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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兵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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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我穿军装的希望落空了。”郑燕沮丧地说:“在家里我妈是一号。”

梁伟军信心十足地说:“不用着急,等我当上团长就把你接去当兵。”

“等你当上团长我都成老太婆了,还当什么兵啊!”郑燕白了梁伟军一眼。

“这可不一定,没准第三次世界大战明天就会爆发,到时候我大展身手二十岁左右当上团长那是小意思。”梁伟军偷眼看看郑燕,故作沉思状:“我都当团长了,你肯定不能当兵,嗯……安排个什么职务好呢?就安排你当我的生活秘书吧!”

“想得美,小团长还想要生活秘书。”郑燕粉脸一红站起来说:“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你干什么去?”梁伟军也站起来,郑燕连连摆手示意他不要动,轻手轻脚地拐过房角。梁伟军悄悄跟过去探头观望,见她像猴子一样利索地跳上窗台。

“不会是生气了吧,我没说什么?”梁伟军低声嘟囔着回柴捆坐下闭目养神。

“哎呀,这么快就睡着了。”郑燕挨着梁伟军坐下,侧头看看他抖动的眼皮轻笑着说:“送你个礼物……还不醒,再装蒜,我走了。”

梁伟军睁开一只眼睛,立刻被吸引住了。他一把抢过礼物惊喜地问:“那来的,太好了,我早就想有一把!”

“我爸的,送你了!”见梁伟军非常喜欢她的礼物,郑燕满意地笑了。

郑燕送给梁伟军的是一把瑞士军刀。这把刀原来的主人是一名美国大兵,死在朝鲜战场上,当时还是团长的郑军长带领他的部队打扫战场,这把刀就到了他的手上。瑞士军刀坚固、锋利、功能多,一直是郑军长的心爱之物。

梁伟军把玩一阵,把刀还给郑燕说:“你还是拿回去吧,这可是你爸的心爱之物。”

“你收好千万不要丢了,看见刀你就会想起我……”郑燕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羞涩地把头靠在梁伟军肩上。

梁伟军全身僵硬想拥抱郑燕可又不敢,结结巴巴地说:“不会,不会!这把刀我会永远留着,等我、等我、等我长大了我就……”

“嘘,不要说出来,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郑燕闭上眼睛说:“就让我这样靠着你,这种感觉真幸福。”

郑燕安静地靠在梁伟军肩上,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小巧的鼻翼轻轻地扇动着,好像在期待着什么。梁伟军嘴唇发干,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你干什么,再这样我回去了。”郑燕双手捂着脸低声说:“就要分别了,让我们安静的待一会,好吗?”

“好!”

梁伟军正襟危坐,郑燕把他的胳膊抱在怀里头靠在他肩上,幸福地闭上眼睛。

月亮慢慢西沉,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梁伟军半个肩膀已经麻木了,但他仍坚持着一动不动,侧头凝视着沉睡的郑燕。

几只小鸟落在枝头唧唧喳喳叫着,用尖嘴梳理着羽毛。郑燕被吵醒了,揉揉眼说:“我怎么睡着了,把你累坏了吧?”

“不累!”梁伟军耸耸肩膀说:“你再睡一会也没问题。”

“我已经睡醒了。”郑燕给梁伟军揉揉肩膀,有些羞涩地看了他一眼,顺手把他的风纪扣扣好。郑燕经常看见妈妈给爸爸扣风纪扣,这是她第一次做手法有些笨拙,梁伟军虽被勒的昂起头,但满脸幸福的表情。

突然,一阵嘹亮的号音传来。两人这才注意到天色透亮,一下子跳起来:“哎呀,起床了!”

郑燕搬着梁伟军的肩膀亲了他一口,扭头就跑:“早日当上团长来接我!给我写信!”

“一定!”梁伟军满脸幸福的表情。

第02章

1

黎明,一辆大客车开进军部大院。郑燕穿着肥大的男式军装,甚至没有来得及再和妈妈拥抱一下,就被匆匆忙忙送上车。车内、车外哭声一片,不约而同地喊着再见。

在梁伟军入伍后一个星期,方卫东、郑燕、王秀娟也入伍了。这批兵均不到服役年龄,人们给了他们一个专用称呼“小兵”。这个略带宠爱的称呼整整伴随了他们一生,若干年后当人们评价议论他们的时候,用的最多的还是这两个字“小兵”。

这是一代特殊的人群,这代人也经历不少,3年自然灾害依稀记得;文化大革命有印象;小学时期没真正读书学习;中学时期劳动替代文化课;部分人经历上山下乡;经历回炉读大学;经历社会大转型……

正是那个特殊的年代,特殊的环境才有这群特殊的兵。

客车开进火车站直接开上月台,停在一列闷罐火车旁。一队队还没戴上领章帽徽的新兵正在登车。魏峰说:“孩子们,不,同志们,该下车了!”

孩子们明白马上就要与最后一位熟识叔叔分别,进入另外一个陌生的环境开始真正的部队生活。有人忍不住开始哭,在这个时刻,哭声是会传染的,车厢中很快充满抽泣声。

魏峰的眼圈也红了,但声音异常的严厉:“孩……同志们,你们都是部队的子弟从小在军营生活,应该知道真正的军人是什么样子,坚强起来!我不想看到你们哭着走入部队,因为咱们军只出硬汉,不出孬种!听我口令,起立!下车!”

孩子们分男女在车下挤成两堆,男孩子冷冷打量着面前一男一女两位军官,女孩子像一群受惊的小兔子,眼神惊恐。

“男左女右,面向我成横队,集合!”男军官体型削瘦但声音洪亮,让人怀疑他身上是不是藏了个扩音器。

当兵是让男孩子兴奋的事情,他们头脑还算清醒,按照命令列队。女孩子们还满腹离家的悲伤,不知所以的一通乱跑,好长时间才挤成怎么看怎么像一团的“横队”。

孩子们在军官威严的眼神下逐渐安静下来,男军官翻开花名册说:“同志们,下面开始点名,知道怎么回答吗?”

“知道!”男孩子扯着嗓子大喊。

男军官不满地瞪了一眼还在抽泣的女孩子们。

哭归哭,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都懂部队的规矩,点到名答到接受命令答是。几分钟的时间就结束点名,列队站在各自车厢前。刚刚离家,又要与伙伴分别,孩子们挥着手说再见。那场面充满了生离死别,女孩子们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军官笑了,温和地对女孩子们说:“同志们,解放军战士可是掉皮掉肉不掉泪!咱们是没掉皮没掉肉也掉泪。不要哭了,看看你们的伙伴多坚强。上车吧!”

车厢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电灯,地板上铺的稻草有一股刺鼻的味道。爱干净的女孩子们挤成一团,谁也不往车厢里走。女军官爬上车催促说:“向里走,一个挨一个坐好,马上发车了。”

女孩子们看着发黑的稻草,拥挤着不动。

“如果你们能坚持十四个小时,我不反对你们站在门口。”女军官挨着车门铺好大衣坐下,把被子盖在腿上,然后拍拍身边的稻草问:“两人一组,一床被子铺一床盖,谁挨着我?”

“我!”郑燕举起手,王秀娟赶紧举手说:“我挨着郑燕!”

女孩子们按照好友组合,皱着眉头一个挨一个的坐下,小声讨论着谁的被子铺谁的被子盖。女军官也不管,微笑着闭目养神。

郑燕怀里揣着她写给梁伟军的几封信,这个粗心的家伙至今也没来信。昨晚,郑燕费尽心机才躲过妈妈李瑞敏的视线把信带了出来,她相信到部队后一定能和梁伟军联系上。郑燕并不知道,梁伟军其实早已经来信,只不过信被她妈妈李瑞敏扣留了。

一名男兵利索地窜上车,女孩子们一阵尖叫,郑燕厉声喝道:“出去,这是女兵车厢!”

男兵放下堵住耳朵的双手问:“你说甚?”

“这是女兵车厢!”

男兵根本不理她,扭头向女军官请示:“连长,两分钟后发车,可以关车门了吗?”

女军官站起来说:“你去吧,车门我来关,让孩子们再看一眼家乡。”

男兵像猴子一样跳下车,清脆的汽笛声响起,火车缓慢起步。

女军官把两道粗绳挂在车厢口充当保险带,招招手说:“同志们来吧!”

魏峰肃立在月台上庄严地抬起右手,孩子们参差不齐地抬手,敬第一个真正的军礼。

火车走走停停,中午时分在一个小站停下来。车厢门打开,新兵们一涌而下,活动着麻木的手脚,好奇地东张西望。等各车厢的接兵干部、班长组织新兵们上过厕所洗完手脸,月台上已经一字排开十几口热气腾腾的行军锅。午饭还算丰盛,萝卜炒肉、醋溜白菜、鸡蛋汤、大米饭,微风吹来,香气扑鼻。

离开大院,王秀娟把郑燕当成了主心骨,她拉着郑燕的胳膊寸步不离。

打饭的队伍缓慢前进,郑燕左顾右盼寻找熟悉的面孔,眼神就像刚脱离母鸡翅膀呵护的小鸡。虽然到处都是兵,但她仍感觉孤独。

放在竹筐里的大碗和露天摆放的行军锅,让王秀娟感到恶心,想推说不饿,但见女军官虎视眈眈的站在队边,捅捅郑燕说:“燕子,多脏啊,还能吃吗?”

郑燕撇撇嘴:“能吃,你抬头看看。”

王秀娟扫了一眼,打好饭的新兵们席地而坐,大口小口吃得香甜。

“那少打点……”

女军官的目光扫过来,王秀娟赶紧闭上嘴。她已经领教了女军官的厉害,刚才这个黄脸婆把她们一通好训。

女兵们挨训是因为洗漱。这个小站不是专用兵站,月台上只有十几个水龙头,男兵洗漱简单大都抹一把完事,轮到女兵问题就复杂了。毛巾、香皂、牙膏、牙刷、梳子、擦脸油、小镜子,把洗漱池摆得满满当当,大呼小叫的嫌水凉。前面洗的慢条斯理,后面急地张牙舞爪,热闹的像是到了菜市场。女军官忍不住拉下脸来一声大喝,众女兵才意识到这里已不是闺房。

“拿着!”两只大碗伸到眼前,郑燕忙不迭的接住,炊事员利索得一样一大勺。

太官僚了,我可是女兵!郑燕看着满满当当的两大碗饭菜,苦着脸说:“我一天也吃不下这么多……”

“荤素搭配,还有蛋汤,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伙食。”

“我是说我吃不下这么多……”

“吃饱了不想家,多吃点长胖点,看你瘦的像根竹竿。”炊事员好像没长耳朵,自言自语的说完,扬起马勺喊:“下一个!”

王秀娟被大碗吓了一跳,连忙拿出配发的搪瓷缸递过去:“班长,我饭量小。”

“拿着!”两只大碗塞进王秀娟手里。

郑燕、王秀娟端着饭菜直发愁,女军官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安排两名女兵吃一份饭菜,才算解决了这个问题。

饭后,郑燕、王秀娟搭伴去洗漱池洗碗。突然听见有人喊:“打架了,打架了!”新兵们乱了营,大呼小叫地围上来看热闹。王秀娟踮起脚看了两眼说:“呀,好像是张爱国!”

王秀娟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她有点喜欢张爱国。郑燕撇嘴偷笑。

“天啊,是方卫东张爱国打架!”王秀娟惊叫起来。

“方卫东?”郑燕爬上洗漱池见方卫东正在和张爱国拉扯,跳下来挤进人群喊:“都当兵了还打架!”

张爱国吃惊地张大嘴:“郑燕?”

郑燕看都不看他一眼,对方卫东说:“东子,咱们走。”

“不行,好不容易才碰上,上次的事儿还没完呢!”

“赶紧走,接兵干部快来了。”郑燕拉了方卫东刚想走,两名在车站上执勤的战士分开人群挤进来:“站住!为什么打架?”

“没打架啊!”方卫东矢口否认。

“没打架,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玩儿呢,我们是同学。”郑燕笑吟吟地瞥了张爱国一眼。

张爱国立刻说:“我们和东子刚拥抱一下,就有人喊打架。谁喊的?添什么乱!”

等接兵干部赶来,两人已经够肩搭背地搂在一起说说笑笑,一口咬定是闹玩。马上就要发车,接兵干部只好让他们上车,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军列在深夜到达目的地,新兵们被分成三股乘车前往各自驻地。新兵团是临时单位没有实际驻地,新一营的驻地在一团新二营在二团以此类推。新兵上了新几营的车,意味着已经是几团的兵了。

方卫东远远看到了正在东张西望的郑燕、王秀娟,挥手喊:“燕子、绢子,三个月以后见!”

站在他前面的接兵班长回头喝斥:“喊什么喊,没组织没纪律!”

方卫东不服气地嘟囔:“我们是一个院的……”

“一个院的怎么了?虽然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但我们都是革命战友。”

“这可是你说的啊!”方卫东突然挥着手大喊起来:“革命战友们,再见了!等我们从天而降时再见!”

新兵被鼓舞了,纷纷挥着手喊起来,接兵班长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瞪了方卫东一眼,组织新兵们喊口号。

郑燕向方卫东喊完再见,看到张爱国拼命地向她挥手,连忙侧头装作没看见,没想到王秀娟拉了她一把,摇着手向张爱国喊起了再见,郑燕只好勉强挥挥手。

郑燕、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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