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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孝恭皇后-第199章

小说: 孝恭皇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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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清扬一向不会扰他正事,这一日却亲自去了御书房。

    守门的内侍欲禀报,孙清扬竖起手指摇了摇,让他们噤声,亲自提了食盒走进去。

    灯下,朱瞻基还在批阅奏章,剑眉皱成一团,脸色很是难看。

    孙清扬不言不语,蹑手蹑脚地坐在一旁静候。许久之后,朱瞻基批完了手边的一沓奏章,方才发现她。

    看到孙清扬时,他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眉眼舒展开来。

    “皇上,您忙了这一夜,吃些东西,早点歇息吧。”

    说着,她打开食盒,四色食物尽数端上来,枸杞红枣茶、莲子百合煲瘦肉粥、猪腰炖杜仲、粉葛生鱼汤,都是容易消化吸收的食物,不会给肠胃增加负担,最是适合夜里滋补。

    朱瞻基看见她端碗过来的手,莹白如玉,一时兴起,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朕要你喂”

    孙清扬好笑地摇了摇头,拿起里面的汤勺,舀了一勺粥,试试温度,给他递到嘴边。

    很快,一碗粥喝完了,孙清扬又哄着他喝了几口生鱼汤,两三片猪腰,见他把一盅枸杞红枣茶都喝干净了,才住手。

    吃完了粥,朱瞻基拥着孙清扬坐在桌前:“清扬,陪朕看看奏章,你给朕念,朕听着,也能省点力。”

    孙清扬嘴上虽说后妃不能干预朝政,但看看朱瞻基发红的眼睛,到底没有坚持。

    在她如同清泉水一样的声音里,朱瞻基突然有了睡意。

    这些天,他为国事忧心,常常夜不能寐,这会儿,却觉得眼皮子都在打架。

    孙清扬念着念着奏章,忍不住开口说自个儿的想法:“皇上,恕臣妾斗胆直言,这些年您一直实行休兵养民、减免税粮、复业流民、赈灾救荒等多项措施,以图减轻民困。您常说爱惜民力,与民休息,重视农业为国之根本,平日里力劝农桑,鼓励垦荒,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如今可说是咱们大明王朝财力最雄厚的时期,连臣妾都知道‘宇内富庶,赋入盈羡’。可如今赈灾的银两早已派发下去,当地百姓的耕种却没有得到丝毫改善,怕是有人从中作梗。”

    本来已经打起瞌睡的朱瞻基,听到她的话猛然一惊。

    他没有答话,露出不置可否的模样,只是深深地注视着孙清扬。

    孙清扬却道他怪自己干涉朝政,连忙跪下:“皇上,臣妾失言,还望恕罪。”

    朱瞻基将她从地上扶起,叹了口气:“清扬,你我何时如此生分了?”

    何时?

    大约是从生下祁镇开始,她渐渐厌恶男女之事,每每他索取之时,她都避之不及,只觉下身如同撕裂,痛苦万分。

    甚至不能坚持到他进入高潮,就要推开。

    那一次的生产太过艰难,到底落下了隐患。

    却又不好和他明说,每到侍寝的夜里,只是一味地顾左右言他,却令他渐渐误会,以为她心里头只有儿女。

    慢慢地,他到坤宁宫来,就只是在她跟前坐一坐,说说儿女之事,喝茶用膳,虽然同床共枕,却从不肌肤相亲。

    她信他心里仍然有自己,但是,到底不像从前那般两人浑然一体的亲密。

    她也尝试过改变,甚至主动引诱于他,却在他的惊喜中重蹈覆辙,再也做不到从前一般鱼水相欢。

    私下里问过藿香,说是确实有女子生产之后,对欢爱之事厌憎,而且为数不少,只能慢慢调整,越是心急越容易出现问题。

    可调了这么些年,她连试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会再一次出现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的场景。

    以至于两人都对此事讳莫如深,秘而不宣。

    朱瞻基看出她的紧张,笑起来,目光在灯光下越发柔和。

    他点了点孙清扬捧着的那本奏章:“你是想说当地官员贪污了灾款?”

    孙清扬摇了摇头:“臣妾不敢妄言,究竟实情如何,皇上得派人去查。”

第200章 蒿莱行径藏(1)() 
事后,朱瞻基派人去查,果然查出江南一带有官员贪污了赈灾的官银。由于大明朝自洪武年间就定下官吏贪污上千贯就得处死的条例,这一次,少不得处死了一些官员,方才稳住了局势,令江南那些富庶之地不因灾情、人祸而引发更大的危机。

    孙清扬一句无心的话帮着解决了当务之急,因为怕说出去有后妃干涉朝政之嫌,朱瞻基并未对人提及,却借故厚赏了其父孙忠和几个兄弟,孙家在朝中的风光更胜从前。

    私底下,更是将数不尽的奇珍异宝送去坤宁宫里,让那些因为何嘉瑜搬进长宁宫,对内宫里局势产生微妙想法的人,对帝后之间感情有了新的认识。

    长宁宫里的何嘉瑜似乎不急不躁,对袁瑷薇那一日的威胁完全都不在意。

    只选了一个月朗星稀的日子,突然设宴款待袁瑷薇,邀她一道赏月饮酒。

    宴会设在长宁宫的后花园,何嘉瑜只带了随身的宫女和两个内侍,袁瑷薇坐在席间,有些得意,想着何嘉瑜应该是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不欲再和自己争贵妃之位,所以设宴示好。

    果然,不仅是她,连跟着她来的宫女、内侍,都被何嘉瑜安排了在一边喝酒,说是他们侍候丽妃尽心,她这个当姐姐的要略备薄酒,以示感谢,请她们以后一如既往,像先前一般尽职尽责,侍候好丽妃。

    只留了两个大宫女在袁瑷薇跟前侍候。

    见袁瑷薇犹豫,何嘉瑜还笑她:“反正长宁宫和长阳宫也离得不远,她们随意喝上两杯,再陪你回去就是。当主子的,总不能光惦记着自己的酒肉,怎么也得给下人们一点汤喝,难不成在姐姐我这里,你还怕没人侍候吗?之前咱们不都是这么着,饮酒作乐的时候,也让她们宽泛宽泛。”

    不由分说,拉了她坐下。

    袁瑷薇就点了点头,让等她示意的宫女、内侍们下去:“别喝多了,长宁宫里头的酒好喝,也得悠着点,将来有你们在这儿喝酒的时候。”

    像是为了附和她的说法,何嘉瑜举杯轻笑道:“可不是嘛,这长宁宫里,就得有新主子,贵妃娘娘住着呢。”等宫人们退下后,她方才低声道,“妹妹这么久的时间为我保守秘密,姐姐真是应该好好谢谢你,在此,姐姐先敬你一杯。”

    说罢便一饮而尽。

    袁瑷薇听了自是把跟前的酒也喝了。

    何嘉瑜再度举杯,眼睛看了看四周,露出一丝惆怅:“长宁宫的这些海棠,还望妹妹住进来后,好生照料。花开的时候,记得邀请姐姐过来同赏。”

    袁瑷薇轻笑道:“那是自然,你我姐妹,我有就是你有,不必如此见外。”

    也举杯一饮而尽。

    如此一来二去,两人都喝了不少酒。袁瑷薇被傍晚的暖风一吹,脑中竟有些昏昏沉沉,看对面坐着的何嘉瑜似乎也不胜酒力,就推开跟前的杯子,笑道:“今日叨扰,改日等我住进了长宁宫里,再回请姐姐。”撑着桌子就欲起身,身后立着的宫女忙扶住了她。

    何嘉瑜招手示意她坐下,一声娇笑:“改日等皇上下诏封了贵妃,咱俩一定要不醉不归”她顿了顿,笑容更加灿烂,“妹妹替我守着这样大的秘密,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得好好感谢感谢你,来,喝酒”

    袁瑷薇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再喝下去,就要走不动路了。”她撑着身,却觉手脚俱软,脑海里人影幢幢,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她心中一凛,立刻想到杯中的酒,却听何嘉瑜吩咐她的宫女:“丽妃醉了,扶她到本宫的暖阁里去,喝点醒酒汤,等酒醒了再让她回去”

    袁瑷薇想开口阻止,却没有半分力气,醉倒在扶着她的两个宫女怀里。

    宫女见袁瑷薇烂醉如泥,显然是没法扶着走回去了,就互望两眼,点了点头,对何嘉瑜道:“那就要叨扰惠妃娘娘了,且让我家娘娘在您的暖阁里歇上一歇。”

    先前她俩也常有在对方宫里歇息半日的时候,碰巧知道何嘉瑜之事的那个大宫女,这一日又不在跟前,其他人都不知详情,只道袁瑷薇喝醉,就同意了让她在这里歇歇缓缓酒劲。

    结果,袁瑷薇喝了醒酒汤,慢慢缓过来,却发现并未发生什么事情。

    她只道自己多疑,但坚持不肯留宿,只连连谢过何嘉瑜后,就要离开。

    何嘉瑜担心地看看她扶着头,一副不大清醒的样子:“你这会儿酒还没有全醒呢,怕是走不回去,你既然不肯留下,那我就挑两个没喝酒的内侍抬了软轿送你回去吧。你那些宫人,毕竟饮了酒,我怕他们把你摔着了。”

    袁瑷薇抬轿的那四个内侍,本就是在门外候着,根本没机会喝酒,她当时也没有吩咐人给他们送两杯,听了何嘉瑜的话,不由有些生气。

    何嘉瑜连忙解释道:“先前你说自己一会儿想走着回去,看看月色,所以我就叫人给他们送了些酒菜,反正这宫里头的人,早晚不都是你跟前的吗?现在用一用也没什么。”

    袁瑷薇的酒并未全醒,听到何嘉瑜所说,嘴角露出微笑,伸手在她脸上比画:“不错,惠妃说得不错,妹妹我今儿个就先用起来,看看称不称手”

    何嘉瑜笑道:“这长宁宫里的人,可是侍候过皇后的,想来定能如妹妹的意。”

    宫里头的规矩,主子迁宫的时候,只带走自己份例里的宫人,其余原在此宫院内做事的,若无升迁调任的,就仍留在原地。毕竟作为粗使的宫人们而言,对旧宫里的花草树木什么的更知底细,维护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总不能换一个主子,就全部都换成新来此宫院的奴才,那岂不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得重新着手。

    所以孙清扬当时搬到坤宁宫去,只把近身侍候她的那批人带了过去,长宁宫里做粗使的那些人,仍然留在这里,何嘉瑜也是一样,从永安宫搬出,并没有带走全部的人,做粗活的、洒扫的,仍然留在永安宫里。

    因此到了长宁宫里,少不得用用长宁宫里的旧人。

    第二日,何嘉瑜带着一行人路过乾清宫,远远看到朱瞻基就屈身行礼。

    “臣妾新做了一些鲜花饼,正要送去给丽妃妹妹尝鲜。”何嘉瑜一脸笑意,妩媚动人,“皇上也一同去吧,顺便尝尝臣妾的手艺。”

    见朱瞻基不置可否,她又道:“昨晚臣妾与丽妃饮酒赏月,她怕是醉得不轻呢。皇上您恐怕从没瞧见过丽妃醉酒之后的样子,那憨态可掬和平日里大不相同。就是臣妾见了,也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皇上何不同臣妾一道过去,给她脸上画个花猫。”

    朱瞻基被她说得兴起,点点头。何嘉瑜跟在其后,暗自对着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一干人走去长阳宫,却未见袁瑷薇接驾。

    何嘉瑜娇笑道:“显然丽妃妹妹昨儿个醉得不轻,竟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阻止打算再度通传的宫人,率先推门进去。

    她迟疑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讶异,站在门前,顿住了脚步。

    朱瞻基看在眼里,眉头拧起,推开何嘉瑜,走进内室,却见袁瑷薇青丝垂肩,月色中衣外,披着一件杏黄色的外衫,神色有些慌乱地跪在屋中,低头赔罪。

    却只是低头跪着,并无话语。

    朱瞻基一言不发地看着四周,脸上阴晴不定。

    何嘉瑜见状从宫女手头拿过漆盘,端在手里,径直向屋内床榻前的桌子走去:“这是姐姐今儿个亲手做的鲜花饼,想着妹妹爱吃,特意送与你尝尝鲜。”

    袁瑷薇见她走去里面,心里一沉。只见何嘉瑜手中的漆盘突然掉在地上,回头惊讶地看了看袁瑷薇,从她的床边捡起一枝青玉发簪,惊道:“这是什么?”

    那发簪显而易见,是男子用的。

    一语惊住众人,袁瑷薇一时脸色吓得煞白,抬头看了看梁上,又转身看着何嘉瑜。

    何嘉瑜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深意的目光。

    袁瑷薇手脚冰凉——果真是何嘉瑜在算计自己。

    何嘉瑜却笑起来:“丽妃妹妹是打算女扮男装,哄皇上开心吗?”

    袁瑷薇回头望向朱瞻基,拼命给他示意,却只见他定定地看着何嘉瑜手中的发簪,目光深邃看不透在想什么。

    周遭寂静无声,袁瑷薇心中一窒,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却始终不曾开口说些什么。

    只是用手指着梁上,脸上焦急万分。

    没等她进一步动作,房梁上就轻飘飘落下一个人。

    正是昨晚送她回来的内侍之一,不过此时穿的却是一身黑色劲装,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太监。

    袁瑷薇刚刚酒醒,就发现自己屋里有个男子——昨个夜里因为头昏脑涨,她没注意到给自己抬轿的内侍,所以也就没认出来。

    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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