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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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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东风压下心头怒火,敛了神色,呵呵干笑两声:“唔……你这个礼,倒委实是送的不怎么样。你既要送礼,便好歹也送些实在的东西来。我虽体谅你是从青丘那种乡野小地方来的,但既是送礼,首先便要有诚意,你这番拿个梦境前来,且不说我作何反应,你倒不怕离舸知道你窥了他的梦境,捉你治罪?”

    心月神色僵了僵,勉强笑道:“小仙不过偶然间得到了这番梦境,前日里知道了紫薇帝君要与上仙成亲,怕上仙因着帝君与青华帝君这桩事而生了误会,那就不妙了,故而前来将这梦境赠予上仙,若上仙与帝君有何误解,尽早解开便是了。”

    祝东风只觉胸口一闷,明知心月不安好心,却还是着了她的道。

    院门口似有一副紫色衣角隐约闪过,而祝东风却兀自沉浸在苦涩滋味中,并未发现。

    只见心月摇头一叹,道:“唉……也可怜了紫薇帝君,单恋那青华帝君数万年,却只能在梦中一尝夙愿。哦,对了,”她顿了顿,又慢悠悠道:“上仙您可知,自打数万年前,紫薇帝君渡劫时遇青华帝君相救,此后便情根深种,念念不忘了。您与那青华帝君,长得可实在是有些相像呢。”

    祝东风脑中刹时拍过一记响锣,轰隆隆回响,胸中一团业火升起,一时失了清明。

    想起当日那老天君的宴上,离舸不由分说便跟着自己回了青羽峰,后来便总说些奇怪的话,无缘无故的将自己调戏,自己提起青华帝君时他也总是闪烁其辞,难道,只因自己眉眼间有些像他单恋了数万年的救命恩人青华,他便才渐渐爱上的自己?又或者,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个替身?

    想到这处,祝东风只觉心中被挖了个大洞,闷闷的痛了几痛,脑壳子里也乱成了一锅浆糊,

    可纵然心痛脑仁乱,祝东风的上仙架子仍旧端得十分稳妥,僵僵地摊开扇子,做出副从容淡定状来,道:“唔……你这个人情,我便领了,只是以后再来谒见,便从正门通报吧,想来我青羽峰的禁制,也该换一换了。”

    心月一脸的笑凝在面皮上,一双讨嫌的狐狸眼定定的瞅了祝东风半晌,未曾看出些许波澜来,良久弯了弯嘴角,道:“那么,小仙告退。”

    祝东风摆了摆手,再未与她说话。

    待心月走后,祝东风收起扇子。乍然头痛了起来。

    重羽常说,小风恁傻恁天真,脑子里就长着一根筋。当时祝东风还不以为然,如今才觉得,重羽委实是真知灼见,自己确实是没有脑子。离舸当时一个劲的痴缠自己,他说喜欢,自己便真的以为是喜欢,却不知离舸对自己的好,全因着那个已经身归混沌的救命恩人。被离舸骗的为一个已经灰飞烟灭的的神仙作替身,祝东风觉得,自己委实是傻的透顶。

    狐妖心月的一席话和离舸的梦境,点燃了祝东风心头的一把邪火,站在灼灼烈日下,这股子邪火越烧越旺,半天浇不下去。紧握着的一只手,些许指甲已扣入肉中,祝东风兀自镇静,心内仍似一团乱麻。揉着额角,祝东风觉得,此刻她须得找到离舸问问清楚,然而问清楚之后再怎样做,她却再想不出半分打算。

    曾几何时,自己已经习惯了与离舸在一处,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替身,那该何去何从?扪心自问,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自己真的能潇洒的放手么?还是应该假装不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婚?

    想到这处,猛然间惊醒,祝东风惊出一身汗来——自己对离舸的感情竟然已经到了如此没有尊严的地步,被离舸当作替身,竟然还想着就这么装作若无其事,继续与他成婚!曾几何时,自己竟变成了爱情的奴隶,失掉了应有的骄傲和尊严。

    “如果在这段感情中,我真如狐妖心月所说,只是充当着个替身的作用,那么,这样的爱情、这样的婚姻,即将是我痛苦的根源。割舍下去,纵然会有痛苦,但至少为自己留下了尊严,已经失掉过一臂了,壮士断腕我又不是没有尝试过,大不了比现在更凄惨一点而已。”祝东风暗自下定决心,即刻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想起自己出来时,离舸还在细细的为珠子穿着孔,然而这种甜蜜的耐心,却全然不是为了自己,心内不禁又是一阵暗痛。

    果然,情之一字,乃是魔障,情生欲,欲生妄,妄生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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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霜上雪() 
一路昏昏沉沉回了院内,一道道银红的天蚕素锦被挂在院中的竹竿上风干,随风舞动,灼灼其华,一派喜庆景象,然祝东风此刻却觉得它们很是刺眼,再不复之前初见到这满眼银红时的甜蜜喜悦。

    转过眼不再去看,三步并两步走进房门,却发现莹白的珠子散落一地,有几颗上面还略微沾着些血气。祝东风登时脑后一凉,个把时辰前离舸还在磨着珠子,难道是他遇到了不测?!

    祝东风心头越沉,一桩事接着另一桩事,肝胆间的怒火还未消下去,心肾间的惊恐又冒了出来。立刻散开灵识寻了一遍,却见离舸正在紫薇宫曜离殿中,好整以暇的批着公文。

    “唔……我真是可笑”祝东风收回灵识,看着满地的珠子,“或许是小九贪玩打翻了盒子罢……”

    ……

    须知祝东风要质问离舸的这桩事,是好不容易才决定的,必得一股作气,然而被散落一地的珠子搅了一番,祝东风顿觉再而衰,三而竭,委实提不起勇气来去问离舸。

    接下来的几天里,祝东风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也未见离舸再回青羽峰来,屋子里似有若无的淡淡竹香总是萦绕在鼻尖,然而对她而言,连这种熟悉的味道都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一院的银红素锦仿佛撒了漫天的网,一道道红色的束缚,裹的祝东风喘不过气来。

    谴通灵鹤送出的信,一连五日,仍未见回音。祝东风坐在镜前,对着镜子略整了整妆容,面色看起来有些暗淡,顺手便翻出盒胭脂,想要淡淡抹一些,然而刚触到那盒胭脂,祝东风便想起那日在冥刹海见墨钰时的情景,心中一惊,不由将手一抖,胭脂盒便被打翻在地。

    祝东风也不再去管。转身出门招来朵云彩便向北极中天紫薇宫腾腾而去。到了宫门口不远处,却见一对守门的天将正睁大双眼直直地立在门口。祝东风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行头,约摸看不大出来是个上仙的模样,大概等候通报还得大半晌,便捏个诀化成个蛾子,绕过正门,一路飞进了曜离宫。

    一路过去,并不算十分惠风和畅,隐隐闻得几缕竹香,夹杂着些许奇怪的味道。

    眼看就要到曜离殿前,祝东风心中沉了沉,竟觉出些与近乡情怯异曲同工的怯怯然来。见殿门口留着个小缝,深呼了口气,忘了变回原身,便扇着翅膀从缝里扑腾了进去。

    始一进去,祝东风便听得一声娇吟。

    如被万年玄冰弱水浇了个透顶。

    那声音正是狐妖心月在娇娇喘息,“离舸,离舸……”

    怪不得,这前院里除了竹香还有股子奇怪味道。

    祝东风由内到外全身冰冷,如冻僵了般,一时忘了扇动翅膀,支撑不住,便落了下来,化成人形。倚着一旁的桌案一路缓缓走过去,不留神带倒个凳子,咚地一声响,那侧间床榻上是一双交缠的身影双双转过头来。女子媚眼如丝,男子披散着一头乌发。

    祝东风昏昏沉沉地走过去,却见离舸极其镇定的披衣坐起。

    “唔……这般冷静,倒不像个被捉奸在床的形容。”祝东风走近几步,抬起唯一能动的一只手,将离舸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却用了十二分的力,直扇的祝东风感觉有些麻麻的,垂下来时有些微微颤抖。

    旁边的心月一声惊叫,听得祝东风直犯头痛,捏个诀甩过去,心月登时变哑,抠着嗓子挣扎着喘息。

    离舸的脸上出来一张手印,嘴角溢出滴血来,印在脸上好像有些苍白,看着祝东风,眸子一片幽黑,好似无甚情绪,僵持半晌,道:“是我对不住你。先时我们的婚约,便作废了吧。”

    祝东风怒极反笑:呵呵,成婚悔婚却都是你说了算,甚好,甚好!你却将我看作了什么?一个闲时无聊来逗弄玩耍的玩偶?抑或是一个与你深爱女子相像的替身?又或只是个暖床的工具?

    离舸沉默半晌,一张苍白的脸又变得煞白,道:先时是我荒唐,我们……我们终究是无缘。

    祝东风敛了敛神,冷冷笑道:缘?什么又是个缘。有缘无缘的,又是你说了算的么?呵呵,可笑,可笑,我祝东风竟在情这一个字上连连栽了两个大跟头!罢了……”

    离舸颤了颤,终究再未吐出半个字来。

    心力交瘁,祝东风扶一扶额,“是我荒唐,竟就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你。我这便走。你好自为之,但愿从此,永再不相见。”语罢,转身捏了个缩地诀,瞬间便已不见,耳后隐隐有几声压抑的咳嗽,一声惊呼,但祝东风已被心伤迷蒙了心智,再未一有丝清明去追溯这声音的源头。

    从星宿曜曜的紫薇宫腾云到青羽峰,一胸膛的怒火与情伤烧的祝东风一路上迷迷瞪瞪,途中从云头上栽下来两回,又撑着再爬上来,将一身上下搞得十分狼狈。

    青羽峰门口,重羽叼着根狗尾巴草正躺在花地里晒太阳,望向祝东风满身的泥巴枯草,坐起身来摊开扇子嬉笑道:“哟,小风,你这是掉泥坑了?唉……再怎么说你也是个上仙,竟连云彩都驾不住么?啧啧啧……还是我带大的,委实也太丟我青羽峰的脸了!”

    祝东风仍旧青灰着脸,未搭理他,蹒跚着脚步径直往里走。重羽终于看出不对来,讪讪笑道:“你这是?这是和离舸吵架了?”

    祝东风停下脚步,一记眼风过去,差点将重羽冻成冰凌茬子,“少在我跟前提这个人。我亲眼见了,他正与一只骚臭的狐妖在床榻上风流,只叹脏了我的眼睛。”

    “什么?离舸?”重羽惊疑道,“呵,呵呵,你莫不是看错了罢,那离舸最闻不惯那股子狐狸的骚气味儿了。”

    “呵呵,我胳膊是有些不灵便,所幸眼睛还不瞎。人家你侬我侬打得正火热呢。”祝东风冷冷道。

    “他,他竟真的?……小风莫气,我这便找他去!”重羽一惊,又惊中生怒,祭出破月扇,招来朵杀气腾腾的火烧云,便要向紫薇宫杀去。

    祝东风扯着他的衣角道:“我只想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罢了,你莫去。且让我静一静好么?”

    “我不管,他奶奶的,离舸这个紫衣娘娘腔,敢欺负我家小风,当日他是怎么跟我赌咒发誓要一世对你好的?今日,今日竟然做下如此恶心的行径,我定要揍的他满地找牙,找不着他北极中天紫薇宫的方向!”重羽怒极,挣脱祝东风的手,一路杀气腾腾往北极而去。

    “罢了……”祝东风看着自己空空的一只手,和另一只怎么也抬不起来的臂膀,直觉头痛欲烈,再不理会,一路跌跌撞撞回了寝殿。

    一踏进院子,只见那满院子灼灼的银红素锦还在风中如火般微舞,屋内莹白的珠子仍旧散落一地,幽幽的散着微光,不由一阵烦躁,怒火攻心,祭出梵音哨来疯了似的全力撕扯,不一会,那一院子透着点点银光的如霞素锦便被扯得一片狼藉。顿下来缓了缓,祝东风捏了个诀,引出苗三昧真火来,将那碎布片连同珠子噼里啪啦一起烧了个干净,望着那蹿红的火苗,心中仍是如把刀子在搅一般。

    小九在院外探头探脑半晌,看着祝东风呆呆立在院中,凑了过来小声喏喏道,“姑姑……那个……那个……叮当姐姐问,需不需同你抬些酒来?”

    祝东风默了半晌,道:“唔……把上次喝剩下的那几坛子忘忧酒都与我搬过来吧。”

    酒坛子一个接一个的空掉,又是一天醉生梦死。然而祝东风深觉这次的忘忧酒似被掺了水一样,着实无甚大用。虽被醉的睡着,祝东风却仍溺在情伤中不可自拔,连梦里,不是一幅离舸与心月作交颈鸳鸯的场景,就是那心月阴笑着指着自己道:“你本是个替身、玩偶!”,这一番番的梦境如同魇魔一般,直逼的祝东风心肠绞痛,脑子绞成一团乱麻,乱七八糟的快要发疯。

    直到晚上,月亮有大半弦都隐在云中,晕晕白白不甚明亮,一时虫鸣寂寂。祝东风正坐在院中一张石凳上饮酒。旁边的石桌上、地上,已横七竖八倒了好几个酒坛子,被惨淡的月光映着,焕出些幽幽的绿光来。祝东风正抱着酒坛子心中憋闷,却见重羽披着一袭夜露从云头降下,一时凉风飒飒侵人。祝东风不由打了个喷嚏,见重羽走近前来,抬眼过去,发现他眼角似乎有些青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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