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恭皇后-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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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事也太大了,朕得找宁阳侯好好问问这事。”
“皇上——”孙清扬劝道,“丽妃娘娘能够借此逃出生天,也是好事,您何必非得逮她回来,再害她性命呢?请您念在丽妃娘娘昔日对臣妾颇多照应,对她网开一面吧。臣妾告知您此事,只是担心益静所说受人威胁故而会陷害臣妾之事。万一真是那样,一来怕他们对丽妃娘娘下手,二来,也怕他们会借此胁迫宁阳侯对朝廷不利,您心里要有个数,早做准备。”
朱瞻基笑叹了句妇人之仁,还是答应道:“好,我找人查查这事,若是陷害你的事情,她也是受害者,我就当她假死之事不存在,还会帮着宁阳侯让她新的身份过了明路,以后再不怕会因为此事为人所迫。若是查出她和宁阳侯都脱不了干系,你也不可怪我心狠手辣。倒是那百多名散在宫中、各王公大臣府里为奴的女孩子,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孙清扬欲言又止:“皇上,宫中妃嫔,不能干预朝政,这可是祖训。”
“朕允许了。而且,只是让你说自个儿的看法,拿主意的不还是我嘛,怎么能叫干预朝政呢?没事,你但说无妨。”
“请皇上先恕臣妾妄论藩王之罪。”
看到孙清扬一本正经的样子,朱瞻基笑起来:“好,朕恕你无罪。”
“皇上,两位皇叔对皇位有觊觎之心,咱们都知道,先前惠妃生下死胎,还有何昭仪误服商陆以致不孕之事,您都查出和汉王有关,苦于没有实据不能动他,但臣妾相信皇上决不肯忍下这口气,您登基之后,对两位皇叔宠信愈隆,怕也是让他们滋生骄纵之心,再谋后动吧?”
朱瞻基拍了拍手:“聪明——朕与爱妃从未谈过朝中政局,你却能窥见一斑而知全豹,真不简单。”
孙清扬嗔怪地笑道:“皇上别谬赞臣妾了,臣妾也不过是读了些经史子集,根据前人的经验来胡猜的,倒是皇上,那日进到殿里听了三言两语,就能相信臣妾是冤枉的,才是真正厉害。”
朱瞻基含笑看着她:“最主要是因为我相信你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以此为基础,她们那些个小伎俩自然就不够看了,后宫里的女人们这些争宠出来的手段,和朝廷上的权谋相比,其实不值一提。母后若是冷静下来,以她的眼力,完全能够看穿,她如今这样,实在是因为过于担忧皇后之位,把那事的后果都算在了你的头上,所以才会一叶障目。”
说到这事,孙清扬有些担忧地说:“皇上,母后那边,您还是找个时间和她说说,免得你们母子因臣妾落下心结。”
朱瞻基摇了摇头:“不急,等你生下龙儿,再说不迟。母后最重嫡庶长幼,我这会儿越劝她,她会越发折腾你,万一她一发狠,把你肚里的孩子整没了,那才是得不偿失。等你生下了龙儿,就是母后再不情愿,她也没办法的。”
“可是,皇后那儿——”
朱瞻基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你不是那等行事乖张之人,我也相信,易地而处,你待她只会比她如今待你做得更好,她身子不好,静养着也许反倒有益。你刚才所说两位皇叔之事,正是朕心里所想,如今出了她们合起伙来陷害你的事情,正好再查一查哪些个藩王与她们勾连,也好早做准备。”
“皇上——”孙清扬想了想说道,“臣妾有一个想法,您听听有没有道理?”
朱瞻基拿出帝王的派头:“朕都说恕你无罪了,还不快快直言不讳,献上锦囊妙计来!”
第165章 问情为何物(2)()
“臣妾读唐史,唐太宗曾说‘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唐太宗一世英名,却因玄武门事件,尽诛长兄皇太子李建成和四弟齐王李元吉,心生内疚,以致到了晚年夜不能寐,要臣子守护才能安睡。臣妾担心坐实两位皇叔谋逆之举动,皇上盛怒之下,会做出像唐太宗当日逞一时之快,却心生后悔之事。”
“况且,皇上至亲至近的皇叔,只有汉王、赵王两位,若是他二人勾连,一并起事,皇上将其尽诛,恐天下人误会,以为皇上是暴虐好杀之君,所以即使查到藩王们与之有勾结之事,皇上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更不可牵连过大。”
见朱瞻基沉思不语,孙清扬笑道:“这只是臣妾的一点愚见,供皇上斟酌。”
朱瞻基却叹道:“清扬,你为女子,真是可惜了。你若身为男人,定能成为朕的股肱之臣。”
孙清扬横了他一眼,轻笑道:“若臣妾是男子,如何还能与皇上同床共枕并鸳鸯呢?”
朱瞻基哑然失笑,起身走到孙清扬身后,从身后抱住她道:“对,我身边不缺得用之人,但像你这般的女子,可只有一个。再说了,你是女子,我也一样能和你谈政事,更加两全其美。”
孙清扬拉住朱瞻基放在她肩头的手问道:“万一臣妾这一胎还是个女儿呢?皇上会不会嫌弃臣妾?”
“当然不会,你别听外面的人胡说,什么酸儿辣女,看到花树梦见小鱼就要生女儿的话,就算再生个女儿,像你一般的漂亮,我照样稀罕着。咱们子嗣单薄,就是女儿,一样也金贵得很,女儿怎么了?女儿也是我大明朝尊贵的公主,你别胡思乱想。”
说着,他将孙清扬的手握紧:“更何况咱们的女儿,肯定是最聪明、最漂亮的,女儿多了,我们正好挑些好的驸马,把他们养的好儿子都挑到咱们跟前来,可不比那养儿子的还得意吗?”
孙清扬“扑哧”笑出声来:“皇上尽哄臣妾开心!”她收敛了笑意,叹了口气,“若你我是平常夫妻,当然是再多女儿也不怕,大不了招一个到跟前来养老就是。但您是一国之君,岂能没有子嗣承继大统?咱们这宫里头不拘男女,都如此单薄,别说母后悬心,就是臣妾,也担惊受怕,您不知道,当日听到林美人那一胎掉了,臣妾好几天都没睡好,生怕有个磕碰,臣妾肚子里的这个也会有什么不测”
朱瞻基神色一暗,但他怕孙清扬担心,语气里半分也没有流露出来:“没关系,若是其他妃嫔生了,一样能够养在你的名下,真要是她们也个个都不能生,实在不行,等再过几年,我年纪大了,就在宗亲里挑一个好的,养在你的膝下,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是我朱氏的子孙,一样流淌着先祖的血脉。”
“皇上——”孙清扬听到朱瞻基说的这些话,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朱瞻基连忙帮她拭泪,安慰她道:“孕中最忌多思多虑,你就好好养着身子,别想这些个事情,你不常说嘛,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何苦让明天的忧愁压倒自己呢?你从前最是爱笑了,怎么怀了这一胎倒爱哭起来,难不成你这肚子里是个爱哭宝吗?你要是不开心,我让淑妃她们多过来陪陪你,再不行,咱们出宫去看看你母亲,你很久没见她了,是不是很想念?”
“臣妾还在禁足呢,就是您今儿个过来,被母后知道了,也少不得一顿劝诫,哪里还敢去见母亲?”
朱瞻基不以为然:“这天下,如今是朕的天下,即使是母后,论到朝纲国礼,也不能当朕的家,顶多咱们小心点,悄悄安排你出宫就是。”
孙清扬心里一动,半晌,还是摇了摇头:“如今这宫里不太平,臣妾还是安分些,等生下肚里的孩子,再与母亲相见也不迟,如今见了,叫她知道臣妾在宫里的处境,不过是白白让她也跟着担心,还是算了吧。臣妾多谢皇上恩宠,这几个月,就连皇上也要少来长宁宫里,免得授人以柄。”
朱瞻基把玩她的头发:“清扬,有的时候,你懂事得叫我心酸,要到什么时候,你才敢恣意从事,按着自己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孙清扬靠在他的身上:“皇上,能够得您如此相待,臣妾已经很知足了,惜福感恩才能久长,臣妾所求的,是和皇上您一生一世长长久久,可不想图一时的痛快,损了福运。”
宣德元年四月二十一日,贵妃孙清扬顺利生下宣德帝第三女,三公主瑾英。
三公主洗三那天,宣德帝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时,提出要给贵妃制金宝。
太后强压心里的怒火,苦口婆心劝道:“自古以来,都是皇后才有金宝、金册,贵妃以下,都是有册无宝,皇上宠爱贵妃,也不能乱了祖制啊。”
朱瞻基淡淡地说:“母后,贵妃受人陷害,平白被禁足半年多,连她生的二公主也归在了皇后名下,天底下有受了这样的冤屈都不给人补偿的道理吗?”
他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剥茧抽丝,终于查明林美人落胎一事,纯粹是为了争宠出的阴招。
晋王朱济熿送这个林美人入宫,就是要她成为朱瞻基的宠妃,陷害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好取而代之,林美人原想着凭自己的花样年华,皇上平日恩宠愈重,怎么也比大她七八岁的孙清扬更得怜惜,再加上朱瞻基子嗣单薄,用这一招,肯定能令孙清扬被皇上厌弃,太后痛恨,皇后防备
毕竟,后宫妃嫔争宠,毒害别人腹中胎儿、孩子的多,拿自个儿孩子下手的,鲜见得很,林美人出这样的狠招,本是一石三鸟的好计,可惜,却因为朱瞻基对孙清扬的信任,成了可笑的闹剧,甚至以死相诫,都没引得朱瞻基动容半分。
太后想到自己当日因为不喜孙清扬风头盖过皇后,所以相信了林美人做的局,心里虽有些悔意,嘴上却仍然不肯松口:“皇上要补偿贵妃,多赐些金银玉帛就是了,何必改了祖制,给她制金宝呢?这样乱改规矩,别说哀家不能答应,就是朝廷的那些个官员,也不会答应的。”
“母后,贵妃亲生的二公主在宗谱上,却记在了皇后的名下,您认为这是财物能够弥补的吗?”
太后有些心虚:“那瑾瑜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养着的嘛,又没有抱开过。”
“母后,若是当日皇祖母将儿子记在皇叔的名下,仍然在您身边养着,您觉得是一样的吗?”
太后语塞。
“母后,您因为怕儿子宠爱贵妃,会令皇后之位不稳,甚至不去查一查事情的真相,就听凭那些人的一面之词给贵妃定罪。儿子想,母后当日其实也并非完全相信贵妃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您只是觉得那是一个机会,可以借此压得贵妃抬不起头,尤其林美人一死,更是死无对证,贵妃若想借此翻身,自是千难万难。”
“按您的本意,原是想贵妃这一胎生的若是男孩,凭您当日给贵妃定下失德之罪,就能名正言顺地将其归在皇后名下,这样纵使将来查出了事实真相,宗谱之上,皇长子已经记为皇后所出,儿子纵然找到证据为贵妃翻案,也不可能改变什么,却没料到林美人落胎之事,自始至终,就没一句真话。”
朱瞻基言语一句比一句犀利,直指太后内心:“母后,儿子知道您防着贵妃,甚至不愿意相信她本性纯良,把她和郭贵妃还有前朝那些个妖妃等同,全是因为您害怕儿子会因她废后,坏了儿子的清誉不说,还会动摇国本。可母后有没有想过,您这样看似为国为公,其实是为着一己之私在冤枉贵妃?”
窗户纸捅开了,太后也无意再行遮掩,她看着朱瞻基道:“皇上心知肚明,这并非哀家的私心,而是皇上的所作所为,步步都是朝着废后的打算,历朝历代,从未有皇后无过被废之事,皇上这样做,会留下骂名的,哀家不能让你这么做。你是一个好皇帝,你要把大明治理出一个盛世,你的心思,就不该用在男女之情上,贵妃好也好,坏也罢,她令你生出这样的念头,哀家就不容她。”
朱瞻基有些悲哀地看着太后:“母后,规矩就那么重要?祖制就那么重要吗?若一味守旧,何来创新,何来开拓?母后当年,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心理,所以才痛恨父皇用心在别的女人身上?”
“可是母后,您有没有想过,如果生死都不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处,就是得了这天下,拥有这万里江山,何尝不是无边的孤单?”
“儿子不过是想和贵妃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她不当上皇后,待她百年之后,能入儿子的帝陵吗?”
听到朱瞻基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太后大惊失色:“皇上,万万不可啊,你得守着祖宗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规矩这天下就要大乱。皇上就是要创新,要开拓,也该将这份心用在朝政上头,而不是尽花心思于女人的身上,这后宫里头的女人,就是给你开枝散叶、承继我大明江山的,新的来了旧的去了,你何必执念在一个人的身上?”
“况且,皇后自嫁给你这么些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