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公主传-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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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不是没事了么?倒是魏王殿下,现在不知道伤好点了没有?”朵儿像是对朱梅说,又像自言自语的说:“到底他与谁人结的梁子?竟然惹来如此的杀身之祸?”
朱梅一听,停下了手上的活,低声道:“公主殿下怀疑这不是私怨报复?还有一事奴婢不明白的,公主那日不是被太子妃传去的么?怎么回来时却是被侍卫扶回营帐的呢?”
第163章:可怕的念头()
朵儿才想起,那日混乱中,太子妃的侍女画眉不正陪在自已身边的吗?怎么最后扶自已回营的却是远道赶来的侍卫?画眉若在,她不可能不过来扶上一把。除非她在混乱中已急急离开了。若是这样,那画眉又为何要走得那么急呢?还有,太子妃那莫名的茶局,现在想起来,似乎也是刻意把她引往那一边的。
一桩桩一件件,朵儿越想越乱,或者她之前的疑心是对的,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而看李泰的神色,似乎是知道内里关系的。可自已猜测的种种,又如何串联起来呢?那日,李泰又为何突然会发狂般骑着馬向她飞奔而来呢?突然一个念头在脑里闪过,心不禁狂跳起来,莫非……不,這念头太可怕了!不……
她要找他问个清楚明白,他一定是知道内情的!想着便起身向外行去,此时朱梅已为她上好了妆:“公主这是急着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么?”
朵儿边行边道:“本宫要去看望魏王殿下。”
朱梅笑道:“公主糊涂了么?魏王殿下不在宫里,殿下岂是说去便去的?”
朵儿才顿住了脚步,人一下颓了下来。是啊,他是魏王,自然是在宫外的魏王府内休养的,自已怎么出得了这个宫门去呢?遂泄了气,转身回内殿去。
朵儿觉得自已从未如此煎傲过。一肚子的疑问无法释开,又不能在宫里明着去打听他的伤势。正在神伤,便听得绿竹挑帘而入,禀道:“公主,太子殿下到了。”
太子?李承乾无缘无故来她的宫里做什么?想着便急急起身出去相迎:“文成参见皇兄殿下!”
李承乾伸手虚扶了一把,朗声道:“身子不好,不是叫你别多礼的么?”
说着往偏榻一坐,抿了口朱梅奉上的茶,又道:“今儿是来看看你,是否好全了?”
朵儿恭声回道:“劳大皇兄记挂,文成早已好全了。”似乎需要探望的人不是我吧?朵儿想,也不知他有没有去过魏王府。她总是不愿见他们同胞兄弟形同陌路。
于是小心问道:“皇兄可有去过魏王府?三皇兄的箭伤怎么样了?”
李承乾闻言,脸色稍变,冷笑一声,道:“去过一回。上官婉容一直侍候着,三皇弟有美人在侧,相信不日便可以进宫来请安了!”
朵儿轻轻‘哦’了声,便不再作声了。半响,李承乾又说:“你还是多为自已想想吧,父皇,父皇已决定把你许给吐蕃国君了。”说到最后,李承乾的语中竟捎了明显的惘怅意味。
朵儿听着,也不太在意。和亲本是意料中的事,也不太在乎和亲到哪里去。遂只是淡淡的回了声:“谢谢皇兄相告。”
李承乾许是被她事不关已的态度惹急了,恼道:“你知道吐蕃在哪吗?那可是离长安六千五百多里之遥,鸟不下蛋的地方!你怎么就一点也不在意呢!”
他不说还罢,一说朵儿也来气了:“那我可以怎么样?去求父皇改变心意?或干脆抗旨不遵?抑或像那刺客一样,自行了断?”
本就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也没什么好怨。可此生此世,便要与他无缘了,那双不再寒冷的眸子……
第164章:赐婚()
李承乾闻言,面色大变,一时间无言以对。
朵儿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李承乾定定的看了她片刻,才道:“我去找父皇,要和亲,也要挑近点好点的地吧!”说着,人已大步流星的向外行去。
朵儿大惊,这个生性冲动,急燥易怒的家伙,也不想想此去找皇帝的后果。他这个太子恐怕是不想当了。
想着也急急追了出去:“皇兄留步!”
李承乾头也不回:“回头再说。”便不见了踪影。
八月中秋过后,天气已见微凉。可衣衫单薄的朵儿因感念于李承乾的冲动心思,倍觉温暖如春。这个宫里,还是有温情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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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过后,一晃眼已入冬,万物萧索。
虽宫内都在传言说吐番使臣历经重重考验,皇帝决定许以公主和亲吐蕃,李承乾也曾私下告知过,可两个多月来,圣旨却迟迟未下。
至于魏王李泰,自打他的箭伤痊愈后,每回入宫到长孙皇后宫内请安时遇上她,也只是不经意的向她投以一瞥,却依旧神色清淡。似乎那一日在大帐内他说过的话都是梦一场。都是她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罢了,她何曾入了他的心?毕竟,云泥有别。
更何况,还隔着兄妹情分的这堵墙。
而她,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解,想要向他问个清楚明白。无奈每次她欲寻时机开口,他便避之惟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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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朵儿早起梳洗妆扮后,便往长孙皇后宫里去。一进内殿,便见得太子李承乾,长乐公主,魏王李泰,吴王李恪齐聚一堂。长孙皇后身旁更坐着盛装的上官婉容,两人正相淡甚欢。
朵儿盈盈请了安,便沉默的坐于席上。长孙皇后见朵儿神色有异,便问道:“文成怎么了?平日里也不似这般沉静的,是身子不爽么?”
一旁的长乐也脆声道:“姐姐哪里不舒服?可有传太医瞧瞧?”
朵儿只得牵出一丝笑道:“只是昨夜睡得不好罢了,无碍的。”
“那就好。”长孙皇后笑着拉起上官婉容的手面向众人道:“今儿你们兄妹难得都聚在一起了,我就宣布一个喜讯,让大家子也好乐一乐吧!皇上决意赐婚泰儿与容儿,择日宣旨成亲!”
又对旁边的长乐道:“长乐,以后可要改口叫三皇嫂了。”
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终于来了!她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另取他人了!
众口一词说着恭喜李泰与上官婉容的话,朵儿也只好离座默默行至他身旁,装作若无其事的含笑道:“文成在此祝愿三皇兄与上官姐姐白首偕老,相亲相爱!”
长孙皇后击掌道:“文成说得好!泰儿,听到了么?你和容儿日后成了亲可要相亲相爱,知道吗?可别辜负了容儿对你的一片心。”
第165章: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李泰悠然的品着茗,恍若未闻,只是抬头淡淡的睨了朵儿一眼,触到他冰凉目光的刹那,朵儿心内禁不住痛了起来,她何尝愿意说这些违心的话?
李承乾似真似假的朗声笑道:“恭喜三皇弟了!终于等到三皇弟那杯喜酒了!待皇弟洞房花烛那日,为兄定然陪你好好喝上一杯!”
却见李泰慢慢离座而起,看着李承乾冷冷道:“既然皇兄这么高兴,母后还不如也帮皇兄多纳几位侧妃呢!”正中了李承乾的痛处,太子妃的醋劲可谓无人不知,又怎轻易容他纳侧妃呢?
李承乾面上一下挂不住了,叫道:“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没有我这个媒人,你今日能抱得美人归么?”
李泰的目光冷冷从他的面上扫过,转首向长孙皇后跪下去,淡淡道:“母后,恕儿臣不孝,上官小姐虽好,却不是儿臣情之所钟,请母后收回成命!”说罢也不管长孙皇后的反应,径自站了起来,转身出了内殿。
李承乾气极,冲他的背影不满叫道:“瞧,母后,他是越来越放肆了!”
长孙皇后对这个向来特立独行的儿子也是无可奈何,只得重重的叹了口气。朵儿看向上官婉容,不甘,失落,痛愤,难堪的神色一直在上官婉容的面上交替着……
朵儿一面安慰于他的抗拒,一面又忍不住替他惋惜。想着他推却了这桩婚事,定然会触怒上官云,对他可谓百害而无一利。上官云手上握着的可是大唐所有的兵马。如若他取了上官婉容,定然可以把上官云拉拢在侧,如虎添翼。
虽然朵儿心内不愿看到他们兄弟反目,兵戎相见,可如果这场战争不能避免,她也希望他是胜利的一方。自古成王败寇。虽此生无缘与他相伴,但也愿他能平安到老。
朵儿想着,不禁在心底轻叹了口气,也找个由头告退了。想着他应该还在宫内,是该好好劝劝他的。
朵儿心烦意乱,便走得愈发的急。朱梅追在身后叫道:“公主殿下,您慢点儿。”
出了皇后宫苑,在廊庑尽头的高台处,便见李泰立如化石的身影。背对着她,正举目四眺。
他在看这个大明宫的奢华吧,他以后会是这个宫殿的主人么?打发了朱梅后,便抬步拾级而上,迈出每一步都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她该如何违心的去劝说他呢?
她行至他的身后,刚要行礼,便听得他道:“你不是有很多话要问我么?现在就问个清楚明白吧。”声音清淡,似乎一切皆与他无关。他是特意等她的,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朵儿心下一惊,又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知该如何问起了。两人静默了一瞬。李泰再度开口道:“要是你来劝我取上官婉容的,就不要说了。”他连她的来意都猜到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走近他的身侧,与他并排而立,顺着他的目光的望去,远处是笼在日光下华美无双金碧辉煌的骊山行宫,看得人一阵眩晕。
朵儿轻轻说道:“江山多娇,自古多少英雄豪杰前赴后继,可天下之主却只能有一个。”聪明如李泰,怎不知她所指?
李泰冷然一笑,说:“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朵儿急了:“你既然想要,为何不顺势取了上官婉容?你知道上官婉容意味着什么。”
第165章:相煎何太急()
“顺势?”他冷声道:“我的心便是势,我行事向来只遵从自已的内心。我倒做不到像有些人一样,口是心非。”说的无非就是她。
朵儿一时语结,过了一会,她才低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相煎何太急?”李泰的面色一沉:“此话你应该跟他说才对。我步步退时,他步步进逼!你可知道,我已无路再退。”他无奈的望着她,他以为她是懂他的,可到最后……
他何尝不懂骨肉相残的残忍?他何尝愿意这样?可他们兄弟二人早已势成一山之虎,是免不了相争的局面了。再也回不了头。
“只要你肯放手,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赶尽杀绝的,他不是狠辣之人。”朵儿勉力扯出一丝笑来,她到底是不愿意见他们同室操戈。她相信,血是浓于水的。
她得尽最后的努力:“放手吧,你再走下去,前面已是万丈深渊。何苦呢?”
他闻言,面色一冷:“你怎么就不明白?我进或退,等待我的都是万丈深渊!你为何总对他,对他还要心存希冀?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么?”
他是真的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可她,是对李承乾余情未了么?他还是无法忘掉那一夜,她是被李承乾抱在怀内的,她与李承乾……他不愿再想,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劝他放手,她怎么就不去劝李承乾呢?
朵儿眼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冷,心不禁也冷了下来,他到底还是如此固执。而他兄弟哪一方伤亡,都是她不愿看到的。她知道,她再劝下去也是徒劳。
于是吸了吸口气,作礼道:“文成告退!”语间不觉含了几分赌气,几分失望。
面对她转身欲去的失望与冷漠,他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你总是对他心存希冀,可是,他呢?你可知道,他,他都做了什么?”
朵儿闻言,心一震,他果然是知道内情的!不禁顿住了脚步,等待他说下去。
他在她背后,语含几分沉痛,缓缓说道:“知道么?那支冷箭,那自裁于死牢的杀手,一切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目的,便是要取我的性命!”
朵儿听得心惊肉跳。难怪那日当她问起他的伤势时,李承乾会如此暴燥。原来一切是他所为!
李泰继续说道:“我在他身边安插了耳目……他在那个杀手咬舌自尽前去过死牢。他前脚才出,后脚那杀手便咬舌自尽了。我本也不想信他竟敢在父皇的眼皮底下,公然对我痛下杀手,直至,直至那日在政务殿,他当着朝臣的面,求父皇赦了那刺客的族人。众臣赞他仁德无双,父皇感念他的仁心,便准凑了。后来,我伤好了以后再去详查,原来那赦令便是他让那杀手自灭其口的承诺。连父皇都让他他给骗了……”
之所以会被骗,是因为太过相信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