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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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甯动了动睫羽,这席话过后,于她而言,事情便会好办数倍。
姒琹赟垂眸看了眼锦甯猛然收缩的瞳孔,目光划向一旁半凉的银耳莲子羹,“此事我原本不该瞒你,只是怕你知晓后便会被牵连进来。”
他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青丝,自来了蒙古后,她的长发只简洁得被几支簪子挽起成发髻,“我的生母辰妃乃先帝宠妃,她是前朝皇室遗孤,当时前朝仅剩下的两人便是她与我尚年幼的舅父。我的舅父你应当知晓,便是延休。说来『乱』了辈分,我与他年纪相仿,便向来以兄弟相处。”
“不过,母妃在我幼时便去世了。”姒琹赟以一种平静的语气道,“父皇根本不爱她,册封她为妃也便只是为了名声罢了,善待前朝遗孤,可算得上是一世圣名,何乐而不为呢。可没曾想在一日宠幸我母妃后疏忽了几日才送去‘补『药』’,她便有孕了。前头既在众目睽睽下立了牌坊,自然不能让她肚子中的子嗣出事,便是那次有了我。”
“母妃在我出生不久后便过世了,而延休…他在幼时便在先皇令下成了阉人。先帝能留他养他甚至赐他官职,可唯独不会养虎为患,所有他决不能留有子嗣。”
锦甯眉心动了动,划过几分令人看不懂的细微神『色』。
“父皇待我一向极好,些许是因为我自小便显『露』出的智慧,些许是因为要面上做样子挂念着我。”姒琹赟突然顿了下,眼眸懈怠得敛了敛,显出几分疲态,“不过这些在大约是十年之前,突然变了。”
姒琹赟察觉到手臂上的钳制松开了,接着手上便覆盖了一层柔软的温热,他心头也发暖,“其实也谈不上突然,不过是我总刻意逃着避着,那一日便突然到来了罢。”
“母族的事我自幼便知晓,对先帝与皇帝……也便是父皇与当年的三皇兄,更是敬畏而向来谨言慎语不敢造次。不过当时我到底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敬畏归敬畏,全身上下也具是力气,好像用不光似的。”
他说着轻笑了一声,以诙谐打趣的口吻道,“我那时文武双全的厉害可是鼎鼎有名,不知勾了多少家姑娘的芳心呢,便是出征凯旋而归都有大胆的姑娘向我怀中丢手绢。”
锦甯却并不在意,只是笑着晃了晃他的手,“现在也是鼎鼎有名的。”
姒琹赟愣了下,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满眼的笑意。
“父皇当时也好像完全不介怀我的出身,甚至曾有意无意向我透『露』,想立我为太子。不过当时三皇兄好像知晓了还是怎么,那日开始便疏远我了。”
“我倒是并不大在意。皇位,那是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毕竟我的母妃可是前朝遗孤啊,我虽心有不甘,却也早早认了命,便做个闲散王爷好了。可那是皇位啊……”姒琹赟深深地吐了口气,喟叹道,“哪个皇室,对那个位子又没有妄想呢。”
“而之后与蒙古一战是个立功的好机会,父皇竟然没将这个机会给一向被众人视作太子的三皇兄,而是给了我。我自然喜不自胜地去了…没曾想……”
他话锋一转,眼睛垂向一旁,直直地看着空地,目光凝成一条线,“父皇并非是想让我立功,而是想除掉我。因为我挡了三皇兄的路了。”
“父皇需要一个名正言顺,不让任何人怀疑到他身上的理由。也是,毕竟是好酒好肉护着长大的‘好名声’,何必忍了几十年却忍不了一时呢。于是他就选择了与蒙古的战争。”
“那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战争,一切不过是为了杀死我,而做的大费周章、血流成河的一场戏罢了。”姒琹赟的眼眸在那一刻冷得惊人,“父皇早年于博迪阿拉克有救命之恩,博迪阿拉克根本不是什么敌人,而是最受父皇信赖的挚友、臣下。”
“我被背腹受敌,当时几乎只吊着一口气逃到菩提寺,走运被人救下。”姒琹赟说这话时望了眼锦甯,不过后者显然是全然不知事的模样,他倒也不在意,她不记事便是再好不过,被牵扯的越少越好。
“父皇以为我死了,便让博迪阿拉克假模假样挣扎几下,故作不敌撤了兵,殊不知我还留着半条命回了驻扎地。那时刚刚撤兵,我一回去便得了众人欢呼,他们当我是大英雄,以为博迪阿拉克是被我击退的。父皇想必气愤极了,没想到我不仅活着,还歪打正着落了个美名。”
“不过他只以为我苟延残喘得侥幸留了条命,以为我对他和博迪阿拉克的计策一无所知。并不知晓我被称作不测之智绝非夸大,待将前前后后都联系起来,我几乎轻而易举便得知了一切。”
锦甯握紧了他的手,眸中复杂心疼得厉害,似乎想要张口说什么,却发觉现下的言语都不足安慰他当时的绝望。
姒琹赟笑了笑,倒是反过来安抚她,“无碍的,父皇当年要杀我,所以……”所以他死了。
“皇兄现在要杀我……”他顿了顿,又温厚地开口道,“必定是和博迪阿拉克联手了。当年他对父皇的打算一无所知,甚至还心怀怨怼,也是可惜了父皇一片赤诚的爱子之心…而现下,怕是察觉了什么,或是父皇当年留下了什么,才会找到博迪阿拉克。这也大抵是为何,他们能未卜先知一般使用那下三滥的招数了。”队伍里有他们的人,母庸质疑。
又是和十年前一样的路数啊。
姒琹赟勾起嘴角。
因此博迪阿拉克是不会收兵的。因为他根本不是为了掠夺,姒琹灏也心知肚明,因此才会如此安心。
他们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让“不知情”的他,悄声无息地死去。
舜兴忽然从帐篷外钻了进来,面『色』略微苍白地作揖,“王爷,殿下。”
姒琹赟见他脸『色』不对,皱了皱眉,“何事?”
舜兴心中拨凉却不敢不报,只现下出的大『乱』子有一半失职在他,受罚在所难免。
“王爷…庶妃混进了队伍里……”
姒琹赟神『色』微变,眉眼黑沉,“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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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露』一下王爷不为人知的过去kk
妹妹:我才是救你的那个死渣男!
一三六。救命恩人()
“安置下去; 命人看好她。”
姒琹赟同锦甯对视一眼,再开口下令时已平静无波,只是眼眸掠过舜兴那一刻后者背脊愈发佝偻,只恭谨低声应是。
待舜兴退下后锦甯便执起茶壶替他斟了盏茶; 见他着实没胃口动那莲子羹便轻轻收进食盒里,“丞烜不去看看她?”
姒琹赟端起茶盏饮了口,随意摇了摇头; “甯儿,她不该出忈王府。”
锦甯扣上食盒的盖子,垂下眼睑,“些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呢?”她语气很淡; 却又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 “至少听一听是发生了何事罢,若无大事,她不会鲁莽冒险来此地的。”
姒琹赟动了动唇; “我知晓了。”
锦甯微拢的眉松了松; “过会儿我差人送些开胃的小菜,你纵使吃不下也该垫垫。”
“丞烜。”她轻柔地唤他的字,目光温柔如流水; “你还有我,还有无数对你满怀爱戴信任的百姓们。”
姒琹赟略微怔松; 便听她带出几分笑意地道; “我前两天在驿站的镇子里遇见了一个老婆婆; 她同我说…大珝有忈王爷; 必胜。”婉和的嗓音便如同香甜而金澄的蜜,徐缓地流进他心里,柔软地铺淌在满地。
他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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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吧。”
“是。”舜兴同胜芳将人带到,双双作揖便麻利地出了帅帐,胜芳临走前瞥了眼跪在地上沉默不语,虽说略显消瘦却仍旧容光焕发艳若桃李的女人,心中暗暗冷笑。
门口的交头接耳不知谈些什么的侍卫见两人出来便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几人被胜芳瞪了眼,自然小心迈着步子退到一边,舜兴同胜芳便接了位子守着。
“殿下,咱们如今可还要进去?”珠忆小心翼翼地抬眼望了主子一眼。
“不必了,本宫便先回去了。”锦甯淡淡笑了笑,垂眸扫了眼珠忆手上提着的食盒,“莫打搅他们了,过会儿庶妃出来了你再将饭菜端给王爷便是,让王爷少说也吃上一两口。”
珠忆拎着食盒福身,“奴婢定当悉心将殿下的嘱咐带到。”
“宝念,走罢。”
“诺。”宝念刚要抬手搀扶,锦甯却笑着摆了摆手,“不必了,既是在军营中,那些规矩也平白是惹人厌的。”
士兵留驻的军营离他们下榻的驻扎地不远,驻扎地建在一个数百人的小镇子中,他们这些『妇』孺、文士、太医、后勤官员等同强壮健硕的士兵不一样,在镇子里待自然要方便不少。
直至上了马车,宝念才忍不住低声开口,“殿下来这一趟又是何必?”
“此言何解?”锦甯忍俊不禁,似是被她逗笑了,“若是能见便见,见不上自然也无碍。”
“可殿下分明早便料到了时辰,算准了是无心见王爷的。”宝念显然是不认同的神『色』,抿嘴道,“奴婢无心冒犯,只殿下明知庶妃是要挑明当年救了王爷一事,何故放任自流?”
“哦?”锦甯则是波澜不惊地挑了挑眉,语带纵许地引导问,“依你看,本宫当如何?”
宝念猛地垂首,若不是在晃动前行的马车上,她自以为当该叩首告罪,“奴婢不敢。”
锦甯掩唇扑哧轻笑,『露』出一双含着星点笑意的眉眼,“本宫只问,并无他意,你只作答便是。”
宝念犹豫片刻,“奴婢以为,殿下纵使对庶妃不加以阻止,也该事先在王爷跟前儿做些准备,而不是像殿下如今这般随意任之,至少对此事也可有几分把握。”
锦甯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欣赏道,“此为上策,不错。”
在已知禾锦华要做些什么之前,她固然有事先阻止的能力,却无法将此因彻底斩断,因此为下策。不着痕迹给姒琹赟上眼『药』,埋下于她有利的伏笔,润物细无声间使得将来那“天平”一方倾向她,此为上策不错。
宝念想不出上上策,无非是因其对姒琹赟着实不算了解,至多只能『摸』得清个两三分。
锦甯却知,无论禾锦华是否按上了那所谓的“恩人”名头,姒琹赟连眉『毛』都不会多抬一下。
姒琹赟算是半个文人,世之所谓士者,其风流可知矣。是真名士自风流,文人重风花雪月,偏生他是个俗世间的文人,因此情重,也将其放到了寻常难以比拟的高位,锦甯在其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而偏偏他又是皇家人,自幼历经比之旁人还要深切的冷漠,那些便是姒琹赟不说破,锦甯也早从一个个蛛丝马迹上拼拼凑凑猜出八九不离十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都是小巫见大巫,他又如何会是个重情的人呢。
归根到底,他情重,却不重情,单要看这“情”指的是何人了。
因此长期相伴珍爱的女子和十年前救他一命的恩人,孰轻孰重无需多言。
锦甯太了解他了,因此深知于姒琹赟而言,无论禾锦华是什么人,他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说来可叹可笑,若说姒琹赟会有何更变,至多也只会庆幸锦甯与此事无甚牵连瓜葛,愈加放下心来罢。
事实与她所料无差。
姒琹赟只是在禾锦华眼眶微红长颂一番衷肠后握笔书字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将狼毫搭在了砚台上,敛着眼皮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墨汁蘸在落笔的停顿出,浓烈地沾上一点突兀的黑,随后淡淡地晕开了小小的圈,这玉版纸『色』白细腻,柔软匀密,非一般纸种可相较,更甚者此为最为金贵的玉版精品“清水玉版”,质地宣薄而绵韧,因此墨水纵使晕染了也并不刺眼。
姒琹赟却将目光移在那一小点上盯视半晌,随即伸手将那薄如蝉翼的纸裹在掌心,他皙白修长的手指拢起,随意地松开让废纸落在地上。
“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庶妃。”
姒琹赟似乎极其不解,“纵使本王从未宠幸你,可本王若猜的不错,你对本王也并无男女之情。只要你不惹事,乖乖待在荣华楼里,吃穿不愁衣食富足,甚至金银珠宝也不缺你的,本王可保你一生无忧,可你却为何……”
他笑了笑,声音温和,“为何总要试图挑拨离间本王与甯儿,嗯?”
是,她于他并无男女之情,甚至有厌恶,有恨。
可是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禾锦华神『色』带起细微的『迷』茫与不知所措。
不知从何时开始,些许是他允诺将她的院子改为荣华楼的时候,些许是在他一次次维护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