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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五月乡战-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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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武说:“要是年前抗日队伍不来人咋办?”

玉琴说:“你不是说他们讲定是半个月的期限吗?”

赵武说:“讲定也难说没有变化啊。”

玉琴说:“真那样也不要紧,就叫留根儿在这儿过年,大年三十晚上你过来一块儿吃饺子。”

赵武摇头说:“这不行,五爷知道该记恨了。”

玉琴说:“说记恨也是早有了的。自他知道咱俩的事就恨上了。要想叫他不恨只有一样,咱俩拉倒,我和他老大成亲。”

赵武就不再说话了。其实不用玉琴挑明,他和五爷之间的龌龊也是心照不宣的。他觉。得这事很难办,真的很难办。“这事先不说吧。”赵武说:“反正离过年还有十来天,要接也来得及。”

玉琴说:“随你了,反正我是拿定了主意的,啥也不在乎了。”

赵武抓起玉琴的手握着,说:“咳,要不是当了这么个芝麻粒大小的村头儿,我也会不在乎的。”

玉琴说:“那就把这个小官让给别人当,你还稀罕吗?”

赵武苦笑一下,说:“要讲稀罕,你也知道我稀罕的是你。可这村长的头衔不是热菜饽饽,想让就让得出去。这年月,精细人谁会来拣这么个苦差事干呢?”

玉琴说:“让不出就丢了它。”

赵武又苦笑笑:“丢了村长这顶帽子,就要换来另一顶帽子。”

玉琴问:“啥帽子?”

赵武说:“动摇分子的帽子。”

玉琴吃惊地问。“不当村长就是动摇分子啦?那么咱全村百十口子不都成动摇分子了吗?”

赵武说:“两码事,从来没当过的不是。当了的撂挑子就是。就像当兵的在战场上后退,就是逃兵,该挨枪毙。老百姓遇上敌人跑得再快也没事。”

玉琴说:“这事蹊跷,咱弄不明白。不干没罪,干上不干了就有罪。早知有这规矩,你为啥还要干呢?”

赵武说:“不就为打小日本嘛。日本鬼子不打了得?”

玉琴说:“这我也懂,可咱俩的事到底该咋办呢?”

赵武伸手摸摸她的脸,说:“小鬼子快完蛋了。等赶走了鬼子,咱就成亲。行不?”玉琴就不吱声了。她向赵武靠过去,赵武搂住她,手在后面拍拍她的腰说:“为了你,我也要抗日到底啊!”

赵武离开玉琴家,在街上被几个人堵住,一齐向他反映情况。情况又如出一辙——他们的小孩长睡不醒,像吃了蒙汗药一般,在耳边敲铜盆都醒不过来,要不是还喘一口气,和死了没两样。他们一致怀疑这与小鬼子进村有关,理据是鬼子没进村时都好好的,鬼子一来,孩子就得了这“怪病”。他们要求村长将那狗日的“孽障”驱逐走,以拯救他们的孩子。赵武默默地听他们说完,他对这怪病自是了然于心。扣儿的事刚从眼前过去。只是没想到这怪病在村里蔓延得这么快。他自是清楚,找他的都是村里最贫的人家。他怀着沉重的心情挨家挨户去看望这些一味睡觉的孩子,查询这些孩子吃的什么饭食。答案不是糠菜窝窝,就是糠菜糊糊。尽管各家有各家的做法,可下锅的都不是粮米。到此,赵武已深信不疑,这些孩子的病因和扣儿相同,是饥饿所致,与小鬼子无关。赵武心里这样想,可没将事情说破,那得费很多口舌。何况说破了,他们也未必肯信,得先救孩子要紧。他一下子便想到了煎饼,那是治这怪病的好药,他急匆匆回到玉琴家。玉琴正在鏊子前忙活,已摊好厚厚的一撂。看他进来,说:“我正要过去送,你就来了。”赵武说:“现在顾不上鬼子了,又有一拨孩子睡过去了,得赶快去救。”说着,拿起煎饼就走。

赵武走街串巷,把煎饼分送到那些有“睡孩子”的人家。“纸”?“纸”?几乎家家都发出与鬼子小山同样的疑问。“不是纸,是煎饼。”尽管赵武一遍又一遍相告,还是有人不信,嚷“纸”不休。“像纸不是纸,”赵武耐心解释:“要说是纸也行,是粮纸、药纸。把这几张药纸嚼了喂孩子吃,孩子就醒了。”庄稼人一向是不肯轻信的。粮食奇缺,谁会败家子似的用它来做纸?说啥药纸,那更离谱了。谁都晓得,药材出自深山老林,金贵的有人参、灵芝,普通的有甘草黄连,而且都是用药罐熬成药汤服用。像这种纸样的怪药,却是头一遭见识,难以置信。赵武不想再听这些人罗嗦下去,便以村长的威严喝道:“要想救孩子的就照我说的做,不想救的拉倒!”说罢,撂下几张煎饼就走,再去另家。毕竟救子心切,各家尽管仍然满腹疑团,可还是按村长的办法做了,也算死马当成活马医。

赵武分发完煎饼,就去找五爷和赵志,商量当前几件要事。走在街上,他抬头看看日头,天已晌午,他又想起两个俘虏的午饭问题。因早饭他仍然让他们入乡随俗免吃,午饭就得及时。他加快步伐,先去赵志家商量了民兵站岗的轮换办法。又去到五爷家商量再次审讯俘虏的事。因吴队长临走时有交待,要尽早把审讯口供送到根据地。汉奸周若飞是有了口供,鬼子小山则没有,得抓紧时间再审。五爷一家人正在吃饭,炕头上坐着五爷、五婶和他们有残疾的大儿子忠勇。

“不一块儿吃点吗,赵武?”五婶说。赵武听得出,这说法没真心邀请的意思。便摇摇头,在炕前那把太师椅子上坐了。“不一块吃点吗,赵武?”这遭是五爷出口的同样不含真意的邀请,他再摇摇头。至于忠勇,则连句假话都没有,头不抬眼不睁地吃自己的饭。赵武清楚,自己在忠勇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仇人敌手。其实,他在心里也有些可怜忠勇,他活得不容易。他想,假若玉琴有一丝想嫁给他的意思,自己也决不会与他争,那样不够仁义。事实是玉琴咬钢嚼铁不同意和忠勇的“换马亲”,他也没有办法。赵武不由向五爷家的饭桌瞅了一眼。庄稼人碰面打招呼一律是问“吃了吗?”可见吃的要紧。他们串门时眼光也一律先瞅瞅人家的饭桌,看看吃的是什么饭食。这种陋习连一村之长的赵武也难以剔免。他却没有看见,饭桌上盛主食的柳条筐被一块布盖住了。这显然是听见有人进门,临时盖起来的。其实,这种做法本身已说明了问题:他们吃的饭食是需向人隐瞒的——粮食。事实上,赵武一进屋便闻到了真正粮米的沁人肺腑的芳香,致使他在摇头回答“不一块儿吃点吗”赵武的询问时,竟连连咽下好几口口水。五爷在村里是个谁也不敢忽视的角色。他是赵姓一族的尊长,又是村里国救会长。这家族与村政的双重身份,自让人不可等闲视之。连身为村长的赵武遇事也让他三分,许多事须五爷放话他才好定夺。论及家境,五爷在石沟村也是上数的。这主要得益于他经营的赵姓一族的十几亩庙产。大凡庙产皆属好地,收获颇丰,除却年节祭祀的费用,所剩皆归五爷一家所有。这是老辈子传下的规矩,合理也好,不合理也好,谁都不得改变,旁人眼馋也是白搭。其实,五爷大可不必遮盖自家的饭食,显得一族之尊是那么小鸡肚肠。

关于俘虏,五爷同意下午再审。他主张无论小鬼子招不招供,都要派人去山里一趟,请求抗月队伍尽早将俘虏带走,继续留在村里会使村民过年过不安稳。赵武同意。这事议完,赵武便说起有些人家的孩子饿得昏睡不醒的事。五爷摇头不信,说从老辈子起没听说过有这种溪跷事。赵武说:“五爷你去看看你的孙女扣儿吧。她是村里头一个饿昏的孩子。是她妈喂了煎饼才活过来的。”五爷阴沉着脸,半晌不语,后说:“就算是这样,也是她娘儿俩自找的。我早就放话要她们搬过来一块住,可就是不听,那女人对自已家的人生分,对外人亲,胳膊肘往外扭。别说我家粮食不宽裕,就是宽裕也不能送上门,叫她吃饱了好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赵武自然能听出五爷的弦外之音,五爷也相信他能听得出。囿于多种原因,他们之间的这层“窗户纸”一直没有捅破,谁都心照不宣。赵武很后悔刚才不该提扣儿的事。玉琴和他都不指望五爷提供什么帮助,他的帮助必定要有交换条件的。这么想赵武就觉得心沉甸甸地,感到自己对玉琴和扣儿所承担的责任,当然也包括一村之长对全村老少爷们儿所承担的责任。刚才五爷否认村里过早出现的饥饿,事实上便是一种推诿,而他则是推托不掉的。他的比一般庄稼人瘦削得多的肩膀必须担起这副重担。

“我走啦,五爷,五婆,忠勇,耽误你们吃饭了。”赵武站起来说。他知道他说的不完全是客套。他不走,那遮盖饭食的布便不会被掀开,五爷一家人的午饭就如同河水遇到了闸门,停滞在那里。他赵武就是闸门。

下午的审讯今所有在场的人都惊诧不已。一度气焰嚣张的小山突然一反常态说起了认罪的软和话,尽管面目不善眼光凶恶,可那一声连一声的嚎叫却确凿无疑,声声入耳:“我有罪——饶命啊——我投降——别杀我——杀我如杀狗……”

乍开始谁都以为是耳朵出了毛病。再一看,这些话确是小山那一张一合的嘴里冒出来的。于是疑惑再起:这畜生咋冷丁说起中国话?又咋一下子变成了怂包?百思不得其解。随后,人们一齐把眼光投在汉奸翻译官周若飞脸上,似乎要从他脸上寻找出答案来。

也是找对了人,周若飞是始作俑者,他对这一切心明如镜。这是一出戏剧,周若飞充当了导演。他教给小山台词,还给他打圆场。他对在场的人说:“军需官小山确不是那种凶恶的日本人。自吃了煎饼,深感中国百姓的仁慈之心,也认识到他的国家对中国犯下的罪行,他本人愿意认罪求饶。为表示真心忏悔,他觉得非亲口诉说不可,就求我教他中国话。他想要说什么,就叫我教他什么。就这样,请相信。”

大家听了周若飞这番话,都不吱声,心里琢磨周若飞的话有无破绽。

过会儿,赵武问道:“他口口声声认罪饶命,可眼里咋还露出凶光,哪看得出丁点儿的和善?”

周若飞赶紧分辩:“对了对了,这就是日本男人的德行。他们从小崇尚武士道精神,一味地习武练功,逞凶斗狠,天长日久面目就变得如同石凿铁铸一般,一成不变,是哭是笑都没两样。他们这种面目,要想改变只有毁了另造。”

赵志恨恨地说:“那就毁了他狗日的另造。”

周若飞不敢再言。赵志又朝周若飞说:“光装怂包不行,问他招不招供,再不招供就拉出去毙了,连你一块儿。”

周若飞连忙答道:“他说他招。”

五爷说:“那就叫他招。”

周若飞问:“叫他招啥呢?”

这自是废话。他这么问,不过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因他知道已经遇上棘手的事。糊弄小山说几句怂包话好办,要让他如实说出日军情报可就难办了。要不说,他前面施展的伎俩就要露馅,那样他和小山就真地要被毁了另造的。

赵武打断了周若飞的沉默,说:“那天叫你招啥你就叫他招啥。”

周若飞忙说:“我懂了,懂了。”他嘴上这样说,脑子却在飞快旋转。周若飞是个心计能跟上趟的主儿,这一转就转出了救急的招法。他思忖:要说日军据点里的情报,五八四十也就那么多,小山知道的自己也大体知道。想要求个精确,就是把据点里的最高长官田原中佐抓来,他也说不清楚。军事行动本是一时一变的事情,无定规。军需装备大者如火炮机枪步枪亦基本与队伍的建制相称,不过随战事增增减减而已。至于再详细如手雷多少,子弹多少,则是任何人也说不出来的,就像种田人谁也说不出地里有多少棵庄稼囤里有多少粒粮食一样。所谓情报,就是这么回事儿。小山不招供,自己就替他招供。反正语言不通,使审人的和被审的中间像隔着一道墙,翻译的人说什么是什么。他主意定了,便放宽了心,转向小山说:“人家问你据点里的情报,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小山说:“你告诉他们,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当叛徒是皇军最大的耻辱。”

周若飞转向审讯人赵武说:“小山交待:上庄据点的日军是一个中队的建制,伪军是一个大队的建制,日军中队长是田原中佐,伪军大队长姓陈,外号叫陈大膘子……”

赵武打断他的话说:“这些人人都知道的还算得上是情报吗?再说这些你已交待过,叫他讲有价值的。”

周若飞说是,又转向小山说:“小山君,中国有句古语叫‘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俩已做了俘虏,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啊。”

小山晃晃倒置葫芦样的脑瓜说:“我们日本也有句话叫‘马死疆场驴耕地’,我小山万太郎就是马,是烈马,我就是死也不会投降的。”说到这儿颇有点儿卖弄地重复着周若飞教他的那几句在他认为是至死不投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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