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道-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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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禹尧一怔,厉声喝道:“我们只有一份演习计划!”
“是,准备上报!”作训股长走到作训股办公室门前大声说:“代理团长命令:向军、师司令部上报我团参加“红色天空”演习计划,销毁向下传达的演习计划、预案。”
蒋禹尧脸色铁青,退回办公室用力摔上房门,作训股长肩膀微微一抖。
孙庆宇下楼,秦川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作训股长面前。
“笔!”
作训股长从衣袋里拿出钢笔拔下笔帽,放进秦川手中。秦川接过参谋递上来的演习计划签名,然后递给孙庆宇。孙庆宇在秦川的名字下面工工整整地写好他的名字,准备去找蒋禹尧签字。
“把演习计划给我!”秦川要过演习计划,向蒋禹尧办公室走去,梁伟军面无表情地转身下楼向操场上走去。
操场上空漂浮着数十具动力翼伞,远远就能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梁伟军边走边观望。操场边,肖路配戴着喉式送话器通过单兵电台指挥着战士在空中变换队形,关闭发动机准备着陆,对走到他身侧的梁伟军视而不见
操场的中央位置用白灰划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圈,战士们排成一路纵队依次打点降落。
等最后一名战士“雀降”后,肖路关掉单兵电台,这才扭头说:“老连长,地面起飞训练已经完成,只等有了飞行架次,再训练一下空降起飞,这些动力翼伞就完全形成战斗力了。”
梁伟军眼睛盯着另一批背好发动机正在助跑起飞的战士,点点头说:“还要抓紧时间训练,我估计演习即将开始。”
“听到风声了?”
梁伟军说:“没有一点风声,太平静了反而让人更加担心,大战前的宁静啊!”
“那我今天就进行动力翼伞夜训!”
梁伟军嘱咐说:“注意安全,夜间视线不良拉大间隔距离,熟练后再逐步缩小成密集队形。”
“明白,我们已经做了准备。刚开始夜训不使用黑色伞衣和伪装服,开翼灯,战士们身上挂荧光标志,空中与地面指挥相结合。”
“好,组织一定要严密。”梁伟军抬头看看空中熟练变换队形战士们问:“动力三角翼训练的怎么样了?”
“还在秘密轮训,有一个排已经形成战斗力,正在进行投弹训练!”肖路有些期盼地说:“只是我们那些动力三角翼都是租得,什么时候能装备一批就好了。”
“快了,听说军部正在与军区装备部协调,估计等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装备。”
肖路问:“团级单位也能装备?”
“问题不大,我们之所以自掏腰包提前把战士送入民用三角翼培训基地进行训练,就是为了把试训的任务抢到手。”梁伟军脸上有一丝得意:“魏峰参谋长已经同意,动力三角翼装备部队后,你们侦察连做为L师第一个试训单位。老规矩,谁试训谁受益,动力三角翼肯定留在咱们团了。”
肖路欣喜地说:“太好了,盼着这一天早点来到!”
“不用着急,大演习前肯定能用上。”梁伟军叮嘱说:“间谍还没有抓到注意保密,这是我们的杀手锏。”
“团长放心,去训练的战士都是穿便衣由国安部门出面办理的手续。”肖路邀请说:“你有时间去视察一下?”
“你办事我放心,演习场上在视察!”梁伟军转身准备离开。团部的一名通讯员匆匆跑来,敬礼报告说:“团长,张总来了,要见你!”
“在哪?”
“团办公楼门口。”
梁伟军苦笑了一下,心里想着怎么应付张爱国的奚落,快步向团部方向走。正在急速踱步的张爱国,看到梁伟军的身影远远迎上来,嚷嚷着说:“什么意思?功劳看不见,奉献看不见,汗水看不见,血水看不见,唯独看见了事故!训练能不出事故吗?”
张爱国放开了嗓门,像被停职的是他。办公楼前的哨兵惊诧地扭过头,梁伟军连忙对他摆摆手说:“你嚷嚷什么?我只是被暂时停职接受调查,这个时候心烦意乱地主持工作会犯更多的错误!”
张爱国瞠目结舌,好半天才说:“你的意思这是上级对你关心爱护?”
“这样做,我心里反而好受一些,还是个孩子啊,他的眼睛还没能看遍世界。”梁伟军深吸一口气,憋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仿佛是在把心头泛起波澜压平:“你怎么突然冒上来了。”
“你手机关机,打到你办公室,才知道你出事了。”张爱国仔细地看看梁伟军的表情说:“这样的处理决定,你能接受?”
梁伟军点点头说:“走吧,回家吃饭,我现在有时间了,我们喝两盅。”
“好啊!”张爱国急匆匆地跑回他的车,拿了两瓶好酒,追上来与梁伟军并肩走进团部生活区。
东拉西扯谈了一路,张爱国终于忍不住说:“伟军,这次事故看样子挺严重,官复原职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你考虑过后路没有?”
梁伟军轻笑起来,伸手点点张爱国说:“有你啊!如果上级真的让我脱军装,我就去你那里!”
“真的?”张爱国惊喜地说:“如果你来,我计划许久在汉江市建一座酒店的项目就可以实施,建好后,你来当总经理。”
梁伟军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管理酒店我可没有经验。”
“边学边干,我军就是这样发展壮大起来的,就这么定了!”
梁伟军侧目看看兴奋中的张爱国说:“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估计上级不会让我脱军装,至多是降职处分。”
“什么?降成副团还是正营,这样你也干?”
“干!副营我也干。”梁伟军心虚地说:“我最担心的就是上级让我脱军装,那还不如杀了我。”
“你没病吧?”
“也许是有病。”梁伟军叹了口气说:“我曾想试着脱下军装,但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让我恐慌,我真不知道我除了当兵还能干什么?”
“你当兵当傻啦?走出这道围墙看看外面的世界!”张爱国简直怒不可遏了,用看老顽固的眼神使劲瞪着梁伟军。
“部队不是单独存在的,作为曾经的一团之长,我必须掌握敌情社情民情,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我了然于胸。”梁伟军叹口气困惑地说:“但我脱下军装就没了自信没了主心骨,这大概与我的人生目标有关,我这几十年全部活动在向这个目标奋斗的道路上,没有其他想法没做其他准备。”
张爱国摇着头说:“你应该试试其他的活法,我相信你不管到那个岗位上,都是一把好手。”
梁伟军微笑着说:“我也这么想,但还没到最后一步!”
“被赶走,不如自己提前走,体体面面总比……”
一阵摩托车轰鸣声打断张爱国的话,罗娜驾驶一辆125cc红色摩托车停在路边,扬手摘下头盔露出一头齐耳短发。
张爱国吃了一惊,扭头见梁伟军满脸幸福的表情,立刻做恍然大悟状:“患难夫妻啊!梁夫人好!兄长这厢有理了!”
说着,张爱国当真鞠躬,罗娜摆摆手说:“平身,退下!”
“开什么玩笑,你当真啊!”张爱国半真半假地说:“梁伟军第一次主动邀请我喝酒聊天,你赶紧去买菜!”
“好啊!”罗娜一口答应,张爱国反而怔了一下。
“一只烧鸡,两份炒凉粉够吗?”罗娜发动摩托车问。梁伟军爱吃烧鸡、爱吃炒凉粉,这个习惯从当兵一直保持到现在。
“够了,够了!”梁伟军初尝贤妻滋味,幸福的眉开眼笑。张爱国对罗娜翘起拇指,罗娜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这段时间,罗娜看出梁伟军在强作笑颜。操场上、部队中,他仍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但回到家中他常常双眼发直心不在焉。几乎每次半夜醒来,她都能看见阳台上一闪一闪的烟头亮光。有一次她回家,竟然看到梁伟军在抚摸他军装,就像在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梁伟军像被窥探到心底的秘密,讪笑着躲进卧室。罗娜站在那儿愣了半天,她突然发现这个看似无法打垮的男人,竟然也有脆弱的一面。罗娜心中突然涌出浓浓的柔情,她想把梁伟军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她变得温柔了,对梁伟军体贴入微。梁伟军偶尔发脾气她也一声不吭,搞得梁伟军不知所措,有一次竟然提出要求,说娜娜,你也发火,我们吵一架!罗娜当然不会答应,她知道梁伟军承受着多大压力。这次张爱国来喝酒,罗娜心中暗喜,是该有个人陪梁伟军发泄一下了。
“团长!”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程大道急匆匆赶来。梁伟军不由一怔,心里莫名其妙地咯噔一下,突然有一种怪怪地感觉。
程大道迎上来说:“团长,严周严技师三天前牺牲了。”
“什么?”
“通报上说,按照烈士的遗愿,不开追悼会不进行遗体告别丧事简办,军党委操办了后事,今天下发了向严周烈士学习的通知和情况通报……”
程大道再说些什么,梁伟军已经听不到了,他转身看着操场上空盘旋飞舞如精灵般灵动的动力翼伞,喃喃地说:“老严,你用生命赋予它们灵性!”
梁伟军痛苦地闭上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溢出,顺着面颊缓缓滚下。
这两颗泪珠,像是千斤重锤砸进罗娜的心中。她惊地举手掩口,突然发现她对这个男人了解太少了,他竟然会哭!
2
严周烈士的安息之地距离“革命烈士纪念碑”很近,俯视着他生前战斗生活过的大地。罗娜胸前别着一朵白花,紧紧靠在表情肃穆的梁伟军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像是在搀扶着他。张爱国曾于严周吃过几次饭,敬佩他的为人,特意带着王秀娟一起来扫墓,两人郑重地在胸前别上了伞徽。
严周的照片镶嵌在大理石墓碑上,矜持地望着众人微笑,墓碑下放着几束怒放的鲜花。
梁伟军脱帽默哀,面容因心痛而扭曲。罗娜感觉到梁伟军在微微颤抖,明白他心中的痛苦,不由红了眼圈。
结束默哀,众人一起把严周墓地打扫干净。梁伟军走到严周墓碑前坐下,头也不回地说:“你们先下山吧,我陪严技师说几句话。”
罗娜想留下,张爱国使个眼色,拉她慢慢识阶下山。
山顶上安静下来,梁伟军点上一支烟摆在墓碑下,透过袅袅升起的轻烟看着墓碑上严周的照片,忍不住无声痛哭。香烟慢慢烧完,梁伟军收泪重新点上三支摆在墓碑下说:“老烟枪,抽吧!现在不用担心得肺癌了!”
一阵微风吹过,山头上松涛阵阵,香烟被吹落到地面上。梁伟军拣起重新摆好说:“别不高兴,得了肺癌至少我们还能见上一面,可现在……”
梁伟军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掏出一支烟点上猛吸两口稳定一下情绪才说:“睡吧,以前总说睡不够,现在你可以睡了,再也不会有没完没了的工作等着你。你送给我的书,政治部已经转交给我,说谢谢见外,有时间我来找你喝酒。对了,装备二团的新型动力翼伞已经基本形成战斗力,本想把部队拉过来让你看看,但现在我是有心无力。等着演习吧,这支分队注定会取得战果,到时我一定通知你……”
太阳西沉,张爱国上山走到呆坐的梁伟军身边,默默地收拾干净满地烟蒂说:“该走了,人死不能复生。”
梁伟军站起来弯腰去扶歪倒的花束。猛地,他呆住了,双眼死死盯住捆扎在花束上的红丝扣,斩钉截铁地说:“燕子来过!”
“不会吧?”张爱国心里有些慌。
“你看这个红丝扣,和她当年送我的一模一样……”梁伟军突然不说话了,张爱国眼底掠过的惊慌让他心跳加速:“你知道燕子的消息!”
“不……咳!你们真是一对……”张爱国叹了口气说:“当年你们不管是谁再向前迈上一小步,也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燕子在哪儿?”
“她现在是某电视台的制片,正在咱们部队拍片。我对她说起过你,但燕子不肯见你,她说总有一天会见面的。”张爱国犹豫了一下说:“燕子现在还是单身!”
“她……我……”梁伟军脸上的表情急速变化,内疚地问:“她住在那里,我想去看看她。”
“燕子在军里到处跑,现在那里我也不清楚。”张爱国摇摇头说:“伟军,你不了解女人,我建议你现在最好不要去,如果燕子做好准备,她会来见你的。”
梁伟军眼神迷茫。张爱国指指自己的胸口说:“她这儿有伤,十几年过去了,她才鼓足勇气回来,你不要把她吓跑。给她时间,她做好准备自然会来见你。事情已经说破,再隐瞒也没有意义,我送你的那些资料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她搜集的。”
“你们早就见面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们都是成年人,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张爱国拿过花束摆好说:“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如果这个时候你与罗娜发生不愉快,我相信你这辈子不会见到燕子。”
“女人是个感情复杂的动物。” 梁伟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