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死亡-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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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深层的东西:对自己和世界、自己和战争关系的突然和全新的发现;直接面对死亡时对生命的担忧与留恋。没有对生命的留恋,人们就不会恐惧,谁能说人在生死未卜之际留恋生命不是一种真正的人性的表现呢?在战场上,恐惧感固然有其消极的意义,但一般说来它也总会有其更为积极的意义,比如让你似乎是本能地生出强烈的求生愿望并且采取行动,再比如它会和你的正常人格——那个一向骄傲和自豪的你——发生激烈碰撞,让你由恐惧而羞怯,从而变恐惧为英勇。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一个人上了战场没有恐惧感会发生什么情况,他会是一个不顾一切的人,很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打死的人。如果每个人对战争都没有恐惧感,世界将变得多么可怕!有了恐惧感,战争或者仍然会成为我们的命运,而没有恐怖感,战争就一定会成为人类不可避免的命运。有人会说英雄们就没有恐惧,那其实是他们恐惧过了,对自己置身其中的死亡环境惊讶过了,并且得出了只有做英雄才能摆脱或者战胜这种环境或者命运的结论。长期以来,我甚至有一种比较极端的看法:没有在战争或者自己的生活中品尝过恐惧感的人,很难说他能真正成长为一个无所畏惧的人。”
(奚同发原载于《河南工人日报》2002年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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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相关评论及访谈
◆《穿越死亡》讨论会发言纪要
(1995年11月28日)
长篇战争小说攻坚战的重大收获
高洪波(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兼创联部主任):
这本书写得非常精彩,我一口气看完。我不是研究长篇小说的,完全是出于一种前军人的浓厚兴趣,觉得它对和平时期的局部边境战争提出了非常尖锐非常深刻的看法,是对对和平时期军人这种职业的深切关注和理解,也是对整个中国人民解放军做了整体观照。我看这部作品老想起朱苏进,后者善于写军队高层人物,还有一批军队作家善于写连队,一个战壕里的真实,一个司令部的真实,《穿越死亡》既写了团指挥所,也有连队真实,用大量的战争的实际的考查来焕发艺术的感觉,两种真实都写得非常好。
这部书中既有军事题材小说的冷峻,也有哲理性的反思,它在情感的热和哲理的冷之间,处理得非常好。这部书还让我想起了一句话:“种族、国家高于一切。”这里可能有些永恒的东西,它给人一种超越意识形态的启示。
这部书和军事文学的其它一些优秀作品,对九十年代中后期的军事文学怎么写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雷达(著名评论家):
这部书让我觉得,战争文学里面那种要不断创新、不断突破、要从旧的茧壳里挣脱出来的欲望非常强烈。这样一部厚重的书,对今后写战争有很大的借鉴价值。虽然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和平发展的新时期,但战争是人类不可避免的事情。战争既给民族带来悲剧,也是民族的净化剂。这种书是给民族提气的东西,应该向出版社和作者表示祝贺。
朱向前(军艺文学系副主任):
我对这部书是比较喜欢的,可以说是非常喜欢。我也是读得非常及时的。秀海把书寄来,我顺手一翻就放不下来了,以后两天等于什么事也没干,一口气把它看完。以后就向很多朋友推荐,给一些刊物的主编推荐。
我个人的看法是,这部书是目前为止写南线战争的一部总结之作,甚至可以说是当代写战争的一部不可多得的优秀长篇小说,一部严谨的现实主义精神和充沛的理想主义激情相结合的厚重之作。它具有俄罗斯油画一样的质感,写得细腻绵密但不乏大气,写得舒展从容又有力度。
曾镇南(著名评论家):
我很认真地把这部书看了三天。一是感觉到它有点思想。现在很多长篇小说没有思想,有的是有灰色的思想,有的思想比较混乱。它有思想,比较沉重,但又不失昂扬。小说写战争,有三个没有回避,一是没有回避战争的残酷,二是不回避我们军事指挥上的某些失误,三是不回避我们好多指战员是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进入战争的。尽管不回避这些,整部小说的思想还是爱国主义的,昂扬的。第二我感到小说结构不错。现在很多人写长篇信马由缰,拉拉杂杂,抻面条似的,真正有点结构的不多。第三个我感觉其中有些人物写得不错,我最欣赏的是刘宗魁,这个仗其实是他打赢的。这场战争有其特殊性,是一场胜利的战争,又包含着局部失利。我看这部小说,很厌恶江涛这个人,但刘宗魁写得好。他的力量在于实事求是,爱护士兵的生命,这样的指挥员是很可贵的。其它一些士兵的形象也写得很好。
丁临一(《昆仑》编辑部副主任):
《穿越死亡》我也读了,读得很顺。从我自己的阅读体会来说,一直到前半部,我心里都有一种焦虑。这部小说与我们过去所有的军事小说都有其不同的地方,独到的地方。由于前面写到战争袭来时军人生理和心理上带有条件反射式的表现,更直接一些说就是写到人的本能,过去我们的战争文学作品很少触及到,我就有一点担心作者是不是在与别人比大胆。你不敢写恐惧,我就把恐惧写得淋漓尽致;你不敢写死亡,我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一个连队差不多全牺牲在一个高地上,用强烈的情感冲击力打动你。但是看到后面,应当说我的印象完全转变过来了。
这部小说写的是一场很小的战斗,连战役都说不上,时空限于二十四小时,揭示的主题却是军事文学中非常重大的,这主题就是:真正的军人是怎样诞生的。这让我想起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和其它军事文学作家不一样的地方就表现在,当我读他的前大半部的作品时,虽然尽量用自己军旅生活中的切身体会试图反驳他,但他写的军人在战场上的切身感受,以及它达到的真切程度,是我没有办法否认的,很多东西确实是非常真实的。
吴泰昌(《文艺报》副主编):
我也觉得,这部长篇是近年来已经出版的当代军事题材长篇小说中一部相当好的作品。而且我认为它的意义还不限于军事小说,就在全国目前出的长篇小说中,应该说也是从思想和艺术方面结合得相当好的一部长篇小说。
朱秀海是一个埋伏性比较强的作家,就像踢足球,埋伏在那里,一下子冒出来。我听说他酝酿了有十几年,参加过边境战争,为完成这部小说,又第二次去前线采访,所以这个小说不是轻易写出来的,从生活的积累到艺术的准备看,他完成这部小说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不管是和平时期还是战争时期,生活的题材是多种多样的,军事题材本身也多种多样,但就作家的创作来说,有些攻坚战还是要拿下来的,就是说写那些比较尖锐的、军人品格和精神最容易展现闪光面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我觉得朱秀海这部《穿越死亡》,确实是选择了一个非常严肃的、深刻的、容易展现人的精神光辉的题材,很认真写的,它从内容和精神上都给了我们一种沉重和厚实的感觉。
这部书在目前长篇小说创作的情况下出版是非常令人鼓舞的,特别在军事文学创作方面意义更大,反过来说对于全国长篇小说创作方面意义同样。
雷抒雁(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
我对朱秀海的作品比较熟悉。这部作品对他来说是一部超越性的作品,我没想到秀海这部作品达到了这样高的水准。人物的真实度,里面包容的激情,都是很突出的。作品读起来很不平淡。
叶楠(著名作家):
军事文学的突破与其它领域相比,有它的难度。目前军事文学处在一个低谷。我们国家进入了和平建设时期,军事不是第一位的,但我觉得这恰好是甘于寂寞的军事文学探索者冷静思考的空间,是创造出有份量的作品的时候。《穿越死亡》正是这样的作品。
董之林(《文学评论》当代组组长):
作为文化工作者,现在都感到一种挤压。生存的挤压,还有所谓文化工业、大众文化方面的挤压。大家都在纷纷寻找一种模式,最好能在电脑上编出一套程序,按这个程序来设计小说。一方面是要拼命走向市场,一方面文化工作者又觉得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是对人的心灵的一种束缚。读了《穿越死亡》,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现在大家都在迎合什么,我们军队的作家却仍在探讨人这个主题,这太难得了,令人兴奋。这样的作品,给当前的文学注入的是一种生气,一种正气。
引人入胜的艺术构思
朱向前:
首先它建构了一个小全景式的故事框架,立体地反映了从团一级指挥所到前线班排的战斗故事,更为难得的是到了中间,小说的故事发生了非常大的逆转,在战争预案中毫不起眼的634高地,突然成了故事的焦点。预备队中弱中之弱的九连三排,成了唯一一支攻打634高地的力量,这样一下把矛盾推向了最激烈、最尖锐的程度。这种反差带来一种张力,将小说的框架绷得非常紧,带来了非常强的可读性,真是悬念叠出,惊心动魄。但它又是非常可信的,是由战争发展的逻辑内在地、层层剥笋式地向前推演的。我觉得634高地攻坚战甚至可以作为一个经典战例来分析。我听说一些部队的指挥员如团长、师长看了也有同感,这一点非常不容易。
雷达:
这部书写战争时有一种新思路。就是不把故事局限于某一个具体的时空,而把它作为全民族面临的一场战争,并在战争中经历精神上的升华和洗礼。小说的主题部分是一昼夜,二十四小时,写得挺棒。整个的感觉是一个高密度的东西。
吴泰昌:
我感觉朱秀海在艺术上明显受到苏联战争文学的影响。他一开头,静态描写,可能是想学《战争与和平》,托尔斯泰,先铺开,慢慢来,后来觉得他只有四十几万字,进展就很快了。他是多种学习尝试的结果。刚开始你要不耐心看,确实可能跳过去,但是反过头来看,它也有它的好处。我有一个看法,我不希望再版书再改,生孩子一样,完了就完了,下次再来一个。因为看到后头再回过头来,紧张过后再回过头来看前面,那种铺垫也有它的好处,又显得聪明了。
叶楠:
军事文学,战争本身只是一个载体,其中描绘、图解一个完整的战役,或者一个战斗的过程,这种作品特别是历史作品中比较多,我觉得是徒劳的,那是军事家的任务。描绘人的心灵才是作家的职责。有不少作品试图写全景式的战争,写到双方的大本营,又没有托尔斯泰或者罗贯中的功力,失败居多。《穿越死亡》没有试图写战役的总过程,写了一个团,一个团配属的一个营,一个连,甚至是一个连的一个排,这是成功的原因之一。美国梅勒的《裸者与死者》,前苏联瓦西里耶夫的《这儿的黎明静悄悄》,他们写的都是一个班,一个排,把敌人都推到幕后,这是当代军事文学写法上的进步。
张志忠(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副教授):
作者选择了一个小角度切入之后,他也不是完全铺演开生活的故事,生活的波澜曲折,而是把生活的种种曲折作为背景和推进剂,切入人物的心灵深处,做一种心理分析式的、心理探索式的小说。他擅长在人物的心灵上不停地开掘,不停地探讨,或者像临一刚才讲的,不停地把热铁烧红了再放到水里淬火,再敲打,再放到火里烧。同时这也使得情节非常曲折、非常吸引人。他用这种方法,不但写出了好的长篇战争小说,也找到了自己的一条营造长篇小说的路子。
黄国柱(《解放军报》总编室副主任):
我只补充一点。对于许多长篇小说作家来说,往往是前面写得精彩,后面草草收场,《穿越死亡》在这个问题上处理得比较好。
军事文学画廊里的崭新形象
高洪波:
再就是书里的人物非常有光彩。江涛与刘宗魁出身不同,由最初的不合谐经过战争成了那么好的朋友,写得非常可信。还有江涛和两位女士张莉、白帆这种性别的关系,江涛与B团团长柳道明的职业竞争关系,江涛与作战处处长何晏这种志同道合的战友关系,江涛与牺牲的警卫员刘二柱的关系,都写得很真实,很精彩。
这部书还写出了两个很难得的人物,程明和梁鹏飞,一个连长一个指导员,两个根本不适合战争的人,参加了战争。这两个人物在我以前读过的军事文学作品里是比较少见的。这两个人物写得非常深刻。战争非常严酷,那是没有什么客气话可讲的。
雷达:
这部书的几个主要人物都写得很精彩。江涛原来是那样一个人,在战争中经历了一个自我否定的过程,渐渐走向成熟,走向本色,我觉得是走向了人的本质,把浮华的东西都抖落了。刘宗魁也是这样,他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