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宠婢-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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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被繁茂的树木环抱,却又因地处高坡,其殿宇楼阁都高出周围的树顶很多。
居高临下,于赏景而言自是别有一番磅礴之感。
这里曾经是赵政的亲祖母夏太后的住所。
彼时由于华阳太后的关系,赵政不得不让那个温柔慈善、又体弱多病的老祖母独守在这偏远的梁山宫,最终孤零零的离世。
她过世之后,赵政便更是因心有郁结,而几乎没有再蹋足此处。
时隔多年,此次赵政再度莅临,是做了打算要住上个几日的。而梁山宫荒置许久,早已没有能侍奉皇帝得当的宫人。
故而此番为了方便起居,他带了大批随侍前来,数量竟有百余人,囊括了他平日里所有可近前侍奉之人。
刚一抵达宫门口,赵政便迫不及待的拉了梁儿走出车辇。
他神清气爽,环顾四周,含笑问道:
“梁儿,此处的秋景可好?”
湛蓝的晴空下,梁儿嗅着周遭清新的空气,眼望之处,数树丛生、百草丰茂,无一不沾染着红黄相间浓郁的色彩。
秋风习习,那连天的草木随之飘摇,掀起阵阵波澜。
无海,却胜海。
而当她俯瞰远处坡下之时,竟刚好能够看到每日丞相往返于皇宫和相府之间的必经之路,又赶上现在正值申时,正好是丞相完成一日职守、离宫返回府中的时辰。
梁儿杏瞳微眯,瞬间知晓了赵政前来此处的真正意图。
她上前一步,定定望着那一处宽阔的道路,看似浅笑,却又似笑非笑,盈盈道: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如波,晡时闲安。当真是好景……好时……”
不一会,果真有一队长龙般的人马车轿自那道上行过。
梁儿扯了扯赵政的广袖,伸手指向那处,貌似惊叹道:
“政,你看那边,那个队伍好长。”
赵政微滞,侧头问向后面的内侍:
“那是何人的车队?怎得会有如此众多的车马?”
内侍忙上前探了一眼,躬身回道:
“回陛下,这个时辰自那里而过、又能拥有如此之势的,应是左丞相李斯的队伍。”
赵政挑眉,面色微冷。
“哦?原来他平日的出行之列竟是这般阵仗招摇。这知情之人尚能理解丞相操劳,出行想要舒心些也是无可厚非;可不知情的,怕是要以为我大秦左相沉迷权利,车马成群堪比皇帝,岂不有犯上之意?”
“犯上”一词何其严重,是所有君王最为忌讳的。
听赵政如此一说,众人便猜测皇帝已然震怒,全都吓得齐齐跪地。
打头的内侍瑟瑟叩拜,小心劝道:
“陛下息怒!陛下之威,何人敢犯?怕是左相大人日理万机,才会思虑不周,有如此疏漏,并非有意……”
谁知他话音还未落,赵政面上便已退去了寒意,拂袖轻笑:
“本真人不过随口说说罢了。李斯跟随本真人多年,他的衷心本真人岂会不知?你们都起来吧。”
闻言,梁儿的肩头不自觉的一抖。
这句“本真人”她已经听了几个月,可是此刻再听,依旧还是会憋不住想笑。
“梁儿。”
赵政淡淡唤着,他没有看她,面上更是无波。
“嗯?”
梁儿唇边的笑意还未全消,便下意识的傻傻抬头,不料迎来的却是赵政的一计秒杀。
“你若再敢笑,本真人今晚就送你上天去见仙人……”
什么上天见仙人?
正在梁儿杏瞳轻眨、听得糊里糊涂之时,赵政转身,低下头去,又在她耳边用气音补了一句:
“在床榻之上……”
梁儿立即睁大了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岂不是俗话说的那个……倒凤颠鸾……欲仙……什么……死?……
她狠狠吞了吞口水,觉得这句话的气氛着实尴尬,便本能的想要傻笑敷衍,却见赵政眸光似剑,正高挑了眉毛睨瞪向她。
吓得她瞬间又将笑憋回。
对对,他不让笑,不能笑……不然晚上就又要被他……
想到这,梁儿柳眉拧了拧,小脸也是绯红,一副想入非非又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赵政将她逗得够了,便高扬着头、心满意足的负手向宫内走去。
梁儿灰溜溜的跟在他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却并不知晓前面那玄衣男子的面上几乎全程都是忍俊不禁、辛苦憋笑的神情,哪还有半分平日里冷峻成熟的帝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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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宫正殿的平台之上,赵政眼望远方,负手而立。
而他始终望向的那处,仍然还是昨日同个时辰之内、看到李斯的车马走过的那条路。
此时,有内侍通报:
“陛下,廷尉蒙毅到了。”
赵政淡声吩咐:
“让他进来。”
很快便有一袭青衫走上平台。
“臣蒙毅拜见陛下。”
赵政并未转身,淡淡道:
“方才本真人想到有几处狱法可改,召你前来正是为了商议此……”
忽然,他话音一断,转而问向身旁那姿容清丽的白裙少女:
“梁儿,你看那边走过的可还是李斯的车队?”
梁儿细细看去,认真回道:
“虽然人马精简了大半,但中间那辆马车还与昨日所见无异,想来应是丞相大人的车马无疑。”
赵政的眼眸瞬间冰寒,沉声道:
“看来,这是有宫中之人向外透漏了本真人昨日的话。”
梁儿眸光一凛,心想赵政终于要动手揪出李斯的内应了。
转眼,殿中已跪满了一地的宫人。
这些人正是昨日在宫门处时所有的随行人员。
“本真人昨日刚刚随口提及丞相出行、车马过众一事,为何今日他的车队就精简至半了?”
赵政正襟危坐,凤眸如炬,扫向众人。
“卢生说过,欲要寻到仙人与仙药,便不可外泄本真人的踪迹。可如今连本真人说的话,都能在一日之内便泄露出去,更何况是行踪?难道做此事之人,是要阻碍本真人求仙长生不成?”
众宫人大惊,匍匐在地不敢抬头,有一些胆小的更是已经抖得难以自持。
赵政眉间阴寒,眼眸低垂,薄唇微启,最后问道:
“昨日赏秋,跟在本真人身边的就是你们这些人。说,是谁将话传出去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梁山宫之变(二)()
此言一出,殿中宫人各个面白心焦、汗流如洗、抖如筛糠,可就是无人肯站出来认罪。
“蒙毅。”
赵政不打算再等。
“臣在。”
“将他们全都带下去仔细拷问。”
蒙毅敛头躬身,应“诺”退去。
他身为廷尉,其职刚好就是掌管这刑狱司法之事。
“蒙毅是你为此事刻意召来的?”
殿中仅剩梁儿与赵政二人之时,她轻声询问。
“嗯。”
赵政答得极简。
梁儿想了想,似是有些迟疑,又问:
“那个将你昨日说的话通报给李斯的人就是你要用来惊蛇的草吗?”
说实话,虽然一切都看似进展顺利,但她总觉得事情好像不该只是这样简单。
那李斯可以说是个赌徒。
最初,他赌上自己的一生,放弃了在小地方悠闲自得的官职,以三十几岁的年纪从零起步拜荀子为师学帝王之术,一切重新开始,立志成就一番千古大业。
后来他又赌上自己的名誉、未来、甚至项上人头,私闯沐梨园,脱衣明志,冒死觐见当时年仅十六岁、又并无实权的赵政。
他眼力过人,胆大心细,到目前为止都是逢赌必赢。
如今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左相,会仅仅因为被赵政抓出了身边一个小小的宫人内应,就甘心收手吗?
这棵微不足道的“草”,当真惊得住那条敢赌敢拼的老“蛇”?
赵政见梁儿语气有所游移,便了解了她的想法,奇长的手指揉了揉她的额发。
她有些忧虑的望向赵政。
只见那浓眉之下,一对深眸幽幽,仿佛隐了许多种心绪一般。
“别急,再等等,很快你便会知晓了。”
赵政的声音已然较之前柔和了许多。
梁儿隐约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复杂,但若赵政自己不想说,纵使她怎么问也是无用的。
故而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
等着看赵政计划中的“草”究竟是谁
两个时辰后,蒙毅前来回报:
“陛下,那些人等还是无一认罪。”
赵政面容幽冷,眼眸如冰,淡淡开口:
“阻止本真人求仙可非小事。宁可错杀,不可错放。既然无人肯认,就全都杀了吧。”
瞬间,梁儿大骇。
原来那所谓的“草”,并非一人两人,也并非只是有过之人,而是
所有在近前侍奉的宫人!
她惊恐得敛下头去,手中也不由得拧起了袖角。
看蒙毅方才毫不犹豫便应声领命,恐怕他是早就得了赵政的令,不管那些人中有没有人认罪,都上报说无人肯认,并使其以此为借口将他们全部诛杀。
目的则是震慑李斯
蒙毅走后,赵政将身转向梁儿,见她果真面有哀色。
他轻柔的牵起她紧绷的双手,满是歉意道:
“那些人中,除了少数几个,大多都是无辜的。说起来,他们每一个都在你我身边待了多年。我一直担心你会为他们难过,所以才会瞒你这么久对不起”
“我明白”
梁儿始终低着头,开口时,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她明白的若非施得这般铁血之策,是难以威震李斯那条多狡又胆大的老蛇、令他臣服避让的。
可她分明已经如此明白,为何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
“梁儿”
赵政心疼的呢喃着,小心的捧起她的泪颜,一丝不苟的为她吻干面上的泪痕。
她便合起了微红的双眼,静静靠上了赵政广阔的胸膛。
一百三十八个人几乎个个都是在赵政身边服侍了两年以上的老宫人,尤其是那个内侍,他已经在昭阳殿守了十年之久
这些人每日都在她的眼前来来去去,与她的生活处处都是交集。
纵使没有多深的感情,可得知他们在眨眼之间全都因一场帝相之争含冤而死,她的心里还是觉得闷不透气,说不出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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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梁儿已跟着赵政回到咸阳宫几日了。
周遭的宫人完完全全换了新的面孔。
每每见到这些新人的脸,她便总会觉得心里莫名的郁郁难解。
赵政晨议归来,见梁儿站在昭阳殿的平台之上,正遥遥眺望着渭河。
那纤弱的背影纯洁无暇,却看似怅然若失、心事重重。
赵政心中微紧,走到她的身后轻揽她入怀,柔声问:
“还在想那些人吗?”
梁儿喟叹,微垂了双眸,声音幽弱:
“再给我些时日,我会适应的。”
见她如此,赵政又将她收得更紧了些,亦将下颚轻轻抵在了她的发顶。
梁儿为那些宫人难过,他又何尝不曾惋惜?
可是,他当真是别无他法。
他自小便受吕不韦和楚系控制制衡十几年之久,李斯的隐患,他不能不尽早除去,就算是要以一百多条生命为代价,他也不会迟疑分毫
“这段日子,奏章已经恢复正常,李斯在百官之前的气焰有所收敛,众臣也不再一味的对他溜须拍马。他们没有白死”
他低声劝着,希望能让梁儿的心里好受一些。
梁儿也知道他是忧心自己,便又是无奈一叹,幽幽道:
“那是自然你以悖逆了求仙之言为由惩治将你的话泄露出去的人,又号称无人认罪而怒杀所有随侍。此举并未直指李斯,却在无形中将身边被李斯收买的宫人一清而净。更是在未动摇李斯左相根基的基础上,让早知你求仙真相的他意识到你已将他看透,却没有动他,只是以那一百三十八条人命向他暗示,若他再有非分之想,他下场会如何。他机智又识时务,自当明了该如何选择。而无论你求仙是真是假,单就梁山宫一事,聪明些的都大致猜得出你的真实意图,便再无人敢与李斯结党。再者,你是因言行被暴露而震怒杀光了所有身边之人,往后,就无人敢透露你的消息,也无人能知晓你的行踪了。如此,也便再不会发生如前几次那般的刺客行刺之事。”
言毕,她转过身来,仰面望向赵政,眼神之中虽然仍有哀伤,但更多的,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