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恭皇后-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太子妃殿下怕表小姐听到云实不测的消息,会急火攻心,让上上下下都先瞒着这个消息,以后再慢慢说。
珮兰先前练习了好几遍,又把真话假话夹一块儿,才把这话说圆了。
走出屋子时,她还在心里暗自庆幸表小姐到底是个孩子,没听出什么端倪。
孙清扬没躺多久,珮兰就端了粥进来。
香喷喷的百合莲子绿豆粥,补中益气,强心安神,还能解毒清火,对病后体弱大有裨益。
仍然是喂着吃了两碗,珮兰就不肯再盛了,还振振有词:“表小姐才醒,身子弱,太子妃殿下专门交代,不能够一次吃多了,免得伤着肠胃。”
尽管孙清扬眼巴巴地望着,她也视而不见,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收了碗将剩下的粥端了出去。
悻悻然自个儿下了床,拿了床边小几上放着的茶壶,找不着碗,就直接抱着壶猛喝。
“哪有大家闺秀这样喝水的?还喝得这样急,不怕呛着吗?”
看着伸手过来抢了茶壶的人,孙清扬睁大了眼睛。
竟然是在灵谷禅寺万斛松涛里的英俊少年郎。
白袷青衫,金玉琥珀透犀束带,头戴翼善冠,风姿神俊。
看着孙清扬吃惊的样子,朱瞻基把茶壶放在桌上:“那会儿不知道是妹妹,失礼了,哥哥给你赔罪!”
孙清扬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笑得看似温柔却不怀好意,“啪”的一声,打掉了朱瞻基给她欠身赔礼的拱手。
朱瞻基惊呆了,孙清扬也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想都没想,就打了他呢,这可是皇长孙!
实不愿说认错的话,都差点死了一回,她实在不想再委曲求全,若不是眼前这个人,自己根本就不会遭这场罪。
朱瞻基看她后悔又撑着不肯说好话的样子,觉得有趣得很,敢打掉自己的手还不立刻磕头认错,这丫头也算头一份了。
“你打了我这一下,就算是接受我的赔礼了,可不许再生气了。”
看看朱瞻基板着的脸,孙清扬觉得有些冷,她扁扁嘴,露出马上要哭的样子。
在家里,她常用这招对付三个哥哥,哥哥们言听计从。
哼,既然敢称是她哥,就要接招。
朱瞻基一看孙清扬的脸皱成一团,就慌了神:“哎,那个,我真是不知道,不知者不为罪嘛你到底要怎么样?”
“不可以骂我。”
“不骂,不骂。”
“不可以凶我。”
“我哪有凶你?”
孙清扬拿了床边妆台上的镜子捧给朱瞻基:“你看你看,现在就是凶,这么大声音。”
朱瞻基看看镜子里自己没有笑意的脸,很正常啊,自己平常就是这个样子,但她说凶,好吧,声音低一点,嘴角翘一翘。
母妃说了,她是因为自己中了迷药,受了烟呛,又比自个儿小,平日要多让着她些,那就忍吧。
看在她额前碎发带着稚气,乌睫长眉,是个好看的小女孩的分上,忍。
朱瞻基露出了个十分灿烂的笑脸,声音也低了好些,温柔地问:“这样不凶了吧?”
孙清扬点点头,又说:“要陪我玩。”
“玩什么?”
“现在没想好,不过你先答应我,会带我出去玩。”
大眼睛渴慕地盯着朱瞻基,仿佛他是最美味的点心。
朱瞻基本想说女子不能出内宅,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孙清扬立刻笑了出来,如同一朵紧紧裹着的花蕾忽然绽放,眉眼弯弯,晶莹闪烁,露出缺了几颗的雪白牙齿,神情放松,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为她这个表情,朱瞻基也觉得值了,脑子里已经在想,怎么带她出去玩,玩什么。
“还有,嗯其他的等我想起来再说吧。”看着朱瞻基惊讶地看着自己,孙清扬也觉得自己的要求太多了,但她立刻做出色厉内荏的样子,凶巴巴地说,“你是不是不答应,是不是想反悔?给人道歉就要有诚意,你的诚意够了,对方才会原谅你。你会答应我的,对吗?”
话说到最后,凶巴巴变成了娇滴滴。
朱瞻基被她娇憨的样子绕昏了头,见她仰起脸,睁大双眼,苹果脸上尽是纯真的期待,不禁又点了点头。
第19章 有风不落木(2)()
“你答应了?”孙清扬高兴得跳起来,“朱哥哥你真好。”
朱哥哥,怎么听着像猪哥哥?看看孙清扬小脸笑得花一样好看,苹果似的芬芳,好吧,猪哥哥就猪哥哥。
朱瞻基平日所见的女孩子,即使年纪小,也个个不是沉稳端庄,就是娇媚羞怯,见了他更是没说话先就怕了三分,就没接触过像孙清扬这样根本不在意他的身份,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所以看她觉得什么都新鲜,当下一心软,什么都依着她。
明明他吃了亏,却像得了宝似的,四肢百骸,打心底里舒畅起来。
孙清扬看着他,突然问:“皇亲国戚,勋臣武将家的子弟因为有恩荫,平日里也就是混混日子,坐享富贵。朱哥哥,你平日里读的什么书?”
朱瞻基见孙清扬粉妆玉琢的,只觉得好看,性子佻脱,好玩,突然听到她这样四平八稳,老气横秋的问话,不由得一怔。
想了想,便照实回答:“我是四岁启蒙,三字经千家文还有论语当年就会背了,因为启蒙老师是皇爷爷亲自挑选的两个当世大儒,到了七岁,四书五经都通读过了。武艺是皇爷爷亲自教授的,皇祖母待我一向宽猛相济,虽然起居饮食处处精心,但文武课业却要求得十分严格,要求寅正起身,天亮前先练一趟剑法,写完五张大字,即使是风雪天气,也要雷打不动地每日从坤宁宫回东宫太子府向父母问安”
听见他说的话,孙清扬露出心有戚戚的神色。
原来,不只她一个人受过这些罪啊。
因为皇长孙朱瞻基身上有伤,太子妃为了方便照顾,就让他从日常所住的昭和殿挪到了昭阳殿的东暖阁。
要是以往,朱瞻基肯定要推辞,自己都这么大了,还在母亲跟前居住,太不合适,但这回,看着母妃企盼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点头应了。
谈起灵谷寺的那场火,太子妃忧心忡忡,虽说没有确切的证据来断定幕后真凶是谁,但总和觊觎太子之位的汉王、赵简王脱不了干系,毕竟这宫里宫外,盼着他们出事的,就是这两人能获得最大利益。
太子不为皇上所喜,倒是自己这个儿子,一向是他皇爷爷的心头宝,这一次出事,何尝不是汉王他们想釜底抽薪。
见太子妃顾虑重重,朱瞻基笑起来:“母妃糊涂了,这件事正好用来示弱,让他们认为咱们全不知情,生出轻视之心,以后咱们行事,也更便利。”
太子妃听了欣慰地说:“瞻儿,你已经长大了,能够为娘分忧。好孩子,你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咱们忍为上策。只是,你以后外出办差,须得万分小心,再不能出任何差错了。”
“母妃放心,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孩儿一定杀他个有去无回。”
“你这孩子,为君者,不仅要有雷霆手段,更要存仁厚之心,不然这天下岂不因为君王的私欲,生灵涂炭!”
“孩儿谨遵母妃教诲,日后定会做一个仁君,延我大明盛世。”
辞别太子妃后,往东暖阁的路上,朱瞻基还在为自己刚才答应母妃的要求感到奇怪。
难不成,因为受伤的缘故,自己的心变软了?
也不是没有好处,搬到母妃的东暖阁,就能够和在西暖阁住着的小清扬朝夕相处了。
他学着父王常做的动作,下意识地去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
上次在小清扬那里频频点头吃了亏,下次得讨回来,不然他堂堂皇长孙,竟然受制于一个小姑娘,叫人知道了,颜面何存?
结果一见孙清扬,他就忘记了自己的决心。
天色转阴,阵阵雷声,雨点打在昭阳殿的小径上、台阶上,“啪啪”作响,这样的急雨,如果落在脸上,一定很疼。
孙清扬一个人坐在抄手游廊里看雨景,背着光,个子显得特别小、特别孱弱。
“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丫鬟们呢?”看着她的样子,朱瞻基特别愤怒,难道母妃身边的人,也是些见高踩低的势利眼吗?怎么可以让一个小姑娘独自待着。
孙清扬转过头,看着他,完全没有了前一日的嚣张得意,看上去可怜兮兮地说:“刚和玲珑姐姐在这儿玩,起了风,她怕我凉着,就回去取衣服了,谁知竟下起雨来。”
“那也应该还有其他的丫鬟,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太子府里的规矩,主子在外,向来不会少于两个人跟着,朱瞻基带过来的人,即使得了他让离远些的吩咐,也会在游廊的另一头立着,随时等候召唤。
“本来还有个小丫鬟在这儿的,但她回去取衣服半天没回来,所以玲珑姐姐才又去的。”
朱瞻基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孙清扬披在身上,他的衣服对她来讲过长,小半截都拖在了地上。
“朱哥哥,你把衣服给我了,自己会受凉的。”
朱瞻基见孙清扬要把披风解了还给他,忙挡着:“我的身体棒着呢,习武之人,没那么娇气。哎,你别解了,披着吧。”
孙清扬听话地披着,继续转过头去看她刚才看的风景。
“在看什么?”
“这里的屋子、园子,还有花,真好看。”
“天子脚下,自然都是好的。”
“是很好,只是梁园虽好非吾乡。”孙清扬笑着说,只是那笑容充满了无奈。
朱瞻基心口像被什么击了一下,她不喜欢这儿?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想回去吗?
“妹妹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就好了,住久了你会喜欢这里的。”
孙清扬摇摇头说:“我很喜欢这儿,有漂亮的衣服,好吃的东西,还有太子妃和你们,都对我很好很好,我只是想念母亲她们。”
“你想他们,我让父王接她们到京师来就是。”
“不——,朱哥哥,你不要因为我那样做,那样的话,皇上会不高兴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也会不高兴的。”
孙清扬转过身,抬起头,郑重其事地对朱瞻基说:“你答应我,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人去做不合规矩的事情,你是天下人盛赞、皇上钟爱的皇长孙,你该成为一个好的太子,好的皇帝,而不是因为一己之私欲,枉顾国家礼法的孟浪之人。”
虽然她想离开京师,想见到家人,但朱哥哥像哥哥们一样疼爱她,她不希望他为自己背上骂名。
母亲说过,天子没有家事,若因私废律,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天子,不管私底下再怎么样,明面上一定不能叫人拿了错,得守着规矩来。
朱哥哥将来是要当天子的,不能因为她做错事。古时的苏妲己、褒姒都被后世称为妖妃,她想离开京师回家乡,想见家人,所以她不会嫁给朱哥哥,也不会去做妖妃。
虽然她不太懂母亲讲那些故事的意思,但妖妃,可不是什么好词,而且母亲说,祸国殃民的从来不是后宫女子,但亡国了,总会有人来背罪名,女子弱小,自然是最好的替罪羊。
她才不要当替罪羊。
看见孙清扬的神情,朱瞻基点了点头,他一向最守律法规矩,调小清扬的父母来京师,确实不合规矩。
当然了,等有一天他做了皇上,另当别论,天子富有四海,难道还不能随心所欲吗?
只是现在,凡关国事,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稍有不对,就会被御史们参上一本,他不能拖父王的后腿。
“那你给我讲讲,你家的园子里都有什么?”
“小姐,小姐。”游廊的另一端,玲珑和一个小丫鬟打着伞拿着衣服过来了。
“下次吧,下次我再告诉你。”
孙清扬解下身上的披风还给朱瞻基,朝玲珑她们跑过去。
第20章 画皮难画骨(1)()
日子平静地过去,有太子妃每天问长问短,皇长孙朝夕相伴,孙清扬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过了半个来月,她因为喝迷药、被烟火呛的伤势完全好了,就要搬回碧云阁。
经过这半个来月的谈天说地,游园逛景,她和朱瞻基由同爬一棵树的难兄难妹成了白日放歌纵酒的好兄妹。
要不是因为搬回碧云阁也是同在一个府里住着,朱瞻基真的舍不得她走。
难得找到这么好玩儿、有趣又好看的女娃,还能和她谈史论今,虽然见解还很幼稚,但往往会有妙语,独辟蹊径,比他那几个在上书房一道读书的兄弟都强。
孙清扬没什么感觉,虽然朱瞻基待她就像亲哥哥似的千依百顺,但毕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