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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0章

铁骨-第9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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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〇三〇章 西边日出东边雨

第一〇三〇章  西边日出东边雨

八月二日,本年度庐山军官训练团第二期开始的当天。在艰苦卓绝环境下坚持抵抗的萧克红六军团,与三面围剿之中央军西路军展开激战,红六军团于次日凌晨全线溃败,残部在军团长萧克、政委任弼时、军长王震的指挥下撤离老根据地赣西,迂回突围,撤向西南方赣湘边境。

至此,赣西和湘东一线红军根据地,几乎丧失殆尽。

与此同时,剿总东路军十余个师在蒋鼎文的指挥下,发起全线总攻,东进福建的红军主力在闽清一线寡不敌众,损失惨重,彭德怀军团不得不放弃闽清向西急退。

闽清失守,南面长庆、北面水口的两翼红军战线顿时瓦解,国民党各级政府欣喜若狂,郑重地向全国宣布:闽江两岸红军被完全肃清。

八月四日至七日,剿总北路军在顾祝同、陈诚的指挥下,汤恩伯纵队第八十八师孙元良、樊崧甫纵队第六十七师傅仲芳、第十一师黄维,击破红军主力第三、第五军团,占领贯桥、中司、驿前三大战略要地,红军伤亡三千余人。大多数为经年来转战千里的老兵,重创之下几乎无力再战,被迫向赣闽边境的根据地中心地带撤退。

薛岳指挥的南路军六个师稳扎稳打,完全堵住了赣粤边境一线的红军攻势,随即转守为攻,步步向北紧逼。

至此,红军的战略空间急剧缩小,在厚重的包围圈下四面受敌,岌岌可危。

春夏以来,鲁豫苏皖和两湖地区数月间滴雨不下,赤地千里,数十年不遇的特大干旱再次肆虐中华大地,鱼米之乡湖南也如同火炉一般炽热,千里稻田干涸龟裂,无数河流小溪干枯断流,春种的庄稼成了一望无际的枯萎干草,就连数年来不断投入巨资兴修小水库和灌溉沟渠的湘西移民安置新区,也有三分之一人口严重受灾。

自七月中旬开始,湘西绥靖公署以及湘西军队的所有车辆尽数出动,频繁往来于湘西与川南之间。

由于川黔滇铁路仍然在紧张地修建当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铁路桥和隧道尚未贯通,从安南和上寮地区大量购进的二十余万吨稻米,只能通过滇越铁路和两条连接两国的大河运进滇南和昆明,再转汽车运抵黔西的军事储备仓库,根据两湖灾情,分别由公路和长江水运送到湘西和鄂西。

湖南省主席何健在手足无措的情况下,竟然登上南岳衡山。叩拜苍天,焚书祷告虔诚求雨,遗憾的是不管仪式多么隆重,跪拜多么虔诚,火辣辣的贼老天在此后两个月时间里半滴甘露都不曾赐予。

令人惊讶的是,整个大西南和两广地区风调雨顺,获得了历史上少有的粮食作物大丰收,其中叙府行营管辖的二十余个市县,出现了夏收粮食较上年增产百分之二十五的喜人局面,多少能缓解两湖地区灾情,稳定了政局和民心,但是相对于全国大面积的受灾地区来说,无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身为中央执委候补委员、监察委员、军委委员的安毅,于八月七日再次被中央政府和蒋介石的接连三份急电召到庐山,参加汪精卫和孔祥熙主持的赈灾紧急会议。

就在安毅离开叙府的当天,成功实施“围魏救赵”之策接应贺龙部杀出重围的川湘鄂地区之红军各部,在黄汉的统一指挥下,悄然集结一万八千兵力,三个昼夜急行军两百八十余公里崎岖山道,对川军和中央军入川进剿部队的军用物资集散地忠县,展开坚决而又猛烈的突然袭击。

仅用四个小时。即歼灭川军留守部队和中央军后勤部队三千余人,在周边地区军队增援之前,抢走了大批粮食、药品、被服、马匹和枪支弹药,迅速遁入川鄂湘腹地的崇山峻岭,临走前还放了一把火,将搬不动的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付之一炬,忠县码头和中转兵站燃起的冲天大火,足足燃烧了一昼夜仍未熄灭。

消息传出,举国为之震动,蒋介石勃然大怒,第一次毫无不留情地致电呵斥刘湘,剿总司令部迅速下达命令,对留守忠县兵站和物资仓库的中央军十余名侥幸逃得一命的校尉军官,全部处以极刑。

盛怒之下的刘湘,亲自下达了枪毙忠县县长和保安团长的命令,但是巨大的损失已经发生,加上受到全国性的旱灾影响,川军储存的军粮和弹药已经无法满足一个月的作战需要。黄汉的这一把火,对正在与川军进剿部队连日苦战的川陕红军无疑是巨大帮助,严重阻碍了川军的进攻步伐,使得苦苦支撑的川陕红军,获得了宝贵的喘息和调整时间。

安毅赶到庐山上的委员长办公室外厅时,正遇到蒋介石大发脾气,蒋介石痛骂刘湘和何成浚略有寸功便洋洋自得,好大喜功骄傲自满,连连报捷从不报忧,军纪涣散领兵无方,才使得黄汉红军和贺龙部残余有机可趁,进而造成如此巨大的灾难。

葛敬恩等众将看到安毅到来。如释重负,连忙拉着安毅,请他入内安慰委座。

安毅环视一眼随口拒绝,说我刚到什么事情都还不知道,你们天天在校长身边比我亲近多了,你们都不能让校长消气我又有什么办法?

正说着,躲在隔壁侍从室的孔祥熙匆匆到来,分开众将,拉住安毅就往里走,进入侍从室立刻吩咐秘书关起门来,看见安毅没事似的走到墙边泡茶,气得上前一把夺过茶杯扔给秘书,把安毅拉到沙发上,坐下恼火地问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安毅无奈一笑:“干爹,你老人家总得给我先喝杯茶吧?从叙府飞到庐山机场立刻就坐汽车上山来了,你怎么也得让我先喘口气……”

“嗨!”

孔祥熙示意秘书快点儿把茶送上,接过来塞进安毅手里:“喝吧!我看你是成心要气死我,是不是?告诉我,川湘鄂地区的黄汉红军进攻忠县的事,之前你就没有发现一点儿征兆?”

安毅喝下半杯茶,咂咂嘴:“干爹,你这是怎么了?别人说这句话还情有可原,你也这么说就冤枉我了。你想想看。贺龙部脱困之后,只在鄂西大山里和何成浚的两个进剿师兜圈子,黄汉部早就被我们和湘西四十四军打得损兵折将猖狂北逃,早已不在我们的防区之内了,我们怎么能掌握他们的行踪?

“其次,年初湖南省主席何健将军与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将军商议之后,抽出三个主力师挺进湘北,原本是借剿匪之名,伺机吞并湘西张弘栾将军的地盘。张弘栾将军从大局出发,又受到校长两次接见和劝慰,于三月份主动撤离湘北数县。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拱手让给了何健的剿匪部队进驻,由自告奋勇的何健遂配合何成浚部清剿鄂西和湘北残匪。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能越过防区一步,何健和何成浚将军也从不把军情通报转给我和张弘栾将军,我们怎么会知道黄汉部和贺龙部的动向?”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要不是何健利欲熏心贪心不足,三番五次走政学系几个人的后门,只要抓住机会就向委座进谗言,一味压制湘西军队和你们安家军,怎么会弄成如今这个局面?要是你们安家军和湘西的四十四军精锐一直在严密防备和监控,怎么会让共匪有机可趁?这帮误党误国的庸才……委座也是的,因小失大,悔不当初啊!”

孔祥熙频频跺脚,愤愤不已。

安毅心中冷笑,干脆再加上一把劲:“干爹,你也看到了,春夏以来全国半数地区久旱无雨,而且都是生产粮食的农业大省遭灾,如今已经赤地千里遍野流民,南下江南的各条道路上饿殍遍地,尸体掩埋不及又再导致疾病流行,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从五月份开始,我就为了赈灾粮食屡屡往返于川南至滇南之间,与法国殖民当局签订了一个个紧急购粮协议,数月来川南、滇北和黔西各级政府不断呼吁和动员,上千万善良的民众从自己嘴里挤出的一口口粮食,全都集中于昭通、叙永和叙府等中转仓库,源源不断运到两湖赈济灾民。

“之前何成浚和何健两位将军从不主动与我联系,上个月初他们双一起飞抵叙府,百般诉苦好话说尽,目的就是要粮食。我什么话也没说就答应下来,至今已累计向湖南、湖北政府的赈灾委员会运去八万吨粮食。湘西四十四军和所有保安部队全都投入全民抗旱之中,全国各地政府和上百客商等在叙府电机厂门口,生产的各种抽水机和水泵一下线就被抢走,如此等等事无巨细我都得看一眼,怎么可能有精力去管刘湘和何成浚部双重管理的川东地区?我就是想管人家也不让我管啊!”

孔祥熙频频点头:“果然如此,这次要不是你,两湖必乱。夫人数次在委座面前说,没有你安毅的无私贡献,就没有稳定发展的西南,就没有大灾后井然有序的两湖地区,你安毅的功绩比谁都大。

“汪院长数次在紧急会议上呼吁召你回南京,主持赈灾大局,子文也说这个时候只有你安毅能够稳定民心,别的不说,只要你安毅站出来登高一呼,千万灾民心中就有了希望,混乱的秩序也会逐渐安稳下来。可是一周来中央和军委连续数次致电给你,你不是在湘西农村就是在滇南专区,让委员长急得不行,恐怕还生出了不少误会。他对刘湘和何成浚发脾气,不单纯是忠县的大败和巨大损失,沉重的旱灾压力也是个重要原因啊!这个时候,也只有你能够安慰安慰他。

“快快去吧,让委座气消了马上开会,汪院长和其他四个院长还在楼下的休息室里生闷气呢。”

安毅缓缓站起来,长出口气微微点头,走到门边的镜子前整理一下仪表,对拉开门的秘书点点头,径直走向蒋介石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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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一章  前路茫茫

延续两个小时的中雨在黄昏时分停下。天边洒下的一抹残红,将云石山上的古庙照映得说不出的凝重与苍凉。

古庙侧门石台上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颧骨突兀的长发中年人,他缓缓吸着香烟,凝望不足千米高的云石山下嶙峋奇石和葱郁林木,因消瘦而显得幽深的双眼里满是沉甸甸的忧虑。一阵清风袭来,他身上的发白灰布军装迎风摇摆,将他高挑的身躯勾勒得更为瘦弱。

已经没有了配枪的警卫员轻轻走到中年人的身后:“主席,红一军团政治部副主任李霄龙同志来看望你,在侧门外,见还是不见?”

主席指尖香烟长长的烟灰因微微的诧异而断裂洒落,他慢慢转过身,看了一眼被红墙一角遮挡住的侧门:

“他不是在前线指挥作战吗?怎么有空来见我?”

“李副主任脑袋上缠着纱布,吊着右臂还上了夹板,看样子受伤不轻,气色很不好。我看到他是一个战士扶着上山的,像是他的警卫员,进了山门到了庙下的高坎他让那名战士留在那儿,提着个大包袱自己上来敲门了。他说到了叶坪,才知道中央政府机关迁到了云石山古庙,还说……还说军委和总部正在开会,一路上他看不到熟人问路。问了山下保卫局执勤的干事,才知道主席住在山上……”

警卫员难过地说出一大段,心里为主席感到难过。倍受排挤的主席不但在两年多前失去了红军的指挥权,不久又因为成立了人民委员会,连最后的苏维埃主席的权力也都没了,两年来主席所提出的任何意见均没有被采纳,唯独在春夏之交主动提出每天减少自己的二两米供应以支援前线将士的意见被采纳了,平日里不是独自到田间地头搞调研,就是待在家里孤零零看书写字,主席对此曾经自嘲地说过:不但一个人也不上门,连一个鬼也不上门。我的任务是吃饭、睡觉和拉屎,还好,我的脑袋没有被砍掉。

如今竟然有人到访,而且是备受重视的红一军团的政治部副主任李霄龙,多少让主席和警卫员感到意外和不解。

肚子已经隆起的贺子珍听到对话连忙出来,轻轻挽着主席的手臂说正准备吃晚饭,没什么好东西,把客人请进来一起吃吧。

主席微微一笑点头答应,走向侧门,迎上静候在门口的李霄龙,伸出粗糙的大手,露出个灿烂的笑脸:“小李,受伤了?”

李霄龙左手提着个粗布大包袱,右手吊在胸前,望着主席伸来的手,尴尬一笑:“七月九日广昌大战中,被罗卓英的迫击炮给轰的。醒来之后才发现到了后方医院。”

主席轻轻扶着李霄龙的肩膀,和气地请他进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起吃饭,边吃边谈,我这儿还有一大碗酸菜,哈哈!”

进门后李霄龙客气地向贺子珍问好,望了一眼贺子珍因营养不良而浮肿的手臂和脸庞,轻轻叹了口气,把包袱放到桌面上,单手麻利地打开,拿出一个硬纸盒子:

“这是川湘边界过来的一个联络员专门委托我们政治部送给主席的药品,是湘西制药厂生产的特效消炎药和治疗痢疾和打摆子的好药。这个木匣子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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