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长歌录-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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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身后追来的敌人不停叫骂,无瑕回头观望,只顾一个劲往雪山下坡狂奔。渐渐身后没了对手那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骂声,但他依然不敢回头,此时已经竭尽全力,胸腔仿佛就要炸裂开来一般,他却不敢丝毫停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即便类似也不能停下”。
如此又狂奔了一阵,每次脑海中浮现“我不行了”的念头,旋即便又自己打气道:“再坚持十丈”。随着这两个念头反复出现,给自己定的目标也越来越短,直到最后意识全无,只能麻木地缓慢往前挪动脚步,终于眼前一黑,扑身倒在一颗千年松针树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云在恍惚中感觉浑身冰冷,痛彻骨肉。心中猛惊,想到:“据说被冰雪盖住的肉都会烂掉,我就这么倒在地上,定已成了废人。”一念及此,一阵比死还要汹涌的惧意瞬间弥漫心间,浑身忽然有了力气,冲开重逾千钧的眼皮。
但见眼前一片澄静蔚蓝的天空中,闪耀着令他从未觉得如此亲切的金色阳光,自己正躺在一处稀疏的草甸之上。他缓缓转动眼光,只见一名身姿妙曼的女子飘飘若仙的站在开着几朵无名小花的土坡上,背衬着遥远巍峨的皎洁雪山,正望着远方兰口轻启唱着小调:“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声音婉转悠扬,歌声中一股淡淡的欢喜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伤。
萧云听得浑身一畅,顿觉天地万物都在这样的旖旎风光中被洗涤得空灵纯净,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冉冉爬上心头。
那女子反复唱吟了几遍,似乎心中感慨,对着雪山遥遥出了一口长气,转头来看萧云。见他怔怔睁着双眼傻笑盯着自己,芳心不由一荡,一丝淡淡的灼热爬上脸庞,好在面上带着淡黄面巾,倒是不怕被他看见。
她微微一稳心神,沙哑着嗓子说道:“你醒了么?也不出声?”
萧云收回神思,见她长及腰际的黑发,冷峻孤傲的神情,正是与自己同经生死的“雪莲仙子”,这才回想起此来的种种险状,心中那淡淡平静的舒畅感顿时一扫而光,翻身就要站起,不料运力之下胸口刺痛传来,令他闷哼一声,颓然摔在地上。
“雪莲仙子”莲步轻移,抢到他跟前,伸手按住还待挣扎起身的萧云,责怪道:“别乱动,你受伤不轻,不可强行使力。”萧云放松身体躺在地上,导息静气缓过劲来,看着目光中满是关切之色的“雪莲仙子”,问道:“吐蕃和尚们呢?我们怎么逃到这里来的?”
“雪莲仙子”收回目光,语气恢复平常的冷峻,道:“你不记得了么?是你带着我逃来此处的。我醒来时臭和尚们正好追来,不过好在他们未发觉我们躲在此处,往山下追去了。”
萧云缓缓站起身来,四下打量一番,见此处已至雪山下部,漫山绿草野花,远远离开了高山上的积雪地带。心头庆幸不已,想到:“万幸,若是昏倒在雪地中,一定醒不过来了。”他望着显得异常遥远而又陌生的雪峰,又想到:“我真是从那上面跑下来的么?”面对高高矗立在云端上的山顶,竟不敢相信自己伤重之下还能抱着“雪莲仙子”逃了如此之远。
他胡思乱想了一番,这才回头去看“雪莲仙子”,只见她也若有所思的瞧着自己,忽觉一丝羞怯,连忙清了清嗓子,问道:“姑娘为何会与那群吐蕃和尚在山顶厮杀?”
“雪莲仙子”冷笑一声,道:“我杀了他们的师傅,被他们一路阴魂不散的追到山顶。”
萧云恍然大悟道:“城楼上的士兵原来是你么?”
“雪莲仙子”道:“我不杀掉那老和尚,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么?”
萧云听她语气略带嘲讽,心下怒气隐现,旋即转念一想,若非对方艺高胆大刺杀了那老和尚,又引开群僧,自己万万难以取得那白衣人的首级,更何况面前这名神秘女子一身剑法超凡入圣,自己与她比起来,实在相差甚远,顿时怒气全消,对她拱手施礼,诚恳说道:“多谢姑娘相助之恩,姑娘一身剑法高深莫测,只怕整个天下也难有敌手,在下佩服之至。”
“雪莲仙子”嘿嘿笑道:“真的么?那倒不见得,这群臭和尚的武艺也是不凡,若四人同来攻我,我也必败无疑。否则我与你也不至落到如此地步,只是这群死和尚铁了心肠,竟从朅师国一路追我不舍,险些还真遭了他们的道儿,”略一停顿,语气转为温柔,又道:“好在你来相救,不然我定然难逃一死!”
萧云面上一热,连声谦道:“在下只是运气大好,胡乱杀了对方两人而已。”
“雪莲仙子”见他颇感难堪,话头又转,问道:“你杀那使流星锤的吐蕃和尚用的不是剑法罢?不过招式确实怪异,竟能让你瞬间武功大增似的?”
萧云对她的剑法心悦诚服,当下也不隐瞒,答道:“姑娘不愧是使剑的大行家,在下用的那招的确不是剑法,而是一套刀法,只不过在下初习不久,被刀法控制了心神,也不知如何碰巧杀了那和尚。”
“雪莲仙子”道:“这刀法倒有些古怪,不过威力却是不小。那吐蕃和尚的一身至高功力竟也奈何不了你,反倒被你险中胜出。”说着口气一变,笑问道:“我叫你闭眼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听话?”
萧云被问得一怔,喃喃答道:“在下,我不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没了主意。你既然让我闭上眼睛,自然有你的道理。”
“雪莲仙子”追着又问道:“那你闭上眼睛害怕么?”萧云再次怔住,不知如何回答。他自小性格要强,要他在女子面前示弱,无论如何也觉难以出口,但当时他心中的确感到了害怕,若不承认,却成了说谎。
“雪莲仙子”见他迟疑不定的神情,心下已是了然,旋又追问道:“你就那般信任我么?”
萧云闻言也在心中自问道:“我为何会信任她?,假若她没这么好看,我我会依她的话闭上眼睛去拼命么?”一念及此,心中竟有些慌乱。当时情形危急,根本容不得分心思索,现下想来,似乎对面前这名连真实面貌都没有见过的女子产生的信任感,全都来自于自己天马行空的臆想而已。
萧云躲避着她那似乎变得犀利灼热的目光,拼命找借口道:“姑娘的剑法卓绝,眼光自然也够犀利。当时我堵在甬道口,对手必然尽力求稳和我缠斗,但我待他靠近时突然退后三步,将出口让出来,他必然会在是否趁机冲出道口抢占地利,还是竭尽全力与我相斗之间分了心神。因此当我返身前刺,正好是他犹豫未决之时,冰道狭窄,无可闪避,后面那人又堵住了他的退路,如此众多关节令他的武功大打折扣;而我眼不能视,心无二用,因此才能一举奏功。这些全耐姑娘的一身好本事,设计得如此巧妙。”
“雪莲仙子”嘿嘿一笑,说道:“真的么?不过你说的倒也正是关节所在,若你练剑时也能这样仔细想想,剑法定会突飞猛进。”
萧云连声称“是”,不过即便心中佩服“雪莲仙子”剑法如神,但对她颇有教训意味的此话也颇不为然。
“雪莲仙子”察觉到他神情变化,又道:“你我二人身受重伤,眼下无力再与敌人周旋,那群吐蕃和尚与我们仇恨已深,此去寻不见你我踪迹,定会回头来找,我们须得赶紧下山找一处地方藏身疗伤才是。”
第51章 (1)()
第32章1
萧云略一沉吟,道:“此去安西四镇只这一条道路,山下也只有娑勒色诃城一处地方有人常住,再往前又是连绵不绝的雪山高地。那群吐蕃和尚算准我们需要补给事物,定会在半路设伏,这却如何是好?”
“雪莲仙子”道:“这里到娑勒色诃城是一片高原草场,我们远远绕行,想来能够避开对手。何况此处已是唐朝钵和州辖内,吐蕃和尚们再怎么凶悍,也应有所顾忌罢?”
萧云一阵苦笑,道:“娑勒色诃城内只有几十个看守军械的老弱士兵,而且我现在是军中弃卒,守备的唐兵也未必肯轻易相助。况且即便我们能绕过此城,前途还有一个月左右的雪山险道须得跨越,此路是去向安西的唯一道路,那群和尚想要追击我们,自是容易之极!”
“雪莲仙子”皱眉道:“你一介堂堂男儿,怎的有这许多顾虑?与其呆在这里饿死,不如下山舍命一拼,最多只是一死而已。”
萧云闻言气结,辩解道:“谋后而定,这是战之必虑。你我都已无力再战,又无粮无马,如此硬闯只是莽勇,算不得真勇敢。”
“雪莲仙子”咯咯轻笑道:“那你还逞强去杀那朅师城楼上的白衣人?那算不算莽勇?”
萧云听她强词夺理,心头怒火隐然,沉声道:“当时是战斗的关键时刻,怎可同现下情形相提并论?”
“雪莲仙子”道:“都只是一死而已,有何不同?”
萧云愤然道:“当时即便我战死,但却为安西大军能够胜出尽了一份力,现下这样明知死路一条,还要去送死,便是莽勇。”
“雪莲仙子”收起笑脸,悠悠一叹,道:“若你死了,不管是在朅师城楼之上,还是死在这群吐蕃和尚手上,对你的亲人朋友来说有何区别?都只会令他们伤心而已。”
萧云听她语气忽变,言下竟似十分关心自己,不由微感意外,竟一时不知如何对答。半晌后才问道:“姑娘为何会在城楼上刺杀那老和尚?”
“雪莲仙子”眼露一丝温柔之色,笑道:“你答应过要护送丝洁雅丽回家的,难道忘记了么?”说完转身往山下走去,身后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萧云闻言猜疑不定,望着它的背影呆呆出神。只见她一头乌黑长发和着五彩裙带被山风吹得咧咧飘飞,前行的身影窈窕婀娜,与记忆中丝洁雅丽的身形极为相似,心想:“她怎会知道我对丝洁雅丽说过的话?”此前他所见到的“雪莲仙子”一直黄巾蒙面,神情冷傲,难以生出亲近之意,未去多想此中细节,听她提及“丝洁雅丽”,这才想到将二人比较一番。
他怔立原地胡思乱想,忽见眼前黄影飘动,山风带着一面染血的黄色面巾从眼前飘飞远去,连忙抬眼望去,只见已经自顾自走到三丈以外的“雪莲仙子”轻舒皓臂挽住飘飞的秀发,回眸浅笑叫道:“你要反悔么?还不来护送我?”
萧云惊得嘴也合不拢来,“雪莲仙子”展露娇颜回眸一笑,端的是一幅倾国倾城的容貌,就连满山的野花春光也即刻变得黯然无色。但这瞬间的回眸却又让他心头砰然一动,失声叫道:“兰丝洁雅丽,你你怎么会,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也不顾内腹隐隐作痛,腾身追了上去。
“雪莲仙子”徐徐而行,并不回头,道:“丝洁雅丽摩亚娜,就是最美丽的雪莲花之意。”萧云几个跨步抢到她身旁,与她并肩前行,侧头仔细打量,一脸不知是高兴还是疑惑的神情,又问道:“你一身剑法出神入化,怎会需要我护送?”
“雪莲仙子”丝洁雅丽脸孔一板,道:“我是女子,你是男子,当时可没人逼你承诺护送我,何况现在我身受重伤”,萧云打断她的话道:“就算在下不自量力,说过的话自是算数的。不过你却得先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否则”,丝洁雅丽神情忽然变得哀怨可怜,打断他的话,问道:“否则你便忍心看我被那些吐蕃和尚杀死么?还是忍心见我在雪山之中活活被冻死?”
萧云满腹疑问被噎在喉头,一声也发不出来,心中只觉有种被人蒙在鼓里而生出的怒气,但这愤怒甚是气闷,偏又发不出来。他一声不吭,只管垂头前行。
丝洁雅丽见他闷头不语,知他生了闷气,柔声道:“那喀吧和尚粗言秽语,与我比武打赌输掉了舌头,那日你在王宫逞强前去救人,我又谎称你是我武功最差的一个师弟,赌他若打不败你,便要每见你一次,拿头撞一次墙。这和尚自负得紧,打不过你,以后只怕真要见你一次,便会撞一次墙,也不知他那光头几时会被撞破!嘿嘿,这赌约好玩么?”
萧云闻言疑惑稍解,心气渐平,问道:“你不远万里跑来朅师国王宫里做什么?”
丝洁雅丽佯怒道:“你来得,我便来不得么?我代表‘御剑山庄’前来和小勃律国王商议马匹交易的事务,碰巧遇到此事,便混进朅师王宫想找机会救出小勃律国王的家眷。”
萧云释然道:“原来如此,难怪那名断舌和尚在朅师城楼上见到我便又用头去撞墙,姑娘在朅师城楼之上的相助之恩,在下还未曾谢过,反倒生出这许多疑问,还连累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