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恭皇后-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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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焦甜甜怒喝道:“事已至此,你还不认吗?”
焦甜甜却大叫:“臣妾认什么?臣妾也是死里逃生过来的,要按你们的说法,这殿里的人人都有可能,凭什么就要栽到臣妾的头上?臣妾与丁美人、刘选侍无冤无仇的,干吗要害了她们的性命,又为什么要害大伙的性命?难道这后宫里头,全都死光臣妾就能当上皇后了吗?”
众人一呆,只觉得焦甜甜也说得有理。
孙清扬也觉得为难,这听起来都有道理,但查无实据,再有道理也不能随便定了罪去,正在犹豫的时候,却见丹枝走了进来,通传道:“皇后娘娘,徐昭仪过来了。”
孙清扬暗喜,笑道:“快请”。
众人觉得奇怪,这徐昭仪虽然入宫多年,貌美如花兼六艺皆精,但生性恬淡,素来又谨慎寡言,往往会被人忽略,怎么今日倒要来蹚这里头的浑水?看皇后的样子,想来刚才让丹枝出去,就是为了请她。
一抬头,却见徐澜羽躺在一乘软轿上,由两个内侍抬了进来,身上还裹着厚厚的狐裘,盖着绵软的毯子,雪白的面孔上半丝血色也无,远看着竟如纸扎的一般,若不是殿里没有风,只怕就会被吹走了。
一落轿,后面跟着的几个宫女,就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准备行礼。
徐澜羽吃力地扶着宫女的手挣扎起身,不胜寒意地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就要给皇后请安。
孙清扬摆了摆手,忙道:“免了,快扶你家主子坐下吧。”
听了皇后的吩咐,几个宫女如同对待瓷人一般,轻手轻脚地将徐澜羽扶在椅上,饶是如此,坐在椅上时,徐澜羽已经是气喘吁吁,叫人看得心里发酸。
何嘉瑜面露惊讶:“怎么没多久的时间,徐昭仪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问的话,几乎是大多数人心里所想的。赵瑶影甚至算了算,自己有几日未见过徐澜羽。
刘维在这些人里,与徐澜羽算是比较亲厚的,见她如此,关切地问:“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
但刚才那几步路像是耗去了徐澜羽大半的气力,她瘫在椅子上,不住地喘着气,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手指微微抬了抬,指了指她的一个宫女。
一个宫女替她将身上的毯子裹得更密实,手紧紧地攥着毯子的一角,她所指的那个宫女,上前一步,行礼之后,将手上的一包东西举起,恨恨地说:“皇后娘娘,我家主子如今别说路走不动,连多说两句话都成问题,这一切都是拜焦昭仪所赐——”
焦甜甜愕然大喊:“你别胡说八道,本宫几时害过徐澜羽,本宫都有半个多月不曾见她了,你们少血口喷人。”
孙清扬虽然叫丹枝去请徐澜羽过来,却也没有料到短短的两三日,她竟然已经如此衰败模样,听了焦甜甜的话不由冷笑:“前日里,本宫听闻徐昭仪有些不好,去看望她,听她说恐怕吃了有毒的人参,本宫还不相信,说这宫里头的东西,都是验了又验才会送到各宫,怎么会出现这般情形?请了太医去给她诊脉,说脉息虽弱,却不像是中毒的迹象,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刚才听太医说,鹤顶红之毒,若是分量足,立时就能要人性命,若是分量轻,日积月累的,就会呈现掏空人身子,气血匮乏之象,想起了徐昭仪的情况,所以叫人去请她过来。”
见焦甜甜还一副懵懂装傻的模样,徐澜羽的宫女忍不住开口道:“我家主子每年冬季就有些不好,太医说她体弱,建议她到了冬季里,就用些人参炖鸡来补,这段日子里主子所吃的人参,就是焦昭仪送的,主子用了之后,身子不见好,反倒脸色越来越苍白,那一日太医过来请脉说没有事,皇后娘娘不放心,让奴婢取了一截人参让太医验,也说没事。刚才丹枝姑娘过来,让奴婢尽数包去拿给太医,却发现这些上好的百年老参里,有些中间有鹤顶红的毒汁,用这样的方法杀人于无形,焦昭仪,你好歹毒啊!”
孙清扬扬了扬手:“把东西交给太医,让看一看,和酥酪里的毒,是不是同一种?”
丹枝从那宫女的手上接过,交给一直候在殿里的太医。
虽然检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大家看焦甜甜的眼睛,已经如同看死人一般。
做下这么穷凶极恶的事情,还能有活路吗?
焦甜甜歇斯底里地喊道:“谁,是谁干的,一步步这样算计,想让我当替死鬼,没有门——”突然,她指向何嘉瑜,“是你,一定是你,我送给徐澜羽的那些个人参,本是你给我的”
何嘉瑜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焦甜甜,你别狗急跳墙,本宫给你百年人参?本宫和你的交情,好像没有那么好吧?也就是你庆贺本宫册封贵妃之际,为了答谢你,本宫还了一些小参而已,怎么这会儿,倒成本宫赠给你老参了?在宫里头,大呼小叫的,半分规矩也没有,来人,掌嘴,叫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何嘉瑜身后的宫女立马就要上前,准备打焦甜甜。
“住手——”孙清扬一声轻喝,“这儿究竟是坤宁宫还是长宁宫?”
何嘉瑜先叫了她的宫女住手,而后讪讪道:“皇后娘娘,臣妾也是见这尊卑不分的小人一时气极,失了分寸。”
孙清扬冷哼一声,看向焦甜甜:“各宫往来,都有账可查,你拿给徐昭仪的人参,是不是贵妃给你的那些,一查就知,着什么急?”
焦甜甜脸红脖子粗地辩道:“若是贵妃有心算计,只怕皇后娘娘您去查,也是查到臣妾的头上,臣妾如何不急?”
孙清扬思忖片刻,问徐澜羽的宫女:“你确定这些人参,就是一直用来给徐昭仪炖鸡的吗?中间有没有夹上小参?”
宫女含泪道:“皇后娘娘,主子所用,当然要用好的,有上好的老参,奴婢们怎么会用小参?这些参确实是焦昭仪拿过来的,当时她还同何昭仪一起过来的,何昭仪也能做证,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否则天打雷劈!”
大伙儿看看何宜芳的样子,一阵苦笑,就这么一个证人,结果还是个废的。
何宜芳身边的宫女忽然道:“那一日,是奴婢陪主子去徐昭仪处的,听我家主子说,焦昭仪将她好容易得了的百年老参,送给徐昭仪是为了明年春天皇上给她们晋位时,让徐昭仪不好意思与她相争。”
焦甜甜一听这话,脸上红白不定。
她当日送徐澜羽百年老参,确实存了私心,想让昭仪中最有实力与她相争的徐澜羽让一让,因为与何宜芳相好,就没有瞒着她,不曾想,却被何宜芳转身就说给了宫女。
再想到何宜芳同何嘉瑜的关系,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是被有心人算计了。
自个儿和徐澜羽双双出事,能够晋到嫔位的,无疑就只有何宜芳。
顺便还借此清扫了一群有可能争宠的年轻貌美的妃嫔。
她冲过去,死命地摇何宜芳:“你这个恶妇,枉我平日还与你交好,你竟然如此算计我,你还在这儿装死,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旁边的宫女不等上面发话,就连忙拦住了焦甜甜,气得焦甜甜拼命挣扎。
皇后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太医。
太医忙上前再次探了探何宜芳的脉,回禀道:“皇后娘娘,何昭仪脉息微弱,显然是受了惊吓,神志有些不清的缘故。”
第206章 蛾眉妆不成(1)()
徐澜羽的宫女已经跪下,不停地磕头,哭诉道:“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为我家主子做主啊!”
这个宫女是徐澜羽的掌殿宫女,她一跪下,其他几个宫女、内侍也跟着跪下,顿时坤宁宫的正殿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磕头声。
徐澜羽闭着眼,无力地倚在椅上,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地流下。
孙清扬看得心里酸楚非常,连道:“快起来,快起来!本宫一定查个水落石出,为你家娘娘出气。”
她转头对燕枝道:“去查一查各宫的往来账上,都有谁那儿得过百年老参,不光是查宫里头赏下去的,还要查一查太医院的药材里,有没有谁支取过!”
刘维道:“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得查查外戚们带进来的账目。这贡品、太医院进出的药材,或是上面主子赐下去的东西,肯定都要经过层层人手仔细检查,很难做什么手脚,但若是家人奉旨进宫探视,所带的礼品却很可能被草草放过,说不准,就是这里面出了岔子!”
孙清扬赞许地看了刘维一眼,交代燕枝:“照淑妃娘娘说的,把外戚进宫所带之物的账目也查一查,霜枝人面熟,让她和你一起去吧。”
这是暗示她们可以动用和霜枝一道留在宫里的那批暗桩。
燕枝忙答应了一声,领着霜枝一道出去办差。
这边徐澜羽的宫女又磕了一个头,道:“谢皇后娘娘恩典。我家主子之前曾交代奴婢,说还有件事,想求皇后娘娘。”
“什么事?你说吧!”
宫女的泪水滚滚而下,哽咽道:“娘娘说,若有一天她活不成了,还请皇后娘娘能做主,将她的东西随意择一两件,赐给其家人,也算是有个想念!”
孙清扬眼眶一热,连边劝慰道:“你胡说什么。徐昭仪是个有后福的,定会福寿双全!”
徐澜羽的宫人们听到皇后这样说,一个个都垂着头,无声地啜泣。
显然,徐澜羽平日待这些宫人都很体恤,所以她们极为感念。
孙清扬撑了撑头,疲倦地说:“那账只怕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咱们等在这儿也是白等,曹昭仪与何昭仪本来就不大好,更不宜坐久了,大家还是散了吧,等本宫这儿进一步查明,再行论处。先前既然查明刘选侍是害人终害己,就仍以选侍之名下葬,只将丁美人晋为婕妤,以嫔礼安葬。贵妃和焦昭仪于此案有涉,就先禁足宫中,其所在宫宇里的宫人,无令不得随意进出。”
“张选侍此次举报有功,复其选侍位分,晋为美人,即刻起交了浣衣局差事,搬去储秀宫的丽景轩。丹枝,重新给张美人分派侍候的宫人、内侍。”
何嘉瑜正欲开口,孙清扬看了她一眼:“贵妃,此事你还是避嫌为好,毕竟何昭仪当时也在场,究竟是什么情况,得等本宫查清了再说。”
何嘉瑜只得起身应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她都这么说了,焦甜甜更不可能反驳,也只能委屈地谢恩。
孙清扬看了看曹昭仪等人,吩咐庄静:“如今几位昭仪是重要的证人,为防有人暗中作祟,每位昭仪的宫里,派两名坤宁宫的人去,看着点。要是她们出了事,本宫就唯你是问。”
庄静答道:“皇后娘娘放心吧,奴婢定然安排稳妥的人过去。”
众人一听久不理事的皇后娘娘一出手,就公然安排了自己的人到几个昭仪的宫里头,不由面面相觑,半晌,诸昭仪方硬着头皮说:“皇后娘娘,这杀人的,害人的,死的死抓的抓,臣妾等人还能有什么事?坤宁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人手正紧张呢,就不用再往臣妾宫里派人了。”
孙清扬眉毛一挑,似笑非笑:“本宫怎么安排,你们就怎么听着。坤宁宫人手够不够,不劳诸昭仪费心,你只管安安心心,该做什么做什么,本宫派去的人,是保护你们安全的,你担心什么?”
诸昭仪一听此话,强笑道:“有皇后娘娘如此安排,臣妾等自可高枕无忧,臣妾哪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谢皇后娘娘恩典,将一切都考虑得如此周全。”
一直作壁上观的袁瑷薇冷笑一声,道:“诸位姐妹,皇后把话说到这份上,再明白不过了,咱们还是散了,让皇后娘娘好生休息吧。”
似是无意的,袁瑷薇的目光遥遥与徐澜羽的稍一碰触,旋即各自移开。
不仅复了选侍的位分,还被晋封为美人,重新住进了储秀宫,分到了最大最漂亮的丽景轩。
张美人怀抱琵琶,五指轻拨,口中唱道:“自别后遥山隐隐,更哪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能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
她声音清亮,将这首元代王实甫的散曲十二月过尧民歌为别情唱得是荡气回肠,清旷张丽。
密密斜织的绣帘里,隐约可见张美人的脸庞与衣裳俱融在一帘纷繁花色里,唯有她那头乌青的鬓发,粉紫的襦袄,天青色的马面裙,从帘底可以望见的飞蝶扑花的鞋面——样样都引人入胜。
帘后,是怎样一个有情有致的美人儿?
张美人垂着目,余光扫见门外有双穿着墨色鹿皮长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