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褚太后-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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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蒜子看了看褚歆,又低头思考片刻,似乎想到什么,也不再多说,朝褚歆道:“准备好笔墨纸砚吧。”
褚蒜子寻思着大概司马岳是知道她曾经跟桓温一起生活过的事情的,之所以没说破,是顾着彼此的颜面,也确实是褚蒜子跟桓温没什么关系,所以也并未计较。然而,如今桓温在前方督战,应该说对于北伐之事是比较有发言权的,如今北伐失利,庾冀占领襄阳停止不动,看样子实在不像是想大举进攻赵国的意思,庾冰镇守江州,荆州也在庾家手里,长江以北皆在颍川庾氏手中,而北伐大业却屡遭失败,也难怪司马岳要问问桓温前方实情了。
司马岳毕竟是帝王不可能做这等低三下气不信任大臣之事,传出去也不好,褚歆到是可以问,但桓温毕竟跟他不熟,未必会说实话,因此,附上褚蒜子的私信却是必须的。司马岳虽然没说,褚蒜子却已经明白了其中深意,面对褚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拿起笔墨在纸上写了起来。
褚歆离开之后,褚裒来看望自己的女儿和小外孙,一手抱起司马聃小心哄着。
“阿父为何执意离开台城?”褚蒜子听褚歆说父亲要离开建康,心中纳闷,刚好父亲来看望自己,于是趁机问道。
“阿父为外戚,女儿该是知道中朝杨皇后(西晋武帝后杨芷)外戚专权之事,最后杨家落得个身死族灭,父亲不想授人口实,于你于我都不利啊。”褚裒抱着并不哭泣的司马聃坐到褚蒜子身边道。
“可是父亲这一走,朝中就没人了,女儿也会想念您的。”褚蒜子低着头,不舍地道。
“放心吧,何充差不多也该回朝了。父亲调任地方才更有利于掌握权势,而待在中央,不但手中无权,还会受到各地刺史藩王猜忌,难免不利。”褚裒语重心长朝褚蒜子道。
褚蒜子瞄了父亲一眼,仔细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再多说什么。
不久之后,褚裒离开中枢,何充调任台城,朝内格局发生了新一轮转变。
身在临淮的桓温此刻收到朝廷调令,由褚裒取代自己任职徐州兖州等地刺史,心中多有不爽,但又想北伐失利,自己身为前锋小督辅助庾冀北伐,自然也该承担些责任。
庾冀身为北伐主将,朝廷自然是动不了的,自己不过一个小督,该走的时候还是走吧。正收拾着桌前一应书籍,门外卫兵忽然送来了一封书信,桓温纳闷,不知道谁写给他的,于是打开看了一眼。
奇怪的是,当桓温打开书信之时,信封里有两张信纸,其中一张的署名是褚歆,另一张却是褚蒜子。
“吾得知前方战败,甚为痛心,如今庾氏一族控制襄阳江州荆州等地,权倾一时,赵*事实力如何,不甚了解,会否一路进攻跨过江水?还请兄告知,另庾氏与吾等结怨已深,如今情形不知庾冀意欲何为?是否意愿北伐?是否有霸图之心?还请兄告知。秀秀”褚歆的信桓温瞟了一眼,大概知道了信中意思,也不再多看便扔到一旁书案上,而后拿着褚蒜子写给自己的信仔细看着品着,不免心中会心一笑。
桓温何等聪明,自然能看出信中意思。信件简短,只是提及公事并无其他,末尾署名却是秀秀,既不是蒜子也不是褚皇后,而是秀秀。其中意思值得玩味,桓温嘴角轻扯,露出一丝浅笑。
桓温拿着白色信纸,玩味似地看了许久,而后放下手中信纸,一身戎装,朝外面庾冀的大帐走去。
脚下生风,桓温没几步就来到庾冀白色帅帐门外,朝里面直接走了进去,道:“桓温拜见大将军。”
白色大帐内,一位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转过身来,手中握着一把古铜色利剑,虽然人到中年但看肤色和五官,到底还是男子中长相比较标致的了。
“桓小兄弟啊,来,坐。”庾冀转身见桓温进入帐内,将宝剑放到一旁,伸手指了指,示意桓温落座。
桓温也不客气,坐到靠近庾冀座位的地方,道:“眼下丹阳之战失利,大将军以为我等将如何自处?”
桓温身为前锋小督询问战况是合情合理的,庾冀自然也不隐瞒,道:“丹阳之战,桓宣难辞其咎,本将已经派庾方之去接替他的位置了,此战我军士气大损,短期内恐怕不易再战,先在此修养再定吧。”
“为了支援北伐,朝廷可是每天都在消耗呢,将军以为我能能撑多久?”桓温皱眉片刻,朝庾冀问道。
“哈哈,我们再不济也不至于比那赵国差吧,眼下赵国国内情况不明,我等不宜轻易做出任何举动,以免留出空隙被敌军偷袭啊。”庾冀低头沉思片刻,一脸深沉,而后抬头朝桓温道。
桓温仔细想了想,脸上散发些许忧愁,道:“只是不知道此次败仗我军要等多久才行,这时间长了,恐怕军需粮草士气都会出问题啊。”
庾冀自然也清楚桓温话中意思,军队久驻一地,又打了败仗,如果不立即撤军,那便是迅速调整军队,寻找时机再次作战避免时间越长士气越低落。
然而庾冀到底跟桓温想的是不一样的,庾冀占领襄阳的目的已经达到,眼下又派庾方之代替了桓宣宣城太守的职位,自己带领的四万多人在此处驻扎,休养生息,而后利用襄阳的有利地形进行防守,经营此地,也没什么不可以。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这些想法岂能为外人知晓,虽说跟桓温也是多年情谊,但庾冀还是皱了皱眉,道:“此事本将自有考虑,军队先在此处驻扎,休养,等合适时机,本将自会有所安排。”
桓温见庾冀似乎有些不悦,自己也不便多说什么,于是只能起身,拱手朝庾冀道:“小将知道了。”
见庾冀只是嗯了一声,并未多说,桓温观察着对方脸色,道:“大将军若无吩咐,温就先退下了。”
庾冀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只是伸了伸手,示意桓温离去,桓温也不便打扰,只能退出帐外。
走出帐外,桓温快步向前疾行,心里却有着自己的考虑:“这大将军似乎对于北伐的热情没以前那么高了,难道真的是丹阳之战导致大家都士气低落?恐怕不尽然,庾冀久经沙场,不至于此,他会停留在此处修养生息,恐怕还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这一路想着,桓温回到自己的帐篷,左思右想,走到书案前边,提起毛笔在砚台上点了点,而后却静止不动,似乎在犹豫着思考着。
想了许久,桓温最终还是决定落笔,随手在左侧抽出一张白纸,挥笔在那白纸上快步写了几行小字。
第六十章 皇帝病重()
坐完月子,褚蒜子终于获准返回显阳殿了,此刻,收到从前线来的私信,褚蒜子邹了邹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样,桓元子信上怎么说?”褚歆站在一旁,关切地问道。桓温的信是直接转道褚府给褚蒜子的,所以褚歆第一个收到信,没敢打开便直接来到显阳殿先给妹妹看。
“依照信上所言,大概北伐是不可能了。”褚蒜子将私信递给褚歆,自己走到一旁面对着窗户往外望去。此刻,她在想司马岳看到这封信该会怎么反应?
如果司马岳知道了投入如此之大的北伐之战,最终不过是庾氏为了夺取襄阳而肆意造势,他该有多伤心,多气愤。
“元子此意,庾氏虽有北伐之意,其意却不在朝廷,而在巩固庾氏家族在江左的政治威望,为了取得襄阳江州等地的统治权。早该想到庾氏一族势必会借着北伐巩固家族权势。”褚歆一阵恨恨然,脸色暗沉下来,道:“我立即把此消息转告陛下。”说罢便准备离开显阳殿。
“慢着。”褚蒜子忽然叫住褚歆,褚歆回头,略带惊奇地看着褚蒜子,道:“怎么?”
“陛下要是知道此事,恐怕会伤心啊,病情也许会更糟。”褚蒜子面带忧伤,朝自己兄长道。
褚歆迟疑片刻,想着也许陛下会忧伤,但是如此大事,怎么能不告知,便道:“此乃国事,干系重大,陛下岂能不知?”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直接朝前殿走去。
褚蒜子还想叫住他,伸出一只手指着褚歆离去的背影,想了想,似乎大兄说的也有道理,便不再勉强,随他们去了。
桓温送过来的密信无疑加重了司马岳的病情,本来这个月朝中多事,司马岳尚在病中却因为身处多事之秋而不得不事必躬亲,因此,身体竟是越来越弱了,这下子,又收到前线来的密信,想起自己还得通过皇后才能得到消息,心里既有愧疚又有一丝酸楚。然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桓温信中所言内容实在让司马岳伤心难过。
“朕经营多年,有幸得舅舅相助,登基称帝,本以为可以大展宏图,却没想到。。。。。。”不知为何,此刻的司马岳半躺在床上,显得有些软弱。自从登基之后,以往的锐气进取似乎已经渐渐消失了,虽然他依然保持着勤勉刻苦,想要有所作为,但历史似乎跟他开了一场玩笑,一个并无实权的帝王,哪里来的什么建功立业。
泪水止不住往下流,这大概是司马岳此生留下的不多见的眼泪了,也许是伤心、也许是心酸、也许是感慨,总之是众多复杂的情绪交织着,最终迫使这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陛下,眼下的情形还要早做打算啊。”褚歆躬身站在一旁,低声道。
“作何打算?”司马岳低头笑了笑,道。眼下如果连自己的舅舅都不相信了,那他司马岳还能相信谁?他没有看一旁正注视着自己的褚歆,只是低着头,思考者。
褚歆原本还想说什么,但见司马岳的神情,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毕竟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咳咳咳。。。”司马岳将信纸捏在手里,胸口一阵气闷,不住地咳嗽起来。
“陛下,陛下,太医令”褚歆见司马岳身体不适,赶紧朝门外喊道。
“老毛病了,无需大惊小怪。”司马岳咳嗽完,气息稍微平稳了些,朝褚歆道。
太医令很快便从门外跑了进来,毕竟最近皇帝皇后身体都不太好,太医令也就随时伺候着,这会儿太医令来到床榻边,伸手替司马岳把了把脉,又仔细瞧了瞧司马岳脸上气色,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样”褚歆见太医令摇头,怕是情况不好,急问。司马岳见太医令摇头,不明何意,正欲问话,却见褚歆问了,没多说什么,只是盯着太医令。
“陛下切记过于操劳,眼下陛下需要静养,少操心,如此病体才能渐渐康复。”太医令一脸忧虑朝司马岳叮嘱道。
“眼下国家大难之际,你叫朕这一国之君什么也不管,那怎么行。”司马岳虽然也知道自己现在情况不太好,但眼下朝内朝外危机重重,叫他不操心那怎么可能呢?
“陛下若不好生休息调养,怕是病情会越来越严重的。”太医令即是忧虑又是为难,道。
“无碍,朕知道了。”司马岳笑了笑,道。
内侍从门口进来,低着头,犹豫着,似乎要进来禀告什么,却又不太方便似的,因此在门口徘徊着。
褚歆见内侍徘徊在门口,磨磨唧唧的,便道:“何事?”
内侍见褚歆叫他,便横着一条心,直接走进来,道:“陛下,常侍,桓宣死了。”内侍说完将一封奏章递过来给司马岳。
“什么?”司马岳震惊道,而后从内侍手中接过奏章速速瞄了一眼。
“没想到会这样,桓将军出自名门,一方英雄,却没想到就这么死了。”司马岳闭上双眼,将奏折放到一边,回顾着北伐之事的一路决策,心中对桓宣既有愤慨又有怜惜,愤慨的是丹阳之战桓宣战败,怜惜的是没想到离丹阳之战仅仅数月时间,桓宣就这么死了,可惜了一代大将啊。
褚歆原本也是知道桓宣战败被贬斥的事情,但突然收到桓宣已死的消息还是让他大吃一惊,将床上的奏章拾起来仔细阅读,越往后看震惊之情更甚,合上奏折,朝司马岳道:“这桓宣可是我朝难得的名将啊,怎的就这么死了?”
司马岳忽然觉得五脏六腑都似乎在翻滚似的,一股热流顺着脾胃直往上涌,司马岳感觉喉头有些湿润,捂着胸口,突然,一股热流冲出,鲜血如水柱般喷射出来。
“陛下。”一旁的内侍,太医令和褚歆皆是震惊之色,朝司马岳喊着。司马岳吐出一口鲜血,重重的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得到消息的褚蒜子抱着孩子赶紧跑到式乾殿,见司马岳双眸微闭,脸色十分苍白,又见太医令在一旁伺候着,关切地问道:“陛下怎么样?”
“回皇后,陛下病情严重,恐怕不易再受打扰了。”太医令不敢隐瞒,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