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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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白哆哆嗦嗦收拾锦鸡的身影,祝东风一面有些欺负了人的负罪感,一面又为能沾着荤腥而欣喜。“唔~我果然堕落了。竟为了吃肉如此卑鄙……不过……香喷喷的鸡肉……”祝东风咽了口口水,见外面日头有些烈,便托着肚子施施然回了洞中。
过了个把时辰,小白便哆哆嗦嗦端着一竹筒鸡肉来了。祝东风尝了口,“唔……小白你虽胆子小,但厨艺还不错嘛……”
祝东风细细啃完骨头,又饮了碗小白端上来的山泉水,打了个嗝。
每天一碗鸡肉,祝东风连着吃了十来天。小白也渐渐地从解剖中得到了乐趣,不过十来天,就从万分抗拒变成了欣然接受,祝东风不由暗叹,小白的适应能力超强。正估摸着肉快要吃完时,一天早上,又听得洞外小白一声惊呼,出洞去看,却见洞口不远处又躺着几只鹌鹑,还有一头獐子。这次不等祝东风开口,小白便如开了窍一般,兴致勃勃地找来把刀就地将那头獐子解剖了起来,颇有些庖丁解牛的风采。祝东风看着面前一副血腥的场景不由目瞪口呆。
想是最近吃了些荤食,母体中的滋养跟上了,近来,腹中的孩子也有些不大安份,动不动在祝东风腹中伸展伸展拳脚,有些要出来的意思,令她莫名心悸。
第一次做母亲,祝东风有些激动又有些惊恐。
完全是以前没有过的感觉。自己从小无父无母,在青羽峰被重羽放养着长大,丝毫没有羁绊,而如今腹中却有个小生命,祝东风忽觉得一种暖暖的感觉填满了自己的心,先前与离舸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都不算什么了。
一旁的小白一大早洒扫完,拿着根胡萝卜坐在石凳上一边啃一边咂吧嘴,抬眼看着祝东风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出神,不禁好奇道:“姑姑,你掉到虞符山里出不去,宝宝的爹爹找不见你,一定很着急吧?”
她抬起手来放在肚子上声音有些缥缈:“他么……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吧。”
“什么意思?”小白皱着鼻子,对祝东风这句飘渺的话似乎很是不能理解。
“唔……其实我本不是个娇气的人,活了这么些年,也将生死看开了些,但我还是希望能遇到一个人,当我有危险就会来救我、能长长久久陪着我不会把我随手抛下、能在我痛的时候安慰我。
离舸,我觉得很奇怪,在我不喜欢他的时候,他喜欢上了我,我开始喜欢他时,他爱上了我,而正当我爱上他时,他却背弃了我。如今在我尤其需要他的时候,他恰好不在我身边。这一切好像刚刚错开。
他救过我,陪过我,但也伤过我,弃过我,有那么一瞬,我对自己说,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我们像两条不同方向线,曾经相交过,却再没有可能在一起了,我们没有缘分,或者说,我们的缘分早已尽了。
虽然总是鼓励自己释怀,但心里却总像种着颗种子,一不小心浇些水,那些莫名的情绪,就如半坡上的野草般都长了出来……”
小白扑闪着眼,耳朵前后一动,似懂非懂。“嘿嘿,姑姑说的这些,小白都不懂,但是总感觉有些悲伤。姑姑,莫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扶你去外面晒晒太阳吧。”
祝东风将自己的一颗心从莫名的情绪中拔了出来,点点头,正欲起身往外走,肚子却突然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双腿一软,一张脸忽的惨白,。
小白见状,一叠声地叫喊道:“姑姑,姑姑,你怎么了?”
祝东风吸了口气,勉力笑了笑道:“唔……大概,大概是要生了。”
洞府外忽的雷声大作。
分娩过程中,祝东风晕过去又疼醒来。小白在一旁,眸中泪光莹莹,急得左蹦右跳,险些就要现出原形。祝东风仅剩的一只胳膊紧紧捉住床沿,克制着自己尽量不痛的叫出声,也控制着自己不要叫出离舸的名字。
已经够悲惨了,所以一定不能让自己更加悲惨。
一旁的小白稍微镇静了些,只端着些水擦拭着祝东风脸上的汗,颤着手哭的厉害。
祝东风已经痛苦得脸上显出狰狞之色来,嘶哑着声音道:“小白,莫怕,姑姑只是有些痛。一会就好。你且去帮我烧些热水来。”
她哭得更加厉害,半晌,抽抽噎噎地去洞外烧起水来。
从早晨风回云散,日光金浅,直到月出东山,星光璀璨。祝东风痛了好久。
是个男孩。
祝东风有些恍惚,不知道从来没有接生过的小白是怎么做到的,醒来的时候浑身有些冷,一旁的小白抱着孩子,兴高采烈道:“姑姑,宝宝长得很像你,你快些好起来吧,以后我们一起带他去看虞符山上的星星月亮云海霞光。”
祝东风动了动,伸手抚上面前这个软软的小东西,心中一大动,想要张开手将他揽在怀里,却才惊觉自己只有一只手,做起这个动作来却是有些困难。 大概已是戌时,洞府外撒进来些月光,有些轻微微的寒意,此情此景,令人偶起诗兴。若是个擅诗词文章的,此时定可咏出佳句,祝东风唯记得一句,还是许久之前从季年处写的话本子里看来的,叫做“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时虽看不见外面的玉盘,但看这撒进来的月光,也能想到洞外的夜景,必是银河星汉,璀璨曜曜。
祝东风脑中闪过一念,看着那团软软的小生命,一只手撑起身子坐起道:“便叫他轻寒吧。”
小白摇晃着手中的襁褓,喜滋滋道:“嘿嘿,轻寒?那我以后便唤他阿寒了。”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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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父兮生我()
个把月过去,小白新近结识了个麋鹿精,带着她寻灵芝草去了,祝东风将养的差不多了,嫌洞府中有些清冷,便抱着阿寒出来晒晒太阳。哼唱着首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儿歌哄他睡觉。
在没有阿寒之前,祝东风从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温柔,这么耐心。
见小东西乖乖的合眼睡着,祝东风轻轻挪了个位置,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正欲抱他回去睡觉,堪堪走了十来步,深觉有些妖气淡淡地袭来,一股青烟之后,一道爽朗的声音道:“多日不见,小娘子清减了许多啊!”
面前立定了一位穿着青衣暗纹、身形高挑的俊朗男子,正是那日所遇。
这男子面上看起来十分俊朗,但实际上却有些呆傻傻的劲儿,祝东风反应了过来,心中不觉好笑,先时她怀着阿寒,当然会看起来大腹便便,如今阿寒从肚子里出来了,她自是会“清减”许多。
那男子浅浅地笑着,祝东风却从他颇有些风流的脸上察觉出几丝蠢蠢的气息,但心中仍有些摸不着底,心道这男子出现的蹊跷,还是小心为妙,于是她甚是和蔼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何事么?”
那男子挠挠头道,“唔……无甚大事。只是自从上次见过小娘子,便隐隐有些亲切之感,却不知是在哪里见过。近日许久不见,颇为想念,故此前来拜会,哦,对了,前几日送予小娘子的些许野味,小娘子可曾吃完?需不需要我再去猎些?”
这男子虽话语里有些逾越,还每每称祝东风为小娘子,但那一脸真诚状却着实令祝东风讨厌不起来。
祝东风试探道:“原是公子赠我猎物,多谢公子照拂!我现今产下孩儿,起居行止已方便了许多,就不劳公子了!既是相见,即为有缘,在下祝东风,不知公子何方人氏,怎得也到了这虞符山中?”
“哦……我么。嘿嘿,我叫无名,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打从记事起,我就一直在凡界飘零,几百年前被个邪物伤着,脑中便有些不太清楚,睡了些年,醒来后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那男子继续挠着后脑勺呆呆道。
虞符山上罕见人迹,略有几个人影,也不过都是些修为较高的精怪化成的。无名觉得他一人十分无趣,便在对面的半山坡上盖了间茅草棚,与祝东风所住的洞府遥遥相对。
祝东风要求无名叫自己小风,只因“小娘子”着三个字听起来,总的有一种被人调戏的感觉。
无名以前一直以为凡是女的,都叫小娘子,是以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将口改了过来。
慢慢地,大家都熟络了起来,隔三差五打回猎,小白负责给大家做饭搭子,祝东风闲时采集些野果子。
日子如流水逝去,虞符山的精怪大都良善,祝东风孤儿寡母,却也很少受欺负。一眨眼间,五年过去,阿寒已经能逼着小白现出原形,追着她满山跑了。
阿寒每天跟着小白与无名日出而行日落而归,挎着他娘亲给她缝的一个小布包,从自家的洞府跨越大半个山头去对面半坡上的麋鹿精设的私塾里念学。
这麋鹿精是小白在虞符山脚下寻果子时认识的,年岁有些大,有些学问,还学凡界的秀才满口之乎者也。
因近年来阿寒被祝东风惯的愈发活泼,去年神力初显,一不小心召来道业火,差点将小白的尾巴烧焦,前几个月又顽皮,唤来几朵黑腾腾的乌云连降了三天大雨,将无名的茅草棚给冲塌了。祝东风觉得应该让他收收性子,便托了小白将他带去麋鹿精那儿念学。
因着在麋鹿精的私塾里念学的都是些小妖精芽芽,大家蒙昧童真,阿寒一入学堂便觉得热闹有趣,与仅有的十来个同窗打的火热,因承了神力法力高些,便很快成了一众小妖中的头头。
祝东风见他日日十分积极地去念学,心中长舒了口气,还好阿寒在学习方面并不像自己。
按小白的话来说,阿寒在一众小妖中鹤立鸡群,独享麋鹿精专宠。想来本应是十分得意,不想近来却揣着些心事,动不动长吁短叹。
“唉……”
当阿寒坐在饭桌旁捉着筷子,炯炯地望着他娘亲,叹气叹到第十一声的时候,祝东风终于忍不住,和蔼问道:“阿寒今日是怎么了?怎得唉声叹气的?”
“娘亲,今日夫子讲变化之法,让大家都现出原形来,小灰是一只灰狼,二胖是一只浣熊,阿花是只孔雀,可是为什么我竟现不出原形来,娘亲,你说我是个什么?”
祝东风愣了愣,笑眯眯地说,“唔……你么,你是个小仙童,你现下的这副模样这就是你的原身。”
“娘亲,我为什么会是仙童啊?我为什么不是精怪?我也想会变成小狼之类的小动物来玩……”
“因为娘亲是神仙,神仙的孩子就是小仙童。等以后重羽叔叔来接我们,叫他教你变化之术,可以变成七十二种动物的那种!”
阿寒将信将疑地接受了这个答案,并且万分期待着传说中的重羽叔叔。
但后来阿寒发现,自从她娘亲告诉了他他们是神仙后,很多时候,她娘亲都爱拿这个当借口。
譬如小白做了五个桂花糕,她娘亲拿四个碟子分糕,给他和小白、无名哥哥一人一个,她自己分两个,他严肃地告诉她娘亲,他学中小伙伴的娘亲们都将好吃的东西省下来给儿子吃时,她娘亲就摸摸鼻子哼哼着跟他道,“因为我们是神仙他们是精怪啊,这个事情上头我们神仙同他们的规矩是不一样的!”
再譬如自他懂事起,发现一月里面有十几天,在半夜时,她娘亲都要在睡梦里哭,踢被子。于是就开始每天半夜起来用他的小短手抱着娘亲,给她盖被子,以至于他一直以为做儿子的天生就该半夜起来给为娘的盖被子。直到有一天,阿花打着喷嚏傲娇地怨恨昨夜他娘亲没有给他盖被子以至于自己感染了风寒时,他才陡然发现,别人家同自己家全是反着来的。阿寒回家严肃地同她娘亲提出抗议,自己哭鼻子时娘亲从不哄他,也不会给他盖被子,她娘亲还是摸着鼻子哼哼道:“我们神仙界其实都是儿子半夜起来给老娘盖被子的,那些精灵妖怪的,他们不懂我们神仙界的啦!”
还有一回,这一回顶顶要紧。麋鹿精先生教他们诗经,有一句叫:“父兮生我,母兮鞠我。”课毕,叫他们写一篇关于父亲的文章。那是他第一回晓得,同窗的小精怪们不仅有个娘亲,还有个爹爹。小灰说他爹爹会打猎,二胖说他爹爹会捉鱼,小花抖了抖尾巴道他爹爹开屏可美啦。轮到他说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在哪里,他就回去问他的娘亲,彼时他娘亲彼时正在洞府前面晒菌菇,闻言一篮子新采的菌菇从手里落下来正正砸在脚背上。他娘亲被篮子砸的生疼,笑得有点勉强:“唔……你是我一个生的,没有爹爹。”
他迈开小短腿颠颠地跑过去帮娘亲揉脚,又小声疑惑道:“但是二胖他们都有都有爹爹啊。他们说和娘亲一起吃饭,一起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