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恭皇后-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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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殿门,待宫女掀开帐幔,郭爱就瞧见床榻之上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并不像别人说的那般,病入膏肓。那身影映在重重灯火之下更显华贵,数十名宫女、内侍小心地伺候在两侧,众星拱月般将他围在当中,面容虽然有些憔悴、苍白,却依然是俊逸挺拔,卓尔不群。
只是,这年纪,已经和她的爹爹相仿了。再英俊,也不过是个大叔。
这世间,最有权有势的英俊大叔。
郭爱跪了下去,三拜九叩,山呼万岁。
朱瞻基闻到郭爱进来的香气,精神为之一振。
他看着那个娇小的身躯,有些恍惚。
这个人,真能够像钦天监说的那般,令他病厄消散吗?
想到昨个夜里孙清扬的哭泣,他有一丝盼望。
如果是真的,自己也许就能够同她白头到老了。
站在床榻前的内侍,见皇上久久不语,轻咳了一声道:“郭美人抬起头来,让皇上看看。”
郭爱缓缓抬起了头,微微侧脸,她知道这个角度的自己最为动人,皮肤白皙,乌发如墨,尤其是眼睛,好像倒映了秋水的天空一样,看起来十分灵动。
而她的人,在大红的宫灯之下显得楚楚可怜,一如她呼吸间的幽香,悠悠地吐着芬芳。
果然,她在皇上的眼里,瞧见了一抹惊艳之色。
富有四海,见惯美人的皇上,也会为她而惊艳。
郭爱虽有才女之名,但毕竟年纪小,见皇上如此,本有些慌张的心慢慢定了下来,嘴角含笑,露出一抹羞怯。
朱瞻基的眼神却有些惘然。
这样的一双剪水双眸,带着一些慌张,带着一丝羞怯,他分明见过。
就是大婚之夜,宫灯掩饰之下,胡善祥的眼睛。
他只是为这双眼睛惊讶,并非因郭爱的容貌惊艳。
他抬了抬手:“平身吧,走过来让朕看看。你这身香味”
等郭爱走近,朱瞻基越发觉得神清气爽。他微愣,目光审视地看向郭爱的脸上。
郭爱目光微闪,面上却微笑依旧,娇声道:“臣妾臣妾自幼爱食花草,久而久之,周身便有了这香味。”微微一顿,她娇怯怯地抬起自己的手臂,任衣袖滑落肘间:“皇上不信,闻闻这味道,可是带着些夜来香的味道?”
这说辞,是贵妃教她的,这做派,是贵妃身边的曾嬷嬷训练了她三日才学会的。
贵妃说,皇上听了、见了,必定龙颜大悦。
果然,她看见皇上不由自主地俯头轻嗅,脸上绽笑:“还真是,有股夜来香的味道,还夹杂着茉莉、青草的气息还有,你身上有百花的味道啊。”
这样一个美人出现,朱瞻基有些相信钦天监的话了,若不是他命不该绝,怎么会有吃了花草周身有香气的人出现?
这香气,光是闻一闻,他的神志,就清醒了许多。
机灵的内侍早已跪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得上天庇佑。您这一病,就派了郭美人这样的神仙人儿来侍候您,皇上的龙体康健,指日可待!”
第214章 死亦长相思(1)()
龙凤双云卷纹的及地长幔,绣满了龙凤双飞的帐帘,朱红描金漆的双龙戏珠雕花衣架,鎏金雕花三足香炉里,正燃着瑞脑冰香,郭爱听到朱瞻基的话呆呆怔怔。
“朕让你退下,你没听见吗?”朱瞻基不耐烦地又说了一遍。
“可是,皇上。臣妾不是来侍寝的吗?”郭爱冲口而出。之前教养嬷嬷已经给她教过,她完全明白侍寝是怎么回事。
没道理,皇上见到一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先前看上去兴致也不错,却在紧要关头叫她退下?
朱瞻基皱了皱眉,看着郭爱未发育齐整的身体:“你还没有及笄吧?那些当差的怎么办事的,竟然选了你进宫来?”
郭爱先惊后喜,这样说的话,她真不用侍寝了?但说到她小,仍然触及女孩子的敏感,嘟起小嘴道:“皇上,人家虚岁已经十五,下个月就可以结发,用笄贯之了。”
听到她这样孩子气的话,朱瞻基笑起来:“那等你及笄再说吧。你这个样子,实在太小了。”
就这样,郭爱的头一回侍寝以失败告终。
但随之而来,封为婕妤,赏赐不断,且皇上每晚都要见她一见,证明其风头正劲,宠眷正隆。
郭爱到达坤宁宫大殿内的时候,基本上该来给皇后晨昏定省的妃嫔都到齐了,还没踏进门槛,她就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
“也太得意忘形、恃宠生娇了,不就仗着自个儿得宠,给皇后请安也迟到!”
“小声点,别得罪了皇上心尖上的宝贝,郭婕妤如今可是说不准一个不高兴,咱们可就得去冷宫待着了。”
接话的顺嫔眼角扫到郭爱曼妙身影,嘴角挂着冷笑,声音不大不小,却让殿里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侍寝的第二日,郭美人摇身一变就成了郭婕妤。皇上还一连七晚召她相陪,虽说尚寝局记档说其年幼,皇上口谕待其及笄之后再行承欢,但没侍寝就有这样的圣眷,连她为贵妃求情,皇上也一口答应,解了贵妃的禁足林林总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六宫。
相比之下,郭婕妤身上的香气能令皇上神志清明恢复早朝这样的消息,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谁会相信有身怀异香这样的事情?自然认为这是编出来让郭婕妤得宠的说法。毕竟,皇上宠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听起来怎么都像好色之徒,有损昔日的英名。
再没有比郭婕妤就是一味良药这样的说辞,更让朝臣们信服的了。
郭爱感受着众人投来的目光,不屑、嫉妒、愤恨,皆而有之,似恨不能把她撕碎淹没在这华殿之上。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今儿个贪睡来迟,愿受责罚。”郭爱一脸宠辱不惊地跪了下去,低眉敛目,声音冷冷清清,把一室的议论之声压了下去。
她要如何说,每晚皇上只是要她在一边侍候,看书、写字、研墨、作画,并无非分之处?
只怕人家都会当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起来吧,郭婕妤伺候皇上辛苦了,皇上已经同本宫说免了你的请安,你竟然还要过来,果然是个才女,如此知情识礼。”皇后的声音如春风化雨,听不出半点苛责,还取下手腕上的金丝镶粉红芙蓉玉镯,递给了一旁的宫女,让赏给郭爱,奖她勤心劳力侍候皇上。
“谢皇后娘娘恩典。”郭爱起身上前接过玉镯戴在自己的手腕之上,似乎没有看到众人羡慕、忌恨的眼光,走到位置上端然坐了下来,仿佛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皇上今晚翻的是谁的牌子?”
何嘉瑜褪去一身华服半倚在美人榻上,抬眸看了看窗外尚算皎洁的月色,月圆了又缺,自从自己解禁,夜夜都盼着,皇上却再不曾来这长宁宫一步。
“回娘娘的话,去了郭婕妤那儿了。”
站在一旁的是宫里的老人曾嬷嬷,打何嘉瑜入宫起就在跟前伺候着。看着自家主子的神情,心知肚明她在为今早郭爱那生机勃勃的面庞忧心。
“娘娘,皇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既不让那位侍寝还这么宠着,就不怕招怨气吗?”
“您看她今天那模样,似是成了什么大器一般。若不是娘娘给她的仙方,她怎么会有这样讨巧的升迁?娘娘,别为她忧心了,像这种恃宠而骄的蠢货有什么好担心的?娘娘难不成还担心她会成为第二个丽妃?”
何嘉瑜坐了起来,光着脚朝着窗边走去。清辉如许的月光中,脸庞苍白得有些吓人。丽妃二字,令她想起了那些不愿意记起的过往,眉眼间皆是恨意。
若不是袁瑷薇,她何至于会有长久禁足,如同在冷宫一般的下场。
想那袁瑷薇,当初不也是依附她而得的势吗?竟然转眼就和自己争起贵妃之位来。
“郭爱,你最好听本宫的话,依本宫所想去走,不然,本宫能叫你得宠,也就一样能叫你失宠!”
袁瑷薇被贬的那一天她多高兴啊,苦心经营多年,抽丝剥茧才破了袁瑷薇给自己设的局,她本是满心欢喜地等着,期盼着能够更上一层楼,当上皇贵妃,却等来了袁瑷薇怀有身孕的消息。
虽然打掉了丽妃的孩子,她也没能得偿所愿,皇上下令封了长宁宫的那刻她就明白,她何嘉瑜纵然这辈子有再出长宁宫的日子,也不会再有当年的宠眷了。
他的心,早已经被坤宁宫的那位住满,看不到别人的半点真情。
胡善祥若不是动了真情,何至于不能狠下心一败涂地!袁瑷薇若不是傻在付出真情,何至于为了个孩子竟然疯癫!还有那个赵瑶影,若不是动了真情,何至于想爱不能爱,斯人独憔悴?
她何嘉瑜,绝不会走她们的老路。在这宫里头,唯有绝情无爱才能一路披荆斩棘,勇往直前,达到自己的目标。
她们都不明白,在这宫里头求帝王的爱情无异于饮鸩止渴。唯有名利权势,越过六宫的宠爱,才是叫妃嫔们甘之如饴的东西。要不然,得到帝王爱恋的皇后,为何并不比那新入宫的郭爱更令人羡慕?
一朝恩断红颜老,早晚有一天,皇后也会色衰爱弛的,到那个时候,没了帝王的爱恋,她用什么来傍身?
她何嘉瑜虽然老了,但她知道用那些年轻小姑娘来为自己助势。
就像知道新入宫的郭爱也是凤阳人士时,她就有了主意,要借这个女孩子复宠。
果然不出所料,郭爱求情,皇上应准她出了长宁宫。
只是可恶的是,他并没有因此踏足长宁宫一步。
是她为他求的仙方啊,是她令他起死复生。
他却只记得郭爱那小贱人的好。
“依奴婢说,娘娘当初就不该让郭婕妤说什么食花草而生香气,这下子,皇上只当是她解了其病疾,半点也不念娘娘的好。”曾嬷嬷在一边愤愤不平。
何嘉瑜苦笑:“咱们皇上的心性,嬷嬷您不了解,若当日让那郭爱说是从本宫这儿得的方子,只怕皇上会疑惑本宫争宠之心。他一向都说本宫野心太大,如何肯在这会儿受本宫的挟制?只怕知道了,也就到了本宫的死期。”
“可是这样一来,郭婕妤越发得宠,娘娘却不过只是解了禁足而已。咱们的仙方,却令他人受惠,娘娘如何甘心呢?”
“不妨,且让她郭爱得意一时。只要皇上龙体康健,他日郭婕妤怀上龙嗣,子诞母亡之时,她必定会留遗愿哀求皇上,将孩子托付给本宫。到那个时候,也不枉本宫和她姐妹一场,为她搭的这架云梯了。”
何嘉瑜阴沉着脸,可是转瞬间,却又笑出了声。染着凤仙花的指甲在月光下妩媚动人,缓缓地覆在了小腹之上。
“本宫虽然无子,却能借腹生子,她郭爱,就是最好的孕母。”
微风徐徐,一阵凉意扑面而来,何嘉瑜抬手一探,才发现窗上已经结了冰花,寒意侵骨。
流苏龙凤帐层层叠叠,里面的情形看上去朦朦胧胧,唯有一只玉腕探出帐外,肤白赛雪,好不诱人。
孙清扬趴在床榻边上,乌发如瀑般披在身后,一张白净的鹅蛋脸上脂粉未施,探在帐外的手缓缓收了进来,覆在身侧之人胸膛之上。
“清扬这是做什么?”朱瞻基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乌发之上,两缕乌发绕过她雪白的手指,似乎要缠绕成一个结。
“皇上,您看,这头发绕在一起像不像一个结?”孙清扬一脸明媚,脸上满是喜悦,目光澄澈地看着手中的黑发,不待他回答又道,“发结,结发,皇上如今好了,臣妾与皇上再度结发,就是生生世世的结发夫妻了。”她说完俯身而下,趴在他的胸膛之上。
朱瞻基在她的唇上轻啄:“这话要是被大臣们听到,肯定要参你一本了。”
在宗室的档册上,朱瞻基的结发妻子,可是胡善祥。
嘴上虽然说着大臣们会为此参上一本,但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深邃的眸子望进她的眼底,满脸笑意。的确,在他的心里,她才是他的结发之人
“皇上不说,那些大臣又怎么会知道呢?”孙清扬娇笑着钻进他的怀中,左手在他心口处戳了两下,力道不轻不重,却仿佛要戳进他的心里一般。
“皇上,今儿个是除夕,到了明天,新年来临的时候,臣妾找您要个赏赐可好?”孙清扬缓缓地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着,脸上满是期待,又带着些怕被拒绝的紧张。
朱瞻基笑起来,他几时拒绝过她?她如此欲擒故纵,不过是为了勾自己兴趣。
虽然每一晚,闻见郭爱身上的香气,他的精神就能一日好似一日。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