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宠婢-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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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愣住,指着他惊道:
“呃你……你该不会是失心疯吧?”
“请问,现在的皇帝是谁?”
转眼,扶苏已抓了另一个人询问。
可这一次,他却满目焦灼,语气急切,再也无法淡定下来了。
“哎呀你这人没事儿吧?二世已死,现在哪来的皇帝?”
那人白了他一眼,拂袖将他抓在自己肩上的的手推开。
扶苏双目闪烁、游移不定,面色煞白,身形飘摇,口中亦频频念着:
“不……不会的……才三年多……大秦不会这么快就亡的……咸阳……屠城?……不……这定不是真的……不……”
梁儿刚一跑入城中,便远远看到扶苏如此神志不清的模样,她心中狠狠一痛,举步追去。
却在即将跑到他身后时,听到了身边人的议论声。
“你看那人生得多好看,穿的也不错,怎么竟是个疯子?”
“哎……大秦失势,多少仰赖秦的富贵人家一夜溃散,此人莫不就是其中之一吧?”
“可惜咸阳城百万人口,昔日云集天下富人显贵更有数十万之多,多少人四处找人拉拢关系都迁不进去。可今日,怕是那所有人不是惨死于楚军的刀下,就是殒命于大火中了吧……”
“也可怜那秦王子婴,为了保百姓平安,应了楚军开城投降的要求,亲手献上国玺。刘邦算个君子,说到做到,可那项羽却这般不讲信义……在巨鹿就坑杀了二十万降兵,今日又如此对待投降的秦都……”
周遭嘈杂,太多人都在同时说话。
而梁儿耳中愈发清晰的,却是子婴第一次出现在冀阙时,满面毅然,信誓旦旦的言语:
“只要子婴人在一日,便会倾覆全力忠于陛下,护我大秦万世基业。”
子婴终是信守了他当初的诺言,以皇族宗室、大秦之王的身份为大秦、为大秦子民站到了最后一刻。
只是他至死也不曾料到,项羽背弃了他投诚时楚军保证不伤咸阳百姓的承诺,竟会丧心病狂至此。
“世人常说暴秦无道,可就连当初始皇灭六国时,也未做出这等屠戮焚城之事啊……”
人群之中有人发出了如此感慨。
梁儿身心剧晃。
屠戮焚城……
她呼吸艰难,举目望向西方那片赤红,满眼泪光被那刺目的红色映得仿佛滴血一般。
她在这个时代原本无根无家,可她追随赵政在咸阳生活了几十年,那里已然成了她的家,而咸阳的百姓亦是她的家人。
如今,竟是全城被屠……全城被焚……
近百万人……偌大的咸阳城……
竟是终归要连一片残垣的惦念都不留给她?……
转眼,梁儿已紧紧咬牙,双拳紧握,眸间愤恨瞬间挥散了所有泪水。
项羽!……项羽!……
我梁儿发誓,他日,我也定要看着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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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项羽尊楚怀王为义帝,割梁楚九郡自立为“西楚霸王”,并主持分割天下,赐封各路诸侯。
将原来旧秦关中的地盘划成三份,分别封章邯、司马欣、董翳这三个秦之降将为雍王、塞王和翟王,号称三秦。
秦,至此彻底灭亡。
而齐、赵、燕、魏等地也皆被分为了两至三国。
刘邦之前在项羽的鸿门宴上百般惊险的保下命来,被赶至偏僻的汉中巴蜀一代,封为汉王。
除此之外还有数个地区被立为零星的小国。
好好的天下,被瓜分得一团混乱。
而此后的整整三个月,咸阳的方向都维持着一片血红的颜色。
风火连天,百日不灭。
彼时,那凤凰池中惊艳连天的并蒂莲花、由无数秦人的血汗渲染而红的昭阳大殿、览阁之中自上古至今的百万卷书籍,还有赵政专门为她所制的那件洁白的婚服……
大秦几百年的基业,所有一切,所有回忆,全都在这三个月之间灰飞烟灭……
而当项羽又风风火火到达骊山欲洗劫始皇陵墓之时,却是如何也寻不到皇陵的入口,一气之下便一把火烧光了皇陵之上所有的梨树。
咸阳之火还未灭,赵政的陵墓又遭如此荼毒,梁儿隔山相望,悲痛欲绝,却是未哭,亦未闹。
但是从那一日起,她也不再开口说话了,甚至不必要时,她连动也不会动,每日只在扶苏的看顾下呆呆坐着,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默默计算着那得以了却血海深仇的一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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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开始开启梁儿的复仇篇番外,主写楚汉争霸刘邦项羽的最后一战——垓下之围。
是梁儿和张良的主场。
第二百九十四章 楚汉争霸(一)【番外—梁儿复仇篇】()
项羽原本独霸天下,却自己一下子弄出十八个小国来,分封诸侯可谓分得乱七八糟,使得诸多人不满,临近各国之间频频相互攻打,相互吞并,致使战祸终年不断。
天下格局夸张到几个月就会一变,百姓苦不堪言,皆又开始惦念起曾经大秦一统的安生日子来。
然而时光当真是飞逝,日子再难,竟也过了五年。
五年里,扶苏为了照顾梁儿,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走出悲痛。
他想亲眼看着,不由大秦统治的天下会是何等模样,如今的他已不再同从前那般避世,每隔十日便会带梁儿入城诊病。
可梁儿患的是心病,只能用些舒缓精神和压力的药材,却无法治愈。
开不开口,走不走动,始终全在梁儿自己的心念之间。
看诊,其实对她早已无甚必要。
但却能借此与她外出走走,逛逛市集,多见些热闹,对开导她也是极好的。
而于梁儿而言,能经常在外得到项羽的消息,则更算一件十分方便的好事。
如今的天下局势早已不同五年之前,那些零散的小国更是已被灭得所剩无几。
整个西边已被刘邦的汉吞并,而东边虽仍归项羽的楚控制,但他却已经处于劣势,国土逐步缩小。
九月,汉军终于攻破楚都彭城,项羽奔逃。
十一月,汉军在陈县大败项羽。
项羽又逃往城父据守。
十二月伊始,大雪。
“梁儿,今日风大雪大,你可觉得冷了?”
眼见梁儿的鼻尖和耳朵被北风吹得粉红,扶苏很是心疼,忙伸手将她雪白的斗篷又敛了敛。
“是我疏忽,给你穿少了,应当多加一件衣袍的……”
他一叹,万分后悔,柔声道:
“不如我们先找一家店喝口热浆缓一缓,待风雪小一些再回家,可好?”
梁儿始终没有应声,眼神无甚焦点,全程只听扶苏一人自说自话。
二人很快进入了一家酒肆。
天气恶劣,酒肆里的人也不多,可却反而能将一些聚众的闲话听得更清晰了。
东北角的一桌坐有四个男子,一盏酒四人用,竟也饮了多时不见他们喊店家添酒。
不过几人酒量不行,话量却不小,信息量亦更是不少。
“听闻项羽在城父又败给汉军了,现已往东南逃去?”
一个青衫的问道。
只见灰衣的摇头感叹:
“是啊,将军韩信欲擒项羽于垓下,双方先已激战数次,虽还未分胜负,但汉定然还是占据上风的。只不过,项羽那自封的西楚霸王当年是何等威风?这次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垓下!……
忽的,透过颌底浆碗中腾腾升起的热气,梁儿原本呆滞的眼微微一颤,有一抹幽光霎时划过,又极速消散,恍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对这些“天下大事”,扶苏也是不禁听得出神,心中暗自分析着时局,并未留心她眼中那瞬间的变化。
又有蓝衣的摆手否道:
“未必,项羽之前不也是几次被围,都成功撤离了?别看他一直退,他可非一般人。听说他力大如牛,一人可战百将,无人能敌。而韩信参与楚汉争霸几年,实则这一战才是他第一次与项羽本人正面交锋。他究竟能否围得住项羽,这还说不准呢!”
几人开始争相讨论,各有各的看法,各有各的见解。
“项羽非一般人,那韩信又岂是俗人?自刘邦东出谋天下,他暗度陈仓定三秦、擒魏、破代、灭赵、降燕、伐齐,无一败绩,天下都莫敢与之相争,与项羽一战,我亦信他能胜!”
另一人突然失笑:
“呵呵,你可别忘了,韩信可不是一元忠将。他背弃过楚,也背弃过汉。不久之前他不还在齐地自立为齐王,亦不听刘邦调遣了吗?若不是眼见项羽连连败退,他三分天下的念头已经无望,他那等心气的人才不会再回到刘邦的麾下做个区区将军呢!韩信是一员猛将不假,故此他的向背,才更加决定着楚汉之间的胜负。谁知那垓下之围战况会否有变,韩信再次倒戈呢?”
灰衣的又道:
“你也别忘了,汉军之中还有两个善谋的能人——丞相萧何和军师张良。无论韩信如何反复,他二人总能将其重新拉拢。尤其是张良,他与韩信同是当年韩国人士,又出身贵族,他的话,韩信总是多少会听取一二的。”
话至此处,几人又突然从争论变为了异口同声,你一言我一语的大赞了起来。
“说到这张良,他可是出于名相世家,祖上曾是韩国五代韩王之丞相。听说当初刘邦能在短时间内先项羽一步攻入武关,全是因为一路有他献计。”
“没错!还有后来的鸿门宴,若非张良大智大勇,刘邦恐怕早已死在项羽刀下了。此后封汉王,亦是张良买通了项羽的叔父项伯去疏通,刘邦才能没被项羽赶尽杀绝,得到喘息反攻的机会。就连近些年韩信那些傲人的战绩,又有几个不是有张良参与谋划的?”
……
回家的路上,扶苏感慨良多。
望着山中皑皑白雪覆盖下、蜿蜒曲折的幽幽小径,他双眸微眯,随口感言:
“张良运筹帷幄,韩信决胜千里,此二人可谓珠联璧合,而汉王刘邦善待百姓、知人善用,天下若不归汉,又能归谁呢?项羽无道,与手下之人可以共苦却无法同甘,又常常背信弃义、出尔反尔,无数能人弃他而去,故而不管他有多大能耐、能逃多少次,迟早都是要将江东交出来的。”
梁儿痴痴而行,依旧未有回应,可她的心里,却早已不复平静……
从子时到寅时初,梁儿一夜无眠,独自立在窗边眼望山林。
月明昭昭,粹雪绒绒。
两厢皙白互映下,竟使得外面的景致在半夜里似点了灯一般通明可见。
覆雪的月夜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今日,果然是个特别的日子……
她转身行至案前,留下一支刻了字的竹条后,将“绕梁”收好背在了身上。
她推门而出,径直驾风擎而走。
一声马嘶长鸣划破了夜空,扶苏瞬间惊醒,连外衫都来不及披就跑出了房门,可他能见到的,却仅剩下苍白的雪地上,那一串不知长至何处的马蹄印记……
山崖处,高大骏挺的玄色汗血马上,梁儿迎着狂风,白袍胜雪,素如脂玉,一双清灵的水眸遥遥眺望向那已在五年前被项羽烧得寸草不生的皇陵山丘。
政,
我明白日新月异乃世间常理,原本历史前行、朝代更迭,这并非什么难以承受之事。
可昔日项羽骗降了我大秦二十万秦军,却惨无人道的将他们全部坑杀在巨鹿;他辱王离、杀子婴,更背弃楚军承诺,焚了我们的咸阳,杀了城中百万黔首,掳掠钱财不计其数。
这些年来,他所过之地,秦人无不遭蹂躏践踏、摧残奴役。
他以为楚复仇之名,行的全是违背天道、丧尽天良之事。
秦人恨他入骨,我亦恨他入骨!
而如今,他十万残兵已到垓下,我知道,那便是他葬身之地。
我们大秦的这笔账,我这便要去找他讨了。
政……等我回来……
梁儿的房中,扶苏坐立于案前,面容忧苦,紧紧攥着手中竹条,只见其上所书:
“无需担忧,三月必归,勿寻。”
……
风中,蹄音渐远,而整面天穹也已逐渐泛起幽蓝,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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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军师,西营门外来了一个女子,说是您的义妹。”
军帐之内,有兵卒入内通报。
“义妹?”
正在独自埋头研究战势的张良一惊。
五年前他随刘邦大军攻破武关,授降子婴,入了咸阳宫后便私下四处找寻梁儿的下落,生怕秦国被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