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恭皇后-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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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机密行事,不可能被人知晓,方才那道烟光,说明内宫里已经发动得手,这会儿工夫,自己得赶紧到达皇城,与他们汇合才好,有了这批火器,功成名就指日可待,万不可在这会儿胆怯。
他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全速前进。”
就在他命令传达的同时,他的耳朵里听到了刀剑的砍杀声,这是身为军人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中埋伏了。他惊惧不已,越发感觉到雨夜的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显然,对方是刀剑出鞘等着他们,所以直到砍杀声起,他们方才发觉。
这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所为。
“注意,有埋伏——”还没等他的这道指令传达下去,先前埋伏在林木间的那批人马已经掩杀过来,下手准、狠、快,孟贤所率领的常山卫措手不及,片刻间就有许多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血水和着雨水迅速地流向了低洼之处。
又被新下来的雨水冲刷干净。
尽管常山卫身为精锐之军,由骁勇善战的孟贤带队,但由于他们是仓促应战,准备没有对方充分,即使和对方一般下手狠厉,也尽失了先机。
孟贤咬了咬牙,挺起手中的长枪,左右斜刺,一连挑翻了好几个黑甲军士。
正当他再度将枪举起之际,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
“箭——”
他的耳朵甚至能听到那人一把从箭囊中抽出了五支羽箭,拇指旋即搭上了弓弦,而后,瞄准目标,朝自己松手的那一系列动作。
孟贤心中大恐,对方竟然不屑于对他下暗手,先喊了一声提醒他,方才张弓搭箭。
他将手里的长枪挥得如同风轮一般,生人勿近。
然而倏忽间,那五支羽箭犹如飒沓流星,带着呼呼风声直射而来,到达的先后顺序却有所不同。
孟贤先后将那五支羽箭挑落,正松了一口气,速度放缓下来,却被一支黑色小箭射中了手腕,长枪落地。
竟然是箭中箭——五连环箭之后,还有小箭。
是谁?这般好的身手?
还没等孟贤从脑海里搜索出有这般身手的人名,一骑黑马上穿戴着黑色盔甲之人,一枪斜刺过来,挡着了他左手刺向一个黑甲军士的剑。
孟贤应战,但平日里用习惯的右手已经中了一箭,左手的剑到底不及对方的长枪趁手,没有五个回合就被那人挑翻在地,冰冷的枪尖刺在他的咽喉之间,却无论他如何翻滚都逃不脱,甚至,他想把自己的喉咙送到枪尖之上,来个痛快,也不能如愿。
孟贤倒在泥洼之中,挣扎着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绝望地问道:“你是谁?既然要杀爷,就利利索索给个痛快,干吗像个娘们儿似的戏弄于人?”
“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那人却不理他的激将法,长枪疾如闪电,点了他的几处穴道,然后吩咐身边的人:“捆了,绑好。”
孟贤一被擒,混战就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常山卫很快溃不成军,迅速被那队黑衣黑甲的人马控制住了,对个别逃窜的常山卫,擒住孟贤的那人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冷静地吩咐道:“按原计划,一队人马留下查漏补缺,留下证据,其他人抓紧时间跟我到皇城,和其他的兄弟们汇合!”
明朝的军制,继承发展了唐、宋、元三朝的兵制特点,建立了卫所制,其军籍为世袭,卫所兵有定籍,兵农合一,屯守兼备,不但保证了兵源,也满足了军队的供给。
第122章 握卷使忧忘(2)()
明朝的卫所极其庞大复杂,分为直属皇帝的亲军京卫和五军都督府下辖的卫所,其中亲军上直二十六卫中的金吾、羽林等十九卫,负责守卫皇城,掌守巡警之职。
羽林卫指挥彭旭正在城门上紧张地张望着,他的一个亲信低声问道:“彭大人,怎么快到约定的时间了,还一点动静没有,会不会有变?”
彭旭也正心急如焚,但听了亲信所言,还是笑道:“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谨慎点好,不要担心,肯定会来的。先前宫里头的烟火信号已经放了出去,他们收到就会立即过来的。”
他的亲信突然惊喜地说:“来了,他们来了。”
彭旭连忙张望,他目力极好,虽然天光未明,但借着天边隐约的一点亮,他已经看见,通向羽林卫所守的皇城西门的官道上,有黑压压的大军开了过来,隐约可以看见辎重军物。
那是保他们必胜的火炮、火器。
待那队人到了城门之下,厚重坚实、包着铜皮的城门里,传来问话。
“口令?”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
须臾之间,城门外的人就答了出来。
彭旭挥了挥手:“开门。”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因为这门实在沉重,这片刻工夫,只开了一条小缝。
“不要开,他们是——”军中突然传出了孟贤的声音,紧接着,又被掩了口。
彭旭惊怒:“关门,快关门——”
虽然只开了一条小缝,但外面的人却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终于将城门冲开。
彭旭带着人马应战。
这些黑衣黑甲的人显然久经沙场,一进城门,就有条不紊地分开,有些负责缠斗彭旭的人,有些负责接手城门,有些负责攻到城墙之上
而距城门不到百步之遥的地方,两骑黑马上有两人不断张弓搭箭连射,每声弓响就有三五人应声从城墙上摔落,被他们的箭一射,城防落花流水一般七零八落,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城墙之上,就已经没有彭旭的人了。
这两个是什么人?竟然一个能够射三连环,一个射出五连环来?
再看到后阵大批人马整齐迫进,听到连绵不断的呼喝时他已经知道凶多吉少,眼见此刻战况不利,彭旭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一时间战意大挫。
甚至没有注意到黑马之上的一人,已经逼到了他的跟前。
虽然那人脸上又是血又是汗,几乎看不出来本来面目,但隐约可见,不过是二十来岁的一位少年郎。
此人就是射出三连环之人?
彭旭认出了他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没有这一号人物,他气急败坏地抹了一把脸,怒喝道:“此是皇城,你们想犯上作乱吗?”
那少年郎看了他片刻,朗声笑道:“彭指挥,你还想顽抗吗?究竟是谁想犯上作乱,你该给他们说个清楚。”一扬手,少年从身后拿出一柄宝剑,“这是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你们还不束手就擒?皇上有旨,幡然悔悟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虽然不辨真假,但这话仍然很吓人,彭旭这边呼啦啦地跪倒了一大片。
彭旭虽知大势已去,但他已经没有退路,连忙大吼:“别听他的,咱们奉皇上之命守卫皇城,凡有滋扰之人,一律等同谋反,还不快快将他拿下。”
有些人又捡起了兵器,还有一些紧跟着彭旭的亲信都拼命抵抗。
然而,对方势如破竹,局势还是一点点被扭转了过去,到了最后,城墙之上,已经尽换成了黑甲军士,彭旭等人夹在中间,已成强弩之末,如星星点点的火光,迅速被扑灭。
弃甲曳兵,一败涂地。
被几个黑甲军士捆绑住的彭旭盯着少年郎:“你是谁?我没听过你这号人物,若不是宵小之辈,何必遮掩?”
少年笑了笑:“师傅说了,该你们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不需多问。”挥了挥手,“带走。咱们速速去与其他三门的兄弟会合。”
待彭旭被带走后,他向着身后骑马过来的人嘻嘻笑道:“师傅,我这样说没错吧?”
他身后之人正是先前将孟贤擒获之人,沉声道:“话是没错,就是用力不对,刚才擒他的时候,你竟然还要他们几个帮忙,等这场战事完了之后,再好生练练。还有,刚才让你堵住孟贤的嘴,你竟然被他挣脱,实在是太轻敌了。”
少年郎吐了吐舌头,苦脸应道:“是,师傅。”
近黎明时,乾清宫的寝殿里,躺在龙床上的永乐帝仍然昏迷不醒。
刘院使再次为他诊脉,而后摇了摇头,费了好大力气方才开口说道:“皇上,皇上只怕熬不过去了,此次他所进的药物里,加上了阿胶、鹿血那样的极为燥热补阳之物,于常人虽有益,对皇上这虚耗的身子而言,却是虚不受补,以致气血乱窜,急火攻心臣已无回天之力。”
黄俨问陈丽妃:“娘娘,要不要老奴去请其他太医再来看看?”
熬了一夜,陈丽妃几个娇美的容颜已经呈灰败之色,她还没有说话,精力最好的龙惠妃已经喝道:“糊涂,这太医院里,还有谁的医术能够强得过刘院使?而且,皇上早几年就说过,他若病了,只许刘院使给他看,虽然皇上眼下病了,难不成就敢抗旨吗?”
这话吓得黄俨一跳:“老奴不敢,只是想着多一个人也许保险些。”
一旁的刘院使沉重地说道:“黄公公所想极是,只是皇上这病,方才太医院里几个医术高超的太医都来看过了,和老臣是一个说法,丽妃娘娘方才在这儿,听得仔细。”
一旁像是在想什么的陈丽妃听了刘院使所说,点了点头,一脸哀戚道:“不错,刚才几位姐姐去用消夜时,刘院使已经让太医院的人都来看过了,他们也说,皇上这病,怕是没有法子了。”
那会儿,正是黄俨陪着龙惠妃她们出去的,王安和其他人在跟前侍候。
黄俨看看她们的神色,又看了看躺在龙床上的永乐帝,像是不能相信,皇上真的没救了。
内外室虽然隔着门槛、帐幔,但外间的人还是将刘院使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仔细,后半夜赶过来的太子以及其他王公、重臣,一听此言,脸色都面沉如水。
虽然没救,但此时还有气息,所以,大家虽然心里悲戚,却强忍着哭意,端坐在那里,只是谁也不肯说话,像是只要一开口,永乐帝的最后一点气息,就会随之而去。
最后,还是户部尚书夏元吉开口道:“皇上若将殡天,定会举国哀痛,好在太子早立,后事已定,吾等不用惧怕朝纲动乱。”
三部六臣也纷纷附和。
富阳侯李茂芳看了看太子,然后说道:“近日皇上召见太子日稀,适逢赵王高燧入朝临京师,有传言纷纷道皇上属意赵王,另有传位诏书,以臣之见,此事还是慎重些好。”
李茂芳的母亲是永平公主,永平公主是永乐帝的二女,下嫁李茂芳之父李让。李让逝世后,赠景国公,谥恭敏。其嫡子李茂芳嗣了富阳侯爵位,说起来,他是永乐帝的亲外孙,太子朱高炽和汉王、赵王都是他的舅舅。
首辅杨荣神色不愉:“这样的道听途说之语,岂能信之?富阳侯不要胡言乱语,扰乱人心。”
富阳侯似笑非笑:“为人臣子,当然要为君分忧,喜君之所喜,恶君之所恶,我刚才所言,哪儿有半点儿不对?倘若这只是空穴来风,那当然应由太子承继大统,倘若不是,你我如何担当得起这立伪诏谋篡位的罪名?”
见富阳侯说得大义凛然,有些人就犹豫起来,大家纷纷小声议论。
杨荣等人还要据理力辩,一直没有开口的太子看了他们一眼,眼睛扫视了一圈各臣子后说道:“各位大人所说都有道理,只是,父皇还是春秋鼎盛之时,孤不相信这一场小小的病痛就能夺了他去,所以而今说这个话题,尚为时过早。”
富阳侯貌似恭敬,声音中有着几分沉痛:“太子殿下所言有理,但方才太医院院使刘大人已经说过了,皇上此次恐怕难逃此劫。所以,还请殿下早做安排,以正视听,也免得天下人议论纷纷,说承继大统者名不正言不顺。”
礼部侍郎胡潆眼含热泪,哆哆嗦嗦地指着富阳侯,怒道:“富阳侯此说未免危言耸听了,天下均知皇上与太子殿下父慈子孝,加之又有皇太孙甚得圣意,万一皇上太子继位,不仅是皇上属意,也是人心所向。”
富阳侯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若果真如此,为何皇上近日几次拒见太子殿下呢?最近一次,还是三天前,我与保定侯晋见时,正好听到皇上训斥传话的内侍,保定侯,你给大家说说当时的情形吧。”
保定侯孟瑛沉静寡言,平日里喜欢读书,虽然善骑射,却恂恂如一儒生。他从建文元年起,就随当时还是燕王的朱棣起兵“靖难”,率领百余名骑兵为先锋,因接连取胜,升授义勇左卫指挥佥事,从白沟至济南又连续建立奇功,晋升为指挥同知。
其父孟善固守保定时,孟瑛率骑兵五千名增援,击破都督韩统率的数万名南军,建立功勋,升任指挥使。
因战功赫赫,孟瑛于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