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3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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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挺着个大肚子倚在门边,遥遥相望,二毛看到安毅,飞也似地跑来扑进安毅怀里,安毅紧紧抱住二毛,狠狠地亲了一下,放下他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不错,长个了。”
“大叔,怎么不叫二叔也一起回来?”二毛上前紧紧拉着安毅的手,大声询问。
安毅拍拍脑门儿,大声说道:“我都差点儿忘了,叔、婶、二毛,冬子他十四号跟随黄埔五期最后一批毕业生到达南京,第二天一早简短的毕业典礼举行完毕,立刻被分进了第一军各师,冬子去的是第一军第一师,在胡宗南师兄麾下担任见习军需官。
胡宗南此人你们都见过,就是在广州时来咱们家吃饭的那个年纪最大的矮个子,他如今是第一师少将副师长,驻扎常州,冬子在他麾下锻炼,没错的,你们别担心。”
“这次在南京你见着他没有?”老道问道。
安毅摇摇头:“他从广州到南京的时候我晕迷没醒,后来听说长官部严密封锁我独立师返回南京的消息,他们担心各师和友军的师友同袍来探望得知真相,会造成不良影响,就突然下令全军进入特级战备状态,所以第一军很多弟兄都不知我们独立师的事情,等我醒来之后,冬子他们举行完简短的毕业典礼立刻分下各师,冬子哪怕知道也没时间来见我了。冬子的分配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和胡师兄商量好的,亏不了他,你就放心吧。”
二婶擦去泪痕,担忧地问:“他叔,你怎么不把冬子要到你身边啊?自家弟兄也好有个照应!”
老道不悦地看了老伴一眼:“妇人之见!正因为是自己的弟弟,才不好放在身边,你懂什么?快摆上酒菜……都一起进来!”
众人刚坐下,常保芳、老韩、曹福明、史乐君等十几外老弟兄纷纷捧着自家的酒菜涌进老道的小楼,众弟兄久别重逢,生死相见,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没人多说几句话,个个都拼桌子摆凳子瞎忙。
安毅苦笑一下,与顾长风、丁志诚聚在一起抽烟闲聊,翠儿早已走进厨房,帮二婶和小保姆的忙,二毛和柱子哥俩玩到了一块。
特种大队队副宗行真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夏俭的身影,转向老道问道:“师叔,夏俭家是不是住在左面的小楼?”
老道点点头,二婶上来低声说道:“别喊他了,还有那些有父母家室的弟兄也都别喊他们,这么些日子来家里人眼睛都望穿了,特别是夏俭,儿子生下来就没见过爹,小芳担忧过度,整天以泪洗面,哭得奶水都没了,你还不让他跟自己的老婆孩子多待一会儿啊?”
众弟兄唏嘘不已,顾长风叹了口气,大声说道:“还是没婆娘好啊,站起来一条,躺下去一根,自由自在。”
众弟兄忍不住哈哈一笑,气氛为之轻松不少。
随着一碟碟菜肴摆齐,酒杯斟满,一直坐着的老道站起来,大步走到天地君亲师的香案前,恭恭敬敬地燃起三炷香,给天地鬼神敬上三杯酒,随后再倒上一大碗酒,端到额头前方,对着墙上的牌位三次鞠躬,口中念念有词,停顿片刻走出几个怪异的步子回到香火前,弯下腰将一大碗酒缓缓倒在地上,放下碗抖抖长袖,单手做了个揖,回到弟兄们中间坐下,端起酒杯大声说道:
“刚才我已经给回不来的弟兄们送上酒了,他们不会饿着,所以今晚谁也不能提不痛快的事儿,干!”
“干!”
弟兄们心里不是滋味,全都将杯中的一两酒倒入喉咙,
安毅被浓烈香郁的酒呛了一下,与母亲和翠儿姐弟等人坐在另一座的二毛连忙上来给安毅捶背,安毅回头笑笑,给了他屁股一巴掌,让他回去吃饭,随后望着老道惊讶地问道:
“这酒烈啊,我看至少得五十五度,而且口感与进贤烧酒似乎很相近,谁酿的?”
“属下酿的,哈哈!”
老韩头说完,连忙起来给安毅和弟兄们倒酒:“属下回来之后,经县城席先生做媒,娶了进贤谢家的姑娘,老丈人把熬酒配方和十个师傅、学徒当成陪嫁全都送给属下了,于是属下就拿出笔钱添置了酿酒的整套家当,再结合老家内江的土法子就酿出了更高度数的酒,除属下的湖边饭馆里卖一些之外,就是供给自己弟兄饮用,不外卖的。
听说师座和弟兄们回到南京,作坊里的几十个伙计三天前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干,今天下午才得出最好的两百斤酒,属下连坛子一起送到道叔这儿来了。”
弟兄们大声赞起了老韩头,安毅抢过老韩头手里的小酒坛,往自己大碗里倒上满满一碗,连干三碗,这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放下酒碗,痛快地高声大喊起来:
“好酒!好酒啊,老韩头,把作坊办大点儿,今后咱们队伍上的酒全由你供应,你老韩头就等着发财吧,哈哈!
弟兄们,喝吧……回到家了,咱们终于回到家了!多少次晚上巡营的时候,我听到弟兄们在梦中喊爹喊妈念着家乡,我这心……”
“哗啦啦——”
安毅话没说完,已经向后倒去,身边的詹焕琪和顾长风飞快扶起安毅,安毅泪流满面,已经醉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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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五二章 最好的疗伤圣药
第三五二章 最好的疗伤圣药
安毅一觉醒来,看到宽敞考究的屋子里昏黄的白炽灯,竟然有种极其陌生的虚幻之感,他撑起身子看看屁股下的大床,再看看自己身上干净的棕黄色特制圆领衫,禁不住低声呻吟起来。
史乐君端着一杯水轻轻来到安毅面前,双手奉上,安毅以为是侍卫长林耀东,眨眨酸涩的眼睛,接过水一口气喝干,清清喉咙还回杯子嘀咕道:“老韩头这酒真不错,除了口渴外,脑袋不疼……小九,现在几点了?我衣服呢?”
史乐君转身拿来干净的旧军装递给安毅:“凌晨三点十分。”
“哦……嗯?”
安毅听声音不对,停止穿衣抬起头望向史乐君:“怎么是你啊,乐君,守了我一晚上?”
“回师座,弟兄们都醉了,大多睡在隔壁和楼下的客房里。属下跟随师座多日,知道师座的习惯,所以就留下来照看了。这儿是留给师座的房子,左边就是道叔的家,几步路的距离。”史乐君微笑着回答。
安毅点点头快速穿上衣服,。穿鞋时看了看崭新的军鞋,叹了口气,飞快穿上站起来扎紧腰带扣上衣襟:
“跟我出去走一圈吧,回来进到这。么大个院子,我都没工夫看看。”
史乐君跟随在安毅身后下到。一楼客厅,看到丁志诚穿戴整齐等候在那里,安毅笑了笑没说什么,史乐君低声问丁大哥为何不多睡会儿?
丁志诚嘿嘿一笑,说在军营里习惯了睡不了那么。多,像师座一样醒来就想往营房里钻。
……
此后三天,安毅基本都陪着汉斯在医院、基地和各。建筑工地游走,走访了十几位牺牲弟兄的家,率领麾下爱将出席老南昌各界联合举行的接风宴并诚恳致谢,视察了征募处、士官基地和医院,拜访正在紧张修建中的教堂并向主持牧师深表谢意。
其中两个晚上,安毅与汉斯展开了长时间的秘。密会谈,初步达成了进一步的合作意向。汉斯于第三日上午怀揣安毅列出的三页采购清单,兴奋地赶赴南昌城,礼貌地与朱培德告辞之后便乘船回上海去了。
这几天安毅到。得最多的是医院,几乎每天有一半时间泡在医院里,这里躺着他的数百弟兄,让他牵肠挂肚,寝食不安。
现在,胡家林已经能缓慢走动了;杨斌一家五口住进了老道对面的小楼,知书达理的杨夫人每日都陪伴在杨斌身边;尹继南听医生说多晒太阳有益于骨骼愈合,于是每天都在新副官的搀扶下,撑着拐杖到院子里晒太阳,晚上还要抽出时间给远在池州的馨儿写信;夏俭一回来直接住家里,失去半个手掌的左手似乎没影响他干任何事情。
丁志诚偷偷告诉安毅,夏俭这小子真会折腾,这几个晚上都在通宵达旦地努力耕耘,似乎是想在短短的时间内把耽误的欢乐夺回来。由于天热,这家伙从不关窗,弄得动静很大,巡逻的弟兄都受不了。
安毅听得有趣哈哈大笑,当进入医院不一会儿见到夏俭在抱着孩子的老婆陪同下来换药,玩心一起,便问夏俭单手做俯卧撑还行不行?
夏俭当即非常自豪地单手触地连做了二十几个,不叫停他还刹不住,安毅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夸奖,夏俭跳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句“那是”,就与略带羞涩的老婆进诊室换药了。
夏俭一离开,丁志诚再也忍不住笑意,捧腹大笑,长相儒雅的詹焕琪奇怪地问笑什么?安毅已经仰头望天走向医生办公室去了,詹焕琪看到老丁笑得蹲在青石花圃边上起不来,摇摇头骂了句“丁疯子”,大步赶上安毅。
宽敞明亮的一楼医生办公室里,克鲁泽和几位同行坐成一圈,围着中间桌面上的十几个颇为粗糙的白色小瓷瓶,议论纷纷。
医生们看到安毅进来立刻站起来问好,克鲁泽拿过小瓷瓶,指着上面的小楷中文和一朵七色花图案问道:
“安,请问这小瓶子上面的黄色标签写的是什么?”
安毅笑答:“写的是‘万应百宝丹’,这三个字是发明这种特效药品的曲焕章先生的名字,在我原先的军队里,官兵们也把它叫做云南白药,这种非常有效的药品来自于我国西南的云南省,瓶子里的药粉是白色的,所以不识字的官兵们图个方便也叫它云南白药。这次多得朱培德将军慷慨赠送五百瓶,我们的伤员受惠甚多无比感激。”
“请问朱将军哪儿来这么多的药啊?”边上的富兰克林医生用生疏的官话问道。
安毅回答:“因为朱将军本身就是云南人,他率领的军队百分之七十来自云南,因此他有这种特效药并不奇怪。不过,如今他也剩下不多了,下一批药品至少需要半个月后才能到达。”
说到这里,安毅看到几个医生眼里渴望的光芒,心念一动,立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聚在这儿了,也明白他们想了解什么,当下解释道:“这是一种中成药,其主要成分是一种叫做‘三七’的植物,英语和德语怎么翻译我也不知道。
至于这种药的配方,至今没有任何人了解,很多人包括道教的中医大师都不能辨明其中成分和配比,我们万寿宫药神殿在长达八年的时间里不断总结摸索,制出的药品至今仍然无法达到这种药品的一半疗效,因此这种药很珍贵,也很难买到。当然,疗效这几天各位都看到了,非常好,对消炎和消除淤血、帮助断骨生长、愈合创口和止痛很有效。”
克鲁泽将安毅的话翻译过去,医生们都频频点头,称此药为奇迹,都想知道这种药的出处和生产方式,无奈安毅也不懂,大家只能唉声叹气不了了之。
克鲁泽随即和往常一样陪着安毅巡视病房,一个劲儿地夸奖安毅的官兵们纪律好,有礼貌,个个都很坚强,安毅毫不客气地回答我的兵都是最好的。
杨斌基本痊愈可以出院了,他看到安毅到来,连忙迎上去一起走向隔壁胡家林的病房,胡家林斜靠在床上看书,对安毅和杨斌点点头问道:“保安团的成立事项安排得如何了?”
安毅搬来张凳子坐下,低声回答:“正在紧锣密鼓进行,和我们新式训练服一样的黑色军装已经生产出一千五百套,包括多功能作战背心在内,军服厂每天能生产四百套,再干几天基本满足需要;帽子要麻烦些,我刚设计的新式军帽工厂工人一时还不熟练,帽徽还是青天白日星,印制的新式臂章取代了胸前名牌,军衔与军队一样不改了;焕琪已经拟定好五千官兵的编制报告,明天我进城就给德叔送去;武器是现成的,装备三千人没问题,只是没有重机枪和迫击炮,这两样得等上一个月,过几天咱们年初订购的八千套捷克式轻机枪散件就要到来,争取两个月内将我们组装的轻机枪配备到班一级,手枪还得买美国佬的柯尔特,不再配备驳壳枪了。
我们自己生产的改进型花机关枪还得等三个月以后才行,以目前的钢材绝对做不好,汉斯说要四十五天至五十天才能将材料运来,新枪的重量可能多出一点六公斤,原因是枪管加长了,弹容也增加到三十发,不过枪托会变得短一些轻一些,昨天我去小胡子那里看了看,几次改进后基本定型,这家伙是个天才!”
胡家林高兴地点点头:“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啊?要不是有事情干我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老丁和弟兄们闲不住了,几次问我找点事让他们干,省得麾下弟兄无所事事,整天到湖西那几家窑子里瞎混。
我心里琢磨也该让弟兄们轻松一些日子了,这几个月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需要适当地休息一下。我还想等你肚皮拆线之后,一起到赣江边上的霞山走一趟,那儿有个真武观是咱们的人在主持,我想把军械所工厂和特种大队训练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