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正道-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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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属于人间的烟火气愈加淡薄,清水仙人好似随时都会飘然飞升一般。
其实这也不是错觉,他本人道行极高,逼近飞升的天仙之境,只是因为早年的一些缘分牵扯,立誓要护持张家千年,是以迟迟不得迈出最后一步,滞留在人间。
千三大劫,正是催促因为各种原因,不能飞升的地仙所设,要么在劫数临头之前抢先飞升,要么就在劫中兵解转世,要么就辛苦挡下天劫……
许多仙人,本身功行都是足够,偏偏就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缘故牵扯,导致不能上升天界。
所以,仙家才会离群索居,原理人世,就是为了少些牵扯,多点自由。
张姓公子见得清水仙人远去的身影,不禁默然,心中有些感觉,只觉得这就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位老祖宗了。
周迅目视着清水仙人一步步抱着琵琶离去,口中宽慰着
“清水道友的道行似乎又有所涨进,看这个进度快要堪破纯阳,霞举飞升了!若是幸运的话,还能赶在劫数降下之前。”
“天仙飞升,除了本身之外,不能带去下界外物,除非是仙府奇珍。也就是说,清水道友飞升之后,他的随身宝物都会留下,留给有缘人的都会一一封藏,其余的多半还是会交由你继承。”
少年摇摇头,他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未曾请假兄台名姓?”
“我姓张,单名一个游字,表字忘忧。”
忘忧忘忧,可惜他生来多病,常年呕血,注定短寿,只好盼他能忘忧了。
“忘忧兄,我也不瞒你,我是瞧上乌衣卫。”
周迅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随手一点,地上生出一截青藤,缠绕着盘成一个藤椅,方便他躺下。
此界独有的五灵仙术,别出心裁,不求五行生克,而走五灵变化之路。
方才周迅这一手,就是五灵仙术中土灵和水灵的妙用,洒下的不过是常见的种子,经由仙术催发,调整外形而成。
“乌衣卫……”
少年仍是跪坐于冰冷的石板上,凉风吹来,带动两鬓一缕发丝。
初听到这个词,张忘忧有些茫然,似乎不明白。
“忘忧兄,难道张家不是前朝宗室吗?据我所知,乌衣卫可是没有解散的。”
张忘忧这才恍然大悟。
正欲开口,突然用手绢捂住口鼻,轻咳几声,待放下时,白绢上透着血丝。
周迅微皱起眉头,轻抬手,度过去一丝仙气,替他梳理气脉,弥补元气。
这一探,果然与清水仙人所言无差,乃是先天不足,命格如此,不是什么病。
即便强自炼成神丹,治好了他,一样无补于事,总会有其他劫难找上门来。
这种事情,就是大罗仙人来了一样会觉得棘手,周迅也只是稍加帮忙,缓解病痛,使他好受一些。
“多谢,咳咳,我这病是没救了的,不必多做无益之事。”
他的面色苍白,样貌清秀,偏向于人们心中的“病公子”或者“江左梅郎”一类人形象。
“你所说的乌衣卫,早就散了。早七十年前,宗室南渡,护卫宗祠转移的就是最后一批乌衣卫,人数不到五百多,一路上经过多场血战,最后活着的不到二百。乌衣卫,在到了这江南之地时,就已经没了。”
“什么!”
第九十八章最是人心难测,知面不能知心()
“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谁还能守着谁一辈子不成?”
张忘忧笑了。
“大厦倾倒,前朝运终,乌衣卫还能尽职尽责,护卫家祖这一脉南渡,已是了不起的忠臣了。我们还能苛责什么呢?”
他垂下眼帘,低头望着右手边湖面的涟漪,缓缓轻语。
说起前朝二字,他竟是一点也不忌讳自己的身份,就当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也是,按他的年龄来算,他出生时,张家早就是夏朝的张家,而不是前朝的宗室了。
“果然是没有了?”
“自然没有,我不晓得先生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只是······前朝的乌衣卫,是真没有了。张家虽说还有些家底,可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到而今也只能在州府有些能耐,出了这陈州就算不上什么了。”
周迅又沉默了一会儿,场面一时冷清下来。
张忘忧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喂着水中巡游的红鲤鱼群,拿着点心,一点点撕碎了,往水面丢,摇头摆尾的鲤鱼门纷纷竞相啄食。
又过了一会儿,周迅起身告别。
“张公子看来是信不过我了,此事是我周明诚冒昧了,就此别过!”
也不管张忘忧怎么想法,周迅一甩长袖,踏步离开。
张游背对着他,专心喂鱼,好似没听到一般。
········
周迅离开之后,走到中途,就见着清水仙人已经换了一身常服,背着个竹篓子,提着钓竿,不知打算往何处去。
见到周迅过来,笑着问。
“如何?可是如愿了?我这不知多少代的后人,没说实话吧?”
原来此事也与他有关,乌衣卫这种隐秘之事,若非是他提及,外人怎能轻易得知。
周迅只得把见面前后形容了一下。
“这不奇怪,我本来也只是千年前的老祖宗,哪里能管得到千年后的后人身上。”
“这是他对我不满,在借你之口向我抱怨呢!他这就是要告诉我,既然不想管张家的事情,就趁早彻底放手。”
说到这里,清水仙人也是怅然,有些失望,又有些轻松。
“·······其实我也是为他好,乌衣卫毕竟是传承前朝而来,太过显眼,不似世家做派。世家纵有死士,也不能及乌衣卫十之一二。我也是临走之前,打算再为张家谋划一二,把乌衣卫交出去,张家才能真正摆脱前朝宗室的影子。”
“胸怀利器,杀心自起,久握军权之人难免起异心,我怕张小子不肯放弃复国之念。”
他又是摇头,苦笑着。
“我实在是为他着想,他却当我是指手画脚,倚老卖老,对我也不如以前恭敬了,而今不过是面子上的情分。”
“唉······”
周迅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总是人家家事。只是宽慰着。
“道友驻世千年,也保了张家族运千年不坠,还坐了中原龙椅两百年,总是对得起张家,任凭从前有多大恩情也该还清,以后再不管这些俗世中人,一心清修,不出一年半载,就能功德圆满。”
清水仙人却言笑晏晏,指着周迅道。
“我是为还家族昔年供养之恩,不得不多番入世,你周明诚又是何方神圣?哪里的仙佛?为何一心专往人间打滚?怕不是闲的慌下凡历劫来了?”
“别拿空话欺我,我也是得道千年的地仙,见过许多转劫的前辈真仙,就没几个能及得上你的。现在可不比千年之前了,我不信还有人能如你这般,三年成仙的!说说吧,你是哪位道友转世,最近也没听闻哪位道友转劫?莫不是你是自哪一方仙界下界历劫而来的神仙?”
周迅想也不想,一口否认。
“我周明诚是什么名牌上的人物,哪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前世,至于往红尘打滚·······岂不闻公门里面好修行,我这正是大隐隐于朝啊!”
“竟是跟我来打机锋了·······也罢,你不说自有你不说的道理,我也不管你想做什么,左右我飞升在即,这些身外之物都是带不走的,到时你不嫌弃就都拿去,总好过埋在土里生锈,不知多少年后又被好运的小子挖了去献宝。”
清水仙人也不追问,不管周迅是什么身份都跟他关联不大,左右他飞升在即,越发慵懒起来,对这人间也有些腻味了。
他驻世千年,从一个懵懂稚子,一路修至而今道行,一身修为只差最后一点俗缘就能圆满的地步。
千年前,他本是张家的庶子,因为体弱多病,被父亲送上山,跟随当初的师傅修行,那是个散修老道,见他吐字清楚,又能读书,就慢慢传授他炼气之术,不知不觉就成了气候。
等老道驾鹤西去之后,他就独守着山上小观修行,张家每月都按时送米面蔬菜,四时衣物,供养他。
渐渐的,他自修自证,有了一身不弱的法力,又踏遍名山大川,访求同道,寻求上进之门,又是张家供应了他银钱。
前前后后,零零散散,不是小数目。
是以,他修成仙道之后,也不能对家族视而不见,这一来二去,反而陷得更深。
只是这些话,不足为外人道。
“其实,往前过百年,听闻有许天师,有大功德,人间得授天职,令剑所指,有三十万天兵天将听命,在人世好一阵风光,斗败了无数大妖大魔,后来拔宅飞升而去,连着一家人都飞升天庭去了。”
周迅听说过这件事情,不过其中有个人漏下了,就是许仙的先祖。
那许仙就是许天师这一脉在人世最后的男丁了。
“你也知道他是天师啊!他在人间就得了神仙之职,还能指挥天兵,威风是威风,可他那是神仙之道,飞升去的是天庭,是去做官的。”
“像你我这种,没有道教背景的,又不是几位天帝嫡传,只好沦为旁门,就算将来有朝一日证得了太乙道果,也难免要被唤上一句太乙散数,不入正流·······你还想着拔宅飞升?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你我!”
第九十九章礼单()
总之,原本清水仙人的打算落空了,好处就是他与张家的缘分愈加淡薄了。
周迅在他身边,几乎可以看到他内里璀璨的阳神。
他走的是千年前比较流行的路数,讲究凝练阴神,阳神,乃至于最后的阳神冲举,上升而仙,这里的仙就是天仙。
地仙层次的修行就是不断纯净身心,调整仙与天地人之间的关联,须知仙凡有别,彼此认知不同,散仙尚不明显,地仙时这种差别极其巨大,非要有一段时期的磨合才成。
这段事情,会一直持续进行,直到证就天仙大道。
清水仙人而今阳神璀璨,阳气逼人,身心清静如同琉璃,那阳神就是琉璃盏中遮掩不住的小太阳。
等到他了却在人间全部的缘分,身与心再无挂碍,就能彻底踏出最后一步,将最后的阴渣炼去,成就天仙纯阳之神。
地仙境界的阳神不纯,留有阴质,只好在人间长生,却不能上升天界。
当然,周迅所得太真所传地仙大道,与此处约定俗成的地仙又是另一回事。
两者可以兼修,周迅对外也就是表现出此世散仙的道行,走的是时下流行的内丹派路数,将来就是丹化婴儿,将元婴凝成实质,再转化纯阳之神。
不管走的是什么路数,判断是不是有天仙道行,只要看这人有没有炼尽身心之中阴渣,成就圆满纯阳之神。
哪怕是周迅的地仙大道,对应天仙境界,也还是要炼去身心之中无数阴渣,这一步省不了的。
“人间的散仙地仙,其实不算什么,也就跟山神土地一般,其实还是在人间打转。真正的仙道,自古以来都是从天仙开始。”
“那时还没有这许多划分,只有天仙才是真正的仙,才有资格称得上一声得道。”
清水仙人感叹道。
“我资质不足,福缘也不够,一身所学多半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也不知究竟走了多少弯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进一步,都要反复考证,生怕走错了,走岔了。”
“这千年间,我于功法上走岔过四次。一次是亲身实践功法,一时走火,几乎将一身功力散尽。一次是浑身发冷,结出冰霜,功法错漏使我枯坐二十年,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有一次,也是实验未验证的新功法,心火太盛,又突逢大变,我一心爱弟子与人斗法身亡,当即火气上涌,几乎毁掉我初成形的阳神……”
“最后一次出岔子时,已经是两百年前,我的道行也不算弱了,见识也较之前面三次更广博许多,是以出了差错,还能勉强补救,将只是半截身子表面玉石,后来炼成了黄芽丹,连吃了三年才化解此难。修行之难,以至于此。”
周迅也是默然。
他也知道这其中风险。
没有功法,就只好自创,仙道未出之际,多少先辈们就是这样拿着自己的性命一点点实验,趟过各种未知,靠着运气活下来,这才有了一篇篇传授给后人修行的法门诀要。
字字看来都是血,篇篇道书不寻常。
后人哪里知道前人开辟前路的艰难?
就拿《太真八景升仙剑经》,不就是八景道君拿自家性命铺出的一条直指帝君的坦途?
“道友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