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褚太后-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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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中毒尔等难辞其咎,刘将军拿你过来也是名正言顺,不过说起来本宫也有责任。”褚蒜子轻抚着肚子坐到上座朝跪在面前的太官令道。
“你可记得食物分配之后,有经过那些人之手。”褚蒜子迟疑片刻,朝太官令问道。
“老臣记得,记得。”太官令几乎吓破了胆,连连道:“老臣那日命令人将菜式配置好,所有菜品都有经过试毒,并无异样。而后便是皇后宫里的御侍将菜品一一端走。”太官令一边想一边道。
“燕红,那日你们几个负责把菜品从太官令所处端来显阳殿,中途可有停留?”燕红和两三个当值的内侍跪在褚蒜子面前,低着头不敢说话,褚蒜子瞧了瞧她们,问道。
“回禀皇后,中途并未停留,因害怕菜凉了所以吾等皆是赶着时间过来的。”燕红率先道。
“是这样吗?”褚蒜子又像其他两个内侍问道。
“是的,是的。”内侍不敢撒谎,一一点头道。
“既然你等未做停留,别人断然是没有可能下毒的,如果不是在光禄勋下毒,那边只能是菜品呈送的过程中下毒了。太官令说上菜之时已经验过无毒,而上菜之后却有毒了。那,本宫是否可以怀疑下毒之人便是在你们呈上菜品之时下的毒呢?”褚蒜子朝身旁站着的刘建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燕红等人,道。
“回禀皇后,这绝无可能,我们一路过来,没有半点停歇,绝无可能是我们这下毒的。”燕红抬头看着褚蒜子,急道。
“如果不是在这里出了问题,那便是太官令说谎了?”褚蒜子说着将视线撇向一边跪着的太官令身上,太官令大惊失色,道:“老臣不敢,老臣绝不敢对皇后撒谎。”
第五十七章 谁是真凶()
漆黑的夜晚,一骑快马正朝着庾府狂奔而去,马上一位身着黑衣的年轻人,腰间跨着短剑,待马儿到了庾府门口,翻身下马,“咚咚咚”敲了几声,老奴过来开门,见到眼前之人略有吃惊:“郎君?”
“伯父可在?吾有事要找他。”那黑衣郎君朝老奴看了一眼,道。
“郎君请进。”老奴让出一条道来,将黑衣郎君引入堂内。此时庾冰尚未入睡,听到门口动静走了出来。
“爰之?”庾冰朝那黑衣郎君看了一眼,惊诧道。
“爰之参见伯父。”庾爰之双手拱于胸前,朝庾冰施礼道。
“来,快进屋。”庾爰之跟随在弟弟庾冀身边,目前正准备北伐,此时此刻,庾爰之突然造访,定然是有大事发生,庾冰不敢怠慢赶紧将人迎进大堂坐了下来。
老奴煮好茶水,分别给庾冰和庾爰之呈了上来。
“爰之此来何事?尔父可安?”庾冰将庾爰之让到座位上,道。
“父亲安好,父亲派侄儿此来,希望伯父能够帮忙筹措军需粮草。”庾爰之不急饮茶,直接道。
“伯父知道,此事伯父正在想办法。”庾冰低头想了想,道。
“父亲还说,桓宣久居襄阳,经营多年,襄阳乃荆州上游,地理位置特殊,此次北伐势必趁机夺取襄阳,否则此后怕是再无这等机会了。”庾爰之一脸郑重朝庾冰道。
“尔父此次北伐,将襄阳桓宣所部作为先锋部队,老夫就已经猜到其目的了。因此早已奏请陛下允许,按照朝廷碟文下发的速度,明日便出了建康。”庾冰邹了邹眉,朝庾爰之道。
“如此甚好。”庾爰之大喜,笑了笑,道:“父亲还有话让侄儿带给伯父。”
“哦?”襄阳的事情已经着实难办,不知还有何事,庾冰心中一紧。
“我庾家占领荆州雍州等地,如果襄阳的手,则江水上游皆归我庾氏一族,而唯有一江州,插在荆州雍州之间,让人寝食难安。”庾爰之紧了紧眉头,朝庾冰道。
庾冰听完庾爰之之话,沉思良久,忽的站了起来,抬头朝远方看了看,道:“此事伯父知道,只是江州目前被褚裒占领,着实难事。”
“这……”庾爰之也知道此事十分为难,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江州交通便利,物产丰富,尔等若要北伐,从此处运输粮草军需士兵都是较好选择。”庾冰踱着步子,转头朝庾爰之的方向走了两步,道。
“北伐大业,非一时一人所能完成,此番北伐除了调动我庾氏在荆州兵力之外,襄阳,雍州等地均有调兵,父亲担心,如果有人趁着我们北伐空虚之时巧取豪夺……”后面的话庾爰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庾冰却听懂了他话中意思。
“放心,还有伯父在呢。颍川庾氏走到今时今日不容易,岂能那么容易被人夺取。”庾冰郑重道。
听庾冰这么一说庾爰之放心了不少,微微笑道:“如此,侄儿和父亲就敢放心执手北伐大业了。”
“唉,庾家的事情先放一边,老夫比较担心的是庾夫人如今中毒尚未找出解药,恐怕……”庾冰略带忧虑,朝庾爰之道。
庾爰之心中咯噔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许为难,朝天空中望了一眼,道:“表妹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康复。此刻,还是家族大业要紧。”
说到最后一句之时,庾爰之低头看着庾冰,庾冰略微惊诧,只是那一刹那的惊诧,而后点了点头,似乎对庾爰之此话表示赞同。
夜已入深,司马岳这几日守在庾夫人身边亲自伺候着汤药,这个女人虽说并不是自己喜欢的,但总归是红颜薄命,让司马岳多了一丝怜悯。
“这回配制的解药不会有问题了吧?”当药丞将一碗热乎乎的汤药端上来之时,司马岳朝药丞和身旁的太医令问道。毕竟已经吃了两幅药剂均未见成效,司马岳略微担心,这幅汤药吃下去还是没作用怎么办?
“这……”药丞和太医令均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他们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司马岳坐在床边,木质汤勺一次又一次将汤药送到庾夫人嘴里,喂进去一口往往虑出来一半。司马岳赶紧□□头的内侍帮忙擦拭。如此,忙活了一会儿,庾夫人才把整碗汤药喝完。
见庾夫人喝完,司马岳将瓷碗递给药丞,又静静看了看庾夫人,起身准备离去。
“陛下”忽听得身后一声微弱的叫喊,司马岳大惊,转头,却见庾夫人微微睁开双眼,正注视着自己。
“爱妃。”司马岳大喜,坐下来,轻唤着庾夫人。
“臣妾自知命不久矣,想跟陛下说说心里话。”庾夫人微微睁着双眼,气若游丝,朝司马岳道。
“你说吧,朕在此陪着爱妃。”司马岳朝身边伺候的众人看了一眼,示意他们退下,而后朝庾夫人一脸温柔的道。
“臣妾自知陛下并不爱臣妾,臣妾也知道,皇后秉性善良,只是臣妾不得已入宫,却未曾想到生命尽是如此短暂。”庾夫人吸了口气继续道:“臣妾……臣妾只想陛下在臣妾死后能够善待庾家,善待臣妾的母亲。父亲过逝的早,家中只有母亲一人,臣妾实在担心”
庾夫人说着说着越发激动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司马岳,司马岳见庾夫人将手伸了出来,赶紧将之抓住,道:“爱妃放心,朕答应你。”
“还有,一定要找出毒害臣妾的凶手,将之碎尸万段。臣妾知道陛下和皇后感情极深,但若真是皇后,还请陛下秉公处理。”庾夫人希冀的眼神望着司马岳,抓住司马岳的手更加紧了,似乎司马岳不同意就不肯放手似的。
司马岳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朕答应你。”
天蒙蒙亮的时候,庾爰之早已从庾府离开,庾冰派出去寻找解药的侍卫骑着快马回来了。
“怎么样?此去西域可有收获?”庾冰见侍卫回来,赶紧迎了过来,左右瞧了瞧,却并未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怎的没看见那传说中的莲花呢?”庾冰左右瞧了瞧,并未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脸失望,道。
“父亲,您说的那长在雪山上的莲花每六十年才见一次,孩儿花光所有积蓄都没能购得,孩儿打听过那雪山很远,并非我们想象中的西域那般远,若是一来一去至少一年时间,孩儿怕终究赶不及,所以还是回来了,孩儿,孩儿怕连连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说话的正是庾冰之子庾蕴。
说最后一句之时,庾蕴低下头,不舍地道:“父亲,请让孩儿进宫,孩儿相见连妹。”
“也罢,我们父子这就一起进宫吧。”庾冰知道庾蕴自小就喜欢庾夫人,然而两人毕竟同宗同族,庾冰又怎能允许二人在一起。又巧在庾家需要送一位妙龄女子进宫,这庾连容貌姿色年龄都刚刚好,庾冰于是狠下心来,作为一族宗主将庾连送进了宫。
然而,令庾冰和庾蕴都没想到的是,两人刚刚进宫便听说了庾夫人之死。
司马岳站在庾夫人面前,面露哀伤,身后一众侍女跪在地上,太医令和药丞已经被拉出去下了天牢。
庾蕴站在显阳殿内殿门口,朝里面偷偷看了一眼,只是看到那一张沉睡的脸,竟是如此静怡,如此安详,庾蕴心里想着她走的时候该是十分安详的吧。
像一颗木桩似得,杵在那,庾蕴一动不动愣怔了半响。庾冰见庾夫人安静的躺在那,心中一凉,靠近庾夫人身边走了过来。
“连儿,连儿,连儿”庾冰竟止不住哭泣了起来,此时此刻,他也许有些懊悔,不该讲庾连送入宫中,这宫里危机四伏,庾连本身并没什么心计,又哪里能在此长期存活下去。原以为有他庾冰在,万事都好解决,却没想到这天下也有他解决不了之事。
此时此刻,想起兄弟庾怿之死,又看看已经没了气息的庾夫人,庾冰仰天长叹一口气,为了庾家,失去了两位亲人,值得吗?
“舅舅放心,朕一定为庾夫人找出真凶,不管是谁,朕决不姑息。”司马岳转头看着庾冰,安抚道。
庾冰抬头朝司马岳看了一眼,并未说话。
当崇德宫的褚蒜子收到庾夫人之死的消息,大惊失色,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等了,她必须尽快找出真凶还自己一个清白,否则她褚家连同她尚未出身的孩子恐怕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褚蒜子知道司马岳还是相信她的,然而庾夫人一死,让她担心的事,庾家人会否将此事怪到自己头上来,到时候连累了褚府可就完了。
之前便已听刘建说过褚府被围之事,此时此刻,褚蒜子最为担心的是褚歆的状况。
“怎么样?”刘建匆匆从门外跑进来,褚蒜子捂着肚子,着急的问。
“皇后放心,庾家暂没有动静,虽说是将褚府围了起来,但凡是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庾冰不会乱来。”刘建朝褚蒜子安慰道。
“那搜查可有搜出结果来?”褚蒜子继续问道。
“其他人到没搜出什么,只是……”刘建迟疑着不知是否该说下去,看眼色有些为难。
“怎么啦?”褚蒜子一阵诧异,道。
“在皇后贴身内侍燕红的床榻下搜到了这个。”刘建谨慎小心的将一枚金色腰牌从身后摸了出来,交到褚蒜子手中。
“这是……出宫腰牌?”褚蒜子一阵诧异,朝刘建看了两眼,在朝手中金色腰牌看了看,心里琢磨着。
“本宫从未让她出宫,她哪来的腰牌?”褚蒜子颠了颠手中金色腰牌,低着头仔细琢磨道。
“皇后再仔细想想,真的是从未有过?”刘建朝褚蒜子看着,仔细的一字一句道。褚蒜子回头猛地瞥了刘建一眼。
褚蒜子深知自己从未出宫也从没安排身边人出宫过,陛下钦赐的宫闱腰牌一直在自己这保存着,燕红不过一个小小内侍,从何处得到这腰牌的?按照宫规,没有皇后和陛下的旨意,除了光禄勋采购内侍之外,其他一切御侍都是不可以出宫的,更不会有出宫的腰牌,那燕红这出宫腰牌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而除了燕红之外,让褚蒜子怀疑的还有方才刘建的话,她不明白方才刘建为何要那样问她?
“这不是本宫给她的,如果燕红有这个腰牌,那她是要出宫?”褚蒜子轻轻摸了摸肚子,朝前走了两步,思考着道:“她要出宫做什么?内侍私自出宫可是死罪。难道她不想活了,还是……”
褚蒜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忽的脑中灵光一现,褚蒜子迟疑道:“难道留在宫里她才是死路一条,所以即便是再凶险,也要赌上性命试一试?”
“莫非燕红是下毒之人?”褚蒜子越来越觉得自己判断的准确性高了许多,也越来越觉得宫里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没想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燕红,竟然是陷害自己的凶手,这让褚蒜子十分恐惧,这宫里到底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她?
“不管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