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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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我帮他洗伤口。发现他的手茧不对劲,特别是食指、虎口和拇指这些地方。一看就知道他是苦练枪法磨出来的,想起你对我说过的练习诀窍我就知道他练错了,他醒来我就问他为何不找你请教?他说他知道全营地弟兄谁问你你都会耐心指点,可他不知为何总没有勇气去找你。我……挺纳闷的,营长,我知道你从不喜欢参合到政治中去,看不起耍嘴皮子地人。我呢,也是个坚定的国民党员,但是我佩服李霄龙,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
安毅长长叹了口气,心中感到颇为内疚:“好吧,光庆,你到继南那里办个手续就行。时间紧急。我得去师部开会了,晚上……晚上我去看看他吧!”
赶到城里的县衙正好三点,安毅急匆匆步入会场,大家也是刚刚才坐下。蒋鼎文指指自己身边的空椅子让安毅来这儿坐下,安毅不解地四处望望,发现唯独蒋鼎文身边的那张椅子是空着的。几个老大哥和各位团级主官都挤眉弄眼地看着自己,立刻明白这个位子是故意安排的,于是毫不客气地坐在上面,刚抬起头就发现对面地陈继承笑得很诡异。安毅侧眼看着他好一会儿,不得要领,也就哈哈一笑心里暗自揣摩原因。
精神抖擞的刘峙扫视一眼众将,沉声说道:“今天的会议有两个精神,第一,在休整期间严格执行军部最新的指示精神,把加强官兵政治思想教育放在首位;第二。根据我师实际情况结合军部最新规定。我师编制将进行重大调整,经电请军部同意。我师的整编工作自今日开始,具体内容请徐参谋长和蒋副师长宣讲。”
蒋鼎文先说了一通政治思想工作的开展办法和目的,最后严肃地强调纪律性和服从性,并结合本次的调整要求在座所有人严守军纪,服从命令,绝不能就师部地任何命令和调整讨价还价。
徐庭瑶接着宣布二师的整编内容:“在各团、直属营设置炮兵连的基础上,师部增设一个炮兵团、一个营级教导队;各团、直属营必须在休整期间完成各自工兵连、通信连的组建工作。具体如下……最后一项,经师部反复研讨一致决定,直属工兵营二连调配至四团,二连现有人员均属统一调配整体,四团及工兵营不得擅自变更二连现有人员名单,不得拒收和截留!完毕。”
掌声停止,所有人都望向脸色惨白的安毅。
刘峙、徐庭瑶眼里露出丝丝忧虑之色,担心自己的爱将一时想不开让大家下不来台,其他十几位团级将校也颇为紧张,陈继承更是满脸歉意,只有安毅身边地蒋鼎文优哉游哉地吸着烟,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忧。
安毅长长吐出口气,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属下服从师部的决定……请允许属下说明一下我营工兵二连、三连的现状,由于我营工兵二连在此次作战中伤亡近半,现存官兵八十二人,其中最新增加的一人,是我来此开会前刚刚任命的连队文书,原本我营计划将二连幸存官兵全部分散,打入新编的四个工兵连,以充实各连的基层军官和技术力量,通过以老带新来迅速提升战斗力,如今看来无法实现了;工兵三连原是我的老底子模范连,属二百二十五名官兵组成的加强连编制,在配合五团的战斗中伤亡八十六人,剩余一百三十九名官兵根据师部最新整编精神,已于今日上午一分为二,拆分成新编工兵一连和工兵二连,所缺官兵尚未补充。其次,从长沙出发到打下奉新,我营施工配件、物资消耗已达百分之七十,其中一半以上地钢制构建、紧固件、连锁钢环等配件均为我营官兵自行设计,自行出资定制,所以这次最多只能让调离地二连弟兄带走一半的剩余物资,再多我就无能为力了,当然,原属二连地所有工兵器材、装具、马匹以及我营自购配备二连的专业工具,也会随着二连一同离开,属下以及模范营不会截留任何一件物品。”
刘峙、徐庭瑶、陈继承和各位将校惊讶地看着安毅,谁都没想到安毅如此看得开、如此的慷慨大度,就连蒋鼎文也对安毅深表佩服。
安毅凄然一笑:“各位老大,这不是小弟故作姿态,而是小弟不愿意自己的弟兄离开之后,缺少吃饭的工具和保命的本钱,说句掏心窝的话,小弟今天这个中校,全靠这些弟兄流血流汗帮小弟换来的,小弟欠手下弟兄实在太多……小弟还有句话请各位老大体恤,小弟正在编整的四个连队都尚未成型,没达到原有战斗力的一半,如果那个老大还想要的话,请给小弟三个月时间好好训练他们,因为既然来到小弟手下,小弟就不能辜负他们,得让这些弟兄有本事端起工兵的饭碗才行,否则小弟我对不起一直信任我、照顾我的各位老大,更对不起数以百计的懵懵懂懂却又满怀希望的弟兄。”
安毅强忍着腹中翻腾的情感,缓缓站起:“对不起了,各位老大,小弟左臂旧伤未愈,小腹又添新伤,此刻气血翻涌头昏脑胀,难以再支持接下去的会议,先行告退了……”
安毅说完转身离去,一出县衙大门全身乏力,脚步踉踉跄跄。
守在门外的顾老二和冬伢子大吃一惊,顾老二扑上去扶起缓缓倒下的安毅,双脚发力飞身跳上小黑驹背上,双腿一夹飞驰而去。
冬伢子牵着两匹马刚要翻身而上,就被赶出门外的刘峙等人大声叫住。
“关山准尉,你老实告诉我,你们营长怎么了?”刘峙严厉地问道。
冬伢子鼻子一酸,泪水无法抑制地涌出来:“我大哥昨天在城头被流弹打穿右腹部,好在没伤着骨头和肠子……回来才发现的,裤子全被血水泡湿了,鞋里都是血……”
蒋鼎文勃然大怒:“你为什么不报告?”
“他不许我和小郎中说出去,说这种时候弟兄们心里够苦的了,绝不能让弟兄们再添麻烦。来师部开会前,他还召集连排长会议,让弟兄们全都动起来不许停下,要严格训练,还要搞大比武,通过比武让弟兄们忘掉苦闷,重振军心士气,要求各连排长一刻也不能停下来,可他自己……对不起长官,我要回去看我大哥了,别的弟兄不懂他的脾气……”
泪眼迷蒙的冬伢子飞身上马,在众将校震惊的目光中打马飞奔冲向南门。
正文 第一三六章 秉烛夜谈
刘峙和蒋鼎文一脸索然地走出模范营驻地华林书院,在一群副官警卫的簇拥下驱马走过满是弹痕的大桥。躺在病床上的安毅一直没有醒来,刘峙和蒋鼎文也没能和安毅说句话,只能在细细询问陪伴在安毅身边的医官老马之后悄悄退出,心头的愧疚和哀叹,使得两人返回的路上一句话也没有。
进入重兵把守的南城门,战马的铁蹄敲打在街心的石板路面上,发出清脆的踢踏声,蒋鼎文看到一家小酒店昏黄的光线洒出半闭的大门,向刘峙建议进去喝一杯。
心情沉重的刘峙欣然同意,这位不苟言笑的虎将同样需要疏解心中的沉重压力。
第一天恢复开业的老板战战兢兢接待两位革命军将军和他们的一群侍卫,叫来刚哄完孩子睡觉的婆娘一起忙碌起来,领着两位将军登上十五平米方左右的小阁楼,点上两根大蜡烛很快送上两碟小菜、一壶茶和一壶本地佳酿。
蒋鼎文接过酒壶,吩咐老板下去忙,推开挡在面前的茶壶,给刘峙斟满一杯酒,自己也斟满,提起酒杯双双轻碰一饮而尽,放下小杯边续酒边叹了口气,一句废话没有直奔主题:“经扶兄,我们这些人对小毅是否太不公平了?”
刘峙苦笑一下:“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几个主力团一直在打模范营的主意,想拆散的有之,想一口并吞的有之。就是不愿自己动手培养自己地尖兵,小毅要是没有校长亲封的‘全军模范营’这块挡箭牌,恐怕早就被分拆得七零八落了。我知道某些人还越过我这一层,直接走王副军长的关系来个软硬兼施,最终目的是将小毅的模范营收为己有,一师那几个人更加过分,不止一次去找校长请求把模范营调到一师。好在校长目光如炬坚持原则,那些人才没能如愿。
今天看到小毅这样。我心里很难受,平日看他嘻嘻哈哈百无顾忌,一到关键时刻就表现出识大体、顾大局的宽阔胸襟,有胆有谋爱兵如子,说出的话实实在在感人至深,让谁也没有脾气。唉,我感觉到小毅已经猜测到其中地微妙关系。来了个坦然面对、以退为进,一下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决心巧妙地告诉所有人,年纪轻轻就有这份练达、这份城府,实在超出我地预料,今晚恐怕参加会议的弟兄们都睡不着觉了!”
两人再碰一杯,一饮而尽,蒋鼎文长长地舒了口气:“别说那几个弟兄,老子何尝不是这样?从北伐开始老子一直想把小毅拉到身边。有这样一位心计百出、什么仗都能打的小弟还担心什么?但是我没那几个做得如此赤裸裸的,而是想等扩军之时把小毅弄到手下做个主力团长,利己利人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放屁!还好意思说利己利人,你这个想法首先就损害了我。”两杯佳酿下肚,刘峙也放开了。一句话说完两人同时笑了。
蒋鼎文收起了笑容,挥挥手让上菜的老板退下,颇为感慨地说道:“小毅诚挚宽宏讨人喜欢,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只有付出绝无亏欠,但他又是个非常奸诈狡猾的家伙,打仗和做生意一样出色,特别是昨天的攻城战,老子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嘻嘻哈哈地小子会这么狠,以前他打仗全是以智取胜谋定后动。从不做赔本的买卖。可昨天的硬仗他的表现截然不同,义无反顾一往无前。让我看到他极其冷血的一面,不但他够狠,手下一群弟兄个个敢打敢拼如狼似虎的,看得一群主力团主官胆战心惊,自叹弗如。”
刘峙点点头:“他昨天是被激怒了,上午和我在一起督战,眼睁睁看着文思进(文志文)把他的老底子三连耗去了三分之一,他心疼啊!
文思进和李吉甫(李延年)几个都是他一期的学长,彼此间虽然交情不深,但关系一直不错,所以他咬牙忍着,为此我还旁敲侧击地开导他,他也很快平静下来。后来转移到你指挥地北面战场,到了指挥所我没见他人影还奇怪,一个小时之后他上来,之后说出妙计,你和月祥(徐庭瑶)都在。当时不知你们两个注意没有,小毅左肩的旧伤口渗出血斑,远远就闻到浑身的血腥味,尽管说话的语气还是不紧不慢的,可他两只眼睛红得吓人,后来我问过四团的人才知道,他地二连在候龙渡飞浮桥死伤过半,不少尸首无法找寻,他就在那时发怒了,单手挥铲埋掉个排长就被手下强行劝住,他当即命令二连幸存下来的几十个弟兄加固浮桥,这才来向我们几个献计。
我也是了解完所有情况才知道,这家伙早已有了用汽车蒙上厚棉被浇水湿透、再架设机枪倒退攻城这一迅速而狠准的奇计,经他一弄,简简单单的卡车变成了铁甲车一般的攻城利器,效果惊人。之前他之所以不说,我估计是他不愿出现更大的伤亡,可一旦他手下弟兄的死刺激到他,他就什么也不在乎了。
由此可见,小毅的复仇心理非同一般,只要伤害到他的利益,他就会不择手段疯狂报复,这样的人非常可怕,估计各级主官都清楚地体会到了,所以今天在会上谁也不敢说一句得罪他地话,只有你敢说狠话,还好,小毅心胸宽识大体,我很欣慰。”
“今天别看我无所谓地样子,其实我也担心他发火,所以才特意安排他坐我旁边的,毕竟我和他地私交很好,我说出的话他从没有违背过,否则也只有你的威严能够镇住他,但你出面不合适,我看着他好点。”
蒋鼎文再次提起酒壶倒满两杯:“昨天他的模范营伤亡太大,做出了这么大地贡献、立下这么显赫的军功。我们不但不给他晋升,反而要拆分他的家当,想起来我就脸红,之前个个都摆老资格讲辈分,都认为他资历浅好欺负,于是暗中排挤打压他,没想到他的反击这么凌厉漂亮。正如你刚才所言。我也认为他早已有了预见,但我没想到这小子做得这么好。非常慷慨地将自己亲手置下的家底拱手相让,先把所有人嘴巴堵上,然后以退为进,答应帮所有主力团培养工兵,委婉地表明自己独立发展的决心,一下就把妄想吞并他的这条路给堵死,厉害啊说出去谁能相信这是个二十出头年轻人地表现?”
刘峙饮下一杯。夹起颗五香豆扔进嘴里:“从今往后,估计这些人会绝了这吞并的心思,这对你我而言都是件好事。限于小毅地资历,我不能一下就提拔他,这样容易授人以柄,所以我一直强忍着没表态,估计只有你和月祥能看出我的心思。”
蒋鼎文放下筷子:“其实我们都知道,等校长进入南昌最迟也就在年底之前。我们第一军就要变成两到三个军,也许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