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宠婢-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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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夷宫前,赵政刚欲上车去往冀阙,余光骤然瞥见车旁打头的换了旁人,他停住,淡声问道:
“赵高呢?”
那人一礼,恭敬道:
“回陛下,臣今日还未曾见过赵大人。”
闻言,赵政垂下眼眸稍滞片许,却也未有多言,大步上了车辇。
晨议结束之后,赵政从冀阙走出,发现车边仍然未见赵高的身影。
还没来?
他微顿,心中已生质疑,可也没做追究,而是直接踏入了车中。
梁儿亦是觉得有些古怪。
赵高为人向来守时,更不曾无故擅离职守,不知今日这是怎么了?
但她虽然费解,却也不敢与赵政提及此事,只因赵政说过,不准她再去理赵高的任何事情。
赵高旷岗事小,赵政的醋劲可大。
切不可因小失大……不可不可……
梁儿正紧抿着双唇暗暗唏嘘,忽然瞥见车帘缝隙的景致与寻常有异。
她伸手掀起帘布,好奇道:
“怎么不是回望夷宫的路?”
赵政唇角勾笑。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梁儿转眸望他。
“去哪?远吗?我一会要去凤凰池采莲,若是走得太远,怕是等回来就错过一日之中采莲最好的时辰了。”
“若是如此,那莲,明日再采便好。”
赵政对她所言之事无甚在意。
可梁儿却很坚持:
“不可,并蒂莲不比寻常莲花,娇贵得很,这几日是一年中它们开得最好的时候,一日也不宜错过……”
赵政一听,霎时失了耐性,敛眸道:
“不管,莲花与我,你今日定要选择其一。”
梁儿怔住,哭笑不得,暗道这家伙吃男人的醋也就罢了,可怎得连莲花的醋也吃?
她无奈的倾身挪了挪座位,又离赵政更近了些,蹭在他的身上、巴巴的扯着他的广袖嘀嘀哄道:
“我就连采莲都是为你,眼下自然也是选你的。”
闻言,赵政忽的展臂将她揽入怀中,唇角更是禁不住翘起了满意又傲娇的弧度。
梁儿越发憋不住想笑。
看他都这么大的人了,吃起醋来竟永远都与孩童无异。战胜了几朵莲花就乐成了这般,真是个傻瓜,好可爱的傻瓜……
“只是,缺了这一日的莲花,看来明年要少几坛莲花酒喝了……”
梁儿乖乖倚在赵政怀里低喃着。
说到此处,她便又蓦然起了伤感之心。
按照历史记载,明年,便是赵政人生中的最后一年……
也就是他二人得以相伴的最后一年……
那由并蒂之莲酿造而出的酒是他们大婚时的喜酒,意义非凡,她当真不想在最后的时光少得几坛……
失神间,忽听赵政又道:
“不会少的,令别人去采不就好了。”
梁儿自他怀里挺出,坐直了身子咬唇道:
“可我想亲自为你做。”
赵政见她那有些委屈的模样,微笑着温柔安抚:
“酒是你酿的就好了,今日的莲就让旁人去采吧,只一日假手他人也是无妨的。总之……”
他将唇凑近她的耳侧,温热的气息中充斥着浓浓的蛊惑:
“我们的酒不能少;今日的你……更不能跑……”
梁儿的心跳不觉乱了半拍,闪烁着眼瞳期艾道:
“你这般不饶人……究竟……是有何事?……”
赵政的凤眸弯得极是好看,温柔之中溢满了宠溺,声音更加柔酥了小女子的一片芳心:
“傻丫头,我自是有惊喜给你。”
梁儿实在敌不过他的柔情蜜语,便只得由着他随意唤来一个宫婢,交待了些许注意事项后,让其去往凤凰池代为采莲。
其实赵政欲带梁儿去的地方并不远,甚至连宫门都没有出。
车辇仅自冀阙驶出两刻钟多一些便停了下来。
还未下车,梁儿便觉有扑鼻的梨花香气萦绕四周。
她心弦一动,闪亮着杏眼望向赵政。
赵政含笑回望于她,一只大手牵住了她的小手将她自车中领出。
霎时,大片洁白的梨花之海便漾满了梁儿的眼眸。
朵朵梨花在和煦的风中轻轻摇曳,片片花瓣衬着碧蓝的天空飘飘洒洒。
她不禁嫣然而笑,星眸熠熠,迫不及待的飞扬着雪白的裙摆进入林中与无尽的花儿共舞。
花香拂面,花片如雨,青丝飘逸,美人翩翩。
这样的一幕美不胜收、缭乱人目。
赵政心神荡漾,缓步走上前去,将那飞来飞去、调皮的小人儿捉入臂弯之中,拈起她的下巴迫着她弃了满园芬芳,单只望向他一人。
他深眸幽幽,情丝脉脉,话音绵绵:
“要记得,跑得再远再久,也不要忘了有我在你身后……”
这一句深情如斯,仿佛还隐了许多说不出的意味。
不知怎的,梁儿忽觉有泪意涌出。
她怕被赵政发现,便立即踮起脚尖抱住了他的脖颈,娇嗔道:
“是你不好……站在我身后作何?你是我的天,就该永远站在我的眼前。这样,我就能始终只看见你一人了。”
赵政心间一酸,用力将她拥得更紧,却没有再回应她的话,而是跳转了话题道:
“你在我面前总是粗心又贪玩,我猜你入门之时定然又没留意那门上所刻之字。”
“什么字?”
梁儿趴在他的肩上、下意识的喃喃问。
“这里是沐梨园。”
他轻声一语。
梁儿微瞠,放开攀着他脖子的手臂惊道:
“沐梨园?”
难道他将骊山之上的梨树全都搬来咸阳宫了?
赵政见梁儿这般,不觉敛唇失笑:
“呵呵,想什么呢?骊山宫的沐梨园有你我和成蛟三个人的回忆,更何况那还配着一番独特的氤氲奇景,我怎么会随意将它迁动?”
他大而修长的双手轻轻扶起她清秀白皙的脸庞,含情的凤眸深深凝望她水灵的杏瞳,悠悠道:
“你喜爱梨花,我也喜欢看你在骊山宫沐梨园花下的样子。可我时常政务繁忙,不是每年都有时间能陪你去看梨花。故而我便在咸阳宫中选了此地,设了第二个沐梨园。不仅如此,所有你我共同去过之地,我都已令人栽种了大片梨林。若再出宫巡游,也要每走一处就栽一片梨树。往后,秦国将处处都是沐梨园,处处都是你爱的梨花……”
“政……”
梁儿双眼一红,泪,终归还是滴落而下。
赵政温和一笑,小心的将那串串珠泪拭去,却在疼惜的将她紧拥入怀的同时,笑意被一抹苦涩所取代。
他轻抚着怀中人儿顺直的长发,低垂下了眼帘,心中默默低念:
梁儿,如此一来,他日我不在你身边之时,你无论走到何处,也都能有梨花相伴,不会寂寞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赵高之难()
一 凤凰池边,一个姿容俏丽的宫婢难抑心中激动,倾身迈入了停靠在岸边的小舟中。
她名唤苒姀,是侍奉在望夷宫的婢子。
可虽是在望夷宫当差,却也只是听着威风。
陛下向来只让梁儿姑娘一人侍候,其他宫婢至多也就只能分到一些脏累的杂活儿。
想要出人头地,那可是难比登天。
不过今次,她终于分到了一个令人羡慕的差事——替代梁儿姑娘来凤凰池采莲。
要知道,这凤凰池可是被封禁了几十年的。
多年来,靠近过这里的人都屈指可数,而被获准能独自踏足此处的,现在恐怕也就只有梁儿姑娘一人了。
而今,她竟成了那第二人。
虽然只是梁儿姑娘的替代,但也足以能让她骄傲个半辈子了!
她禁不住喜形于色,执起竹竿朝莲花丛中划去。
荣禄一如既往,按时“路过”杨树林,远远望去,果然见得一袭白裙在层层叠叠翠绿的莲叶之间若隐若现。
他清扬而笑,满心舒畅的欣赏了起来。
可没过多久,他就微蹙起了眉头。
奇怪……今日梁儿怎么没有唱歌?难道她心情不好吗?
苒姀观着凤凰池的绝世美景,嗅着并蒂莲的沁人清香,时而低头弄莲子,时而举目采莲花。
她神清气爽,忙活得不亦乐乎,却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莲丛之中似是隐了什么。
她心中一凛,觉得有些害怕,可却又禁不住好奇之心的驱使,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向那莲丛深处划去。
“赵……赵大人……!”
行至近前,苒姀愕然。
只见层叠的莲叶之下,赵高独自躺在一叶木舟之中,紧闭着双眼,双颊微红,似是喝醉了,可她定睛细看,却未见到舟中放有酒盏酒具。
既然不是醉酒,那他面上的红晕又是为何?
苒姀越想越觉得担心,终还是决定过去唤上一唤,问问情况,如若赵大人当真有哪里不舒服,她也好帮帮忙。
“赵大人!赵大人!……”
她踏上赵高的木舟,跪在他的身旁一边推摇他的手臂,一边唤着。
赵高很快便有了反应,缓缓将眼嵌开了一条缝。
“梁儿姑娘?……”
他仰面躺于舟板之上,迎着刺眼的烈日,只觉阵阵头晕目眩,周遭的一切都飘摇不定,却唯独眼前那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颜越发清晰。
“好美的梦……”
他自语着,将手伸向了苒姀的脸颊。
苒姀惊得别过了头去。
“赵大人,你认错了,奴婢不是……”
谁知还未及她说完,赵高便已突然坐起身来将她紧紧抱住。
“别走,求你!……我……我心悦你!……”
他的身上滚烫滚烫的,似是染了风寒,以至精神恍惚。
而苒姀才刚刚及笄,十三岁便入了宫,还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更未听过有人以这么诚挚的口吻说出如此令人心动的话语。
她身心剧颤,竟就一时怔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颈边萦绕着赵高灼热的气息,只听他沙哑着嗓音轻声低喃着:
“我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梁儿姑娘……”
当那个名字再度响起,苒姀终于恍然而醒,伸手将他推开。
“赵大人,您别这样,奴婢不是梁……唔……”
仅转瞬,赵高的唇已将她的唇占了去。
她大骇,开始奋力挣扎。
可赵高感受到了她柔软的触感,竟是血气暴涨,完全丧失了理智,一双铁臂将她拥得越来越紧,到后来竟还把她压倒在舟板之上,紧紧扣住了她的双手,对她用起强来。
“赵大人!奴婢不是梁儿姑娘!求您放过奴婢……啊!……赵大人!……”
“梁儿姑娘……我是真心的……你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别走,看我一眼!一眼就好……”
任苒姀如何苦苦哀求,赵高都似乎听不进去分毫,失了心智一般,眼里、面上皆是通红,俯身疯狂的亲吻着她的面颊,甚至开始撕扯她的衣裙。
“不要!赵大人!……救命!……来人啊!救命!……”
正当荣禄许久不见那抹雪白再现于莲前,又无动人的歌声可听,他觉得无聊想要离开之时,忽然听到莲丛深处传来了求救之音。
他大惊,正欲疾步上前施救,却突然想到那处是为禁地。
秦国律法严苛,就算踏足的初衷是为救人,却也依旧触犯了禁令,一样是要被父皇责罚的。
听闻扶苏哥哥九岁时就曾因入凤凰池中去救落水的梁儿,而被父皇罚抄《秦律》千遍。
兄长的身份是长公子,当年又只有九岁,自是从宽发落的。
可若换做是已年满二十岁又不受重视的他……
父皇向来狠厉无情,很可能不仅不会高看他一眼,反而还会重重苛责于他。
而眼下有禁令在此,他就算不挺身而出,也没人挑得出什么错处。
虽不能救人,却可安生自保。
迟疑中,那呼救声已越来越大,周遭也有不少人寻声而来,却各个都如他一般,满面急色、犹豫不决,无一人敢进入禁地。
此时,荣禄脑中全是梁儿平日清素美好的模样,又被那凄惨的哭叫声扰得躁动难安。
赵大人……哪个赵大人?赵高吗?他对梁儿……!
想到昨日阳滋说赵高痴慕梁儿的话,他紧紧咬牙,再也忍不下心中躁意,举步就要过去,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拉住了臂膀。
“荣禄!莫要冲动!”
“将闾哥哥!”
见到公子将闾,荣禄瞠目一怔,停下了动作。
将闾神情严峻,正言劝道:
“你冷静想想,无论是哪个'赵大人',谁敢明目张胆入得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