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恭皇后-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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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心性高的,学得一二也未可知。皇上那么喜欢花婕妤的舞,得她调教出来的,怎么也能令皇上刮目相看。”
“淑妃这个提议甚好,只不知花婕妤,你是否愿为本宫舞上一曲?”见花婕妤沉默不答,孙清扬又笑道,“抑或是在这宫里头,只有皇上,才能令你一舞吗?”
花婕妤忙道:“不敢,只是臣妾今日穿着,并不适合跳舞。”
刘维拍了拍手:“这有何难。”她指着下面一个身形与花婕妤相像的女孩子,“陪婕妤娘娘下去,将你的舞衣拿一套给娘娘穿。”
到这会儿,花婕妤情知逃不过,只得应了声,随少女下去换衣。
等她足踏木屐,踝系金铃,叮叮当当走过来,孙清扬同刘维赞道:“难怪皇上喜欢,这还没舞呢,本宫看着都觉得醉了。”
刘维也笑着点头:“不说其他,单是那腰肢,柔软纤细,怕在这宫里头,就无人能比。”
霓裳宝钗楚腰轻,罗袜凌波舞琳琅花婕妤足尖轻点,在画舫里急促地旋转,纤细的手臂如同藤蔓一样舞动,身上的金色舞衣似被风吹得要飘拂起来,又仿佛是月光照耀下的粼粼波光,竟比灯火还要耀目几分。
一舞未罢,孙清扬和刘维二人已经不禁拊掌大笑,连声称好。
“可惜赵姐姐身子不适,不能来看花婕妤惊艳绝伦的一舞。”
正在旋舞的花婕妤听到提及赵瑶影,不知怎的,步子就慢了下来,只是瞬间犹疑,随即又抛袖急转,而后收势,像是那一瞬间不过是蜻蜓点水的歇息。
孙清扬招她上前:“过来,到本宫跟前来,看你跳得汗都出来了,喝杯酒解解乏吧。”
刘维已经侧身取过案上酒盅,殷殷举杯,要递与花婕妤。
花婕妤起身欲接杯子,刘维手中的酒盅却被她碰落,一杯酒尽数洒在孙清扬身上。
花婕妤心里一沉,她根本还没有触到那只酒盅,分明是淑妃故意脱手,但那毫厘之差,任谁看来,都是她碰落的。
她抬头惶恐不安地望向孙清扬。
孙清扬只是垂目看了看沾满酒水的衣襟,再抬头淡淡地瞧了花婕妤一眼,脸上虽然没有笑容,眼中却无嗔无怒。
“怎么这般大意?上一回,花婕妤在本宫的坤宁宫里,碰翻茶盅,这一回,碰落酒盅,花婕妤和本宫,难道相冲,本宫的什么酒水,你都喝不下吗?”
说话间,燕枝已经帮孙清扬解了白狐裘,旁边立着的霜枝等人,转眼就给她换上一身火红的狐裘。
越发衬得她脸色晶莹如玉,只是细瞧之下,就能看出那不正常的苍白之色。
一直愣在那里的花婕妤惶恐地急忙跪下,开口申辩求饶:“许是臣妾刚跳完舞,力有不逮,所以碰翻了淑妃娘娘递过来的酒盅,臣妾该死,求皇后娘娘恕罪。”
就听皇后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道:“真是扫兴,拖出去投湖。”
花婕妤大惊,连呼饶命,但霜枝已经招了侍立在外的内侍进来押住她,任她怎样呼喊挣扎,只管死命拉着她的手脚朝外拖。
像对待一个犯事的宫女,并没有因为她是婕妤而有片刻犹豫。
就在快拖出船舱外时,花婕妤猛然回头,头上珠钗早已甩落,一头乌发散乱着披在脂粉残褪的脸上,她大叫道:“臣妾是皇上亲封的婕妤,就是皇后娘娘,您也不能就这样不告而诛,随意要臣妾的性命。”
孙清扬做了个手势,内侍将花婕妤又拖到她的跟前。
花婕妤一抬头,就看到孙清扬亮晶晶的双目玩味地看着她:“不能吗?本宫处死个宫妃,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明天见了皇上,本宫只说你突然行刺本宫,所以才让人擒了你沉湖,此事还有淑妃在场做证,你猜皇上会不会信本宫?”
想到皇上对皇后的宠爱,看到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刘维,花婕妤脸上显露出绝望之色,她就势跪了下来,隔着案几向上座的孙清扬求情:“皇后娘娘饶命,饶了臣妾这一回吧,臣妾只是不小心,没有拿稳酒盅而已,罪不至死啊。”
孙清扬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只是拿起桌上的酒盅和刘维对碰了一杯,然后,接过燕枝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然后才对她冷冷笑道:“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别说你碰落了本宫所赐之酒,就是你一点错也没有,本宫就是看你不高兴,要杀了你,你又能如何?”
听孙清扬说得这样明目张胆,再看旁边立着的人都不闻不问,花婕妤不停地磕头,额头上已经隐然有了血迹。
好像是不忍见她的可怜样,刘维在一旁帮她求情:“皇后娘娘,不如就饶了她。她要是死了,这宫里头,上哪儿去找跳舞这么好的美人?您今儿个生气将她沉了湖,赶明儿个想看人跳舞了,上哪儿寻去?不过是一盅酒罢了,叫人重新斟了让她再喝就是。”
听到刘维所说,孙清扬沉吟片刻,道:“既然今儿个淑妃为她求情,那就免了沉湖吧。”看着花婕妤笑道,“你起来吧,坐下来说话。”
语气温和,笑容如同春风明媚,好像刚才差点儿要了花婕妤命的人不是她。
花婕妤只觉自己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但她心还未落地,就听到孙清扬又道:“后宫里的妃嫔,最要紧的是贤淑知礼,花婕妤舞虽然跳得好,人却有些不知世事,本宫看,是不是该指个人在你跟前,教教你规矩?”
看到花婕妤愕然的神情,孙清扬的脸上重现笑容,她用凝脂白玉般的手指轻蘸了些酒水,在自己的案前写下一个字,边写边道:“你过来瞧瞧,本宫给你指的这个人如何?”
花婕妤上前,只见案上写着那个字,最后一笔重重一拖,水迹在金丝楠木案几上迅速消隐,就像孙清扬眼中忽然闪过的一丝冷意,瞬间便无踪影。
花婕妤惊恐:“皇后娘娘都知道了?”
孙清扬不动声色:“你从长阳宫放出的鸽子,味道不错,就不知道花婕妤是怎么养出来的,本宫很想讨教一二。”
花婕妤跪在地上:“皇后娘娘饶命,臣妾也是被逼无奈,所以出此下策。”
孙清扬俯视着她,眼里闪过一抹悲怆,转瞬之间,恢复了平静:“什么叫被逼无奈?你今儿个倒是应该好好和本宫说说。”她抬了抬手,燕枝叫众人退了下去。
除了刘维外,只有燕枝、霜枝和丹枝三个人留在跟前侍候,画舫舱门外,还守着内侍。
花婕妤咬了咬下唇,像是在下决心,良久,方才开口道:“臣妾虽然不是香美人她们一伙的,却在刚入宫那会儿被她们逼着服了药,若是不听其号令,就会拿不到解药,毒发身亡后来,香美人她们死了,臣妾仍然能够每个月拿到解药,却许久没有收到让臣妾做事的消息,又见皇上擒了汉王回来,以为事情已经过去,还在暗地里庆幸。谁知,几天前,臣妾却收到消息,让打探皇后娘娘的身体情况,而后,就是丽妃出事丽妃平日待臣妾不错,臣妾一来想去看看她,二来,想看看皇后娘娘的身体,所以”
没等花婕妤将话说完,孙清扬伸了伸手,霜枝给她递过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她对着光看了看利刃上闪着的光芒,方才对花婕妤说:“到了这会儿,你还不说实话。想来花婕妤也知道,淑妃她出身将门之后,常嚷在这宫里头憋闷得慌”她扭头对刘维笑道,“你说,要是把她绑起来,给你练练手,你大约可以多少刀才让她断气?”
刘维看看面无人色的花婕妤,又看看孙清扬手上的小刀,得意地笑了笑:“若是用皇后娘娘手上这把刀,怎么也能刺个四五十刀吧,臣妾先前拿牛羊练手的时候,那些刀不够快,刺到体内,伤口总有些崩裂,有些会先流血,到最后,血流了一地,不好看。今儿个这刀吹毛断发,臣妾应该可以保证最后一刀刺进她身体里时,第一刀的伤口才开始往外流血,就是她断气的时候,也肯定还是个美人。”
花婕妤虽然之前听过刘维有一身好武艺,不曾想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听她的话音,竟是当自己如同牛羊一般屠宰,更加魂飞魄散,却仍然哀求道:“皇后娘娘,您信臣妾,臣妾所说,句句都是实情,若是臣妾所说,有半句不实,就叫臣妾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先前皇后娘娘说过饶了臣妾的,您金口玉言,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孙清扬把刀递给刘维,看了看花婕妤,浅笑道:“不错,本宫之前是说过饶了你,不沉湖了。可这会儿不是换成让淑妃练刀了嘛?怎么能叫出尔反尔呢?本宫也相信,你所说的都是实情——”她语气稍顿,多了些冷厉,“可你这实情,却并非全部。霜枝,你们把她绑在那舱柱上,免得淑妃一会儿刺的时候她乱动,不够五十刀人就死了。”
看着霜枝和燕枝逼近自己,花婕妤一咬牙,提手就欲用掌风将她俩劈倒。
自个儿的武艺虽然不算多好,但就凭这两个宫女,恐怕还不能拿下她。
这时,花婕妤却发现手脚酸麻,使不出半分力气。
到这会儿,她方才真正害怕了,惊恐地看向上座的孙清扬。
“花婕妤是不是发现自个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本宫相信,这会儿,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你也打不过。”
见花婕妤露出不解的神情,旁边坐着的刘维看了看屋角香炉里的袅袅青烟,抬了抬下巴:“看到没有,那香是紫桐,对平常人无用,但若是习过武的人,闻了却会有心智涣散,手脚无力之感。本宫是之前服过解药,所以没事。皇后娘娘步步都算到了,你还不招吗?”
孙清扬看着她笑道:“之前本宫曾听皇上说过,你跳剑舞,比淑妃还有气势,本宫就有些疑心,一个舞伎,身段再柔软,舞跳得再好,跳其他舞不说,但跳剑舞,若没有一定的功底,怎么可能比淑妃还有气势?因见皇上喜爱,也不想扫他的兴,就没细究。前些天你到本宫跟前借探望丽妃,打探本宫的身体情况,碰落茶盅时,本宫派去侍候你换衣服的人,说你背上有鞭痕和剑伤本宫怎么会不防着你?”
“娘娘竟然防臣妾到这样的地步!”花婕妤想到那日自己换衣之时,似乎确实有人影在屏风后闪过,不由道,“皇后娘娘竟然在那个时候,就疑心臣妾了。”
孙清扬摇了摇头:“不,还要早。早在你在宫里头为丽妃上下奔走,寻人打点之时,本宫就疑心了,所以本宫才会在你跟前穿上狐裘。”她脱下身上的狐裘,换上了燕枝递过来的天青色锦袍,俨然一个翩翩公子,“为了陪你演这场戏,本宫几乎没热出一身痱子。还有你那些鸽子,本宫不过叫人取了它们脚上缠着竹筒里的纸条看了看,想必现在,你的主人已经收到本宫病入膏肓的消息了。藏得这样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还敢说只是受人指使,可怜无辜吗?说,给本宫和太子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花婕妤欲言又止。
刘维在一旁玩弄着小刀:“臣妾看花婕妤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皇后娘娘,还是叫人把她绑了吧,让臣妾练手,看看她坚持到第几刀才肯说。”
花婕妤正欲开口,舱门突然被推开,何嘉瑜带着一帮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脸惶恐的内侍,连连告罪:“皇后娘娘,奴才们拦不住惠妃娘娘”
孙清扬挥了挥手:“无妨,你们退下吧。”
笑吟吟地看着何嘉瑜大摇大摆地走上前,给自己施礼。
何嘉瑜边给孙清扬施礼边道:“皇后娘娘,臣妾偶然查到,花婕妤和贤妃私下勾结,给您和太子下毒,今儿个听说花婕妤和您一起到这太液池来赏月观舞,怕您着了她的道,所以当了个不速之客,还望娘娘见谅。”
孙清扬没说话,先打了一个喷嚏。
一旁的燕枝连忙将还没有搁下的狐裘披在她的身上,小声道:“娘娘您最近身子不好,虽说是这大暑的天,您身上难免出汗,可那都是虚汗啊,这可好,才脱了一会儿,不就受了凉嘛。”
孙清扬等燕枝给她系好腰带,手还往袖子里拢了拢,似不胜寒意一般,方才道:“是本宫想着惠妃今儿个要侍候皇上,所以没有请你,怎么惠妃这会儿有空过来了?你刚才说什么?谁和花婕妤勾结,给本宫和太子下毒?”
第190章 林深叶迷离(1)()
听了孙清扬的问话,何嘉瑜脸有忧色:“戌时三刻,皇上突然接到紧急军情,所以臣妾就从乾清宫出来,谁知却听到下面的人回禀,说是花婕妤的宫女和贤妃的人鬼鬼祟祟,本宫想到前几日查着贤妃如今有孕,难保不对中宫和太子之位生出觊觎之心,再想到花婕妤所做之事,只怕勾连的人就是她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