有大王……
大王待她由极致盛宠转为漠不关切。
表面看来,似乎是大王兴致已过。实则,自从梁儿被获准在梧木亭练琴,大王在那个时间路过凤凰池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在他看来,大王这段时间只是有意疏离于她,做给外人看罢了。
而那日田美人欺辱梁儿时,大王分明就在附近,却并未出言阻止,事后对此事竟也是不闻不问。
这份忍耐力,又怎是寻常十三岁的孩子能有的?
大王,梁儿……
这两人理应都不似表面那般简单……
吕不韦独自坐在书房中,想着方才李斯的话。
那梁儿的确有些特别,即便如此,她最多也只是大王喜欢的一个女子罢了。
何况她身份低微,出身流民,连最基本的户籍都无,根本无法册封,一个没有尊贵身份的女人是不会影响大局的。
至于大王,他虽然面上恭敬得很,可是实际却是个极坚韧的性子。
吕不韦本来觉得大王自小便对这梁儿态度不同,便想利用梁儿扰乱他的心思。
不料面对梁儿的几经受苦,大王竟能为大局百般忍耐,倒是让吕不韦很是惊讶。
好在就算大王再是隐忍,还是不免偶尔露出些许对梁儿的关切之意。
只要将梁儿一直留在大王身边,迟早会成为大王的软肋,那时的大王便更加不足为惧。
若说提防……
那公子成蛟才是第一人。
蛟似龙,却非龙。
公子成蛟自改此名,看似是在自辱,但上古有云,若修得千年,蛟,便可一飞冲天,转生为龙。
吕不韦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且不说他背后虎视眈眈的楚宗室,单是他年仅十一岁便知审时度势,退而自保,如此心智,就已叫本相寝食难安了……”
不知从何时起,成蛟开始日日都到梧木亭与梁儿合奏。
梁儿与这位公子成蛟也逐渐熟络起来。
成蛟的性格活泼,爱好音律,他平日总是嬉笑随性又礼数不周,终日也只着一身连纹饰也无的素白长衫。
可即便如此,那份华贵之气在他身上依旧仿佛天生有之,浑然天成,不容得任何人忽视。
他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白芷香,不似燕丹身上稳重清雅的兰香,也不似赵政身上奢华霸道的龙涎香。
成蛟的香是种治愈香,让梁儿每每闻到,都会神思安定,心情舒畅。那每日一个时辰的梧木亭练琴,也逐渐成了梁儿每日最期待的一件事。
第三十七章 太后寿宴()
此时昭阳殿中坐着的除了相邦吕不韦,还有秦国的宗室贵族和主掌各内宫事务的重要官员。
“下月十七是帝太后的寿诞,列位臣公可有安排?”
赵政坐在案前,姿态很是放松。
“王兄,臣弟自请主理寿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刚满十二岁的成蛟站得笔直,一脸认真。
“大王,帝太后身份尊贵,她的寿宴何其重大。公子成蛟年纪尚小,恐怕难当此重任呐!”
一位宗室大臣站出来反对,其下众人也都连连点头,吕不韦却起身笑道:
“本相倒是觉得并无不可……”
众臣看向吕不韦询问:
“相邦大人之意是……?”
“公子成蛟年纪虽小,却自小便喜爱音律歌舞,且天资聪慧,也因此当年很受先王喜爱,本相认为,不防让他一试。”
赵政点了点头。
“仲父大人说得在理。”
复又对着成蛟道:
“成蛟,此事就交于你去做吧。”
成蛟拱手领命。
“多谢王兄,臣弟定不会让王兄失望!”
梁儿看得出,成蛟是极重视这次寿宴的,自从领了命,他已经许久没有在咸阳宫里闲逛了,倒让梁儿感到有些许寂寞。
“大王,这是奴婢最近新琢磨出来的,您尝尝是否可心。”
梁儿将一盘糕点轻轻放在赵政案上,缓缓推至他手边。
赵政闻言看了一眼那盘中几块精致的金色米糕,微微一笑,那笑竟是暖的。
他取了一块放入口中,口感软糯香甜。
“嗯,好吃……”
自己用心做的东西能收到夸奖,梁儿自是喜悦,也露出些许笑意。
忽然赵政似是想起什么,问道:
“这东西梁儿做了多少?可还有剩余?”
“还有一些的。”
梁儿答道。
“如此,你便分出一些拿去给成蛟尝尝,听闻他近日都足不出户,那么个闲散的性子,几日不见出门,倒让寡人好奇了,你替寡人去看看。”
可以借机去成蛟的住处看上一看,这差事梁儿十分乐得去做,便欣然应诺,去膳房装了一盒子的米糕带上,去往成蛟所在的碣石宫。
相较于咸阳宫的其他宫室,这碣石宫并无什么长处,算是很平庸的一处。
宫人引梁儿入了中庭的花园,成蛟正在此处盯着一张锦布出神。
“奴婢梁儿拜见公子。”
成蛟抬眼看她,展颜笑道:
“真是稀客,王兄让你来的?”
梁儿微笑点头,将食盒送至成蛟身前的案上,取出几块金灿灿的米糕来。
“大王说这米糕好吃,让奴婢送些给公子。”
成蛟眼前一亮。
“这般好看,是你做的?”
“嗯。”
成蛟看似很是欢喜,拿起一块尝了尝,扬起夏日般耀眼的笑颜。
“很香,很甜!梁儿真是心灵手巧,王兄好福气!”
梁儿抿嘴笑道:
“哪里,能跟随大王,才是奴婢的福气。”
梁儿余光瞥见成蛟案上的锦布,那竟是一张图纸。
“公子方才是在看什么?”
成蛟一滞,复而将图纸推至梁儿眼前,直言答道:
“这个啊?是本公子着人绘制的太后寿宴上用来演绎歌舞丝乐的高台图。”
梁儿拿起那张图,本是随意一看,却不料竟发现其上有一处设计的并不牢固,若是伶人们在表演时反复走在那处,便很容易引起坍塌。
梁儿不免心中一沉。
咸阳宫拥有大秦最优秀的建筑能人,大王生母的寿宴又何等重要,怎会绘出这种有安全隐患的高台图纸来?
“敢问公子,此图是何人绘制的?”
见梁儿突然一脸严肃,成蛟虽不明缘由,却也收了笑意,认真答道:
“是本公子让宗正的宗正司亲自绘制,又拿去少府让少府令合了预算,改制而成的。怎么?梁儿觉得此图是有不妥?”
梁儿微微蹙眉,伸出手指向图上那处。
“这里,公子可否想过,待到太后寿宴之时,伶人舞姬众多,难免会反复踩踏高台的每一处角落,此处若如图上所示这般修建,届时便很有可能难承重负,导致塌陷,极是危险。”
成蛟听了梁儿的话,急忙拿过图纸,又细细看了一遍。
“没错,此处确有不妥。”
他低声轻叹:
“是我疏忽了,以为宗正和少府人才辈出,交于他们去做定会万无一失,不成想还能出现这等纰漏,若非梁儿你及时发现,本公子岂不是会丢尽了颜面?”
“公子也无需担忧,此处只需加固几重便好,并非难事。”
成蛟闻言面上神色渐渐稳了下来,拿了一块米糕塞到嘴里。
“嗯,确实不难,本公子稍后便差人将图送去宗正,让他们重新改过。”
十月十七帝太后生辰当日,
深秋,天气虽然已经转凉,天空却蓝得醉人,真真是换得了一个秋高气爽。
竹泉宫的灰瓦灰墙被周遭火红的石楠树层层包裹,也是别有一番景致。
除了吕不韦和秦国宗亲之外,楚宗室和文武百官全都受到了邀请,就连那远在梁山宫,平日极少露脸的夏太后也受邀出席了寿宴。
可以说,这一日的竹泉宫,汇集了大秦国所有身份尊贵之人。
编钟铮铮,礼乐声声。
整个竹泉宫都沉浸在一片喜庆和乐之中。
太乐一众技艺精湛的舞乐伶人们皆一一登上高台,为帝太后献上精心编排的曲目。
就连成蛟也站了上去,用他那支时时不离身的赤玉箫吹奏了一曲来助兴。
曲毕。
众人被箫音所醉,久久未能醒转。
席间一年轻贵族忽然起身,满面惊叹激动的神色,对成蛟施了一礼道:
“素来听闻公子成蛟乃我大秦音律神童,尤其竖笛技艺甚是了得,更是有一只赤玉所制的绝世之笛常伴左右,今日一见,果然让在下大开眼界!”
“呵呵,成蛟的笛真是吹得愈发好了,听着让人心神舒畅,也不枉费你父王舍重金为你专门打造的这只赤玉竖笛。往后你要能多来我这竹泉宫走动走动,可时常吹与我听,那该多好。”
成蛟落落大方,笑容有度,允了赵姬会常来给她吹奏,便施礼回到座位。
那人和赵姬都把成蛟的箫说成是竖笛,是因为这个时期的箫其实都是由好多根管组成的排箫,单管的洞箫刚刚产生,很是少见,也鲜有人用。
如成蛟手中这种单管的乐器在此时只有笛。
因笛都是横着吹的,而成蛟的这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