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风云录-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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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士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道:“详细情况,属下也不知道。”江念奴啐道:“没用的东西。”又问:“可看到小姐了?”卫士往前一指,“刚刚往那边去了。”江念奴挥挥手,命他们退开,冷笑着,“她们还不死心,还是要去石室盗骨。”凌锋傲暗暗跌脚,叱道:“快带我们去。”江念奴道:“那地方是主公练功的地方,连我也未曾进去过。”凌锋傲忧心如焚,连连催促,江念奴才很不情愿的把他们带到石室门口。
只见石门紧闭,门上的怪兽头面目狰狞,见之生惧。凌锋傲喝道:“还不开门!”江念奴一摊手,“我说过的,我也没有进去过,怎么开门?”凌锋傲恨她刁滑,扬手扇她一耳光。
江雨兰在石门敲敲打打上下摸索良久也一无所获,回头见江念奴半边面颊被打得高高肿起,明知她素来为恶,总难禁姐妹之情,道:“你莫再打她了,也许她真不知道。我想凌姑娘或许也进不了石室就另谋他路去了。”
凌锋傲心烦意乱,偏偏无计可施,只得道:“那我们也走吧。”话才出口,只见身后两道蜿蜓火龙正向这边包拢过来,只片刻光景已三面被围,另一面山壁高耸乃天然屏障,自然勿须再用人力。
一人越众而出,叉指大骂:“大胆贼人,胆敢擅闯圣尊宫,挟持圣女。”他正是刚才所遇的那队卫士的首领。凌锋傲只道举止谨慎,却原来早被看出端倪。若非江念奴还在他们手里,令圣尊宫徒投鼠忌哭,否则一旦群起而攻,单凭他与江雨兰二人之力只怕难逃被斫成肉泥之厄。
江雨兰急道:“念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快让他们退下。”江念奴道:“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个圣女有职无权,怎调遣得动三尊的侍卫。”凌锋傲听她话语多有不尽实之处,心头火起,扼住她脖子,喝道:“也罢,我们三人便同丧命此地好了。”江念奴尖叫道:“你好歹是我姐夫,怎对小姨这么粗鲁。你们两个要同生共死就一起死好了,干吗要拖上我。”
江雨兰啐了一口,“胡说八道,你快让他们退开。”江念奴苦着脸,“我命悬在你们手里,个中利害岂有不晓的,只是实在无力命他们退开。”凌锋傲怒道:“你当我是傻子吗。若非你方才与那人言语间递了讯息,他岂会在片刻间纠集那么多人来围捕我们。”
江雨兰望望围在周围的诸多卫士,他们一个个严阵以待,弓上弦,剑出鞘,大有一声令下便一拥而上之势,想自己与凌锋傲纵在平时也万难冲出这重重包围,更何况如今劳心劳神,心力交瘁,如非强自苦撑,恐怕连站也站不住了。
凌锋傲沉声道:“雨兰,你站到我身边来。”江雨兰答应了。江念奴尖叫道:“姐姐,杀了他,我们两人可保无恙。”江雨兰冷冷道:“他死,我也死。”
双方互对互峙,不知觉黑夜已过,当日头升至头顶时,圣尊宫三面重围起了骚动,开始向两边散开。李南群缓步过来,江念奴喜形于色。凌锋傲的瞳孔开始收缩。李南群道:“你们出得去吗?”凌锋傲道:“有她在手,总不至于一败涂地。”江念奴道:“主公放心,属下绝不受他人之胁。”李南群说:“本座岂是他人威胁得了的。”缓缓卷起袖管,身形倏得向前一冲。凌锋傲知他了得,忙将江念奴往江雨兰身边一推,迎了上去。
李南群腾跃扑来,气势汹汹,如巨鹰盘空,直抓凌锋傲天灵。凌锋傲见他来势凶猛,忙不迭以手上格,格开他的抓势,双足忽得凌空,倒翻筋斗,双足环踢。李南群见他招式古怪大出意料,轻咦了一声。
那日他下令歼灭凌氏一门,圣尊宫几乎精英尽出。虽然此一役如他所料将药郎君、凌文砚父子夫妇四人杀死,但圣尊宫同样损兵折将,尤其人尊百媚童子中毒而亡更令他如断左膀右臂。所幸凌家所藏甚丰,令圣尊宫不至胜得太过牵强尴尬,而且李南群尽阅凌家典籍后,自认已全谙凌家医毒二技及武学精华,只道此番与凌锋傲动手定可手到擒来,谁知凌锋傲迭出怪招,大出他意料。
虽然出乎意料,李南群出招仍旧不慢,他与凌锋傲皆不用兵器,只近身相博,令旁人观之更觉万分凶险。李南群一拳递到,凌锋傲缩腹,李南群手臂暴长,一拳击出,一拳迭至。凌锋傲腹上中拳,一个踉跄向后倒下,李南群手指一伸,再取他胸口‘檩中’, 凌锋傲不及招架,不想李南群手掌只在他胸口一按,竟未拿准穴位。凌锋傲大出意料,暗呼侥幸,奋力一挣,人就地滚了开去。
李南群木然摊开手掌,掌上五指残二,这二指正是被秋雨痕削去的。他以为此一掌下去必能生擒凌锋傲,却忘了自己二指已残,根本未拿准他的穴位。见凌锋傲掌底逃生,一张脸憋得铁青,冲前要再补上一掌。江雨兰见凌锋傲倒在地上已五内俱焚,不知不觉早已松了江念奴脉门的把持,江念奴乘机反扼住她。
凌锋傲暗叹。李南群一掌甫落之际,听得身后有童音唤他,“爹爹。”他生生止住掌势,猝然回首。只见花倚绿怀抱兰儿向他走来。兰儿似大睡初醒,尚睡眼惺松,孩童无知不懂自身安危,乍见亲爹更是笑靥如花。殷梨一脸凄惶,巴巴的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李南群,浑不知凌冰妆手中剑片刻不离她周身要害。
李南群膝下无儿,仅此一女,平素爱逾珍宝,眼见花倚绿以爱女相胁,勃然怒道:“真是外寇易御,家贼难防。”花倚绿道:“大哥几时当我是自家人了?”兰儿攀着她的脖子,娇声道:“姑姑,你和娘都陪我玩。”花倚绿漫应着,“好,姑姑陪你。”
凌冰妆越众而出,上前搀了凌锋傲而去,旁人欲追,被花倚绿喝阻。凌锋傲伤重,神志已渐迷离,恍惚道:“妆儿,别管我了,自己走吧。”凌冰妆哑声道:“凌家尚靠你光大门楣,你怎能有事。”半搀半扶半拉半拖的扶他拐上一条小路,路的尽头停着一辆马车,四壁门窗皆关得严严实实。
凌冰妆拖着凌锋傲贴地面缩至车腹下,车腹处有一凹沟。凌锋傲疑道:“这是——”凌冰妆道:“这马车是花姐姐的,凹沟就是当时为日后之变所预留,想不到今天真派上用场了。”挥指封了他穴,凌锋傲不及招架,也无力招架,只叫得一声,“你——”便作声不得了。凌冰妆用帛带将他牢牢绑缚,吊在凹沟中的铁钩上,细观之不露痕迹才弹身而出。
未走出几步远迎面撞上红叶、紫竹二人。凌冰妆暗暗叫苦,只疑方才举动已为二人所见,杀机顿起。红叶、紫竹乍见凌冰妆也大吃一惊,见她一言不发挺剑便刺,不知何故,双双跃避开去。凌冰妆挥剑再刺,不想背心剧痛,站立不住的跌俯在地。
江念奴一脚踏正她胸口,手中带血的尖刀在她眼前比来比去。凌冰妆怒目而视,江念奴四下张望,“凌锋傲呢?你把他藏哪儿了。让一个女人替他担风险,他的脸算丢到家了。”她大声说话,欲激凌锋傲出来。凌冰妆冷笑,“你别白费心机了,我大哥已经走了。”
江念奴恨得牙痒痒,道:“他走了,你却逃不掉。这几日我偶翻古书,又想出一个惩戒叛逆的新办法,不如就拿你先试试。”凌冰妆扭过头去不再看她。江念奴俯低身,偏在她耳边说道:“我先挑断你手足筋,灌聋你双耳,割下你舌头,却不挖你双眼,然后把你浸入水银里,让你看清自己的惨状,而且想死也死不掉。知道汉时吕后将戚夫人变成‘人彘’的故事吗,我就是受此启发的。”她的脸蛋在血淋淋的话语声中显得疯狂而可怖。红叶、紫竹不约而同的逃开几步,不忍卒听。
江念奴却越讲越兴奋,她口中哈出的热气喷在凌冰妆颈间,令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江念奴继续道:“你不是爱极林忆昔吗?我以你为饵,把他诱来和一百条饿狼关在一起,哈哈,你的心上人顷该间会被撕成碎片,或者——”她上上下下打量凌冰妆,“或者也不必杀死你的,而应该把你送到‘凤语楼’,以你的姿色一定会大红大紫,成为那里的摇钱树的。”
凌冰妆的身子不停抖瑟,不知是伤重难忍还是气怒害怕,见江念奴的面孔越靠越近,忍不住嘶声叫道:“妖魔——”狠狠一巴掌向她面上掴去。江念奴一愣,猝不及防,只听一清清脆脆的耳光声,面孔上立刻现出五指指痕。江念奴叉开十指扼向她脖子,凌冰妆拼尽全力将她掀开,跌跌撞撞爬起来往一边冲去。
江念奴被掀退几步,目中凶光大炽,抬指射出两枚银针。凌冰妆见银针尖蓝莹莹,碧粼粼,知上面淬有剧毒,想要躲开去,但伤口流血过多,手足酥软,哪里躲避的开。千钧之际边上忽如其来飞来两粒小石,将银针撞偏,尽数钉在凌冰妆身侧的一株树上。
风袭来,树叶簌簌而下,转眼间黄叶尽辅满地。时值初夏,正是花草树木葱茏茂盛的时节,怎么会忽然叶落?众人都朝树端看去,只见刚才还郁郁葱葱的树如今已然叶落枝黄,摇摇欲坠了。
“好霸道的毒!”秋雨痕轻叹。她大伤初愈,刚才为救凌冰妆情急出手,冒然牵动真气,心口窒闷,几乎透不过气来。
江念奴柳眉倒竖,叱道:“又是你,阴魂不散。”秋雨痕缓缓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又何必担心鬼魂作祟。”又一阵风拂来,“轰隆”一声响,那株树已被风刮倒,树心处已然被腐蚀成一具空心。秋雨痕耸然,“一个人纵有天大的罪,也当不起此毒入身的惩戒。”江念奴道:“你少说教我,我可不是当年的无知小儿了。”秋雨痕幽幽道:“我哪还说教的了你。也许我最大的错误是不该教你读那么多书,你将古人的仁义道德摒弃一旁,却将他们的尔虞我诈,心狠手辣的手段使的炉火纯青,更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江念奴道:“那你可真太过奖我了,不过我也不是全然不讲情面的人。”闪身一让,“你若有胆量就带凌冰妆走好了,只是你千万别忘了你的心脉是被主公用重手法封死的,凌冰妆是服食了圣尊宫的圣药的,所以你们出去十天半月后别忘了再回来。”秋雨痕僵住,凌冰妆面如死灰。
李南群怀抱兰儿缓步过来,花倚绿神情委顿跟在后头。凌冰妆的心陡然一沉,“花姐姐。”江念奴得意的说:“凭你们几个人能掀得起如何风浪。”李南群向秋雨痕微微而笑,“你回来了?”秋雨痕惨然,“我已死过一次,实在没有勇气面对第二次死亡。”她将目光投向花倚绿、凌冰妆二人。她二人玉容惨淡,相顾无言。年青的人,谁不留恋生命?
风袅袅,野花乱落。
人的心头如遭冰冻。李南群问:“你伤可愈?”秋雨痕觉心口大石越压越沉,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一缕紫血沿嘴角溢下。李南群叹道:“你不能再枉动真气了,否则只是自寻死路了。你两位大哥劫了你去,却解不开我的闭穴截穴法,只得将你又送回来,对吗?”秋雨痕无力作答,心痛如绞。李南群见她目光始终落在花倚绿、凌冰妆身上,道:“以你现在的境况,自顾尚且不暇,想救她们岂非……岂非难如登天。”凌冰妆道:“你想怎样?”“杀!”一个嘶哑的女声断然喝道。
李南群笑道:“母亲方才出手救兰儿,所耗体力甚巨,实在不该再动肝火。”花倚绿哭骂道:“你逼死了我娘,不如把我也杀了,让我可以跟娘在天上相聚。”李南群道:“不说出另一半宝藏的下落,你要死也难。”
秋雨痕眼睁睁看着花倚绿、凌冰妆要被拖走却无力阻止,怒目相向李南群。李南群冷冷道:“〃奇〃书〃网…Q'i's'u'u'。'C'o'm〃她们一个是我妹子,一个是我属下,若连她们都处置不了,我也枉称一宫之主了。”秋雨痕闻言哼了一声。李南群道:“也罢,圣女,你将你姐姐送出去吧,免得你雨痕姐姐在我身边朝夕不安。”正好看见旁边停着一辆马车,随口说道:“就搁那车上吧,让秋姑娘亲眼看着这辆车离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凌冰妆闻言,精力顿时一泻,晕厥过去。秋雨痕也支持不住,身子向后倒去。
又是一个雨天。
雨浠浠沥沥的落下来,落在瓦檐上,又从檐角滴落,在地上溅起一个个轻灵剔透的雨花。远处尽是雾朦朦,烟茫茫,把一切都笼进虚无飘渺间。
秋雨痕趴在窗台上,双目漫无边际的四下游移。远处是依稀可辨的杨柳在风雨中婆娑生姿。她真想冲入这细雨柔风中感受那份冰凉舒畅,可是她出不去,她只能呆在这方丈之地,尽管这里布置的美化美奂,应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