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长歌录-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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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兰陵满面喜色,说道:“董师何须谦让,若没有你这一曲神来之笔,我又哪能悟出这套剑法?自古唯情最难左右,董师琴曲中的万千变化,却被我借来献丑了。”
萧云惊异不定,此时二人合力,竟令剑招生出剑气。只觉这套新悟剑法变幻无穷,其中的关节难以琢磨透彻,却又似可随着自己的情绪随心所欲,竟有时强时弱的怪异之感。
董庭兰哈哈大笑,复又奏起新得琴曲,高声道:“成姑娘新悟的剑法欲取何名?”
成兰陵微一沉吟,看着一脸茫然的萧云,笑道:“既然是取自董师琴中之意,又是随人情绪变幻的剑法,自然叫作‘情剑’了!”
萧云击掌叫好,只觉她将这套剑法称为“情剑”,甚合剑意,再见大石上被剑气刺出的印迹,心中不由大吃一惊,暗道:“这怎么可能?师傅说我尚须二十年才能运剑成气,这怎会忽然间便生出了剑气?”
第103章 (1)()
第63章1
董庭兰心结骤解,与成兰陵有说不完的话。二人所谈皆是琴论,萧云听得似懂非懂。董庭兰意犹未尽,非要将这曲“颐真”相授。成兰陵大喜谢过,说道:“情剑由此曲引出,若能深悟曲中之意,剑法必然进无止境。可惜他莽夫一个,学琴是来不及了!”
萧云听她此说,面上微觉发热,当年阿儒文武全才,琴棋书画皆有涉猎,只可惜自己性格野狂,一样也不喜好,虽也识得宫商,在董庭兰这样的大师面前,直如琴盲。
董庭兰却摇头道:“不懂琴无妨,就怕不懂情!一旦能懂情中三昧,无论琴也好,剑也好,也都触类旁通了!”
成兰陵微怔,转头见萧云正傻乎乎的盯着自己,心儿不由一荡,手指轻抚琴弦,奏出的曲调明显带有欢愉缠绵的意味。萧云凝耳静听,不知不觉沉浸其间。二人一个醉心弹奏,一个倾心聆听,不须相拥着低诉情话,也能读懂对方的心思。一曲过后,朔风仿佛也变得熏然,天上的星儿月儿,全都扑满了情意。
萧云上前捉住佳人玉手,蓦觉此间独剩自己二人,董庭兰早已不知去向。成兰陵摇头道:“不用惊慌,他不会再寻死了。”萧云放心不下,赶紧回到营地,却见董庭兰已在他帐中酣然入眠。
这一觉睡得分外甜蜜,待到睁眼,已是日上三竿。萧云揉了揉眼,起身出帐,只见王难得正指挥手下收拾营地准备启程,成兰陵与董庭兰远远站在昨夜那小山坡上言谈甚欢,李长风负手站立,若有似无的不时遥望成兰陵的身影,唐艳拿着几样稀奇玩意,正逗弄喀吧和尚取笑。
萧云看得会心一笑,抬眼四顾,却不见温承踪影。王难得迎上说道:“萧校尉是在找你兄弟吧?他一早往西边山坡上去了,说是要去活动一下手脚。”
萧云道谢别过,往那山坡上寻去。这面山坡地势平缓,延展甚远,走了一阵,忽见面前一道刀削般的裂口横在脚下。他举目前望,只见地势在此变为坑坑洼洼,犹如废墟中的断垣残壁。回头望向营地,已被地势遮挡不见。四下却又不见温承的身影。
他沿着裂口缓缓爬下,在当中绕来绕去信步乱走,路过一块巨石,蓦见其后有处两间厅堂般宽阔的平地,当中两人正背向自己叩头跪拜,其中一人背阔腰圆,正是温承,另一人瘦消长身,却是多日未见的五郎。他心下一奇,想要出声招呼,心下突然犹豫,还未想明白自己的心思,忽见温承站了起来,当下想也不想,闪身躲进巨石下部。
眼前所见却更令他险些惊出声来,巨石下部留有五尺来高的一个缝隙,一名身着红色胡裙的女子早已躲在下面,却是丝丽摩。见他进来,神色微有惊慌,随即伸手做个噤声的手势。
萧云面露询问的神色,丝丽摩摇摇头,复又凑近一道缺口眯眼张望。萧云按奈住心中疑问,也凑近观望,只见这道缺口正好可见巨石背后那块开阔地。温承负手站去了一旁,五郎对着面前一道深坑跪拜不停,口中念念有词。深坑的大小足够合葬两人,当中放着一只黑巾裹成的包袱。
温承等了半晌,不耐道:“好了么?别耽误时候了,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五郎充耳不闻,又向那包袱拜了几拜,这才缓缓站起身来,面对温承沉声说道:“那日火葬月娘的时候,这几块骨头怎么烧也难以成灰,我想那一定是她的在天之灵故意要这样,定然有着道理,于是就将这几块骨头随同骨灰一齐带着。幸得如此,那夜才未被风将她吹走。我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在她面前与你做个了断,谁死了,谁就在这陪着她罢!”
温承面色如冰,冷冷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只要你立即回去沙洲,我就当没有这回事,还把你当成兄弟。”
五郎哈哈大笑,抽出佩刀,厉声道:“我从小性子懦弱,与人打架总是先想着逃跑,月娘当初疼惜我,多半便是同病相怜。如今她被你害死了,我怎能不与你拼命,替她报仇?”说话间走前两步,喝道:“拔刀!”
温承望了一眼深坑中黑黝黝的包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摇头道:“我空手与你打。”
五郎怒喝一声,挥刀劈头便往他砍去。温承轻侧身子闪过刀锋,右拳闪电般击向五郎面门,眼看便要打实,却忽然收拳退开两步,说道:“我让你三招,算尽兄弟之义。”
五郎羞怒交加,拖刀疾步奔上,大力横斩过来。温承平身飞起,双腿连环虚踢,在他胸前轻轻印下三个脚印,复又回身退开。五郎毫不停留,跟踪追至,挺刀直刺对手。温承退开三步,令他刀势力竭,突然猿臂长伸,抢前捏住他的咽喉,手下加力,顿时将他捏得浑身虚脱,手中长刀也拿不住掉落在地。
萧云眼见五郎生死一线,身子一动便要冲出去救人,忽然感到身后一个温暖柔软的身子压到自己身上,丝丽摩嘴唇碰上他的右耳,悄声道:“你能救这人几回?他是成心不想活了。”
萧云闻言一怔,却听五郎喉骨被捏得嘎嘎作响,身子不停颤抖,却一时死不下去,想是温承力气用得沉缓,并未打算一击杀掉此人。他心下犯疑,情知若温承安心要杀五郎,自己抛开压在身上的丝丽摩然后冲出去救人,定是来不及了,只得眼睁睁盯着场中默然无声的杀戮。
突然一阵旋风吹起,黄沙黄土被卷起盘旋飞舞,在这晴朗无云的蓝天之下显得煞是好看。温承心头大惊,那旋风卷起的尘土摇摇晃晃,恍若一个女人舞动的腰身。他不敢再行耽误,手下猛然发力,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已将五郎喉骨捏断,顺手将其扔在地上,转身狂奔而去。
萧云脑中一片空白,呆住不动,丝丽摩在他耳旁吹气说道:“那人还在动哩!”萧云放眼瞧去,只见五郎的身子微微颤动,竟然还未断气。他心中生出百般滋味,硬生生推开压住自己的丝丽摩,爬出巨石,来到五郎身前,见他双目尽鼓,面上憋成了猪肝色,想是喉骨断掉无法呼吸之故。
萧云心下哀叹,拔剑在他咽喉下部切开一道口子,顿时无数血沫喷出。五郎面色一阵欢喜,扯风箱般的竭力呼吸一阵,偏头盯着深坑中放置的月娘骨灰,眼神逐渐涣散,终于咽气魂飞。
丝丽摩跟着过来,站开一旁远远瞧着。萧云见五郎临死的神情,知他是想要与月娘合葬一处,当下将他的尸体抱去平放在月娘骨灰旁,又脱下自己的外衫盖住他的面部。
丝丽摩大声叫道:“你怎知那黑绸中包着的女人愿同这人合葬?”
萧云手脚并用,将碎土往坑内埋去,答道:“这二人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最明白,是好是歹,我们外人如何能够分得清楚?不过无论如何,人都已经死了,还有啥恩怨可讲?”
丝丽摩未料他会有这番回答,心下默念他的话语,不禁有些感触,不声不响走了过去,帮着将坑边堆着的泥土沙石推入坑内。二人合力,速度自是快了许多,不一刻已将王五郎与月娘的骨灰埋葬完毕。萧云拣来几块白色的石头堆放在墓前,又将王五郎的佩刀连鞘插在石堆上,聊算作墓碑。
二人做完这一切,浑身灰头土脸,萧云眼见时候不早,也无心思多问丝丽摩为何会在此偷看,赶紧带她回去营地,只见众人早已收拾好一切,就等二人回来好启程上路。
成兰陵面色不善,瞧见二人一齐回来的狼狈模样,拨马便走,与董庭兰并骑前头去了。王难得大声下令,队伍起程进发。萧云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连对温承存着的诸般疑问也没了心思细想,赶紧掏了一把清水擦洗干净,跳上追风逐电快马追去。
第104章 (2)()
第63章2
不一刻来到成兰陵左近,却见她目不斜视,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董庭兰讨论琴曲。萧云自重逢“公主小姑娘”以来,还从未有过这种心思,竟不知该如何与她说话。转头见跟在后面的众人死气沉沉的缓缓前行,当下灵机一动,大声说道:“我有个笑话儿,不知有人想听么?”
后面跟着的士兵们哄然叫好,萧云哈哈一笑,讲道:“话说咱们大唐朝有名男子钦慕前朝古风,总想令儿子学习古人雅言雅语。但他的儿子愚笨无比,连好话也不会说两句。一日,他带笨儿子去友人家里作客。友人之子与他的儿子年岁相仿,但热情聪慧,见他来了连忙迎至大门,口称世伯,将他父子二人迎进院内。做父亲的见院内拴了头牛,称赞道,‘这牛好壮’。朋友之子谦虚道,‘小小畜牲,何足挂齿?’那父亲又问道:“你爹呢?”友人之子答,‘上山与老僧对弈,今夜当与之抵足夜谈。’旋又见墙上有幅画,便问,‘这是什么画?’答:‘前朝古画。’”
他斜眼去瞧成兰陵,见她似乎无动于衷,却没再与董庭兰说话,当下心领神会,接着讲道:“那做父亲的回去后,甚觉友人之子应对从容,于是在自己儿子面前将其大大的夸赞一番。他的儿子不服,争辩道,‘那样的话,我也会说。下次有人来访,你先别出来,看我应付便是。’如此过了几日,友人回访,做父亲的依言躲了起来,看自己的笨儿子迎出门去。友人问,‘你爹呢?’笨儿子答,‘小小畜牲,何足挂齿!’友人又问,‘那你娘亲呢?’笨儿子答,‘上山与老僧对弈,今夜当与之抵足夜谈。’友人大惊而走,那做父亲的气急败坏冲出来劈头就给笨儿子一巴掌,责问道‘这算啥话?’笨儿子委屈答道,‘前朝古话呀!’”
笑话讲完,众人哈哈大笑,成兰陵却忽然拍马疾走,远远领先去了前面。萧云不知所以,赶紧纵马跟上。二人一前一后,转眼间远离队伍。萧云奋力追上,待至成兰陵马旁,蹬鞍站在马背上,大叫道:“我要跳过来了。”忽见成兰陵两腿轻夹,阿者者长嘶一声猛然前窜,又将追风逐电抛在后面。
此时两匹宝马都正全速奔跑,萧云不敢乱来,回身喝斥催马。追风逐电不容阿者者当先,奋蹄疾追,片刻后两骑再次并行。萧云探手去抓阿者者嚼子,却见成兰陵娇喝一声,阿者者一个急停,将追风逐电让出好几丈远。
萧云暗在心中起了好胜之心,心想我剑法不如你,但骑术怎么也比你强些吧,当下勒马回头,高叫道:“我若能跳上你的马背,你就必须睬我,敢不敢赌?”
成兰陵打马疾驰,娇声道:“赌就赌。”说话间已是冲出好远。萧云性情上来,“哟嗬”尖叫着踏镫追赶,速度比坐在马背上快了许多,追风逐电四蹄翻飞,转眼间再次追至阿者者身后。萧云见阿者者不时侧头,情知它喜欢被追风逐电追赶,速度并未完全放开,因此才能轻易追上,顿时心下暗喜,瞄准机会撮唇打了一个口哨,这是他以前招呼阿者者缓行的信号,阿者者久未听见,猛然速度一顿,萧云狠拉追风逐电的缰绳,将其扯得人立起来,不过速度太快,马儿只用后腿支撑着,依然往前跑了几步,恰好来到阿者者身旁。他趁势翻身滚下,闪电般落在阿者者臀上,双手一环,紧紧拥着成兰陵,喘息大笑道:“该换你给我讲笑话儿了!”
成兰陵托起他两手咬了一口,接着腰肢一摆,想要将他摔下马去。萧云好不容易跳上马背,死也不愿松手,大笑道:“再咬重些,哪有师傅与徒弟打赌,还好意思不愿认输的?”阿者者不用两人招呼,自管停步不前,对着追风逐电刨蹄嘶叫。
成兰陵忽然不再挣扎,说道:“服输便服输,你坐回追风逐电身上去,我与你说话便是。”
萧云见她情绪平静下来,不敢过于纠缠,连忙跳回追风逐电背上,笑道:“我除了骑马,什么都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