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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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哨里老柳正靠在墙角疲惫地喝着水,所有的战士们都是满脸烟尘,不用化妆就可以参加特种作战。大家都歪七倒八地靠着后面坑道的墙角坐着,有两个战士扎着绷带。 “老柳,情况怎样?”我靠着排长坐下。 “从早上到现在,两个阵亡,两个轻伤。咱们排伤亡还不大。”老柳缓缓说道。 “我们的阵地破坏很大,很多掩体已经被摧毁了,敌人下一次进攻的时候怎么办?”我担心地问道。 “是啊;倒打火力点只剩两个了。没想到敌人进攻地力度如此大。还好我们的重武器没怎么损失,不然难度更大了。”老柳叹道。 “让一班下去休息吧,他们的损失够大了。小孙,让三班上来,他们休息地时间最长。”老柳点头后,我对小孙下令道。 三班上来老柳却更忙了,带着大家熟悉破损的阵地,设置火力点,准备联络方式。看来老柳对徐少波这个班还是不放心。 连长在敌人发动第二次大规模进攻之前到我们排的阵地看了一圈。其他排伤亡很大,全连现在已经牺牲十六名战士了,还有五个战士伤势严重被送下去了。而且,其他排出现导弹发射器被敌人摧毁的情况。看来,形势不妙。 “排长,敌人上来了。好多!”一个蹲在观察哨窗口的战士惊恐地喊道。 “慌什么?跟第一次差不多嘛!”老柳不满地瞪了小伙子一眼。 “大家分工,老柳,我还是去对付敌人直升机和远处的步兵战车。”我说道。 带上一个三班的战士,我背着导弹发射器出发了。趁着刚才歇息的时间,我把阵地上适合狙击敌人直升机的哨位踩踏了一遍,只有两个哨位可以,其他的哨位不是被敌人摧毁了,就是射界不好,要不然就是掩体太小无法发射。因为发射导弹形成的炮尾风必须在合适的空间才不会对射手造成伤害。 有了上一次交火的经验,这次敌人显然小心多了,除了大量发射烟雾弹进行干扰外,敌人特别注意了步兵战车与坦克的协同。敌人甚至不惜炮弹的消耗,不停地向他们认为可疑的坑道出口发射小口径机关炮弹。经过一上午敌人地毯式轰炸,我们阵地几乎被犁了个遍,原来放置在阵地表面的假目标早就被敌人摧毁了。褐红的土壤被炮火抛洒得到处都是。 蹲在掩体里我几次都没有捕获敌人的直升机,鬼子变得更加狡猾了,几乎不在空中悬停,再加上满山的烟雾遮住了视线。看来,只有用专门的便携式防空导弹才能有机会攻击它们。 “妈的!我就不信揍不下你!”我暗暗骂道。 “看来,只有9号哨位可以揍到这些家伙。”我想道。 可是9号哨位的空间太小了,发射导弹几乎是不可能的! 外面,鬼子直升机在卖力地向地面倾泻弹雨。没有来自地面地防空火力威胁,敌人直升机显得更加嚣张。偶尔从坑道里发射的机枪子弹打在直升机身上只是擦出一溜火光。远处敌人的装甲部队步步进逼,快到达我们前沿阵地了。我们的反坦克手却没有办法探头出去。 一咬牙,我背着发射器摸到9号哨位。哨位射击处只有两米多深,本来是设计用作临时狙击射手用的。 “小伙子,听着,发射的时候离我远一些弯道里,导弹一出去你就用头盔往我身上舀泥土。”得到确认后我开始蹲在地上把发射器支好。 “来吧,孙子!”我咬牙切齿地在鬼子直升机必经之路上等待。当几次捕获失败后我的手心涔出了点点汗滴。喘了几口气,我做了一个深呼吸重新把眼睛凑在观瞄镜上。 出现了!我耳中只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手指开始微微地颤抖。当敌人直升机再次从侧面转了过来地时候,瞄准光环套住了它。毫不迟疑,我扳动了激光发射器,几乎是同时,导弹像一条解开束缚地猎狗飞也似的窜了出去。 巨大的炮尾风几乎把我从射击口掀了出去,我死死地用双脚撑住掩体墙壁地两侧,双手则牢牢地扶住发射器。炙热的导弹尾焰几乎把我的背给点着了,一股焦臭味弥漫在掩体里。掩体里被炮尾风卷起的灰尘四散飞扬,几乎把我的视线给完全遮住了。 我艰难地瞄准着敌人的直升机,几乎是在凭直觉。空中那只受惊的秃鹫开始试图脱离激光测距仪的捕获,在空中作大幅度的下滑机动。 可惜,离我实在太近了。不到700公尺的距离,这几乎是导弹攻击空中目标的极限近距。平飞了片刻的导弹在激光束的道引很快调整了角度,当导弹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的时候,它已经与秃鹫接吻了。 一团爆燃的火光让我不得不暂时闭上眼睛。 “排副,赶快撤!”后面的战士大声地喊我。 狼狈地钻进坑道深处我立刻在地上滚动,因为我发现后背裤子已经着火了。 好容易扑灭了火,我的腿已经又几个地方被灼伤了。 “差一点变成烤猪了!妈的!”我心有余悸地骂了一句,但心中仍然高兴。 旁边地的小战士也咧着嘴和我一起笑了起来。 “走,看看有没有机会干掉鬼子的步兵战车。”我领着小战士向战斗激烈的方向摸去。在黑暗的坑道里前进的时候我问身边的战士:“第一次参加战斗?” “是,排副。”战士答道。 “叫什么名字?” “徐达。” “以前干什么的?” “卖烧鹅。” “卖烧鹅!怎么想到当兵的?” “以前报名参军,被刷下来了。我不甘心,这不,打仗了,正好当兵。” “哦!多大了?” “24岁。” “家里还有人吗?” “又,爸爸和妈妈。他们应该撤到后方去了。” “打仗怕不怕?” “不怕!” “怕!”徐达看我很认真地盯着他,迟疑了几秒钟后小声地说道。 “呵呵,没关系。你的对手没准比你更怕死。你知道在战场上那种人最容易死吗?”我问道。 “军官?” “不,是胆小鬼!命运永远不会因为你胆怯而给与你活着的机会。记住了,要想活下去,就得有勇气!”我说道。 “糟了!”当我们再次从掩体探头出来的时候发现战场上情况不妙。 敌人坦克群居然冲进了我们连阵地,打头的鬼子坦克已经爬到半山腰了。从掩体里冲出来的战士们极力试图摧毁肆意在阵地上碾压的敌人坦克,可是敌人攻击队形后面的步兵战车向战士们疯狂地扫射着,短短的几十秒钟内就有五个战士被敌人射倒碾死。 “反坦克手呢?怎么让敌人轻易冲了上来?”我的眼顿时红了。 “是排长!”徐达一眼看见了冲出掩体的排长老柳。 老柳灵活地从一个弹坑跳到另一个弹坑,看来,老柳已经发现小心缓慢地接近敌人坦克是不可能的,打算在敌人密集的火力还没来得及招呼到身上以前就把鬼子坦克给解决了。 “掩护排长!”我立刻架起导弹发射器把导弹推进发射筒。 “哎呀!排长危险!”徐达惊呼起来。 我扭头一看,老柳被敌人发现了。 密如泼雨的炮弹把他死死地压制在一个弹坑里,半响都没看见老柳露头。 我的心一紧,一阵焦虑的情绪爬上心头:“老柳,千万挺住!” 忽然,老柳趁着鬼子射击的间隙一个挺身跃起,飞快地奔向离他最近的鬼子坦克,他的手上抱着一颗反坦克雷!在老柳奔跑的路上,敌人机关炮弹在后面爆炸形成一条弹幕。 卧倒,匍匐前进,放下地雷打开保险,老柳熟练地做完一连串动作后一个翻身滚进了旁边地堑壕里。 嗅道死亡气息的鬼子坦克开始疯狂地转身,钢銷履带发出一阵刺耳摩擦声。 太迟了! 在坦克顶上的天空中一朵代表死亡的金属之花突然绽放了。 第4节 在半径十米内的装甲车辆只要触发了反应性攻顶反坦克雷,几乎没有逃出攻击的可能性。敌人坦克徒劳地在山坡上急速转弯向下撤退,但炙热的钽金属射流轻易地撕裂了这头巨兽的顶甲,准确无情地引爆了炮塔后部的弹药。虽然鬼子的炮弹发射药是钝感炸药类型,但在炮塔狭小的空间里爆炸仍然造成了不可弥补的破坏。放置在炮塔后部的榴弹弹头也随即被引爆,巨大的二次爆炸破坏力彻底将炮塔掀向空中,坦克车身则以极不自然的姿势在爆炸声中向山下滑去。 “消灭后面的步兵战车!”我自言自语道。 趁着烟雾飘过的瞬间,我从观瞄镜里捕获住一辆距离我们阵地一千多公尺远距离的装甲指挥车。 发射! 导弹拉着长长的尾焰飞快地沿着山坡扑了下去。一股浓浓的烟雾将敌人这辆装甲指挥车笼罩住了。 烟雾遮蔽! 激光瞄准仪没有像往常一样传来敌人目标的数据信号,导弹仍然在惯性的作用下向敌人装甲车原来的位置飞去。 我固执地用观瞄器照射着那团在不断扩散的烟雾丛,期望能够因为敌人的疏忽而捕获目标。 一秒,两秒,三秒,导弹就快要到达目标区了。 “狡猾!怎么还不露头?”我暗暗骂道。 有信号!敌人运动到距离原来位置六米远的地方。 导弹在这一瞬间的信号导引下修正了命中点,虽然只有不到半秒钟的时间,随后烟雾再次将鬼子装甲车罩住,但已经没有再次逃逸的机会了。 导弹准确地穿透了装甲车的车体,四散分飞的车体残骸宣告又一辆鬼子战车连同里面成员生命的终结。 我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好险,差点扑空!” 回过神的我现在发现战场形势已经对我们大大不利了。敌人更多的战车投入了战斗,突前的几辆坦克更是已经冲上山顶,正在到处碾压开火! 阵地上的能见度现在仍然很差,到处飘散着灰黑的硝烟,双方的远程火力都在倾尽全力打击对方的后方纵深;从天空到地面,整个战场都陷入了疯狂的混战之中,双方的战场指挥官都在极力试图控制住局势,难以计数的真假战场信息估计会像潮水一样涌入战场指挥所。 敌人在我们这一带交战抵御拥有绝对的火力和机动优势,我们步兵在少量的迫击炮支援下艰苦地抵抗着敌人的反复冲击。仅仅在我们连阵地正面就有敌人超过30辆装甲战斗车辆组成的突击梯队在疯狂进攻。这根本就不是敌人作战的历史风格。 “想从这突破防线?没门!”我开始在阵地上爬行搜索没有引爆的反坦克雷。导弹发射器已经没有弹药了,我让徐达把发射器扛回坑道里去独自拎着冲锋枪爬进了阵地表面的堑壕里。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反坦克雷,还差一点被一辆坦克碾死,幸亏动作快,一头扎进一段深一点的堑壕里。 一个士兵突然从坑道掩体出口处站了起来,几乎没有瞄准就向一辆不远的坦克发射了一枚火箭弹,然后以比出来更快的速度钻进坑道,连头都没有回。 “偏了!混蛋!”我蹲在一条堑壕里抬头看到这一幕后直摇头。真是胆小,这么打,十有八九没战果,还白白浪费了宝贵的弹药。 更多的战士冲向了占领我们表面阵地的敌人坦克,十分钟后鬼子在我们阵地上扔下七八辆坦克残骸后逃了回去,但我们已经有几十名战士永远躺在阵地上了。 回到坑道集结地后我才知道我们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妙了。 “我们排还剩13个人,其中还有两个轻伤,一个重伤。导弹还剩三枚,火箭弹只剩两发,但,没有反坦克感应雷了。一班剩二个,二班剩六个,三班,三班只剩两个了。”老柳大口地喘着气,瞪着眼对我说道,头盔被他扔在一边。 老柳的右肩膀上缠着绷带,显然没有把自己算作伤员,因为旁边地上坐着的黄彪头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靠着黄彪背另外的一个一班战士小孙也受伤了,小腿上还在涔着鲜血,卫生员正在给小孙包扎。 坑道里一片沉寂,郭永靠着墙壁一声不吭地擦拭着自动步枪,程小柱在旁边帮另外一个二班的战士修理皮带;三班长徐少波沮丧疲惫地躺在地上,看来,刚才敌人疯狂的一轮进攻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三班的损失最大,无形中也给徐少波造成了巨大的压力;黄彪正在往自动步枪弹匣里一颗颗地压着子弹,动作缓慢,好象试图记住每一粒子弹。 外面敌人又开始了没完没了的炮击。昏暗的坑道里回荡着炮弹落地的爆炸声,老柳抬起头听了一会后开始埋头把自己裂了个大口子的胶鞋用一根绳子缠上。 卫生员陈雨走到我的身边坐了下来靠着我的耳朵说道:“老卫,照这个样子咱们连挺不过今天了。刚才连长来电话统计伤亡,咱们连伤亡过半了,一排情况最糟糕,现在只剩四个能战斗的。”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现在还是中午一点,离天黑还有至少六个小时,还有一个漫长的夜晚。得想办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