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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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要跟我走?”路檬半蹲下来『摸』了『摸』它背上的『毛』,继续游说道,“我比较闲,去哪里都可以带上你,裴湛就很忙,他不可能带着你工作,也没有我温柔……”
听到“温柔”这个词,裴路路的狗眼里『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眼神。
路檬没有身份证,乘不了高铁和飞机,再加上裴路路,就只能开车回去,借车往一千公里以外的地方开,自然不是一两句话的事儿,她打了一大圈电话才搞定。
她带来的东西不多,等待朋友送车的空隙,便找出纸和笔给裴湛留了张字条,她想不出该写什么,反反复复删改了七八次,最终只留了三五句话。
“我们不合适,分开对大家都好。狗狗我带走了,会好好照顾它的,不用担心。如果你想它,以后我会定期送它和你见面。电话号码不用了,你删掉。”
路檬带着裴路路走到楼下,想起了仇英的扇面,又折回去在字条上加了一句话:“你书房里的那幅画我拿走了。”
开上高速前,路檬给余航打了通电话,接到她的电话,余航很是意外。
“裴湛晚点估计会问起我,你暂时别告诉他我的名字,如果他让你联系我,你就说我其实是朋友的朋友,不是亲戚,当初求你介绍工作你才谎称堂兄妹。”
“路小姐,您这是……”
路檬没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她需要时间缓冲,如果可以,越晚面对裴湛越好。圈子那么小,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在路时洲的婚礼上重遇,她的积蓄虽然不多,但把当扇面的钱连本带利地还给他并没有压力。
路檬傍晚五点出发,她经常开夜车,中途没有休息,回到z市时天还没亮。她先去了趟裴湛家,除了扇面 ,把气球上的星星灯也一并带走了——它们算是这段回忆的开始。
路檬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刚好是早晨七点,把东西放下后,她先去超市买了袋狗粮。
再次回家后,她边倒狗粮边招呼柴犬吃饭,刚叫了一声“裴路路”,便怔住了。片刻后,路檬对裴路路说:“我和你爸爸没关系了,你以后要跟我姓路,路胖胖这个名字怎么样?很适合现在的你呢。”
裴路路只埋头吃饭不理她,许是路上喝了两罐红牛、两罐咖啡,前一夜失眠,这一夜无间断开车的路檬居然毫无困意,只是心跳比平常快了很多。
百无聊赖间,她拿着狗零食逗裴路路,可它宁可不吃牛肉干也不肯回应“路胖胖”这个名字。路檬觉得无趣,直接把狗零食放到自己的嘴巴里,边嚼边打开手机,已经过了将近二十个钟头了,不知道裴湛有没有查到她的真实信息。
看到通话记录里只有两通来自余航的未接来电,路檬松了一口气,她翻了翻信息,有一条余航发来的短信:“路小姐,我照你讲的跟裴先生说了,他很生气,现在正到处找‘余柠’。”
路檬本想回“抱歉,连累你了”,将要发送时又删去了。她折腾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靠褪黑素和酒睡了过去。
而前一夜不断打电话的裴湛则完全睡不着。
音乐会结束后,他原本约了恰好也在北京的马德里皇家歌剧院负责人谈合作,去酒店的路上给路檬打了无数通电话,皆是关机,觉得不安,便不顾助理的反对,把见面时间改到了隔天早晨。
回到一片漆黑的公寓后,见不到路檬和裴路路,认为胆小的女朋友不可能大晚上独自在陌生的城市四处逛的裴湛第一反应是报警。
报警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他才在床头柜上发现路檬的手机、取出来的手机卡、以及她留下的字条。
他将字条反反复复读了十几遍,才弄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她要分手、她带走了他的狗和书房里的一幅画。
裴湛懵了足足半个钟头才把纸条拍下来传给最亲近的堂哥看——“我女朋友这是不是要和我分手的意思?”
这一段司裴比谁都忙,隔了许久都没回,裴湛耐不住,便给他打了通电话:“你怎么不回我微信?”
“我没看到。”
“你现在就看。”
电话那头安静了三五秒后,司裴莫名其妙地问:“什么你女朋友?你哪来的女朋友。你今天晚上不是约了剧院经理吃饭吗?”
“……”裴湛这才想起来,他恋爱的事儿和谁都没说,只有他跟他女朋友知道,“刚在一起没多久,这次我也把她带到北京来了,这两天我们闹了点别扭,我都解释过了。中午她还好好的,我刚刚回来人就不见了,还把二十一带走了。她说她会定期送二十一回来跟我见面,就是还会给我打电话的意思吗?”
以裴湛的『性』格,一次『性』说这么多话非常稀罕,司裴云里雾里地『摸』不着头脑,便问:“你说的女朋友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就是我给裴赫找的家教。”
司裴听家人说起过这个人,倒是有点印象:“你助理的那个妹妹?你们是怎么在一……”
司裴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惊醒的裴湛就挂断了电话,转而拨通了余航的号码。
余航早有心理准备——为了帮朋友的朋友介绍工作而撒谎,总比替心血来『潮』的骗子大小姐隐瞒身份更容易得到原谅。于是裴湛问他的时候,他只说朋友说余柠急需一份工作,因为她的年龄跟要求不符,正好又和他一个姓,他心一软才帮忙求情的。
余航没有料到的是,裴湛并没骂他,只让他立刻想办法联系路檬,余航挂上电话,隔了片刻才打了回去。
“裴先生,我朋友也打不通余柠的电话,他说他跟她不是特别熟。要不我现在就发招聘启事再给您找个助理?”
“发什么招聘启事?我不需要助理。”
“既然您不需要助理,那余柠走就走了,您为什么要找她?”
“……”
裴湛万万没有想到,全世界都是在他失恋之后,才知道他交过一个女朋友。
第34章()
三天后; 裴湛便确认了“余柠”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z大包括研究生院的三个校区都查遍了,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学生。余航那边一问三不知; 裴湛起先还冲他发火; 想到日日与她同眠的自己也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便没再做毫无意义的追究。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每年年底都忙碌到接连两个月不进家门的裴湛推掉了所有工作; 日日等在家中——她在纸条上留言说会定期送二十一回来,裴湛怕错过,哪敢出门。
年少成名,时间由不得自己安排; 印象里他已经十几年没有休过这样长的
假期了。裴湛满心烦闷,便没让裴赫再住过来; 一个人闲在家里的这些日子,他把和路檬一起看过的《重庆森林》反复看了几十遍,把她唱过的两首歌对着歌词听了无数次,连在做梦都能听到那个旋律。
过去的他向来不喜欢文艺片; 觉得有故弄玄虚、为赋新词强说愁之嫌; 更拒绝为此类电影配乐; 如今亲历了失恋,竟和电影里的人物有了共鸣。
他知道,在周围人的眼中,他大概与片中患了失恋综合症的金城武一样固执到傻,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 等一个不可能的人回头。
裴湛失恋的第十二天,江东强行把多日未出门的他拉到了自己的餐厅。他本就不爱说话不爱笑,除了时不时地望向桌上的手机,乍看之下,倒察觉不出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裴湛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酒倒完全没碰。正和江东聊着天,电话铃一响,他立刻『摸』起了手机,发现是公事电话,想也没想就点了拒听。
“你就准备这么一直颓下去?从认识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至于吗。”
“路时洲和简年下个月结婚,给你发请帖了没?”
听到这句话,暗恋简年二十多年的江东脸『色』一滞,招了招手叫服务员过来:“今天开的酒都算在裴湛账上。”
“全是你喝的,算我账上?”
“谁叫你人傻钱多。你想找她太容易了,直接报警,就说助理偷了狗和价值两百万的名画,保准三天就能抓到人。”
裴湛斜了江东一眼,骂了句“有病”。
“有病的明明是你。什么不辞而别闹分手,这是典型的盗窃案。相似的案例报纸上天天有,用假身份去有钱人家应聘保姆,骗取信任后趁主人不在盗窃贵重财物。”
“不可能。”
“不是图财,只是分手,她为什么要拿走你的画?”
裴湛刚想说“她根本不知道那是谁的扇面”,又突然记起自己曾随口跟她说起过它的价值。
见裴湛瞪自己,恨不得揍他一顿让他清醒清醒的江东继续说:“你还等她送二十一回来?说不定你那条肥狗早被她卖到土菜馆去了。你真对她有信心就报警,你别怕,她要是没问题,警察绝对不会冤枉她,说不定是惯犯呢,除了你还骗过别的男主人。”
“不是你想的这样。她需要钱只要开口,多少我都会给,这个她清楚。”看到江东投来的诧异目光,裴湛只觉头痛,摁灭手中的烟,起身告辞,“管好你自己,我先走了。”
“……”
有件事裴湛谁也没告诉——仇英的扇面被她拿去了,按合同他要赔付十倍毁约金,所以他损失的并不是两百万,而是一千五百万。然而就是再加十倍,他都不会报警。再急着找她,他也不愿意他们的关系蒙上这样的『色』彩。
他不相信她是为了骗钱而来,唯一不解的是,如果她对自己失望,为什么不当面说清楚。到底在一起过,哪怕不喜欢他,也不至于连个挽留的机会都不给。
裴湛生『性』内敛,再心急如焚也没满世界嚷嚷,只找了两三个熟人帮忙查“余柠”,除此之外他就只告诉了司裴和江东,然而不过十来天,他离奇失恋的稀罕事整个圈子都传开了。这一晚竟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路檬之所以会到夜夜笙歌的贺齐光的别墅,是怕自己再继续宅下去会变成一朵蘑菇。从北京回来后,她昼夜颠倒地睡了三天,然后开始不眠不休地练琴,荒废了太久,指法生疏到不如刚学两三年的小学生,越练越绝望。
准备放弃的时候,司老师给了她一些素材,让她试着编曲,许是失意的时候感情格外充沛,完成之后拿给司老师试听,很少赞许人的司裴居然打了八十分。收到了鼓舞的路檬捡回了些许信心,加倍努力了起来。
贺齐光之所以会打电话邀路檬过来是因为顾屿说想见她,为了帮好朋友撮合,被路檬拒绝了八次后,他不折不挠地打了第九个电话,终于请动了她。
而顾屿之所以想见路檬,倒不是贺齐光脑补出的那个原因,听说裴湛被一个叫“余柠”的助理骗了之后,他满心疑『惑』,立刻给路檬打了通电话,然而路檬不接听也不回微信。
接连十几天没正常吃过饭的路檬怕被人看出自己满脸菜『色』,询问原因。出门前特地花了两个钟头洗澡、化妆、配衣服,停好车后照了下贺齐光摆在门厅的穿衣镜,倒觉得比平常更精神。
贺齐光的这栋别墅就没有安静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聚着十几二十个人。在座的路檬认识一大半,每一个年纪都比她大,她『性』子随意,不高兴的时候谁也懒得招呼,便径直坐到了台前。
一发现她,贺齐光立刻给正打桌球的顾屿使了个眼『色』,和他一起凑到了路檬旁边。
“你最近忙什么呢,整天不见人,想打通你的电话都得费半天劲儿。”
“没忙什么,就随便在家待着。”
“你吃晚饭了没?”顾屿从酒柜深处翻出了一瓶天价茅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这酒还是我从你哥那儿顺出来的,说是你爷爷珍藏的。”
他比了个六:“现在值这个数,就这么一瓶,狼多肉少,我让厨房弄盘盐焗鸭掌、再来碟煮『毛』豆,咱们三个去花房尝尝。”
“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开车来的怕什么,等下让我司机送你,再不然干脆住在二哥家里,这酒光有钱可弄不到。”
说完这句,贺齐光又给顾屿使了个眼『色』,趁着路檬跟和她打招呼的人寒暄,他压低声音对顾屿说:“这酒是我的宝贝,连陪我爸我爷爷过年都没舍得拿出来,也就是为了你!哥够不够意思?等下你自己把握机会。想说什么大胆说,被拒绝了就说喝多了开玩笑的。”
顾屿远比贺齐光稳重,瞥见路檬看过来的眼神,知道她听到了、误会了,并没急着辩解。
路檬嫌客厅吵,跟着贺齐光去了花房,赶在他开酒前,一把抢下了茅台,塞到了自己的包中:“我爷爷生前没舍得喝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