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长歌录-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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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性子却太暴烈,折损了好几个马场的驯马者,你爹看过后曾说,这马多半是大雪山中的神马,想要驯服甚是难能。哎,你七叔不自量力,想要争这功劳,偷偷摸去驯马,结果被它踏断了腿骨”萧云一惊,问道:“都半年了,还没好么?”
老七苦笑道:“早已好了,不过就这样瘸一辈子了。嘿嘿,你老爹见我断了腿,便让我在家看看院子,倒也清闲,比起那些被那马踢死的驯马者,你七叔已是幸运多了!”
萧云将他扶回院中,问道:“是哪位贵妃娘娘的马儿?”老七嘿嘿笑道:“长安城中还能有哪个贵妃娘娘?”萧云心下一动,想到:“原来是公主小姑娘的亲娘,她想要一匹好马,便令这许多人死了残了,心下能安么?”原本听成兰陵说她为了富贵权势抛夫弃女,除了对成兰陵的凄苦感到心疼之外,倒并未去细想这位传说中的贵妃娘娘,此时听见老七如此一说,只觉这女人只是想要一匹马儿,便能惹出这么多事端,不免起了两分恶感。
老七又道:“你回来也真不巧,昨夜马场来人急报,这马数日不吃不喝,已经奄奄一息,监马御史吓破了胆子,派人求你老爹前去帮忙,你老爹老娘便跟着去了。若你早一日回来,他们也不会去帮这闲忙。”
萧云微感意外,心想:“也真凑巧,我这浑儿子回到家来,老爹老娘却出去了。”他心知父母向来恩爱,当年还在沙洲城外游牧时,夫妇俩便出双入对,据说老爹的驯马技艺还是老娘传授,来这长安城中任了皇家马场的监牧之后,夫妻俩也从来都是同进同出,这次生病的马匹乃是皇帝身边人的坐骑,若这马儿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监马御史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因此才会前来求援。
老七见他回来,异常欢喜,问道:“还没吃吧?我叫厨房给你弄碗汤去,晌午派人去叫你老爹老娘回来见儿子,哈哈哈!”萧云摇头说道:“七叔,不用忙了,左右我也有事要办,这马的事非同小可,让老爹专心料理才好。马场离城也不远,我办完事后,自去马场拜见他们便是。”
老七见他坚持,便也不再勉强。萧云又道:“阿儒爷爷呢?”老七嘿嘿笑道:“每日都去你那好朋友那里,昨夜想是那个嘿嘿高兴坏了,都没有回来。”萧云又气又觉好笑,情知老七这样的莽撞汉子以为男女之间除了睡觉,便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事,当下也不多说,叫了一个下人随行,辞别出来,回到东市客栈,已是辰时将至。见那波斯男子一脸彷徨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原本黑黝黝的脸色,由于激动变得青黑难看,不过却已梳洗收拾了一番,仔细瞧来,此人原本应是一名颇有风采的青年,只是旧伤未愈,劳顿之色未去,显得孱弱萎顿。
萧云吩咐下人带喀吧和尚去家里暂住,对那波斯青年说道:“今日便日让你遂了心愿,跟我走吧!”那波斯青年赶紧瘸着腿跟上,二人一前一后来到翠烟阁,萧云照样不从大门进去,翻上墙头垂下腰带,将那波斯青年拉了过去。
只听楼上筝声传来,楼台旁一名红衣女子正随之舞剑,正是蓉九娘。萧云心想:“这多半便是师傅新创的剑舞了。”领着那波斯青年来到楼下,见蓉九娘的贴身侍女小涵端着一个铜盆下来,当即对她一笑。
小涵却是一惊,敛眉垂头,快速走了出去。萧云暗奇,当初这小丫头叽叽喳喳,心直口快,如今两年过去,竟也害起羞来了?他甚觉好笑,对那波斯青年做个手势,教他等在楼下,转身轻轻上楼,只见阿儒一手缓缓拨弦,双眼则全神贯注盯着蓉九娘舞剑。
他悄悄站在一旁观看,只见蓉九娘舞得极缓,但动作却又毫无停歇,偶尔振臂一顿,显得张弛有节,犹如一滴一滴掉落进池中的水滴,不断敲打着水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他瞧了一阵,只觉这套剑舞大异平常所见,竟令观者心旌摇动,透体袭来阵阵缠绵和不舍,隐隐生出悲欢交替之感。心想:“阿儒爷爷不愧是剑术大师,一夜之间便能创出这样一套优美精巧的剑舞来这其中的缠绵哀怨,便是他眼下心绪的写照罢?”
忽听筝声一变,音色短促欢快,蓉九娘步子加快,犹如踏云而行,长剑抖出朵朵剑花,仿若一株移动的银莲。正瞧得心潮澎湃,只听“啪”的一响,筝弦断裂,蓉九娘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惊叫道:“师傅?”
阿儒摇头叹道:“心绪不宁,力透指背,竟将琴弦弄断了这套剑舞你已学会七八成,再练两日,应能纯熟了,”转头又对萧云笑道:“你一个人来?”
萧云知他是在调侃,浑作不知,说道:“带了那波斯青年来,想要九娘让小涵带他在翠烟阁里四下转转,以了他的心愿,你一夜未睡吧?”
蓉九娘面色不善,走了过来,说道:“萧云,”阿儒大袖一摆,打断她的话,说道:“九娘,小云儿是你的师兄,有事让你相助,你可不能拒绝,何况那波斯青年确也古怪,我也好奇他为何拼命想要进这翠烟阁一游。”
蓉九娘微一犹豫,收剑回鞘,问道:“什么波斯青年?”萧云将那波斯青年的事情说了,蓉九娘冷冷说道:“他若拐跑了这里的姑娘,官司你自己吃去。”萧云哈哈笑道:“他一付痨病鬼的模样,走路都气喘,哪能偷走大姑娘?我去叫他上来。”当即转身下楼,却见玉儿不知何时过来,站在那波斯青年跟前。
萧云招手道:“怎么来了也不上来?”又对那波斯青年嘿嘿笑道:“这翠烟阁里,最好看的姑娘都在这里了。不过我答应让你转上一圈,这便教人来领你去。”
那波斯青年连忙摇头道:“多谢恩公,我只想去院中亭里坐坐便好!”萧云大奇,心道:“费那么多心思,进来就为在这里的亭子里坐吗?莫非是暗地里喜欢九娘,却又见她不着,因此”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忍不住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那也由得你,别恩公恩公的叫,我叫萧云,你直呼我的名字便可,你叫什么?”
那波斯青年连连点头,瞧了玉儿一眼,说道:“我汉名叫做石必。”说完转身去往院里,玉儿叫他道:“你既是才从西边过来,可知楼兰的情形?”那波斯青年回身点了点头,走出楼去。
玉儿对萧云道:“我去问问家乡的事,让九娘不用担心我,李十三是不敢进九娘这院子闹事的。”萧云点点头,看她疾步出了小楼,心里微觉怪异,转身回到楼上,却见阿儒已经不在,蓉九娘道:“师傅睡下了。”咬了咬嘴唇,似乎还有话说,又觉难以启齿。
萧云点点头,将那波斯青年和玉儿的话转告于她。蓉九娘叹了口气,问道:“今日你的‘鸳鸯’要来下战书吧?”萧云见她神情古怪,说道:“阿儒爷爷都对你说了吧,不能让公孙大娘知道他还活着,我还有事要办,得赶紧走了。”蓉九娘既不说话,也不点头,回身进了房间。
萧云暗在心头苦笑,心里想着去拜见高仙芝的事,当下出了楼来。却见院中池塘边的亭下空无一人,扫眼察看四周,也都不见玉儿与那叫做石必的波斯青年。他微觉奇怪,却无暇多管,来到墙边,正要顺原路翻墙出去,忽听竹林里传来一丝低沉的哭泣声,像是玉儿的声音。他眉头一皱,悄悄走了过去,这片竹林虽然占地不算太大,却极为密集,若有人藏身其中,外面倒是很难瞧见。
第128章()
第82章
只听玉儿断续着低声说道:“你怎生成了这付模样?”石必却不开口说话,又听玉儿问道:“其他人呢?”石必沉声说道:“没被吐蕃人捉去做奴隶的,本就极少,我爹也是花了巨资,才将我赎了出来。”林中沉静了片刻,玉儿又道:“你怎么找到长安城来的?”石必道:“找奴隶贩子打听到你的去向,我便来了。”
萧云心下一动,听他说得轻松,却知此事殊为不易。楼兰国破之时的兵荒马乱且不用说,那些奴隶贩子向来走东闯西,难在一处停留,而且玉儿是被人转手卖了几回,若要打听清楚她的去向,不知须花费多少时日,散尽多少钱财。想到这些,忽对石必有了一丝说不出的好感,心想:“我与他都为了寻找自己心爱的女子远离家乡,只不过,我却比他幸运多了!”
玉儿也知这其中的艰难,良久没有说话,林中复又寂静无声。半晌后玉儿又道:“你怎会想到来翠烟阁找我?”石必道:“我的家产散尽,只剩一颗珠子,早已身无分文。后来打听到你与这里的一个姑娘熟络,几乎日日都来,心想你不是这家楼里的姑娘,只要我能想法子进来,多半可以见着你了。”
萧云顿时恍悟,原来醉红楼与翠烟阁在里坊间内有通道相连,内中人等来去,外面的人却是碰不上面的,石必定是费尽心思打听清楚,因此才会拼命想要进入翠烟阁来。
玉儿迟疑片刻,说道:“你现在见着我了,又能怎样?”石必也迟疑了片刻,说道:“我不知道,这几年走遍了西域各地打听你的消息,一心只想着要再见到你。”玉儿忽的又开始哭泣,只是拼命压低声音,抽泣声若断若续,说道:“如今你见着我了,心愿已了。去将珠子卖掉,回家去吧!”
石必怔了好半晌,才道:“这珠子是我当初花费心思找来,打算送给你的,只是还没来得及给你,吐蕃人便打了过来不能卖。”玉儿幽幽一叹,口气坚决的说道:“我不要你的珠子,你也别再来见我了,回西域去!”
萧云置身事外,却也听得心头一阵发凉,石必想是也觉意外,林子里顿时无人说话,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片刻后玉儿衣衫凌乱的快步走了出来,径直往楼上去了,紧跟着红影闪过,却见蓉九娘在林子另一头闪身进了小楼。萧云心想:“九娘也听见这二人说话了?”眼见时候不早,须得赶紧去拜见高仙芝,当下翻墙出了翠烟阁,一路想着二人刚才的对话,心头烦躁莫名。
高仙芝的宅邸在亲仁坊内,从平康坊南出,恰有一条小巷直通,紧邻平康坊的便是占地极广的李林甫宅院,斜对着號国夫人府。萧云对长安城中自是熟悉至极,以往数次经过这条小巷,却从未有现下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绪。这號国夫人正是杨贵妃的三姐,算起来是成兰陵的姨娘,有了这一层心思,不由回头多看了两眼渐渐隐去的高门大户。
平康坊与亲仁坊只隔一坊之地,很快便已来到。高仙芝的宅第倚在一丛杏树之中,显得隐蔽安静。萧云上前敲响门环,片刻后下人迎了出来,却道高仙芝领了公务,出班未归。他心中一喜,寻思:“大帅被派了公务,想来兵败怛罗斯一事,已然无虞。”当下心中一宽,向那下人借了纸墨,给高仙芝留下一封书信。
出了坊门,想起石必还留在翠烟阁,当下便又回往那里,远远瞧见石必站在角落里东张西望,看见自己过来,连忙一瘸一拐的迎了上来,说道:“恩公,求你再助我一回,好么?”
萧云想起玉儿与他的对话,心中暗叹,说道:“我能帮你什么?”石必迟疑片刻,左右望了望,说道:“回客栈去说?”
二人回到客栈,石必咬了咬牙,对萧云说道:“烦你在门口稍等。”萧云见他神色不宁,心中暗奇,点了点头,站在门外等候。石必进房片刻,忽的惨叫一声,萧云微微一惊,右掌挥出击开房门,只见石必坐在床头,腿上床上一片殷红,右手拿着的匕首犹自有鲜血顺漕划落,左右掌中捧着一颗已被擦拭干净的珍珠,倒吸着凉气,说道:“关上门,听我说。”
萧云惊疑不定,连忙回身闭上房门,暗想:“传闻波斯人有割股藏珠的习俗,看来果然不假!”他转眼间已猜到,石必腿上的刀伤,定是那日在废长城上,唯恐被人抢走了珍珠,自行割开小腿一侧的皮肉,藏珠于内。他心神震荡,既觉得这样的行为莫名其妙,却又由衷的佩服此人的坚韧。
石必割下袍带将伤口紧紧缠住,喘息片刻,说道:“恩公,你这人不坏,又与玉儿是朋友,我只能想到将此事托付于你了。”萧云怔怔立在床前,问道:“有什么事,你直说吧,我若做得到,一定不推辞。”
石必勉力一笑,说道:“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少年,我爹让我自行挑选向玉儿订亲的礼物,我便每日在市场上看来看去,过往的商旅带着各式各样的稀奇宝贝,可我总觉得没有一样东西能够配得上她。有一天,一个从中土返回的波斯老人途经楼兰,在酒馆里喝醉了,与商人们议论天下宝物,说自己拥有天下最好的宝贝。但他衣衫褴褛,身无长物,谁也不信他。后来我听说此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