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恭皇后-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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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瞒了去。”
何宜芳挨着她坐下,扯着她的衣袖笑道:“好姐姐,别生气了,芳儿年纪小,你有时间,就多教教我嘛。”
何嘉瑜叹了口气:“不怪你心里轻慢我,这进宫都六七年了,我还一直无出,家里头着急,我何尝不急?只是这宫里头的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看这端本宫里,不光是我,就是最得皇太孙殿下宠爱的孙贵嫔,不也一样没有一男半女?现如今只有太孙妃前两年生了大妞,个个都疼她如珠似宝,你如果能够一举得男,即使是庶出,别说殿下,就是母妃,还有皇爷爷,谁对你不是十二分地看重?”
何嘉瑜语重心长,娓娓言道:“你只要记得,除开想想办法,早些怀上皇嗣这件事,其他的论一时长短,争一时风头,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以后如何说话做事,心里自然就有数了。”
何宜芳怔了一会儿,靠着何嘉瑜说道:“不光是我,还有姐姐也要想办法呢,最好咱们姐妹能够一道儿怀上,那就真真是双喜临门了。芳儿真是命好,能够得姐姐这样掏心剖腹的指点,要不是有姐姐提携着,像我这样说话做事欠缺考虑的笨人,到了这宫里,只会给咱们家惹是非呢。”
何嘉瑜心里涌上一股凄然悲楚之意,皇太孙殿下自永乐十五年大婚以来,将近七年的时间,几个妃嫔里只有太孙妃一人生了个女儿,所以这些年,不光是众人的避子汤停了,太子妃还一直找太医给她们调养身子。
可惜,这几年,她吃的药都能堆成小山了,却总不见有动静,每每让太医诊脉,总是含糊其辞,言语闪烁,只怕自己的身子,很难承孕了。
她眼角余风看了看靠着自己的何宜芳,或者,就等她怀上,抱在自己跟前养吧。
王安公公不是给自己说了嘛,祖父送这个何宜芳进宫,就是希望她生下麟儿,抱给自己的。
所以,自己当然要不遗余力帮她、助她、护她,期盼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走得离何嘉瑜她们远了些,刘维笑问道:“赵姐姐,你平日里,最爱当和事佬,怎么刚才她们俩姐妹怄气,你也不劝上一劝?”
赵瑶影扬了扬帕子,作势要打她:“好啊,你个小妮子,竟然笑话起我来了,难道你不期望咱们宫里头一团和气吗?”
刘维撇了撇嘴:“期望啊,可惜,并非人人都如此期望,而且,就是人人都有这期望,也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女人之间,为了一朵花一件衣裙都能比个半天,何况在这宫里头?所以啊,我的期望就是不期望。”
“与人为善,总是好的。”
对赵瑶影的老好人做派,刘维一向不以为然:“赵姐姐,你可忘了那句话,人善被人欺。我看孙姐姐这样就很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虽然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真有谁要惹到跟前了,就绝不会轻饶她。赵姐姐,你别成天死读书了,书里头那些话,全信了害死人。”
孙清扬伸手扭了扭她的小脸:“我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不过你这妮子有句话倒是说对了,尽信书不如无书,才学可以向书中学,也可以向人学,尤其这人情世故,非得跟着别人才能揣摩体会得清楚,书里头讲得再有道理,都还得自己去悟。就像刚才何嫔似的,若何姐姐说她,她只知埋怨,不知悔悟,早晚还得碰几个钉子,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刘维乖巧地抬了抬下巴:“像我,你们每次说我,我都立刻就改,所以就少碰好些钉子,人人都喜欢。”
见她自己夸自己,赵瑶影和孙清扬都笑了起来,赵瑶影更是直接说:“对,我是个读死书的,不像刘妹妹你,不读书,光是听话就一马平川了。”
刘维眨了眨眼睛:“赵姐姐,你这话是贬我还是夸我呢?还有,既然你知道自己被那些个大道理所困,为何不改呢?”
赵瑶影无奈地笑了笑:“性格如此,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每回出现事情,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如何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惹事最好。这些年被你们经常说,已经改了好些”
说话间,她跟着已经走到前面的孙清扬往鱼池上的长桥走去。
赵瑶影的性格和胡善祥有些相像,不过胡善祥是无为而治的态度,虽然与人为善,却并不会刻意为之,即使是周全诸事,也会因为她的太孙妃身份,和其他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平衡着她们几个之间的冲突,而赵瑶影则是期望着大家一团和气,自个儿也朝这个期望上努力,有时甚至会文过饰非。
她们的这种性格,都和成长的环境不无关系,因为幼年不得人疼爱,就会渴望、在意别人对她们的态度,期望能够通过讨好别人,获得更多的关注和爱。
特别是赵瑶影,幼年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察言观色上总带有一份小心翼翼,生怕别人会讨厌她。
这种性格,成年以后她自己虽然有所发觉,但要完全改掉,却很不容易。
转身看到赵瑶影被刘维说得有些犯愁的模样,孙清扬安慰道:“赵姐姐,别被小妮子吓着了,与人为善总比为恶好。不管是什么性格,也不可能完全掌握命运的,谁能保证自个儿一生坦途、永远顺利啊?人生就是这样,胜胜负负,进进退退的,只要不因为遇到一点挫折,就自怨自艾、自暴自弃,不去一味地屈从于命运,那么风雨之后,就总能见到彩虹!”
赵瑶影听了眼睛先是一亮,又黯然下去,低声说道:“清扬,话虽如此,但你别忘了,我们是女人,在这宫里,只能像金丝草、金丝雀一样,依附着男人生活,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掌握得了自己的命运,在这宫里,没有子嗣的女人,就像秋天的蒲扇一般,早晚都是丢弃的命运。等到那一天来到,没了皇太孙殿下的庇护,我们还能有什么?又如何把握自己的命运,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事事顺心如意呢?”
孙清扬握着赵瑶影有些发凉的手,诚挚地说:“赵姐姐,你想得太多了,殿下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就算一直不能为皇家绵延子嗣,他也不会做出那等绝情之事的。况且,我们也都是最早就跟着他的人了,宫里头,总不会少了我们几碗饭吃。”
她本想说,我们也都是皇权争夺的受害者,纵使不育,也是因为男人们的权谋之争,终觉得兹事体大,不便说出口,而且,说出来不定更加重赵瑶影的心事,连带着刘维都会心焦。
刘维年纪小些,本没有这份担忧,听了她俩的话,有些恍然大悟:“赵姐姐是因为这次何嫔她们三个进府,所以心里有些担忧吧?”
这一次,和何宜芳同时纳进端本宫的,还有徐嫔——徐澜羽,焦嫔——焦甜甜两位。
徐澜羽出自皇太孙朱瞻基祖母一族,是已经罢官为民,第三代魏国公徐钦的孙女,虽是庶出,却也是当嫡小姐养大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焦甜甜的父亲是个七品县令,因为她才貌出众,被选送进京,纳入了端本宫给朱瞻基为嫔。
面对这接二连三进府,又年轻又貌美的女孩子们,也难怪赵瑶影会焦急忧虑。
听了刘维所问,赵瑶影苦笑了下:“以前人家说‘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我还觉得可笑,到了这会儿才明白,真真是我们这些宫里头女人的写照。我现在真是什么都不想,就盼着有个孩子,有个一男半女傍身,也免得听到她们那些叫‘姐姐、姐姐’的娇嫩声音,心里头堵得慌。”
刘维哄她开心:“你不喜欢人叫你姐姐啊,那我以后唤你名字,瑶影,瑶影——”
第126章 金秋好运来(2)()
孙清扬忙喝住她:“别没大没小的了,你赵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她是这段时间没睡好,思虑过重。前些日子里,这京城里头权势交替,官员任免,让人目不暇接,看着胆战心惊。就是咱们后宫里头,也不平静,除开你个没心没肺的,谁没有一点儿心事?”
刘维悄悄吐了吐舌头,扔了些宫女才拿来的鱼虫到桥下的水里,只见数十尾红色的锦锂浮出水面,抢食鱼虫,煞是好看。
孙清扬倚在栏杆上,转向赵瑶影笑道:“赵姐姐不用担心,在这宫里头,有我的就有你们的,即使真有那么一天,咱们三人也能一道做伴,不会孤单的。你看看,先前我是最小的,只有姐姐,从妮子开始,这前前后后多了四个妹妹,比起你这个一直在当姐姐的,岂不是更失落?”
“若我们的心思总放在殿下身上,为他今儿个去哪歇息烦恼,明儿个约谁观月担忧,岂不天天都是愁眉苦脸的?这样下去,再漂亮的容貌也是一脸苦相了,别说殿下看着不开心,就是咱们自己瞧着,也会厌烦,李太白在将进酒中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咱们虽然身为女人,但也得有那股子豪气——就算有一天会当掉衣服,也要喝了这眼前的美酒才好。”
孙清扬拍着鱼池上的栏杆轻唱道:“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赵瑶影和刘维听她轻唱中有种纵情欢乐的痛快,声音婉转如黄鹂出谷,清脆直冲云天,不由有些痴了。
刘维索性将裙子半挽起来,拔了发上的一支细长花簪,跳起了公孙大娘的剑器之舞。
她本来就是将门之后,喜武厌文,这一舞,身形矫健中就有了光曜九日的逼人气势,今儿个又是一身海棠红的衣装,整个人在那里舞着,看上去美丽得耀眼,张扬得夺目,尽管只是她一个人在舞,却看得人觉得仿佛光影四动,流光溢彩,似乎一朵花就有着满园子繁花盛开、昌盛之极的美丽,看得人心里不由自主就生出浓浓的喜悦和豪迈之气来。
赵瑶影觉得烦恼消减了大半,也一时兴起,以指做笔,在空中笔走龙蛇,写起了杜甫的剑器行: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爧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虽然是在空中书写,但孙清扬和刘维两人仍然感觉到她笔下那种酣畅淋漓的墨意席卷而来,齐声赞好。
“啪,啪,啪”鱼池之上的亭阁间,突然传出了一阵掌声,而后,朱瞻基推门而出,“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你们三姐妹,真是相得益彰,唱得好,跳得美,写得妙啊。今儿个中秋节的夜宴之上,就以此剑器行作为祝礼,哄哄皇爷爷他老人家开心如何?”
刘维见朱瞻基走出来,忙把挽到腰际的裙子放了下去,和孙清扬、赵瑶影一道给他施礼请安。
孙清扬笑道:“殿下好没道理,躲在暗处看臣妾们在这儿玩耍,也不吭声。”
“我要是出来了,岂不看不到你们这么精彩的一幕?你们几个在这玩得好高兴,都没注意到亭子里有人,不光是我,还有几位弟弟也在,不过他们怕你们这三位嫂嫂害羞,没有出来。”
看了看窗棂关上的亭阁,刘维嘟了嘟嘴:“待在那里面,关上窗子,自是只有你们看见别人,别人看不到你们了,明明是殿下你们唐突,还怪我们?既然都是兄弟,当着你的面,有什么不好见的,只怕是不知道怎么编派了我们,不好意思见吧?”
朱瞻基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像是想掩饰什么。
因为鱼池上的长桥九曲十八弯,距离亭子颇有些距离,刚才离得远,他们初时并未看出是孙清扬几个,只听到声音、看到舞姿,以为是宫里头请来的乐倌,还调笑了几句,到后来还是朱瞻基瞧出是她们几个,那几个才闭了嘴。
所以那几个才不好意思出来和她们见面。
他的这番神情自是落在赵瑶影三人的眼中。
孙清扬扯了扯刘维,面上半分不显:“那臣妾三人就去准备了,这也快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殿下和几位郡王也快去吧,别在这御花园里晃了,免得又撞上了其他姐妹。”
当晚中秋家宴上,孙清扬唱、赵瑶影写、刘维舞的剑器行自是大获成功,得到了永乐帝的嘉奖、众人的好评。
自然,有人夸奖,就有人羡慕,有人妒恨。
孙清扬却什么也没看见,吟唱剑器行时,她就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以为是中午没吃什么东西的缘故,也没在意,等坐回到桌上,正好新上了一盅虫草花炖老鸭汤,她还没喝,就被那味冲得胃里翻江倒海。
强忍着用帕子捂了嘴,由瑜宁扶着她疾步走到了外面的廊檐下,呼吸了几口夜风里的清冷空气,方才缓过神,想吐,却没吐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