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宠婢-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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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脚边的汉军尸首堆积如山,围攻他的人各个惊骇万分,已纷纷因心中恐惧而不敢奋力上前。
灌婴见此,便握紧长枪,欲要亲自动手,余光却忽然见身旁已有一黑白的影子闪去,同时亦有一句清凌冷幽的话音拂过:
???“名将世家,三代败亡。项羽,你躲不过了。”
项羽循声看去,竟见一个娇弱的女子白衣飘飘,骑着毛色黝亮的汗血玄骑,高扬着头向他缓步而来,又在距他不近不远处停下。
他骤然嗤笑,蔑视讽刺:
“汉军之中怎还有女人?真是浪费了一匹好马啊!哈哈哈哈哈!……”
“昨夜的曲可好听?”
梁儿声音不大,却使得项羽的笑声戛然而止。
项羽这才注意到这女子身后还背有一琴,而她的目光虽冷,却是燃烧着难以磨灭的复仇之火。
“你是何人?为何如此仇视于我?”
项羽凛然,幽亮的利眸直视向她。
可对于这曾吓退了无数敌军的虎狼之眼,梁儿却是毫无惧色,反而直直逼视了回去,再次迈步,按辔徐行,缓缓靠近,声音仿佛来自极北的雪山,清冷,幽寒:
?????“你暴虐无道,与你有着血海深仇的又何止我一人?”
项羽眉头紧跳,自认除了秦人,他并未对谁下过狠手。
?????“……秦人……你是秦人?……”
他双拳紧握,眯眼反问,却是早已不需要回答了。
须臾,他眼帘微垂,终将那眼中之光熄灭,摇晃了半步,自嘲而笑:
“呵呵呵……竟连秦人都帮着刘邦,看来并非是我作战不利,而当真是天要亡我!……”
说罢,他无丝毫犹豫,举剑抹颈,转瞬便倒在了那高高隆起的血淋淋的尸山之上。
而梁儿此时已行至近前。
她高坐于风擎之上,迎着晨风垂眸看着眼下那具骇人的死尸,冷冷说道:
“听闻你手中之剑便是当年项燕自刎之剑,如今你也以此剑自刎,真是甚为妥当……”
言毕,有一滴泪自她如冰的玉面划落。
然而她并不想让为大秦而落的泪汇入地上这一团令人作呕的污秽之中,便顺势转身,催马疾驰,向与汉军相反的方向乘风而去,让那颗颗晶莹消逝于风中,传递给那些她时时思念着的故去的人们……
郎中骑王翳见此,急急策马就要去追,却意外被灌婴给拦了下来。
王翳急道:
“灌将军!她虽是女子,可她入军营一日便算是军中之人,若她就这么走了,我等该如何向大王和军师交代!”
“她骑的可是天下罕有的汗血宝马,你的马如何能追得上!”
灌婴大吼,王翳无言,只听灌婴又道:
“放心吧,让她来去自由,是王后的意思,大王若怪罪,自有王后顶着。至于军师是她的义兄,理应早就知晓留不住她……”
灌婴遥遥望向梁儿跑远的方向,心中暗自叹道:
如此奇女子,怕是世间已没有人能留得住她……
项羽已死,垓下大胜,天下近十年的纷争动乱终于要落下帷幕,和平的日子就快要到来了。
汉营之中一片欢声笑语。
张良却是独自回到帐中,怅然若失。
之前有人给他送来一张绢帛,说是梁儿昨夜去往阵前之时托于那人的,要他在汉军大胜之后交给军师。
只见那绢上字体工整娟秀,又透着一股刚毅截然,虽然矛盾,却不违和,反使人心生倾慕,敬之往之,正如梁儿本人一般……
而所书内容亦无萋萋别情,更无依依难舍,仅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短短十二字,却是胜过了所有浮言,令张良能得以早早明透时局和人心,在几年后天下大定之时果断袖手权势、请辞隐居紫柏山,使他成为汉朝初年所有开国功臣中少数没有被刘邦和吕雉赶尽杀绝的人之一,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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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附近的山林中,冰消雪融,翠芽新发,而林深之处,虫鸣鸟语,茅舍疏篱。
门口,扶苏一袭白衫,满目忧思,喟然叹息:
梁儿,冬日已过,如今的你……身在何处?……
恍神间,似有琴声飘来。
其音如珠玉散落,若佩环鸣响,情韵盈盈,婉约徜徉。
仿佛含着诉不尽的思念,倾不完的缠绵,如海浪一般一波蓄着一波,逐一扩散,轻柔悠荡,永无休止……
扶苏大震,倏的推门而出,拂袖直奔那正对着皇陵的山崖。
只见崖边果然有一抹白裙轻动、有一瞥发丝轻舞。
就像他幼时第一次循声远望梧木亭时看到背影一般无二,有如洛神降世,如梦如幻,不似真实……
他觉得眼前情景恍若隔世,等不及一曲结束,便痴目上前,噙泪轻语:
“梁儿……你回来了……”
梁儿似是一顿,又似乎没有,指下之曲依旧连绵。
她羽睫轻闪,迷望着远处的皇陵,和着悠悠琴音,樱唇开合,娓娓而歌: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
予美亡此,余能何去?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余亦犹在……”
葛藤生长覆荆树,蔹草蔓延在野土。
我爱的人葬在这里,他独自一人安息,我又能去往何处?
无论再过多少个冬夏,百年也好,千载也罢,我都会守着他……永不离去……
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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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就是大家期待许久的政、梁重逢啦。
第二百九十九章 蓦然回首(大结局) 【番外—政梁重逢篇】()
由刘邦建立起的大汉王朝远比大秦帝国要长命的多。
汉太宗八年,六十八岁的扶苏寿终正寝,梁儿亲手将他葬在了自己每日抚琴吹箫的山崖边。
她欠了扶苏一世情。
这情她虽还不了,却也算伴了他半生,往后,她也会永世待在他的墓边,日复一日守望对面的皇陵……
而自从扶苏离世,她便了却了一切情缘,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全都一概被她除了去。
渐渐的,她没了笑容,没了眼泪,淡漠得有如一汪白水。
再无任何人能撩动她的心绪。
哪怕是赶上饥荒灾年,眼见民间疾苦,成千上万的灾民惨死于她的眼前,她也已生不出丝毫的恻隐之心,仿如一个会行走的偶人,无心,亦无情……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
现如今已是东汉敬宗九年。
三百多年来,她都终年隐在山中,没人知晓她的存在。
若无必要,仅有每年上元节时她才会外出入城,独自在主街上走走逛逛,买上一只兔子花灯,回想一下彼时与赵政相伴游街的温存。
今年的上元节依旧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团圆欢悦。
到了晚上,更是万人空巷、人潮熙攘,整条街市都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数不清的年轻女子开怀的笑着,在情郎或友人的陪同下驻足在各个售卖花灯的摊贩前,兴奋的挑选着自己钟意的那只彩灯。
“姑娘!买花灯吗?”
梁儿步履稍缓。
这句话恐怕是她整晚听到的最多的一句了。
过了这么多年,各类花灯的样式层出不穷、变换不止,却唯独兔子花灯因色彩单一一成不变。
而她也只钟爱那简单雪白的兔子,纵使一旁霓虹再是缤纷,也都与她全无关联。
她目无斜视,直望向挂在灯架最高处的那盏兔子灯。
摊主人正忙着打点成双成对应接不暇的过客,对安安静静孑身一人的她并没留意。
她呆呆望着,不知不觉,已踮起脚尖,将手向上伸了过去,却在还未触及之时,突然嗅到一股由远及近的龙涎香。
她身心一顿,游移间,竟眼见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自她身后而出,越过她的头顶,轻轻松松的将那灯给摘了去。
霎时,她的神思陷入一片恍惚。
那一年与赵政同游咸阳,她也是如此等不及摊主帮忙便自己踮脚去够那挂得高高的兔子灯。
站在她身后的赵政凑了过来,她便在那一刻嗅到了他身上霸道又令人安心的龙涎香。
而后赵政亦是伸手越过她的头顶帮她将那灯取下……
这般相似的场景重叠在了一起,瞬间,她心海荡漾,那一汪静水多年来第一次掀起了微弱的波澜。
可很快,她又再度平静下来。
世间万事本就多有相仿。
都已经过了三百多年,遇见一次眼熟的情况也无甚可大惊小怪的。
扶苏都可以与赵政长得如出一辙,遇到同赵政一样喜用龙涎香的人又算什么稀奇?
毕竟那香虽贵比黄金,却也总有人是能用得起的。
她将手收回,痴叹着正欲离去,龙涎香的味道却又更浓郁了几分,身后那人竟是将方才的灯递至了她的眼前。
“姑娘,你喜欢这灯,我送你。”
那声音优雅沉稳,却也不乏年轻男子的澄澈轩昂,听上去倒很是悦耳。
她心底微沉,暗念今日倒霉,竟是遇上了登徒子之辈。
这灯她断然不会收。
“公子的好意我……”
她想说她“心领了”,蓦然回首,却在望见那人双眸的一刻倏的怔住,心跳如狂。
人……可能长得相似,可能声音相似,还可能喜好相似,但……眼底的神韵相似的,她却从未见识过。
就算是彼时的扶苏,生出了与赵政一模一样的眼型,在眼神上却也全然没有那丝韵道。
而现在在她眼前的这个男子——
他高大,却不像赵政那般健壮;他俊朗,却不似赵政那般长相;他声音动人,却不若赵政那般磁性;他眼睛好看,却也与赵政狭长的凤眸大相径庭。
可唯独那神态,睿智沉稳中透着霸气可吞山河的气势,望着她时霸道又满是温情,竟会同赵政不存有一丝一毫的差异……
梁儿痴然,瞬间被那眼神深深吸引。
三百年……这眼神她痴念了三百年了……
想不到,她竟还能有机会再见……
“……公子……为何要送我这兔子灯?”
她一时抑制不住情绪,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有些颤抖了起来。
男子俯看着她,见她身躯娇小、肤白体弱,以为她定是出于深闺,与陌生异性言语时会多有紧张,便露出温柔的笑容,希望能对她稍加安抚。
“我没想太多,就是觉得……它白白的,很可爱,很像你。”
瞬间,梁儿瞠目。
回忆又再次闪入了她的脑中。
那时的赵政让她在五颜六色的花灯中挑出一盏,她便选了兔子。
赵政笑言:“难怪艾儿会那般喜欢兔子,看来是随你了。”
她说:“兔子白白的,很可爱。”
赵政便俯身在她耳侧轻声说道:
“这倒是,就如同你一般。”
……
梁儿的心剧烈震颤。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眼神,相似的话语……
怎会有如此多的巧事同时出现?
她眼眶已然微红,却在周遭色彩斑斓的花灯映照下,显现得并不明显。
“公子……喜欢白色?”
她试探着。
男子想了想,对如此简单的问题竟是意外的上心。
“也不是见到白色就喜欢。我只是喜欢白兔灯……和白衣……”
他唇角轻勾,眉眼飞扬,俊美的微笑引得众多路过的少女怦然脸红,而他的视线却始终不离梁儿,更是毫不遮掩含在自己眼中的脉脉情愫。
梁儿被他那同赵政分外神似的眼眸看得越发心痴,却又努力在心中提醒着自己不要动情,或许他并不是他……
或许……那种种相似都只是巧合……百年不遇的巧合……
“既是喜欢白衣,为何你自己不穿?”
梁儿不敢再看他的眼,微敛了头咬唇问道。
“呃……”
男子梗住,他说喜欢白衣,其实是喜欢穿白衣的她,可这……他又怎好直接与她说?
梁儿的心颤得更加厉害。
“白兔、白衣……那……花呢?”
她又问。
这次男子没有多想,脱口而出:
“百花之中,我独爱梨花……没有原因,仿佛天生就爱……”
转念,他又笑道:
“哦对,梨花也是白色的。看来,我倒是与白色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