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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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属下早就听说王家铺一战第七军将士缴获无数,足可再装备一两个师了,怎么还会缺迫击炮呢?就是我军一师也在王家铺之战中获利不少,胡宗南学长生俘对方一个营,连人带装备全都补充到他的团了……唉,看来大家都是蒙头发财不吭声啊……”
安毅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各军各部得了好处都藏着掖着,抬起头就个个向总部哭穷,只有属下老老实实的,要不是这次出来得及时,恐怕鸟毛都捡不到一根了!看来以后不能太诚实了!”
刘峙指着安毅笑了起来:“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凭空得了这么多好处还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架势,别人不知道定以为你总是受气呢!
不过说起来,我们二师在这方面除了蒋铭三外,没一个人有你地交际水平,蒋铭三负伤了就没人跑动了,要不是这次你们断后一仗打得好,挽回了我二师的名声。我们几个主力团也得不到校长亲自批准的大批补充物资。
其他各军各师全都是无利不起早地人,贩卖军资、倒卖鸦片地事情司空见惯。见到好处就像蚂蚁嗅着糖浆似的一拥而上,但眼下正值用人之际,校长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水至清则无鱼,校长他也难啊!多亏你这回机灵,否则真不知道拿什么装备你们四营。”
安毅笑了笑问明蒋鼎文养伤地地方,得知他仍住在凤凰湖北面地野战医院。连忙向刘峙告辞,出总部大门就将相关文件交给喜不自胜的夏俭,吩咐他返回将军庙交给尹继南,午饭后立刻赶赴城西军需仓库找俞处长,请他用卡车将清单上地武器弹药送回营地。
野战医院占地宽广,十几排民居前面撑满了一顶顶帐篷,数千名来自各军的轻重伤官兵聚集于此,两百余名军医护士忙得屁股冒烟。
安毅好不容易在一个宪兵弟兄带领下来到一间宽敞的民房门口。眼前情景让他大惊失色,更叹为观止:
一群包头缠脚的受伤将校正围坐在一张宽大的八仙桌周围,不少没有桌位扶着拐杖的校尉军官站成一圈,桌面上推牌九的声音和熙熙攘攘地笑声、叫骂声犹如菜市场。
安毅走进去一看,坐在主位上当庄的蒋鼎文脑袋缠满纱布、一只手臂和一条腿被包成粽子似的,被弹片击伤的脑袋刚刚消肿。青紫仍在,可他精神焕发,咋咋呼呼地催促这个笑骂那个催人押钱投注,面前赢下的大洋金条堆得像小山似的。
副官提醒几次蒋鼎文才抬起头,看到是安毅哈哈大笑,立刻将位置让给自己的副官,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下大声问候安毅,叫上一直站在他身后笑眯眯地高安大粮商赵掌柜来到门口的木沙发旁坐下,上下端详一番看安毅恢复得这么快也高兴不已。
安毅对自己这个老大非常佩服,攻城那天。他能在五团失去统帅的情况下。以副师长之尊挺身而出亲历弹雨,身先士卒带领他的五团弟兄反复搏杀。在攻城失败自己身负三块弹片两处枪伤的情况下,仍能将被冲散的两千多弟兄集结起来顺利突围,实在是了不起。
哥儿俩顶着脑袋密商好久,蒋鼎文张开嘴将安毅递上地香烟含在嘴皮上,示意矮胖的赵掌柜过来坐在自己身旁。
赵掌柜受宠若惊地赶忙坐下,经蒋鼎文介绍得知眼前挺拔帅气的年轻上校就是前模范营营长现二师补充团团长安毅时,赵掌柜震惊地长大嘴巴,两片肉呼呼的嘴唇颤动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好作揖。
安毅大大咧咧吩咐免礼,和气地询问赵掌柜的生意和眼下的米粮行情,赵掌柜哪里敢隐瞒,立刻一五一十地低声禀报。
安毅对赵掌柜的诚实非常满意,向蒋鼎文赞扬几句:“赵掌柜是个诚信人,大哥,不就五千多吨粮食吗?你做主就行了,小弟一切听你的。”
蒋鼎文笑容满面地点点头:“行,你就要率部打南昌了,我知道你这次担子很重,也没时间管这等小事,到了南昌我就往你账上转进六万,其他事情你都别管了,哈哈!老赵,老子这兄弟实在吧?”
“实在、实在,年轻神武,威名远扬啊整个江西都知道革命军有个模范营,模范营的赫赫战功早已妇孺皆知,人人称颂,都知道率领模范营的虎将安将军,在下一直以为是个高大魁梧地大胡子呢,原来安将军竟然如此年轻,一表人才啊!哈哈……”
赵掌柜果然不是一般人,几句吹捧地马屁话就让安毅感慨不已。
蒋鼎文哈哈大笑,安毅频频摇头,看这里乌烟瘴气没什么事起身就想告辞,蒋鼎文抬起完好的左手拉住安毅地袖子,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上次在东岸缴获的几百条长短枪还在不在?”
“在,不过不多了,只有两百七十支半新旧的汉阳造和二十来只仿德制驳壳枪。怎么?大哥有用?”安毅如实回答。
蒋鼎文用嘴呶呶赵掌柜,低声说道:“卖给他吧,他以商业协会名义组建联防联保的地方民团符合规定,只是谁也没武器卖给他,他急得不行找我几次了,这次老赵出高价把咱们手上所有存粮一次清光,只是附带这个买枪的小小要求,我知道咱们二师只有你小子有缴获,正要派人找你去的,你来我就省事多了。卖给他吧,不论长短新旧,一律五十大洋一支,收回点大洋奖赏一下手下弟兄才是当务之急,弹药我让五团卖给他,五团存着口径不对也没用,你就别管了。”
安毅一听乐了:“行,不过你得让他快点儿,今晚十二点小弟开始总体戒严备战,不能再让一个生人靠近营区了。”
“哈哈!回去吧,估计天黑他就到,老子让他给你送几十箱‘哈德门’去……”
入夜,提前得到安毅密令的值星官屈通源跑进庙里,对正在召开团部会议的安毅一阵嘀咕,安毅点点头向顾老二示意一下,顾老二立即站起来悄悄离去。
半小时后,警卫连的几十个弟兄将五十箱‘哈德门’香烟扛进大殿,整齐地堆放在左侧墙边,两个排长乐哈哈地抬着个沉重的大布袋放在中间的长桌上,发出一阵悦耳的“叮当”声。
顾老二回到安毅身边递给他一封信,安毅看看脸色平静的顾老二,打开信封抽出信函,细细一看嘿嘿一笑:
“你去告诉老赵,就说老子还有五百支八成新的长枪,都是装备即将扩编的第五营的,考虑到高安数县在前一段的征兵工作中对革命事业的突出贡献,可以立刻开会研究,但是价格至少要涨十五块,要的话就准备好钱,你带弟兄们给他送去,不要就回去吧,以后如何以后再说。”
“是。”
顾老二在弟兄们惊愕的注视下再次出门,五分钟不到满面春风地回来了:“成了,都是现钱,货到即付,而且就在咱们将军岭后面四里路的赵家湾。”
安毅哈哈大笑:“狗日的赵掌柜,果然是个人物,不然蒋大哥也看不上他了,哈哈!去吧,虎头,答应他一个小时内即到。”
“明白!”
顾老二再次离去。
弟兄们看看桌面上的一大袋大洋,又看看乐不可支的安毅,明白过来全都兴奋地笑了。
正文 第一六〇章 各打各的算盘
将军庙大殿里灯光明亮,气氛热烈,安毅和弟兄们看着桌面上一摞摞白花花的总数四万七千五百大洋,再看看庙门外盖在十几张大篷布下的一箱箱枪支弹药,脸上满是无以伦比的幸福感。
安毅望向叨着半根烟、嘴角挂着微笑的顾老二:“虎头,你招回来八百多弟兄功劳不小,那五千大洋就算招兵费用一笔勾销了,考虑到你带来的弟兄们个个都是好手,挑出两百人之后还让夏俭这家伙笑不拢嘴,今天就奖励你一千大洋吧。”
顾老二看都不看桌面上的大洋一眼:“老大留着吧,给我记下就行,攒齐一万你再让老常通知我。”
众弟兄哈哈大笑,都说顾老二胃口不小,安毅知道顾老二的真实意思,所以笑了笑就吩咐老常拿出五个面袋改制而成的袋子,每袋装上一千大洋,分别放到杨斌、叶成、卢明迪、张启功和曲慕辰的面前:
“五位老哥,这是我事先许下的承诺,现在兑现……别说话,听我说完你们再说。五位老哥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你们现在身份不同了,虽说每人都有一百二十元的月饷和五十到一百元不等的公费补贴,但是目前都无法给家里寄去,接下去即将是一场场的硬仗,这种赚钱和分钱的机会不多了,因此请你们务必要收下,在座的每个弟兄按职务高低都有一份,就别介意了。”
杨斌五人只好感激地收下。看到安毅吩咐老常和史乐君等军需后勤的弟兄们抬来几个结实地弹药箱,把剩下的所有大洋全都装进箱子抬走,不解之下相互嘀咕一阵。
安毅解释说因为在座的其他弟兄无家无室,都委托军需股代为保管随要随支,杨斌几个这才放心收下来,真切地感受到安毅的诚信和宽宏。
夏俭听到大门的动静连忙跑出去,看到警卫连、机枪连、迫击炮连的两百多官兵掀起篷布。在军需官史乐君和军械所长沈建平、陶勋等弟兄指挥下,抬走所有的迫击炮和几十挺崭新地轻重机枪。着急之下大喊大叫地跑进大殿:“大哥,这怎么行?怎么把我们四营的装备全分了?”
安毅示意他坐下:“枪炮都要试射调校你又不是不懂,再说你地迫击炮排几乎全都是新兵,没经过培训怎么打?你明天就把自己机炮排拨给团部直属迫击炮连,让他们分出一个排扛上四门炮直接加入你们四营,你再慢慢扩大培养不省事多了吗?机枪手也一样,让机枪连派出一批士官到你四营各连任正副班长。到时拿着调校好的机枪一起去,你只需把人数给人家补齐就行了。
至于一千支德制新步枪和两百支花机关枪,你一个营几百号人想全吞啊?你吃得下吗?得让警卫连和教导队的教官们从中挑出最好的枪支之后,才按照你们的实际需要配发,咱们全团打来打去就剩两百多支花机关枪了,你小子就想装备两百支啊?就算我答应,你也得问问在座的弟兄们答不答应啊!”
众弟兄哈哈大笑,夏俭也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
尹继南接着把如何分配武器装备、如何尽快完成连排军事骨干配备、如何尽快形成战斗力等方法措施逐一向大家解释。尹继南准确的计算和巧妙精明地一系列手段,令在座众校尉佩服不已。
心细如发经验丰富的叶成钦佩地说,如此一来夏俭四营就与模范营几乎一致,除了没有两个工兵连之外简直就是模范营的翻版,全营官兵只需半个月的强训,完全可以拉上战场了!
杨斌等人第一次领略到尹继南高妙的运筹计算。以及面面俱到一丝不苟的严谨风格,终于明白尹继南在原来的模范营、今天的补充团里无可替代地重要原因。
次日上午,紧闭营门的补充团开始了紧张的训练,夏俭四营经过一个上午的精心调整面貌一新,全体拉到将军岭后的河湾宽旷处开始了严格的强训。
顾老二和吴立恒率领已经扩大到三百五十人地警卫连,开赴西北面二十公里外的大山,他们需要在三天时间里进行内部的整训和残酷的淘汰竞争,从中胜出的三十六人将会调到安毅和胡子身边,由安毅和胡子组成的教官队伍亲自传授更为先进的作战理念、特殊技能和各种战术协同等特种作战的知识。
相比其他人,安毅显得无比的清闲。领着枪法大进的老常和数十名后勤人员到将军岭西北面地小靶场练枪。其中地小郎中和史乐君练得最为投入,最为认真。一个心怀杀父之仇未报,一个右手残疾满怀自立自强的坚定决心,在安毅地指导下两人最认真也练得最苦。
下午四点,天地变色,北风呼啸,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就在毫无征兆之际飘飘而下,渺渺茫茫铺天盖地,很快就给苍茫的大地、延绵的群山穿上一层厚厚的素裹银装。
武宁城北十五里箬溪旁的庄园里,一座古朴雅致的八角亭静立在数棵高大的百年柏树之下,亭中摆着一张小方桌,方桌上的小炭炉冒出黄红色的温暖火苗,造型精美的宽口小铜锅里是香气四溢热气袅袅的水煮鲈鱼,桌面上摆放着几样精细的小菜。方桌两边坐着两位气宇昂轩的将军,两人开心地端起瓷杯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右边年轻的将军放下杯子,轻咳两声随即满脸潮红,显然是不胜酒力。左边敦实健壮隆鼻阔口的将军哈哈一笑:
“健生,你还是四年前你我兄弟在郁林第一次见面喝酒时一样,一口酒下肚就满脸通红了。哈哈这可是季宽(黄绍纮,如今的广西省代主席、后七军军长)专门派人送来地桂林三花酒,二十年窖藏的精品,哪怕在广西,寻常人想喝上一口都没这个福分呢。”
白崇禧喝下小半碗鱼汤缓过劲来,放下小碗微笑感叹:
“小弟没福享受,记得少年时同窗来访。小弟设宴款待,几杯下肚随即人事不省。昏睡半日,醒来时,家母手捧琼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