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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杀戒-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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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没把他们弄死吗?彩儿有些紧张的样子看着小夏。小夏摇了摇头,手在脖子上抓了抓,说道,我只杀日本人。彩儿诧异的表情,她说,他们是汉奸特务,他们比日本人还要恶毒。小夏垂着眼睑说,我只跟日本人有仇,杀了他们,他们父母,他们的兄弟姐妹,他们的老婆孩子怎么办?那可都是中国人呀。彩儿气坏了,抬起脚板来用劲踩了一下小夏的脚,正言厉色地说,夏光奇你这只笨鹅听着,汉奸特务一定要杀,他们是狗,他们是日本人的狗,他们早就没有了中国人的良心,他们死有余辜,之所以日本强盗能够踏在中国这块土地,就是因为他们这帮汉奸特务的存在。

小夏埋着脸,没回话。

彩儿又踏了他一脚,接上说,夏光奇,我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已经到了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战争。

小夏的眼睛亮了亮,他说,我听清楚了,黑了良心的中国人,也要杀。

彩儿满意了小夏的答复,拍了一把小夏的肩膀说,回家吧。

小夏说,你先回,我还要去办件事。

办什么事?彩儿问。

师傅那边得有个交待,我去把京野杀了。小夏说。

杀京野不难,现在要杀的人是他的幕后井川。再说现在还不能动京野,动了他日本人就知道是我们唐公馆的人干的。彩儿说着话,拉着小夏就走。

这两天唐公馆似乎显得很安静,佛堂里断断续续地传出唐爷敲击木鱼的声音,大家都在等待着余炎宝那边带来的消息,可是他们等来的却是两辆宪兵司令部的军用大卡车。

两辆卡车在唐氏红木商行的店铺大门前停下,一辆卡车上跳下一队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还牵下了两条大狼狗;另一辆卡车上下来一队军容整齐的日本军乐队,军乐队的日本兵手上提着的有长笛长号和短号,还有大小洋鼓。这两队日本兵都非常有秩序,持枪的日本兵分别守住了店铺大门和一边公馆的大门,提着乐器的日本兵排列成一行。

这时卡车上搬下两架消防用的云梯来,两架云梯很快就搭在了店铺大门的两头,两名宪兵如救火似的快速登上梯子,他们立即就卸下了门头上那块足有丈余长的“上海唐氏红木家具商行”的招牌。那块唐氏的招牌“轰”地一声扔到了卡车上去,接着他们从卡车上抬下一块新招牌,新招牌和老招牌做得几乎一模一样,就像是一对孪生兄弟,都是黑底板,都是金粉书写的字,不同的是“唐氏”两个字变成了“大东亚”三个字。同样是那两名宪兵,抬着新招牌就爬上了云梯,“哐哐”两声挂钩的响声,那块“上海大东亚红木家具商行”的新招牌就挂上了大门头了。因为是新的,异常的招人眼目。

宪兵撤掉了云梯,另一项事务便开始了。

军乐队的指挥拿着一根金色的指挥棒,一上一下地举起来,那些乐器和大鼓小鼓就奏响了。并且有一名宪兵,点着了一挂很长的爆竹,烟雾弥漫之中,爆竹的红色纸屑在半空飞扬。

小夏和汉清从作坊出来,还有很多的工友,水月是从账房赶出来的,他们在店铺的大门口便给举着枪的宪兵挡住,枪上的刺刀闪闪发光。公馆大院门口也赶来一群人,那是唐爷、彩儿、兰儿和六叔阿牛他们,他们同样被宪兵的刺刀挡在门口,挡住他们的还有两条狼狗。

唐公馆的上上下下人都成了围观的人群。

这条叫迈尔西爱路的街道商铺门面一户挨着一户,有做酒的,有做烟的,有做茶的,有做药的,有做瓷器的,大多都是商行商号,都是有头有面的生意人家,铺面里的人听到爆竹声和乐器声,都跑出来观望。

汉清隔着刺刀挥舞着手,大声地叫喊,你们凭什么,凭什么撤换唐氏的招牌?他喊着老想往前冲,小夏和水月紧紧地拉住有些疯狂的汉清。

唐爷同样也被隔在刺刀后面,他的脸上气得紫一阵青一阵的,脚在地上跺,手在胸口上捶,近乎失态,两只眼眶里湿糊糊的,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彩儿和兰儿双双搀扶住父亲,姐妹俩的心跟着父亲的心一块碎了。

整条街道上的人都看到了那块悬挂在大门头上的新招牌。

军乐队继续奏响着乐曲,他们面带微笑,他们的眼瞳里充满了快乐和胜利,他们的乐声把这里搞得很热闹,很喜庆,把这里搞成了他们幸福的家园。

小夏听到了曾经听过的曲子,是那首软绵绵地让人听着就乏力就想睡觉的“樱花啊樱花啊”,小夏在用锋利的雕刀抹断山田介二的脖子之前,山田在交际花曲丽曼的卧室里唱的就是这首歌,当时狗日的还唱得热泪盈眶。现在小夏只能想,什么也不能做,他即便有刀也不能出刀,他的力量是多么的微薄,只能跟大家一样眼巴巴的张望着嘴里出着气。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通街的人都晓得唐氏商行更换了新招牌,他们望着新招牌的神情很漠然。

乐曲声中,一辆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那两辆军用卡车的后面。

轿车上走下来京野和余炎宝,他们把时间计算得很准确,招牌挂好了,军乐吹响了,他们的车就驾到了。

余炎宝提着公文包尾随在京野的身后,他目不斜视,道貌岸然,好像突然成了京野的秘书。

余炎宝一大清早就去拜访了京野,为此事他可是想了整整两个晚上,总算是想了个明白。当他见到京野的时候,第一句话就说唐氏商行必须跟日方合作,没有退路,没有余地。京野嘿嘿一笑,兄弟一般紧紧地握住余炎宝的手,他说当前的形势之下,唐公馆也只有余秘书是明白事理的人。京野许诺只要余秘书把这件事给促成了,日后高层有什么事,他都可以让井川少将给他说上话。余炎宝说为了唐家的人免于灾难,他只能挺身站出来做一回恶人了,眼下这种情况,如果想要去说通唐爷和汉清主动合作,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唐爷这个岳父大人他是太了解了,要的就是一张脸面,如果撕破了这张脸面,往下的事情就不好办了。京野问他有什么办法。余炎宝说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先斩后奏,然后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只要唐爷通了,其他的人就不能不通。京野想了一想,拍案叫绝,这个办法绝对可行,立即打电话到宪兵司令部跟井川少将合计,于是宪兵队的两辆卡车就开来了唐公馆。

端着枪的宪兵们见到了京野先生,他们让开了道。

唐爷见到京野和女婿都来了,满以为找到了说理的地方。唐爷弯着腰对京野说,京野先生,我正要去找你的,你来了这就好,你看看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好端端的就把唐家的招牌给换了。

京野一张极无奈的脸孔,摇着头说,哎呀,这都已经三天了,井川少将没有见到您老这边有答复,有些过于急躁,所以就让人先把新招牌给挂上了。这样吧,唐爷,我们先去里面谈,你女婿也为这件事情来了,有些事,得慢慢谈才能谈得透的。京野的嘴巴刚闭上,余炎宝就接上说话了,岳父大人,外面人多眼杂的,说话不方便,去屋里吧。

唐爷连着说了三声“请”字,一行人便往院内走去。

小夏落在后面,见到师傅低声下气地招呼着京野,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面色发青。彩儿用手捅了一下小夏的后腰,暗示他不要乱来。

客厅里,京野挨着唐爷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端起刚送上来的绿茶,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地喝了两口。

唐爷的额头浸出了汗水,他迫不及待地说,京野先生,那块招牌请您一定要给摘下来,千万千万求求您了。唐家在这条街上做了近百年的生意,规规矩矩,坦诚经商,这上海滩,唐氏红木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居然换了招牌,换成了大东亚的招牌,我唐祖光这张老脸实在是丢不起啊!

京野又喝了两口茶,他倒是不急,他希望唐爷把想说的话都说完。

唐爷用手指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他想着要保持风度,保持高度的涵养,他想着要心平气和,想着要镇定再镇定,可是他偏偏难以做到,有一种愤怒的情绪像毒蛇似的缠绕在他的心口窝。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他喘着大气说,那块大东亚的招牌如是摘不下来,我怎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京野先生,你,你们日本人这不是强逼我吗?我不服,我要上告!

京野把手上的茶杯很轻缓地搁在一边的茶几上,两边的眉头往中间挤挤了,慢着声腔说,唐爷,您,说完了吗?

唐爷往上站起身来,接着又坐了回去,一时却找不到再要说的话。

京野说,唐爷呀,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万分地理解。京野说着话,眼睛去看了看身边唐家的人,接上说,中国人的老话不是说吗,先小人,后君子,既然我今天来了,有些话还是说明白了好。

汉清早就沉不住气了,大声说,什么君子小人的,你们已经做起小人的事了,还谈什么君子,在没有签约之前,大东亚的招牌都挂上去了。

水月接上又说,霸道,日本人太霸道了!

他们若是不霸道,也不会越洋过海打到中国来。兰儿愤怒地说着话,上前两步去推了余炎宝一把,老余你怎么现在成哑巴了,叫你去摆平这件事,你倒是答应得好,可现在,竟然成了这种局面。

余炎宝“唔”地一声清了一下嗓门,但是嘴巴终始没打开。

彩儿没说话,转脸看了一下小夏。

小夏的眼睛一直在关注着唐爷悲愤痛苦的神容,他突然觉得,人活着固然是好,但像唐爷这样活着,那是生不如死。

客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唐爷就像是一架勒紧了绳索的马车,到达了一个拐弯路口,开始缓下劲来了。他仿佛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个问题似乎已经很明确地写在京野那张平静冷漠的脸上。何为亡国奴,国家都亡了,区区一个商人怎么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不服?上告?上告谁去?上告日本人?他们才是今天这块土地上的主人。

唐爷想硬,他哪能硬得起来。店铺门头上那块大东亚的招牌,不是说挂就挂上去了吗?现在还能听到外面吹吹打打的乐曲声,谁敢去摘了招牌,不要命?现在我是什么?是什么呢?唐爷想,我不就是一个低着身子要在人家屋檐下过日子的人吗?而且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家子的人,还有怀在肚子里没有生出来的人。此刻想来,唐爷额头上残留的那些汗水已经冰冷冰冷,根本就散发不出热量来。

那样一种撕裂心肺的屈辱,令唐爷万分沮丧而悲哀。事实上,唐家所有的人,心头都在弥漫着这种悲哀的情绪。

唐爷迷惘无助的眼神看着京野,他说,京野先生,您说话吧,老朽现在洗耳恭听。京野的脸上这时有了同情和怜悯,他的眼里闪烁着令人不可察觉的狡黠和贪婪。京野说,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我是说了先小人后君子,但我的意思是说这趟来唐公馆要说明一些事情,这也是井川少将让我带来的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贸易千万不要跟政治混淆到一起去,那样就会跟自己的日子过不去,跟钱财过不去。现在的时事已经很明朗了,汪精卫主席在南京成立新的中央政府,谋求共荣和平,那才是上策,那才是明智之举。有人说什么汉奸不汉奸的,亡国不亡国的,那都没有用,都是嘴巴说说图图快活而已。蒋介石的国民政府怎么样,不是退守到重庆了吗,现在日本军队的飞机都炸到了重庆,他们还能再往哪里退。那共产党在延安早就不成气候了,能打仗的军队加起来也不到几万人马。这些存在的事实报纸电台不是天天可以看到听到的吗?现在的中国太弱小了,它正需要大日本帝国来帮助嘛。我说唐爷,您干嘛非得跟自己过不去呢,就因为一块大东亚的招牌,您就接受不了,您就大动肝火,您有这个必要吗?中日友谊是长久的,是永恒的,孙中山先生在世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嘛,多少年以后,中国的领袖们还会这样说的。看在唐爷你我多年的情份上,今日说了这么多你不中听的话,多有得罪了。

京野把话说完,大家的眼睛都去看着唐爷。

唐爷内心深处如海潮此起彼伏,他似乎感觉得到,唐家此刻就似一条迷失方向的风帆,随时都会被卷进无底深渊去。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唐爷一声重重地叹息。

京野的眼光在余炎宝的脸上滑过了一下,余炎宝有些局促不安地走到唐爷的跟前来,应该是到了他该说话的时候了。

余炎宝清嗓门的时候用手掌去掐了掐脖子,似乎好让声音出来更顺畅,他说,今天一早我去找了京野先生,但是我没法说服日方解除这份合约,京野先生只是井川少将的代理人,这件事情井川少将定了就不能再更改。既然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就想说一句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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