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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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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幡然醒悟过来,哭丧着张脸抖抖嗖嗖地将汤盆端了下去重新热过。

    不过多时,小白就恭恭敬敬复又端着汤盆出来。于是四人一兔一虎,通通围坐在石桌边上用了些鸽子汤。

    小白因适才被祝东风点醒,方晓得自己对上神有些不敬,一张苦瓜脸惨白惨白的,重羽心下不忍,随口道:“唔……你洞府里的这只兔子精虽不会说话,厨艺倒还不差。 ”

    话毕,小白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立马闪亮亮了过来,复又拿着勺子给他添了些道:“上神若觉得不错,便再用些吧,锅里还有许多。”

    重羽低低应了。

    一旁的阿寒又盛了一晚,将鸽肉挑了出来,就着手喂跟前的白虎吃,那白虎顺着他的手舔了舔,一口将鸽肉吞下。

    祝东风看着这一幅和谐的情景,却有些吃味。自己的儿子注意力全放在了这头白老虎上。阿寒以前从未喂自己吃过东西,这会儿却将一只虎照顾的十分妥帖,祝东风仿佛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转眼凉凉地瞅了瞅那只白虎,不爽道:“它不是不用吃东西么,阿寒,你快些吃,莫要在吃饭时玩耍。”

    阿寒天真地扬起头道, “阿娘,它喜欢我,所以我喂它的东西它就吃啊!”

    那白虎似是听懂了阿寒的话,大脑袋往阿寒胳膊上蹭了蹭,又抬起头来定定地瞅着祝东风。祝东风不经意间看过去,竟惊觉那白虎的一双眸子中竟有些幽怨的意味,随即惊问道:“重羽,你确定这只老虎未曾成精?”

    彼时一口汤正从重羽口中喷出,他接过小白递来的布巾,缓缓道, “就是只普通的白虎罢了,你生完孩子怎得变得婆婆妈妈了。”

    膳毕,阿寒带着白虎出去散步,重羽靠着桌子剔完牙,又饮了杯小白端上来的山泉水泡的茶水,哼哼唧唧了半晌,期期艾艾道:“今日前来,除了来看一下你和寒儿,我还另有一桩事。”

    祝东风微觉重羽今日大异于往常,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山中枯淡,听人八卦成为祝东风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于是又将凳子往重羽跟前挪了挪,倾过身子兴致勃勃紧盯了他有些躲闪的眸子笑道:“你说。”

    重羽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复又哼哼唧唧道:“那个……离舸……”

    祝东风闻言立刻收了笑意,坐直了身子冷淡道:“重羽,你记不记得一件事?我小时候喜欢婆罗树上结的幽昙果,但那婆罗树却独独生于九重地脉下,不能存活于异地水土。我曾偷偷去九重地脉下挖来树苗,花了死力想在青羽峰种活一颗,耗了许多心血,花费了两三百年的时光,时时浇水施肥,下雨怕给淋着,日头出来又怕给晒着,悉心照料,可那婆罗树却依然不能结果。最后,我实在没有了心情,便干脆将剩下的那几株半死不活的苗苗都拔出来扔掉了,从今往后便是连那婆罗树的名字都再不想提。我如今又忍着不耐将那旧事再提上一提,你可懂我的意思?”

    重羽愣了愣。

    祝东风复道:“我曾对那人也有过些期许,甚至在他初初做下错事后,还抱着一丝幻想。如今,我也想通了,他就是另一株我种过的婆罗树,无论如何也结不出果来了,曾经喜欢过,无奈他却将我的心戳了个千疮百孔。我现下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再听到了。”

    沉默半晌,重羽长长的叹了口气,又觑了眼一旁面色青白的祝东风,立起身来,摇了摇头,一双眸莹满了伤感,“小风,你可曾想过,当日他与心月的那事,是否还存着些隐情?”

    重羽提起这茬,祝东风多年的噩梦又涌上心头,一时心痛如绞,白着脸冷冷道,“呵……能有什么隐情,难道说他与心月做了那档子事,是因为有人逼他不成?”

    重羽皱眉道,“离舸他……”

    话未说完,祝东风指着洞府门口冷冷道:“重羽,你深知我的脾性,你若非要提他,便早早打道回青羽峰吧。”

    重羽在祝东风面前向来好脾性,这般送客,他竟也不恼,只收了面上的严肃劲儿,嬉笑道:“嘿嘿,小风莫要生气,我以后再不在你面前提他便是,正好我也有些事,这便走了,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话毕,又堪堪叹一口气,缓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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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血池() 
菩提花间濛濛雨,南山子规一声啼。

    一大清早,外面便窸窸窣窣地下起雨来,洞府前的菩提花开了满树,香味却并不浓郁,只清清甜甜的。奈何景色虽盛,祝东风心里却揣着事情。虽是夏日,此情此景却正适合伤春悲秋。

    前日里祝东风与重羽相谈话不投机半句多,出言无状将他请走,不多时,阿寒牵着白虎进来,嚷着要让重羽舅舅教他七十二般变化,小白也拿着张雪白雪白的布帛想要找重羽签个名。祝东风深感头痛。细细想起自己方才种种,确是有些过份,直到过了两日,仍旧有些恹恹的,深悔自己胡乱迁怒。

    雨慢慢的大了起来,祝东风站在洞府前的草亭子边上,垂首看着那淅淅沥沥的细雨。

    雨水溅在泥地上,打出一个一个浅浅的小水坑,如宿命的脚印一般,即便微浅,却无法轻易消失。一滴雨水,自亭角淌落,溅起小小的水花,细微得近乎无声,可她的听觉却独独捕捉到了,只觉得恨音连绵,惆怅无限。

    望了望四周,又叹了口气,阿寒去念学,小白与无名去虞符山脚下看几只猴子组的戏班子唱戏,一时间四下寂寂无人,只有一只白虎与自己做伴。

    听得祝东风叹气,那老虎甚是诡异地拿大脑袋在祝东风腿上蹭了蹭,祝东风见得它皮毛油光水滑,身上隐隐泛着光,目光温顺,只往自己身上蹭,心下又有些怀疑,暗测道:“这只白虎难道真的成精了?”

    当下定定盯着它敛神察探,却感觉不到丝毫妖气,唔……不过就是山中一头普普通通的白虎罢了。

    那白虎见祝东风定定瞅它,复又拿它的大脑袋往祝东风身上蹭,彼时的百兽之王此时却像只大猫,撒起娇来毫无威武之气。祝东风被它撒娇的架势看的有些好笑,见它这般黏人,便伸出手来在它大脑袋上摸来摸去,笑道:“你说你,好歹也是个百兽之王,却作出一副大猫的架势来,果真是被重羽驯化成仙宠了么?嘿嘿,皮毛滑滑的摸起来好舒服呀。”

    这老虎低低呜咽,似听懂了祝东风的话一般,只围着她身周打转,愈发的撒起娇来,再不肯离开一步。祝东风忍不住对扁毛仙宠的热爱,何况还是头不和她抢食的温顺大猫,即刻俯下身来揽了它大大的脑袋来抵在颔下,将这老虎亲了亲,却奇异的发现,这头老虎身上竟然没有野兽皮毛的腥臭味道,却透着淡淡的竹香。

    是的,竹香。

    “这老虎身上的味道竟与那人有些像……莫非是我昏了头了?”

    那老虎见得祝东风有些厌恶的将它推了开来,委屈的低低呜咽了两声,又小心翼翼靠了过来。

    祝东风看着白虎小心翼翼的神情,心下一软,“怎么可能是他,我必是昏了头了。一定是重羽想的周到,兽类都是臭烘烘的,他怕熏着我,便在这老虎身上的洒了些香罢了。”

    祝东风感激重羽替自己想得周全,又将自己那日的表现检讨了一番,心下决定下次见了重羽必要跟他道歉,说声对不住。

    那白虎甚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祝东风瞧着它这般机灵,只觉不久之后这白虎定然要踏上修仙之路,且前途无量,不由很是欣慰。复又蹲下身去,抚摸着白虎毛茸茸的大脑袋,叹息道:“白虎啊白虎,我观你十分有灵性,从今往后便跟着我修行吧。以后位列仙班,也算美事一桩。嘿嘿。”

    祝东风说完,白虎的反应有点奇怪,它将脑袋一歪,祝东风摸着它大脑袋的手便摸了个空。只见它虎目微眯,凑近来舔了舔祝东风的唇瓣。

    祝东风大脑嗡的一声,全身立时不舒服了起来,看着白虎结结巴巴,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连滚带爬朝后退了几步,惊吓道:“你你你,你果真没有成精?”

    白虎又一副大猫状,伏下身子挨着地低低呜咽了声。

    可知这世上,让祝东风招架不住的事物有二,一是旋满了泪花的自家儿子阿寒的一双眼睛,二就是扁毛动物萌萌的撒娇。看了半天,仍未看出这白虎已经成精的证据,祝东风心下稍安。

    阿寒念学回来,每每要与白虎抱作一团亲上半天,起初阿寒要将白虎抱上榻睡,祝东风一万个不愿,卧榻之侧,岂容老虎酣睡!这白虎再通人性,却也是只兽,且须知虎类只在晚上觅食,万一它晚上兽性大发,趁着祝东风母子睡着一口咬下去,那可不妙。

    祝东风只许那白虎只卧在洞府门口,无奈阿寒却不同意。因这白虎是只普通老虎,却又通体雪白,生的过于扎眼,阿寒怕它被虞符山中的精怪吞食,死活不让它出去。对峙了半晌,各让一步,祝东风只许它在洞府里待着,却不许上床。然而第二天起来,却发现那只白虎缩手缩脚地卧在石塌上,阿寒抱着它睡的正欢。祝东风十分庆幸自家的床榻是石头做的且又足够宽敞,否则以白虎这种体格,三两天就要换床了。

    见祝东风未多话斥它下去,那白虎慢慢地也胆大了起来,后来每日只要到了睡觉的时候,它便先跳上榻去,缩在个角落里等着。样子活像只大猫,令祝东风心中腹诽它必是投错了胎。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有些多雨。一天夜里,外头的雨有些大,洗刷的四周都有些凉凉的。祝东风睡到半夜只觉得冷,忍不住往热源跟前靠。恍惚中有东西轻轻的在她脸上抚了一下,身上一暖。第二天起来,却发现自己抱着只虎。虽然白虎是虎类,但处了这么些日子,祝东风却慢慢摸出来了它的脾气,端地十分温顺,无丝毫杀气,大脑袋萌萌的,还挺讨人喜欢,慢慢地习惯了,倒觉出它的好来。

    似乎自己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连阿寒也说,“自从白虎来了,阿娘就再也没做过噩梦,踢被子的次数也少了很多呢。可见白虎是瑞兽!”

    祝东风深以为然。于是免不了对待它又悉心和蔼了些,更加照顾它,每日里只将它圈在洞府里,自己出门游荡时再带上它。这白虎也十分乖巧,并不在外面乱闯,除了偶尔驮着阿寒去念学、与他在一处耍一耍外,剩下的时间便都只跟在祝东风身后。

    祝东风偶尔出去散步,登到山顶听松涛,观晚霞。按着山居岁月算了算,自己来此地已差不多快有六年,朝听呦呦鹿鸣,暮观星沉月起,这来来回回的,也算将虞符山上的景致看了个遍。

    这一日,将将雨过,天气晴好,祝东风拂花穿叶徒步而行,提着个竹篮,往虞符山后山菩提林里去采菩提果。白虎在后面亦步亦趋。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不过堪堪走进林中十几步,祝东风便觉得不远处似有个东西在盯着自己,身后白虎亦低啸一声,凑近祝东风将她的腿蹭了蹭。祝东风直觉蹊跷,停下步来,却见白虎又低低啸了一声,随即如离弦之箭一样向前窜去。

    祝东风扔下篮子紧紧尾随,却见白虎直直跑出了林子,眼见着已要跑出自己的视线,心下一时着急,便急唤道:“白虎!白虎!莫要乱跑!”唤完,那白虎脚下停了下来,在远处站着,祝东风便又循着它方才的脚步跟了去。菩提林里花果皆盛,堪堪十里。祝东风一路赶去,已微微有些疲累,行了多时,走到林子尽头,甫一出林,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祝东风立定在身后的一片菩提林前,面前是铺天盖地的妖气。空中的黑色瘴疠遮天蔽日,颇有些暗黑白昼之感。祝东风暗暗称奇,此前的几年时光里,祝东风从不曾发现这虞符山还有这么一处魔境。然而在前山不曾瞧见,必是有妖魔在此地又另外布了一番结界,而被自己和白虎误闯了进来。

    祝东风定睛一瞧,瞬间发现那结界内竟然有一个血池。

    那血池之中,许多动物正卯足了劲全力挣扎,但却如陷入泥沼一般,被困得动弹不得。池中无数魑魅魍魉伸出蛇身一样的触手,将血池里的生灵往深处拖拽。转瞬之间,一只犄角还未长全的小鹿被拖拽进血池,一双湿漉漉的眸子茫然而惊恐,至死不知发生了什么悲剧。

    远处传来诡异而刺耳的曲调,似是魔咒。那些被拖入血池深处的生魂随着血水的沸腾齐齐哀唱,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但最终被刺耳的咒语压制下去,那哀嚎越来越轻,越来越不可闻,慢慢地只剩下风声在耳边呼啸,哀凄的嚎叫声自血池底下传出来,空洞而断断续续,却更显得阴森刺耳。

    许多面目凶恶的妖兽立在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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