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长歌录-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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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觉得恨她不起来,心下着实烦恼。
丝丽摩见他不语,接着道:“过几日我便要离开长安了,我一来是向你辞行,另外想看看能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你若想有疑问尽管问吧,只要我知道,定不隐瞒。”
萧云暗道:“我何须仇人相助。”正要拒绝,忽的忍住脱口欲出的话语,想了一想,问道:“你受伤那日,被温承烧掉的灵牌供奉的是谁?”
丝丽摩道:“供奉的是你父亲与母亲。”
萧云不由得轻轻阿了一声。他虽深受汉族礼仪规教,但本民族风俗也未尽除,是以大仇未报之前,也未觉得替父母亲设立灵位是件大事。此时听见丝丽摩竟为他的父母设了灵位,却又不由得既出意料,却又感到似乎有些安慰。
他想着心事,痴痴无语。丝丽摩等了片刻,问道:“你只问这个么?”
萧云叹了口气,道:“温承想要你回去,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杀你,但定不能饶他。”
丝丽摩平静说道:“我明白刘锦云在长安城里还有一处隐秘所在,有一日深夜他曾派人接我去过一次,大概在兴宁或大宁坊一带。”萧云嗯了一声,也不追问。丝丽摩忧郁片刻,道:“那我不扰你了。”萧云点头,目送她出门而去。
到得晚膳时分,下人来请。萧云来到前厅,还未进门,就听见樊虚子与李沐儿高声说话,夹杂着李沐儿清脆的笑声。萧云微觉好笑,心想:“这两人倒也投了脾性,都喜好自夸自赏。”刚进厅里坐下,去请丝丽摩的下人来报,丝丽摩不在房内,只留下一封书信与两块灵牌。
李沐儿奇道:“她悄悄走了么?可她伤还未愈呀。”萧云心下一动,道:“你与师父吃饭吧,我去瞧瞧。”当下来到丝丽摩养伤的房内,只见桌上立着两块制作粗糙的灵牌,分别用毛笔写有他父母双亲的名讳,旁边一纸留书,只两行小字“温承若真心待我,便不会嫌我容貌已毁。倘若来日你寻他报仇,我必会尽力助他活命,”看到此处,萧云一阵感慨,再看下面墨迹略浓的一行字,显然是隔了片刻后添加的,写道:“但我不会再害你。”
他愣了片刻,将信在烛火上点燃烧了,又对父母亲的灵位叩头拜祭,然后将灵位收好,回到前厅用饭,只对李沐儿说丝丽摩确是走了,其余不提。
次日开始跟随樊虚子研习“噬心窃魂大法”,一心沉浸其中,足不出户。丝丽摩走后,李沐儿却也不走,依然住在此处,萧云成天用功,甚少与她说话,倒是樊虚子与她成了无话不谈的老少顽友,僻静的庭院里时闻二人大声说笑,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转眼两月时日将近,萧云总算对“噬心窃魂大法”初窥门径,对这门法术邪异的看法不由大为改观。
第206章()
第161章
原来樊虚子所授这套秘术源自黄帝内经及上古祝由之术,本是以人体内气和意念来治疗疾病、求神问卜,后来道家的一支专将此术中对受术之人精神控制的一节详加精研,并结合西域传来的幻术,最终在樊虚子手中创出了这门“噬心窃魂大法”。
樊虚子在这两月时日当中,已将这套秘术向萧云倾囊相授。“心术”包括识人心性、磨练习术者本身精神力以及修炼一套道家内功三部分,其中后两项萧云已算具备。至于识人心性一节,他这几年来经历了人生中诸般巨大的悲痛,早已习惯对旁人说的话、做的事不再只往好的方面去设想,对人的认识和判断能力大为加强,因此习得这套“心术”只需樊虚子稍加点拨,已然融会贯通。
而“神势”分为控制习术者自身与控制他人的神思两部分,是习练“鬼道”的基础。相对而言,“神势”并不难学,其主要诀窍在于受术者须心神集中,不染杂念。萧云自小练习内功,收摄心神集中意念自是小菜一碟,经樊虚子将口诀一授,只用了两日便能运用秘术令自己在三、四个时辰内忘却记忆里的一切烦恼和愁郁,甜美的睡上一觉。至于对他人施用“神势”也相对容易,大凡这类受术者均为身染疾病难以治愈,因此多半会主动配合求医,不论其有无内功基础,均能顺利施术成功。
但这套“噬心窃魂大法”真正的难点却在于“鬼道”。秘术的首要口诀,便是须令受术者“心神集中,不染杂念”,因此“鬼道”主要以运用各种手段强迫或诱使受术者集中意念为宗旨,初入门者须使用麻醉、致幻药物配合,方能惑人心志;集大成者则能化天地万物为己用,随时随地可令旁人在不知不觉之中陷入其控制。
“鬼道”的内容纷繁复杂,萧云循序渐进,将各种手段、方式强行背了下来,只挑了几种自觉目前用得着的研习清楚,然后出门装作闲逛,暗中拿成兰陵的手下进行试验,效果却并不理想,成败各半。他回去后苦思冥想,又将自己上次被樊虚子迷惑了心神一事两相比对,渐有所悟,暗道:“这套秘术虽然首要受术之人集中意念,但若受术之人无欲无妄或是心止如水,却不易被这秘术控制住,但我对兰陵爱欲甚强,被迷惑了心神后为何却又能自行醒来?难道是因我对兰陵的爱已到了极致,由此物极必反才冲破了师父暗下的手脚么?看来运用‘鬼道’不能循旧守成,须依势生变才是。”他呆呆的琢磨了数日,暗想既然成兰陵派来的人是跟踪自己,何不利用自己作为诱饵,令这些人更易被“噬心窃魂大法”迷住呢?何况这些人均是练家子,多少都习过气功,应比常人更容易得手才是。
他思虑清楚,做了一番准备,次日按照既定谋划出门逛了一圈,轻易便将成兰陵派来的手下数人迷惑住,并逐一告令道:“回去向你们庄主复命,就说萧云离开了长安,不知去向了。”那些成兰陵的手下被他下了手脚,只道果真失去了萧云的踪迹,慌忙赶回去报告。
萧云初次领略这套秘术的神奇,不觉悲喜夹杂,心想只要自己不愿被成兰陵知晓行踪、生死,稍稍使些手段便成。这样终有一日,二人必将失散于万丈红尘之中,也不知几番轮回过后,还会否有重逢的一日?
他回去关上门闷坐半日,任由自己随心内的喜而笑,悲而哭,幻想着成兰陵嫁给他时身穿大红嫁衣的美丽模样,接着又想象自己孤零零的在黑夜里独行踽踽,不论是喜与悲,竟分外的令他感受深刻。他猛然一惊,暗道:“照理说我前些日子对自己施了‘神势’,应淡了对兰陵的想念才对呀。为何如今我却反而感受更甚了?”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念及樊虚子也是在前人留下的支离破碎的文献中整理出来这套秘术,初创成立,说不定还有多处错漏,若因此惹得自己无法淡忘对成兰陵的情意,到时面对成无心之际,还真怕自己下不去手,那样可就无法对九泉之下的柳傲交待了。
他又念及时间已过两月,成兰陵的伤也多半将要痊愈,万一与她照面,自己更不知会怎样难舍,当下打定主意,先得不声不响探听到刘锦云的行踪,杀之报仇。
当夜晚饭时分,他向樊虚子与李沐儿分别敬了三杯,对李沐儿道:“追风逐电性子极倔,只能安抚,不能用强。”李沐儿一怔,不知他没头没脑为何忽出此言,正待询问,却见他已转头对樊虚子道:“师父,你说我能否迷惑住你的心神?”樊虚子一怔,随即大笑道:“老夫知道你对小姑娘情意深重,因此对你施术甚为容易,但你又怎知老夫的弱点?”萧云道:“说得也是。师父一生研习此术,若不能知晓你的弱点,确实无法令你受惑。”李沐儿成天跟樊虚子闲聊,早知萧云是在学练控制旁人心志的法术,笑着插嘴道:“你师父吹嘘得紧,本姑娘却不怎么相信,不如你试试对我施法,看看是否如泥师父所言那般神奇。”
萧云摇头道:“这套秘术是治病救人的手段,若对无病无痛的人施为,就成了邪术,不可。”说着不理一脸扫兴之情的李沐儿,又对樊虚子道:“不过,师父你的弱点,徒弟我却猜到了一丝。”樊虚子惊奇道:“说来听听。”萧云道:“师父你一生专研这套法术,无妻无子,连朋友也没有几个,你一定深觉寂寞。”樊虚子神情不屑,冷笑道:“老夫生性孤傲,向来以寂寞为乐。”萧云一叹,道:“也罢,徒弟有一事相告,万望师父不要见怪才是。”
樊虚子想了想,道:“为师也有事须对你讲,你先说。”
萧云点点头,用手指蘸了酒在桌上看似不经意的画来划去,说道:“师父你与沐儿女侠脾性相投,外人不知的,一瞧之下还以为你们是父女哩。”樊、李二人均是一怔,各自一笑,李沐儿道:“你师父这么老,哪有我这么年少的女儿。”樊虚子目光微闪,面露憧憬之色。萧云嘿嘿笑道:“沐儿女侠聪明伶俐,心地也好,何不向我师父拜师学艺?你们这两月来相处甚欢,想必往后成了师徒,只在嘻嘻哈哈当中便一个传了衣钵,一个学到奇术,又各自多出一名亲人,岂不是好?”
樊虚子随着萧云在桌上画来划去的手指转动目光,若有所思。他一生迷恋“噬心窃魂大法”,为之倾尽心力,后来欠下成无心一个大恩,又得其巨资资助研习法术,于是才入了圣教,听命于成无心。此时萧云一番话说中了他的心事,最近几年总觉年纪渐老,身旁却无人可交心,生怕自己毕生心血被带进坟墓里去,因此才会在发觉萧云的潜质后,想尽办法令其拜师学艺。他痴痴想了片刻,猛然一惊,顿时醒了过来,暗道:“惭愧,惭愧,竟被这小子使了手脚。”抬眼见李沐儿犹自痴痴盯着桌上酒痕渐干的印记,又在心头想到:“这小子看来报着必死之心了,否则何必劝我再收一徒?”他一生从未与不相干的人朝夕相处的呆上过数日,此次却不知不觉对萧云与李沐儿二人产生了感情,不由得低声轻叹,轻轻一拍两掌,唤醒仍在迷惑中的李沐儿,对一脸惑然的李沐儿道:“这小子法术已成,若他想要隐藏起来,这世上再也无人能找到他的踪迹了。”
萧云趁樊、李二人怔住之际,悄然离去。这两月来胡须重又张狂的横生出来,再将头发披散,倒也不怕有人识得他的面貌。
他想及丝丽摩曾说刘锦云在兴宁或大宁坊一带有处隐身之所,料想此人受伤后定会尽力掩人耳目,避免被仇家知晓了行踪,说不定便是隐藏在此处也未可知。当下接连几日,晚间都在这两坊一带明察暗访,却一无所获。反倒是听闻传言,安禄山久攻潼关不下,北方又被郭子仪、李光弼带领的唐军精锐连战连捷,朝廷平定叛乱只是朝夕之间的事了。
他不知消息真假,不过却也感到一丝欢喜,只是每当想及冤死的高仙芝与封常青,总有深深的遗憾。
这日,他又趁夜深人静之时,在大宁坊内查探,眼见四更已过,却未发觉丝毫线索,心想:“这两坊内屋舍众多,我得查探到什么时候去了?何况刘锦云理应伤势已愈,也未必会在这里。”他正在心头盘算,忽听马蹄声急,数骑疾奔经过,正要拐过街角,猛听人马纷纷惨叫,倒成一片。暗处涌出数名黑衣蒙面之人围上去一阵砍杀,转眼间将数骑人马尽皆干掉,接着迅速分头隐去。
萧云心下一震,瞧这些黑衣人手脚极快,功夫不弱,不似一般贼匪,当即认准其中两人,瞧瞧随后跟着。
第207章()
第162章
那两人躲着巡夜执金卫,在城里绕来绕去,显然是在试探有无被人盯梢。萧云是跳荡军出身,功力又已大进,自然不会被发觉。那两人胡乱绕了一阵,这才躲进暗处脱了夜行衣,取道东城而去。萧云见这二人行事隐秘谨慎,也不知与圣教或刘锦云有无关联,当下紧跟不舍,直到瞧见那二人进了一处极为僻静的宅院,这才记下地头,回到住处睡了两个时辰,天色已大亮,起身来到昨夜那数骑被杀之处,只见官差往来,看热闹者挤得街道水泄不通。他心想:“长安城中有这许多人被杀,当真是数十年未遇的大案了。”耳听围观民众议论纷纷,七嘴八舌众说纷纭,也不知能不能信得。不过有一点却众口一词,昨夜被杀的那帮人身上都带有国相杨国忠府中的腰牌,当是杨国忠的人。萧云微觉心惊,恍若感到这件血案背后似乎有着极不寻常的秘密,而且莫名其妙的觉得此事与刘锦云多半有关联,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等到入夜时分,来到昨夜记下的地头,寻了一处易于观察的暗处,藏身查探。子时前后,周遭忽然变得宁静之极,就连巡夜兵卫的踏步声也久未听闻。萧云情知有异,不敢轻易露出行藏,又等一阵,只见昨夜那二人藏身的宅院四周如同凭空般