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恭皇后-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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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针究竟是怎么扎进去的,这两人有没有挣扎过,却半点端倪也查不出了。
这一下子,事情越发复杂,扑朔迷离了。
而何宜芳那边,确实如她所说,有医案证明所言非虚,为了慎重,胡善祥还另挑了个太医给她诊脉,也说身子只怕再难有孕。
越发惹得何宜芳伤心,恨不得将何嘉瑜千刀万剐。
何嘉瑜却在两日后,腹痛如绞,提前生产,只是生下来就是个死胎,是个胳膊腿都齐全了的男孩。
太医说,的确是因为服用了藜芦导致元气大伤,以至于胎死腹中。还不知道其他情况的何嘉瑜自以为就是何宜芳干的,把她也恨了个要死。
排除了何嘉瑜动手的嫌疑,何宜芳那儿虽没有五花参的来源,但因为清漪和茉莉死无对证,她仍然被禁在琼花阁里,而焦甜甜因为说不清楚自个儿的东西怎么少的,也禁在了承光阁里。
虽没被打进冷宫,但她们两个却都失去了侍寝的资格。当然了,对外而言,太子尚在孝期,这有没有侍寝,也没什么区别,但在内里,连宫女、内侍们都知道,何嘉瑜早产,太子一向对太子妃敬重有余,宠爱不足,孙良娣虽然受宠,但因为生小郡主时早产,一直在调理身体。赵瑶影、袁瑷薇年纪大些,刘维和太子在一起时,多是比画拳脚,这一来,先前最沉默寡言的徐澜羽,就成了最受宠的嫔妾。
“良娣,您说这事会不会与那位脱不了干系?毕竟这会儿,就是她得益最大。”早起,给孙清扬梳洗的时候,福静忍不住好奇,低声同她说起这事。
毕竟,这事情已经成了端本宫里秘而不宣,却人人都非常好奇的大事。
孙清扬沉吟了片刻:“说不好,但瞅这架势,竟像是对着端本宫里整个下手的,就像先前我怀小郡主时,吃胭脂米中的水盅那回,都是冲着殿下的子嗣下手。”
益静因为在宫里待的年岁长,知道的龌龊事情多,听了之后,不动声色地说:“奴婢有个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讲?”
孙清扬摆了摆手,一旁服侍的桂枝和丹枝,就一并退了出去。
“益静姑姑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若殿下每每得了子嗣,都被人害了,到最后,会怎么样?”益静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孙清扬已经听明白了。
“姑姑是说,会影响到殿下的太子之位?”
益静点了点头,叹口气:“就算暂时不会,但日子久了,殿下年纪大了,也会有言官出来上书,说殿下后继无人,如何能承继大统。现如今,皇后娘娘还能护得住,将来呢?只怕又会出现当年的事情。可那会儿,皇上还有太子殿下呢,如今,殿下可是无后。”
这话更明白了,想想从前,仁孝皇后去后,当时身为太子的父皇何等举步维艰,甚至发生过问大臣们借钱粮度日的事情。当年有朱瞻基为皇太孙,汉王几个尚且上蹿下跳,如今朱瞻基无后这一条,就足以令风波四起了。
孙清扬不由悚然一惊:“按理,下手之人,若真想断了殿下的子嗣,从殿下身上下手,岂不更能如愿?”
第146章 蒹葭傍芳树(1)()
益静却苦笑了一下:“良娣您是不知道殿下身边防护得有多严,从殿下当皇太孙起,即使睡着了,身边也时时跟着两个暗卫,他身边的人,还有他的衣食,比起后宫里头,怕是要严上十倍,岂是那么容易得手的?相较之下,倒是从后宫里的女子们身上入手,来得更容易。”
“啊,殿下睡着了身边都有暗卫?”孙清扬想到两人在一起的事情,岂不都被暗卫瞧着了,不由面上绯红。
益静一瞧,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奴婢曾听殿下跟前的人说,只有在太子妃和良娣这儿歇息的时候,殿下身边才没有人在。其实这也没什么,在内宫里头,就是到皇后娘娘那边,皇上跟前的人,也是不离的”
益静在宫里头待了多年,即使是皇太子跟前的人,也多和她有些交情,这些个小道消息,自是会说与她听,让她知道孙清扬有多受宠。
而益静所说皇上身边不离人之事,早在嫁给朱瞻基前,宫里的教养嬷嬷们就给孙清扬她们说过,殿下跟前儿,时时刻刻都有人在,不要因为这个就害羞,就是当时殿下兴趣来了,要玩一龙双凤的游戏,也要顺承着,那样的事情,就是大户人家,也不少见,更别说宫里头了。
在给她们压箱底的春宫图里,也见过把小丫鬟当枕头垫在腰下助兴的画面,还有两个丫鬟帮着抬起腿,方便更进一步深入
在大户人家尚且有那些个变着花样云雨的事情,就更别说在宫里头了。
总之,就是既要保证男人身心舒畅,又要保证身为皇上、储君的他们的安全,女人们是否觉得不自在,是不在考虑之列的。
孙清扬因为这些年和朱瞻基在一起时,身边的人都被遣开了,所以都淡忘了这些个事情。
想到和益静正谈论的事情,她连忙正了正面色,把话题扯了回来:“如果殿下保不住太子之位,那得益的,就该是越王,可他眼下才成亲不久,也无子嗣,更何况,母后决不会允许他这般做的,不可能是越王。”
按照皇室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规矩,朱瞻基若是不能当太子了,就该是已经及冠的三皇子越王朱瞻墉上位,他和朱瞻基还有五皇子襄王朱瞻墡,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是皇后所生,均系嫡出。
益静却对这个有些不以为然:“当初,赵王殿下,也没有夺位之意的,但架不住底下的人烧火,只要是皇子,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先帝时是那样,太祖爷的时候,不也一样?而且,皇后娘娘如今在,自是不会允许那兄弟阋墙的事情出现,将来呢?奴婢今儿个之所以冒死说些这样的话,一来是因为良娣您不会误会奴婢有撺掇之意,二来,是怕太子殿下对这些个事情大意,他可是良娣您的依仗啊。”
虽然益静的意思,只不过是给孙清扬提个醒,小心有人针对朱瞻基子嗣下手,是为了夺位,但她的话却给了孙清扬另一条思路。
当夜,朱瞻基过来的时候,她把益静的话,以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
要是让别人知道益静敢在后面议论主子,她对自个儿的示好,就会成了送掉性命的缘由,最是护短的孙清扬,自是不肯露半点儿口风,只说是自个儿这些日子乱想的。
“殿下,臣妾说句大不韪的话,也许,这事也并不是越王或者您的其他兄弟们有什么想法,而是内宫里的娘娘们呢?若是母后出了什么事情,庶子也能成嫡子的。”
听了孙清扬所说,朱瞻基陷入深思。
洪熙帝跟前生有儿子的娘娘,除开皇后之外,只有三位,郭贵妃、李贤妃和张顺妃。
承乾宫的郭贵妃,不但位分仅次于皇后,而且还先后生育了三个儿子,又是武定侯的孙女,远非其他妃嫔可比。只是她三个儿子都还小,最大的八皇子滕王朱瞻垲,十七岁,最小的十皇子卫王朱瞻埏才八岁,可郭贵妃最得帝心,当初要不是朱瞻基是永乐帝指定的皇太孙,皇后身为太子妃时,立下许多功劳,或许洪熙帝登基立后时,就会换成她。
郭贵妃的家世昌隆,在朝中呼声很高,她的祖父是老武定侯郭英,早年身故的父亲也被追封为武定侯,现在承爵的武定侯郭玹,是她的亲弟弟。她的两个姑姑,分别是辽王妃、郢王妃,家里的叔、伯、兄、弟,均在朝为官,可谓满门显赫,风头大有压过皇后家族之势。
永安宫的李贤妃,素来端重持成,就是朱瞻基对她也颇为敬重,她也生有三个儿子,只是四皇子在洪熙帝登基前就没了,是追封的蕲王,但她所生的二皇子郑王朱瞻埈比朱瞻基小六岁,又是打小养在皇后跟前,保不齐郑王有想法,撺掇其母。
长春宫的张顺妃,是六皇子荆王的生母,平日里寡言少语,多数在吃斋念佛,要说她想助子夺位,怎么都不太够分量。
最有嫌疑的,应该是郭贵妃,李贤妃次之。
但这样的大事,稍有差池,甚至会连累后面跟着的家人,如果她们有心,其家族有没有掺和进来呢?
如果真是她们中的一人,皇后就会有危险,这也不能不防。
朱瞻基想着,可以顺这些线索查一查,把有些没注意到,容易给人可乘之机的地方,加强防护。
最重要的是,得提醒母后,小心有人对她下手。
尽管,他知道,就算查出来真和某位娘娘有关,有些个蛛丝马迹,只怕也拿不到真凭实据。毕竟,能够做出这样的事,谁会傻得授人以柄,留下证据等他去拿,查出来,不过是防着以后,等着有机会的时候,秋后算账罢了。
不过,想到跟前虽然没有其他人,但像孙清扬这般毫不避讳地谈及内宫里的娘娘,议起储位之争,这般胆大足以让人惊了一跳,就笑看着一直注视他想事的孙清扬道:“你倒是什么都敢说,也不怕这话传到内宫里头去,若真是她们中的一个做的,就凭你这几句话,就会想法子要了你的命。”
“臣妾的胆子,还不是殿下给的。”孙清扬的眸中含情,斜睨过去的目光,要多水灵有多水灵。
朱瞻基就觉得自个儿的心怦怦乱跳,仿佛掉进了春水里,上上下下浮沉,找不着实处。
怎么这么多年了,连清扬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极为熟悉,还是会如此为她动情呢?
定是这几个月来,因为守孝不近女人的缘故。
小腹底下涌起了热流,胀得他胯间之物有些疼,倒把两人刚才议的事情丢在了一边。
他低声地笑,亲昵地吻着她的唇:“清扬,你怎么这样可人疼!”
他小心地将孙清扬的头发摆在一边,抬手让孙清扬的头枕在自个儿的胳膊上,侧过身,将她呵护在胸前。
孙清扬笑着任他摆弄自个儿,待他手脚都放妥当了,才在他胸前蹭了蹭,闭上眼睛。
“朱哥哥,我有的时候好怕,从前是父皇,如今是咱们,周围总像有数不尽的眼睛盯着,稍不留神,就要吞了咱们下去。”
朱瞻基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别怕,有我呢。不管是谁干的,总能查得出来,等到秋后,有和他们算账的时候,你只管好好护着自个儿就是。”
他虽然已经热得身上着火,但孙清扬这会儿心不在此,他仍然强忍着和她闲话。
在他温暖的怀中,孙清扬幽幽叹了口气:“单是这一次的阵势,就不敢不小心朱哥哥,我知道如今你是太子,父子君臣,不比从前有皇爷爷那般护着你,父皇在中间做缓冲,总有许多为难之处。”
“这后宫里,还如此多事,生出许多可怕的风波,真不知下一回会轮到哪一个头上,何姐姐她们姐妹两人,看着柔软随和,但其实性子都拧掘得很,两人现在又为这事生出嫌隙,若是查出来没她们的事,你少不得还要哄上一哄,不然,这后宫里头,一个恨一个的,总如此,也不是个事儿。”
朱瞻基把她的手抬起来,放到自己的嘴里轻轻咬了几下:“你最不好的就是这点,明明在我怀里的是你,却总说起她们来,难不成把我推到她们怀里去了,你才开心?”
“你不是告诉我,夫妻之道相待于诚嘛,所以我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而且,眼下这件事情,不是最要紧嘛。”
“眼下,这件事情可不是最要紧的”朱瞻基暧昧地笑起来,口鼻喷出的热气,撩得孙清扬耳际一阵发痒。
“殿下,殿下——”她用这样的称呼提醒朱瞻基,“如今还在孝期呢,您可不敢”
朱瞻基轻轻揉捏着她的胸,耳语一般地说:“这七七都已经过了,有什么不敢?你不会真以为,斩衰三年,就是三年都不近女色吧?要真是那样,岂不男人们都忍成和尚了,民间守二十七日,代替三年,我这儿,都三个来月没近女人身子了,就是皇爷爷地下有知,也会说我够孝顺了。母后前几日还说她急着抱孙子呢,好清扬,你就依了我吧。”
孙清扬虽然也知道不可能让朱瞻基守整整一年不近女色,但这开禁的头一回,怎么也不能从自己这儿开始,不然落到旁人的眼里,岂不说她是狐媚惑上?
她用劲推朱瞻基:“你要想消火,去别人宫里吧,别在我这儿折腾,不然叫母后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阵数落。”
朱瞻基压住她的手,低声笑道:“父皇因为郭贵妃,早朝时有罢废,言官都上弹劾了,也没见郭贵妃赶父皇出去,你这胆子,比她强啊,竟然敢把我往外推,这大冷天的夜里,风刮着就和刀子似的,你就不怕我出去没消了火,倒得上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