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九尾-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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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微则是吃的很快,也不挑食,夹住什么是什么,但却吃相并不粗鲁,甚至有种看人挥舞着快剑的感觉,利落而从容。
“天色已晚,式微不如就在舍下住一晚吧?”槿将筷子放下,对着式微建议说。
式微伸出夹菜的手迟疑了下,低垂着的眼眸里闪过什么东西,心绪里划过一丝怪异的感觉,有些酸涩,“好!”她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回答说。
“阿诺”
“公子?”
“去给式微准备间厢房!”
“哦,好!”
式微恍若没听见这主仆俩的对话,专心着和自己碗里的烤鸡奋斗。不一会儿,那一整只鸡就被式微吃的只剩下一桌子七零八落的骨头,看得阿诺一愣一愣的,槿则是笑着什么也没说,只是挥手让女婢将桌子收拾干净。
“公子”阿诺出去不久又走回来看了眼式微对着槿欲言又止。
式微将满手的油渍在身上胡乱抹擦干净,站起身来,对着阿诺说道,“告诉我的房间在nǎ里,我可以自己去!”
阿诺询问的看向槿,槿会心一笑,对着阿诺点点头。
“西厢房的第二个房间,”式微点点头,“就是从这左拐,再一直往前走,过了一个圆拱们就到了!”阿诺怕她不理解,又解释说道。
式微朝槿点点头,转身向黑夜中走去,清秀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槿望着式微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的身影,眸子一片清亮,深沉,像一池柔静清澈的湖水,明明是那么温柔的望着式微,可又似在透过她望向更远的地方。
“说吧,什么事。”他收回眼神,语气有些清冷,似乎刚才那柔情似水不过是一场美好的幻觉。
“太子来访,正在前厅等着呢!”阿诺低头说道。
“呵,今晚月色独好啊,人,也独好呢!”槿笑着感叹说,眼里闪过一丝神采,顺手将桌上那半壶酒拿起,青色长袖拂过桌面,拂过石凳,像倾泻一地的月光般柔和顺滑,如墨玉般的长发直垂到脚踝,随着走动的风轻轻扬起。
“走吧,莫让人久等了。”说着不紧不慢的朝前厅走去。
拐过阿诺说的圆拱门,式微沿着小径很轻易的就寻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亮着灯,纸窗上投下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似在忙碌着什么。
式微低头轻笑,自己这是该喜还是该愁呢
“吱呀”
式微伸手将门推开,面前是一个很大的木桶,正在给桶里添水的女婢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式微看见她身子抖了一下,停下手中的活,忙回头看向门口,见来人是个脏兮兮的女子,想她定是阿诺口中的式微姑娘了,松了一口气,脸上扬起的笑意。
“姑娘,这是公子吩咐准备的,衣物过会儿我给您送来。”不待式微开口,女婢便欢快的解释道,说及“公子”两个字,她眼里满是崇拜,丝毫不遮掩。
“嗯,”式微点头,槿对这院子里的仆人似乎不太约束,她们的性子活泼且大胆,全不似寻常大户人家的女婢那般木讷死寂。
“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女婢对着式微欠着身子,转身提起木桶走了出去。
式微待女婢走出去,随手将门掩上,屋里飘着玫瑰花香,水雾萦绕,烛火摇曳着,忽明忽暗。
这是一个很大的木桶,女婢在水里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香气袭人,不过其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异味,如不是因为式微有着灵敏的狐狸嗅觉,是怎么都不可能发现的。式微伸手将花瓣拨散开来,便看见水底躺着两根绿色的藤条,伸手捞起,藤条很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藤条如丝绸一般润滑,轻易的从就手心滑落,沉到了桶底。
“姑娘?”门外是女婢的声音。
“进来吧。”式微收回手,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凉风立刻迎面吹来,吹散了一屋子的闷热。
女婢推门进来,不解的瞧着站在窗户边惬意的吹着冷风的式微,语气有些不满,“姑娘不是受伤了吗,怎么可以随便就吹冷风呢。”
式微不为所动,淡淡的说,“房内味道太浓。”
女婢走到木桶边,像小狗一样耸着鼻子凑近使劲嗅了嗅,疑惑的嘀咕说,“有吗?我就放了两根青丝藤啊,怎么我闻着还觉得挺香的啊。”
“青丝藤是什么?”原来那东西还有如此好听的名字,不过,倒也贴切。
“你不知道青丝藤吗?”女婢回头望着式微,满是疑惑。打量着式微那一身破烂样,又马上释怀了,看这式微姑娘的一身打扮,怕也是穷人家出生吧,这青丝藤虽不算极其名贵的药材,可也算稀罕之物,没有见过也是正常的。
“这青丝藤啊可是上好的外伤药材呢,能止血,止痛,不管多么重的伤,只要用这青丝藤泡澡,不用三天就能全好了,哦,当然,我说的是外伤。”女婢满脸的自豪,似乎能在式微面前卖弄她的药理知识是多么骄傲的一件事。
外伤的奇药吗?式微转身又看向窗外,右手轻轻抚上胸口,清亮的眸子如平静无波的池水,却忽然被人投下了石子,荡起阵阵涟漪。
女婢见自己说了大半会儿,却久久不见式微的回应,不禁瘪瘪嘴,有些兴致缺缺了,将手中的衣物放在床上,并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放在衣物旁边。
“姑娘,我将你的衣物放在床上了,还有这瓶是玉露膏,你洗完澡就把它涂在伤口处,嗯,这也是公子吩咐的。”想到公子将玉露膏交给自己时,那温柔的话语,那如水般的眸子,婢女不禁又一阵脸红。抬却触及式微那淡漠的眼神,恍觉自己失态了,忙欠身逃也似的跑出门去。
这婢女倒是有趣的很,式微勾起嘴角,伸手将窗户关上,又走过去将房门关上。
褪去身上衣物,衣服黏在伤口处,一扯就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特别是胸口那处,箭虽拔去了,可由于天气炎热,伤口有些溃烂,那血肉模糊的地方流出一些黄色的脓水。白色的亵衣早就染成了一片猩红,布料紧紧的贴在伤口处,似乎要与那血肉融为了一体。
式微咬着牙,额头满是汗水,伸出手快速将衣服扯下,顿时伤口处鲜血直冒,染一地血色。
这一动作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身体瘫软在地。用手捂住鲜血不断的伤口,咬牙撑着身子向木桶移去,明明只有几脚的距离,式微却恍如走了一辈子。
紧抓着桶沿,式微努力的将身子向里面倾斜,身子一翻,“扑通”一声,水花四溅,玫瑰花瓣飞落满地,与那点点鲜血交织,开出了一地的妖娆。
第十六章 仇恨的种子()
“姑娘,你没事吧?”门外婢女焦急的问道。
式微拧着秀眉,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撑着桶底让瘫软的身子坐起来,这一些动作使她疼的龇牙咧嘴,听见门外声音,心里纳闷,她不是走了吗,可不能让她进来,发泄似的狠狠拧了一把那毛绒绒的尾巴,“啊——”却疼的一声闷吼,果真是再怎么讨厌,还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呢。
“姑娘?”敲门声响起来。
“我没事!”式微声音无比的虚弱,却也足够门外的女婢听见。
“真没事吗?要不要奴婢进来伺候?”女婢推了推房门,“哐啷哐啷”几声,在寂静的夜里有些突兀。门被式微从里面反锁了,女婢推了几次也就放弃了,心里只道这位式微姑娘性子冷,似乎不太愿意与人相处,如今,她既已经说了没事,怕也真是无事吧。
“那奴婢就告退了,”女婢走了两步,还是不太放心的走回门前嘱咐说,“姑娘若有事吩咐就拉动您床前的那根红绳,奴婢就会赶过来的。”
式微抬头的确看见了床头悬着一个拇指粗的红绳,寻着绳子向上望去,只见那绳子一直延伸到房顶上的角落处,然后就没了踪迹。
“嗯。”式微淡淡回道。
“那奴婢就告退了,”虽然知道里面的姑娘看不见,女婢还是恭敬的欠了欠身。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式微挽起水浇在胸口处,水流到伤口,就如有万根细针刺入了血肉,忍不住紧咬着下唇,手指颤抖,冷汗直流,“啪”一滴鲜血滴落早就被染红的水中,划开散去。将下唇含入口中,口腔内充满恶心的血腥味和铁锈味。
此刻的伤痛如最好的养料,促进了式微心里那颗叫做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
今日这一切的伤痛来日定将加倍奉还!
式微突然疯狂的将水浇在自己身上,任由那些伤痛一次又一次的袭来折磨着自己的神经,被水清洗过的伤口血肉全都往外翻着,从中一次又一次的涌出鲜红的血液。
本是清亮见底的一桶水,此时却如同一桶血水,配着水面上的玫瑰花瓣,分不出究竟是谁红的更耀眼。端坐在水中的女子双眼紧闭,苍白如纸的脸上依旧是冷冷地表情,无波无澜,似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撼动她那强大的内心。
大厅内“让太子久等了,”槿踏入大厅,嘴里虽这么说着,脚下的步子却依旧是不急不缓的。
厅堂正中的紫檀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男子,墨色长衣,除了袖口和领口处都用金线绣着花纹,其余的地方倒是朴素简单的很。可这些并不影响他那倾城之姿,王者的气势。
他那张脸定是上天最骄傲的杰作,黑色垂直的长发被一条墨色绸带随意的束在脑后,微微飘拂,白皙光洁的面庞透着丝丝冷峻,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黑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像一潭死水,又似一股清泉。英挺的鼻梁下,绝美的唇瓣,泛着迷人的色彩。在他周围的一切似都因他失去了光彩,只能沦为背景。
槿看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那永远如一潭春水的眸子里拂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不知太子深夜造访,槿未能远迎,还请太子恕罪!”槿边将手中的酒壶放在旁边的木桌上,边言真意切的说着,眼睛却始终没再看那男子一眼。
“先生严重了,倒是图墨突然来访,打扰了!”坐上的男子正是人界的太子司徒图墨。
他看着槿手中的酒壶,邪魅一笑,倾国倾城,“先生是想和图墨痛饮一杯吗?”说着询问似的看向槿。
槿一甩长袖,甚是优雅而从容的坐在司徒图墨的右手边下方的椅子上,看着坐上那看了一百遍仍觉的惊艳的男子,“是啊,这不,槿可是将我这儿珍藏了两千年的梨花酿都拿出来了呢。”说着对着司徒图墨指着手旁的酒壶,面上很是不舍的样子。
“哦?那图墨今天还真是有福了呢。”司徒图墨笑着说道,可那漆黑的眸子里却不见任何喜色。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槿回想着。
“哈哈,”槿爽朗的笑声在厅内回荡,想起那式微似乎也说过这话呢,“太子若不嫌弃,不如我们们出去喝如何?槿觉得今夜月色不错,正适合把酒邀明月呢。”槿面如春风,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
“好啊,图墨也觉得屋内闷的很。”司徒图墨笑着回道,身子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先生先请!”他站在槿身后,谦让着退后两步。
槿似是很愉快,“太子既然如此谦逊,那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当真迈着步子,一手拿着酒壶,率先走出门去。
司徒图墨勾起嘴角,笑的魅惑众生,双手背于身后尾随着槿走了出去。
外面月色却如槿所言,虽还只是十四,明日才是十五,可今夜的月色也是极好的,清冷柔和的月光洒下一片光辉,将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朦胧中,空气中花香四溢,深吸一口,沁人心脾。
八角凉亭中,两个同样绝美的男子举起酒杯,笑得自然而亲近。
“图墨先敬先生一杯,感谢先生多年来的教诲。”司徒图墨端起斟得满满的酒杯,仰头喝下。
“哈哈,这么多年了,难得太子还惦记着我这山间草民啊!”槿欣慰的说着,伸手拿起酒壶想将司徒图墨空了的酒杯斟满。还没碰到他的酒杯就被司徒图墨接过手去,“图墨怎敢劳烦先生为我斟酒。”言罢,抬手将自己的酒杯斟满。
槿眼里划过一丝暗色,又快速恢复成那满满的温柔,端起眼前的酒杯,一口灌下,“太子不如在我这陋室小住几日如何?我们们师徒俩可是有一千年没见过了吧。”槿笑着说道,看着司徒图墨将自己的酒杯斟满。
“不了,近日朝中事务繁多,储君年幼,图墨明日就要赶回国都了。”司徒图墨嘴里虽说着,眼睛却是望着天上的明月,声音有些飘忽,听得不真切,“今日路过此地,于是想着先生也在此地隐居,特来探望下。”
槿也随着抬起头,望着挂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