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帽成婚-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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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在了。沈青跟个孤魂游鬼一样,还在不停地打着电话。雷震东安慰她,告诉已经喊了人去她家附近找,她也无动于衷。
地铁将人挤成了相片,一张张紧紧地摞在一起。雷震东已经有几年不怎么坐公共交通工具了,一时间竟然连大妈都挤不过。沈青更惨,本来下了班就没力气,又不适应人口密度,差点儿被挤得无所安身。她身不由己之际,雷震东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愣是靠着脊背跟胳膊给她在扶手架边撑出了一小块能站的地方。
人多地方挤,沈青不忍心雷震东扛得辛苦。为了减轻他的负担,她拽住了雷震东的t恤下摆,好让他空出只抓着她肩膀的手来。
雷震东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腰腹部这么敏感过。每当地铁发出轻微的晃动,她抓着他t恤下摆的手蹭到他的侧腰时,他浑身的肌肉就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她的手跟所谓的柔夷扯不上丁点儿关系。每天不知道抹多少次消毒液的手就是不算粗糙,也绝对不精细。他亲手摸过捏过揉搓过,还没数吗?可雷震东偏生全身的血液都往下半身涌,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异样,只能自嘲这半个月的时间一直忙着老三母亲的事情,旷得太久了。
地铁到了中转站,换乘的乘客跟上车的人挤成一团。雷震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护着沈青往外走,总算在地铁的关门警告声中挤了下去。他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尴尬得很。好在手机及时响了起来,雷震东收到了手下的电话,沈外婆找到了。
老人到了小区门口,看到对面马路有人推着车卖酸梅凉粉。她惦记着外孙女儿喜欢吃,赶紧过马路去买。天桥才走了一半,城管的车子过来了,小贩们一哄而散。沈外婆急了,一路追着凉粉三轮车跑。凉粉没买到,人也不认识路了。
雷震东的助理小蒋看到路边广告牌底下站着的老太太时,老人还不肯跟他走,只强调:“我外孙女儿会来接我的。”
沈青掐着自己的胳膊,拼命逼自己不要哭出声,接过了雷震东的手机,泪珠儿在眼眶里头打转:“外婆,不急啊,我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他们是我朋友,你先回家里头,外面太阳大。我陪你一起吃饭。对不起啊,我车子坏在路上了。”
连下了夜班加班到现在都不敢对外婆说,她是捱得有多辛苦。外人看他们这些大医院的医生,个个都以为风光得很。他做医院安保这块儿,却清楚医生尤其是底层的小医生究竟有多不容易。人跟卖给了医院一样,一点儿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前一段时间,省人医还有个年轻的规培医生下夜班猝死在宿舍里头。
雷震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人找到了,咱不着急啊。”
三号线地铁照样挤成集装箱,所有人恨不得能摞起来存放。雷震东都怀疑以后地铁会不会也发展成双层巴士,好满足这么多人的需要。他觉得胸口有点儿凉,下意识地又往里头靠了靠,想挡住冷气口子。沈青才下班,累了这么长时间,冷风直接对着她吹,她会吃不消。
不想圈在怀里的人立刻朝后退了一点,小声道歉:“不好意思,碰到你衣服了。”
听她浓浓的鼻音,雷震东才反应过来,她哭了,怕泪水打湿他的衣服。
“没事。”雷震东艰难地空出了一只手,将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压了压,“哭就哭吧。”
没爹没妈,唯一的外婆还得了老年痴呆。她委屈了难受了,恐怕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
雷震东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回事。明明她没做任何事没对他撒任何娇,可他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一直在心里头帮她说着话。冷气口子正对着他的脖子吹,他的身体一半凉飕飕,一半却像着了火。
车厢里头的人太多了。他不得不靠着沈青更紧,两人的身体几乎完全贴到了一起,车厢的晃动造成的轻微摩擦,让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望又有了上升的势头。雷震东尴尬地将目光投放到了地铁tv上。
屏幕正在播放一部好莱坞大片的宣传广告。最尴尬的是,居然放到了男女主人公亲热的镜头。这种内容也能上公共交通工具平台?管理审核的人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
雷震东在被发现了就直接耍流氓跟装傻充愣之间犹豫了十来个回合,终于丢下脸面破罐子破摔了。他一正常的大老爷儿们,要是抱着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大概得去男科挂急诊了。硬了就硬了,多大点儿的事情。知道她现在不方便,他也没真打算咋地,忍忍就是了。
雷总的脑内小剧场开演了好几场龙争虎斗,他忍不住偷偷眼睛往下瞄,甚至起了沈青若是面红耳赤,他就趁机调戏一回占占嘴巴便宜的歪心思。可惜雷震东没能看到沈青的脸,视野范围内只有她披散的乌发。他没能忍住那点儿歪心邪念,又低下头仔细看,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轻微的鼾声。
第33章 夫妻的夜话()
雷震东搂着沈青的肩膀;嘲笑妻子:“你也真是傻。在酒店的时候,你还千方百计地不让我拍照,生怕我对你干嘛了。怎么到了地铁上,你就能直接睡着了?也不怕我卖了你。也就是碰上了我这么好的人。”
“我困。”沈青垂着脑袋,眼睛只看火盆不看他,带着点儿委屈,“我都快三十个小时没睡觉了。”
雷震东哪里肯让她这么避重就轻,非得凑过去逼着问:“是不是因为我在;所以才睡着了?”
火苗静静地跳跃着;在她脸上镀了层淡淡的红光。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才抬起眼睛,认真地看他:“在你身边,我睡得着。”
雷震东搂她更紧了一点,亲着她的耳朵:“以后我多陪着你;不让你孤零零的。”
刚结婚那会儿;每次他应酬晚了,沈青都会给他打电话;小心翼翼地央求:“你能回家吗?我睡不着。”
旁边的朋友集体哄笑,说他是野马上了缰绳;被套牢了。
他也不恼;只朝众人拱手告辞:“没办法;孕妇就这样。吃不下又睡不好;吐的一塌糊涂;受的罪就别提了。”
其余人跟着笑,挥手让他趁早回去当妻管严。
他回了家,她果然跟块望夫石一样,坐在沙发上可怜巴巴地等着他。他怕身上的烟酒味儿熏到了她,准备先去洗个澡再陪她。她却直接抱着他不肯撒手,两个眼睛跟胶水黏住了一样,只迷迷糊糊说了一句“没关系”,就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哪里是一个人睡不着,都困成这样了,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让他回家而已。她就是死鸭子嘴硬,身体永远比嘴巴诚实。
下了夜班也是,家里头舒舒服服的不肯待,非要去他公司睡休息室。他一个糙老爷儿们能把休息室捯饬得多清爽?狗窝一个,能躺下来就行,那味儿他自己有时候都得捏鼻子。她也不计较,换了床单被套,只抱住他不放,要他陪着她眯一会儿。脸皮子又薄的要死,非不肯承认她就是想他了,还挖空心思地强调午睡对身体好,养心。
雷震东简直怀疑她在指桑骂槐,说他没良心。
刚结婚的时候,他们真是天天黏在一起。他有事去趟外地,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到她睡着了为止。他坚定地相信固定电话要比手机辐射小,愣是在家里装了电话机。沈青哪天见不到他人,听不到他的声音,都会跟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慌里慌张,可怜又可爱。
什么时候起,他出差了连晚上给她打个电话都忘了?家里头的固定电话到底有多久没交费,是不是已经欠费停机了?
上一次收拾屋子的时候,沈青嫌弃电话机让她想到了值班电话,看着闹心,给收起来了。他当时在干嘛?噢,对着电脑忙没抬头。她闹心真的是嫌弃电话铃声吗?
雷震东拍着沈青的后背,蹭了蹭她的头发,轻声道:“以后,我每天都哄你睡觉。”
沈青轻轻地捶了一下他,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哄。”
雷震东笑了,搂着她的肩膀晃了晃:“怎么不是孩子,你就是我大女儿,亲闺女!”
“滚,变态。”沈青踢了一下他,往火盆里头继续投纸钱,“我今天会诊了一个孕妇,真惨,都六个多月了,查出来胃癌。恶性度特别高的那种。她想撑着等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可我觉得悬,她的状况已经很不好了,应该立刻化疗然后手术。筱雅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个孕妇,筱雅也怀孕了。”
雷震东敏感地捕捉到了怀孕这个词,立刻蹲下来凑到她面前,跟着一道烧纸:“我妈又说什么怪话了?别理她,她就是典型的退休综合征。从我退伍起就更年期,这都更了十年了。我爸已经被她锻炼成佛,完全四大皆空了。什么试管婴儿,打排卵针,吃饱了撑的,咱俩不是过得挺好的。噢,以前我不像话,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沈青抬起了头,正对着他的脸:“你妈让我做试管婴儿?”
雷震东一阵懊恼,他真没想到他妈居然难得憋住了没说,反而被他大嘴吐了出来。他赶紧伸手去搂妻子的腰:“听她胡说八道啊,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时候多了去。别理她,我可没想过。”
“不怪她。”沈青抿了下嘴唇,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跟她同龄的,估计都当奶奶了。”
人生在世,谁不是攀比着过了一生。小时候比自家父母,长大了比自己的孩子。这世间的大部分人的生命,就是在这种自我标签模糊中延续下去的。人多力量大,坚持的人多了,于是就成了对的。
雷震东硬捧着抬起了她的脸,端正了脸色:“不许再胡思乱想,咱们怎么舒服怎么过。”
有一段时间,为了尽快再怀上孕,两人一直算着沈青的排卵期同房。怕错过了时间,沈青累得要死也得配合,雷震东都觉得自己是在奸尸。三番两次地折腾下来,她脸色差的跟鬼一样了。后来他实在烦了,坚决不愿意当配种动物,直接吼了他妈,两人的日子才消停下来。
“你也别想那个大肚子了。她老公要是由着她拼死生孩子,她该选的就是直接离婚了。筱雅也一样,陆西要让她冒这个险,你跟她说立马离婚,我帮忙给她找个靠谱的男人。”
沈青毫不客气地吐槽:“你身边有什么靠谱的对象啊。”
雷震东被问住了,半天才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像就我一个靠谱的,可我有老婆了啊!”
沈青哭笑不得,轻轻啐了他一口“不要脸”,靠在他肩膀上絮絮叨叨:“其实她就是立刻打掉了孩子上化疗,情况也不乐观。不一定能够控制下来再开刀。”
“那也总比等死强。”雷震东强硬得很,“她丈夫要真对她有心的话,就不会说什么让她自己决定之类的屁话。说这话就是逼着她去送死。”
沈青不高兴了:“为什么女人不能自己决定?那是我们自己的身体。”
“因为你们女的老喜欢自我牺牲而且还陶醉在自我牺牲里头。”雷震东不假思索,“我小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一般。我妈就把单位食堂发的早餐牛奶带回来让我晚上喝。水果也是一样的,他们单位清水衙门工资低,伙食倒不错。可我跟你说啊,我最讨厌喝牛奶了,看了牛奶都想吐。我妈每次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让我喝牛奶的时候,我只想着怎么背过她,把牛奶给倒了!”
沈青嘟了下嘴巴,闷声闷气:“我没有想跟你妈闹僵。我知道她其实很爱你。”
娶了个聪明老婆还真是不好糊弄,敏感的要命。雷震东笑着搂着她的肩膀晃了晃:“我老婆多大气的人啊。都是我的责任,我没处理好。”
他最初主动请父母来江州,一点儿不含糊的说,尽孝的成分少得可怜。父母身体健康,刚退休,在老家有自己的生活朋友圈子,真不用他接到身边照应。他是怕沈青孤单。外婆走了,他又忙,她一个人在家里实在可怜的很。
事实证明,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行为果然遭报应了。有结婚生子的朋友嘲笑他,要是他真心疼老婆,千万别让老婆跟老妈住在一个屋檐下才是正经道理。当妈的觉得儿媳妇抢了自己的儿子,能有多少好脸色?做儿媳妇的好不容易当家做主了,凭什么再找人压她一头?
“我给他们买套房子,分开来住就好了。”雷震东表忠心,“我当初买联排别墅可是为了方便外婆回来住。我妈那边,我来说。”
沈青看了他一眼,垂下脑袋不吭声,只拿着纸钱往火盆里头放,半晌才念叨了一句:“我可没说。”
雷震东笑了,伸手刮她的鼻子:“这哪里还需要领导指示啊。这点儿政治觉悟都没有,我还怎么混。”他就势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